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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紀十一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朔五年(丁巳、前124)

  漢紀十一漢武帝元朔五年(丁巳,公元前124年)

  [1]冬,十一月,乙醜,薛澤免。以公孫弘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弘始。

  [1]冬季,十一月乙醜(初五),漢武帝免除薛澤職務,任命公孫弘為丞相,封為平津侯。擔任丞相而封侯,是從公孫弘開始的。

  時上方興功業,弘於是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參謀議。每朝覲奏事,因言國家便宜,上亦使左右文學之臣與之論難。弘嚐奏言:“十賊弩,百吏不敢前。請禁民毋得挾弓弩,便。”上下其議。侍中吾丘壽王對曰:“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秦兼天下,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鋤、棰梃相撻擊,犯法滋眾,盜賊不勝,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禮曰:‘男子生,桑虎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奸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竊以為大不便。”書奏,上以難弘。弘詘服焉。

  當時漢武帝正在大規模建功立業,於是公孫弘開辟相府東門作為延攬人才的場所,與他們共同探討國家大事。每當上朝奏事,便將於國家有益的見解奏聞朝廷,漢武帝也常常命身邊的文學之臣與公孫弘進行辯論。公孫弘曾經上奏說:“十個強盜拉滿了弓,能使上百名官吏不敢向前。請下令禁止老百姓攜帶弓箭,以利於地方治安。”漢武帝將此建議交朝臣討論。侍中吾丘壽王表示反對,言道:“我聽說古代人製造出五種兵器,並不是為了相互攻殺,而是用來製止暴力、誅討邪惡。秦朝兼並天下,銷毀兵甲,折斷刀鋒,後來老百姓用農具、棍棒等相互攻擊,犯法之人日益增多,盜賊防不勝防,終因大亂而亡。因此,聖明的君主對百姓以教育感化為主,而減少防範和禁令,知道那是靠不住的。《禮記》上說:‘男孩誕生,用桑木製成的弓、蓬草杆製成的箭射天地四方。’以表明男子事業所在。大射之禮,上自天子,下到百姓都要遵守,這是夏、商、周三代的傳統。我聽說聖明的君主用射禮教化百姓,沒聽說過禁止攜帶弓箭的。況且禁止使用弓箭的原因,是為了防止盜賊用弓箭攻殺和劫掠。攻殺、劫掠是死罪,卻不能禁絕,說明那些大奸大惡之徒對重刑並不退避。我恐怕壞人持弓箭害人而地方官吏不能禁止,平民百姓卻會因用弓箭自衛而觸犯法律,這是助長壞人氣焰而剝奪百姓的自救手段。我認為這是很不妥當的。”奏章呈遞上去,漢武帝以此詰問公孫弘,公孫弘無言答對。

  弘性意忌,外寬內深;諸嚐與弘有隙,無近遠,雖陽與善,後竟報其過。董種舒為人廉直,以弘為從諛,弘嫉之。膠西王端驕恣,數犯法,所殺傷二千石甚眾。弘乃薦仲舒為膠西相;仲舒以病免。汲黯常毀儒,麵觸弘,弘欲誅之以事,乃言上曰:“右內史界部中多貴臣、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內史。”上從之。

  公孫弘生性好猜忌,外表寬厚而內裏心機很深。凡是曾經與他不合的人,不論關係遠近,雖然表麵上裝作友善,後來終究要予以報複。董仲舒為人清廉正直,認為公孫弘阿諛奉承,引起公孫弘的嫉恨。膠西王劉端驕橫放縱,多次違犯法令,殺傷國中二千石官多人。於是公孫弘推薦董仲舒為膠西國相,董仲舒因病而得免。汲黯經常詆毀儒生,當麵觸犯公孫弘,公孫弘想找借口將其殺死,便向漢武帝建議:“右內史管界居住著很多顯貴的大臣、皇室子弟,難於治理,不是平素有威望的大臣不能勝任,請讓汲黯改任右內史。”漢武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2]春,大旱。

  [2]春季,發生嚴重旱災。

  [3]匈奴右賢王數侵擾朔方。天子令車騎將軍青將三萬騎出高闕,衛尉蘇建為遊擊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太仆公孫賀為騎將軍,代相李蔡為輕車將軍,皆領屬車騎將軍,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俱出右北平;凡十餘萬人,擊匈奴。右賢王以為漢兵遠,不能至,飲酒,醉。衛青等兵出塞六七百裏,夜至,圍右賢王。右賢王驚,夜逃,獨與壯騎數百馳,潰圍北去。得右賢裨王十餘人,眾男女萬五千餘人,畜數十百萬,於是引兵而娀梗

  [3]匈奴右賢王多次率兵侵擾朔方郡。漢武帝任命車騎將軍衛青率兵三萬自高闕出塞,任命衛尉蘇建為遊擊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太仆公孫賀為騎將軍,代相李蔡為輕車將軍,他們都歸車騎將軍統屬,一同率兵自朔方出塞;命大行李息、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一同自右北平出塞,共調集了十幾萬人出擊匈奴。匈奴右賢王認為漢軍距自己路途遙遠,不可能到達,經常飲酒而醉,毫不戒備。衛青等率兵出邊塞六七百裏,乘夜趕到,將右賢王大營團團包圍。右賢王大驚,乘夜而逃,隻率數百名精壯騎兵衝出包圍圈向北逃奔。此戰共俘獲右賢王手下各部首領十餘人,匈奴男女部眾一萬五千餘人,牲畜近百萬頭,漢軍於是班師回朝。

  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將軍印,即軍中拜衛青為大將軍,諸將皆屬焉。夏,四月,乙未,複益青八千七百戶,封青三子伉、不疑、登皆為列侯。青固謝曰:“臣幸得待罪行間,賴陛下神靈,軍大捷,皆諸校尉力戰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繈褓中,未有勤勞,上列地封為三侯,非臣待罪行間所以勸士力戰之意也。”天子曰:“我非忘諸校尉功也。”乃封護軍都尉公孫敖為合騎侯,都尉韓說為龍侯,公孫賀為南侯,李察為樂安侯,校尉李朔為涉軹侯,趙不虞為隨成侯,公孫戎奴為從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皆賜爵關內侯。

  衛青率軍回至邊塞,漢武帝派使臣帶著大將軍印信來到,在軍中隻拜衛青為大將軍,各路將領皆歸衛青統領。到該年夏季四月乙未(初八),又加封衛青食邑八千七百戶,並將他的三個兒子衛伉、衛不疑、衛登都封為列侯。衛青堅決辭謝,說道:“我有幸能夠在軍中效力,仰仗陛下的神靈,獲得大勝,全都是諸位校尉奮力作戰的功勞。陛下已增加了我的封邑,我的兒子還在繈褓之中,並無功勞,陛下卻要劃出土地封他們三人為侯,這就不是我效力軍中,鼓勵將士奮力戰鬥的本意了。”漢武帝說道:“我並沒有忘記諸位校尉的功勞。”於是,封護軍都尉公孫敖為合騎侯,都尉韓說為龍侯,公孫賀為南侯,李蔡為樂安侯,校尉李朔為涉軹侯,趙不虞為雖隨成侯,公孫戎奴為從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都被封為關內侯。

  於是青尊寵,於群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亢禮。人或說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將軍,大將軍尊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邪1大將軍聞,愈賢黯,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黯加於平日。大將軍雖貴,有時侍中,上踞廁而視之;丞相弘燕見,上或時不冠;至如汲黯見,上不冠不見也。上嚐坐武帳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黯,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見敬禮如此。

  當時,漢武帝對衛青的尊崇寵信超過了任何一位朝廷大臣,三公、九卿及以下官員都對衛青卑身奉承,唯獨汲黯用平等的禮節對待衛青。有人勸汲黯說:“皇上想讓群臣全都居於大將軍之下,大將軍地位尊貴,您不可以不下拜。”汲黯說:“以大將軍身份而有長揖不拜的平輩客人,大將軍反而不尊貴了嗎1衛青得知,越發覺得汲黯賢明,多次向汲黯請教國家和朝廷的疑難大事,對待他比平日更為尊重。衛青雖然地位尊貴,但有時入宮,漢武帝就坐在床邊接見他;丞相公孫弘大漢武帝空閑時謁見,沒武帝有時不戴帽子;至於汲黯謁見時,漢武帝沒戴上帽子就不接見。有一次,漢武帝正坐在陳列兵器的帳中,汲黯前來奏事,漢武帝當時沒戴帽子,遠遠望見汲黯,急忙躲入後帳,派人傳話,批準汲黯所奏之事。汲黯受到的尊重和禮敬就是這樣的。

  [4]夏,六月,詔曰:“蓋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今禮壞、樂崩,朕甚閔焉。其令禮官勸學興禮以為天下先1於是丞相弘等奏:“請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複其身;第其高下,以補郎中、文學、掌故;即有秀才異等,輒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輒罷之。又,吏通一藝以上者,請皆選擇以補右職。”上從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矣。

  [4]夏季,六月,漢武帝頒布詔書說:“據說,對百姓應以禮引導,用樂教化。現在禮已敗壞,樂已喪失,朕非常憂慮。命令負責禮教的官員勸導百姓學習,振興禮教,為天下樹立榜樣1於是,丞相公孫弘等上奏說:“請為博士官設置弟子五十人,免除他們的賦稅、徭役,排列品學的高低,分別派充郎中、文學、掌故等官。如有異常優秀者,則提名推薦;對那些不學無術的庸材,則予以罷黜。再有,凡低級官員中有一種以上專長的,請全部選拔出來,采漢武帝納了公孫弘的建議,從此,公卿、大夫、士以及一般官吏,有學問的人越來越多。

  [5]秋,匈奴萬騎入代,殺都尉朱英,略千餘人。

  [5]秋季,一萬餘名匈奴騎兵侵入代郡,殺死都尉朱英,擄掠百姓一千餘人。

  [6]初,淮南王安,好讀書屬文,喜立名譽,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其群臣、賓客,多江、淮間輕薄士,常以厲王遷死感激安。建無六年,彗星見,或說王曰:“先吳軍時,彗星出,長數尺,然尚流血千裏。今彗星竟天,天下兵當大起。”王心以為然,乃益治攻戰具,積金錢。

  [6]當初,淮南王劉安喜歡讀書做文章,又愛沽名釣譽,羅致四方賓客和各種技能之士數千人。他的臣僚、賓客,大多是江、淮一帶的輕薄之徒,常常用厲王劉長在流放途中死於非命一事刺激劉安。建元六年時,天空出現彗星,有人向劉安遊說道:“以前,吳王劉濞起兵時,彗星出現,長僅數尺,尚且流血千裏。如今彗星貫穿天際,恐怕天下將有大規模戰事發生。”劉安認為說得有道理,就加緊製造進攻性的武器,積好金錢。

  郎中雷被獲罪於太子遷,時有詔,欲從軍者輒詣長安,被即願奮擊匈奴。太子惡被於王,斥免之欲以禁後。是歲。被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治,蹤跡連王,公卿請逮捕治王。太子遷謀令人衣衛士衣,持戟居王旁,漢使有非是者,即刺殺之,因發兵反。天子使中尉宏即訊王,王視中尉顏色和,遂不發。公卿奏:“安壅閼奮擊匈奴者,格明詔,當棄市。”詔削二縣。即而安自傷曰:“吾行仁義,反見削地。”恥之,於是為反謀益甚。

  朗中雷被得罪了淮南王的太子劉遷,此時,漢武帝正頒下詔書,讓有誌參軍報國的人到長安來應征,於是雷被表示願意參軍去打匈奴。但因劉遷在淮南王麵前說了雷被的壞話,所以劉安將雷被斥責了一頓,並將其免職,以防止其他人效法。就在這一年,雷被逃到長安,上書朝廷說明自己的冤情。漢武帝將此事交給廷尉處理,因牽連到淮南王,公卿請求將劉安逮捕治罪。太子劉遷定計,讓人身穿衛士服裝,手持長戟站在淮南王劉安身邊,如果朝廷派來的使者欲將淮南王治罪,則就立即將其刺殺,然後舉兵反叛。漢武帝派中尉段宏到淮南王處詢問有關情況,淮南王見段宏神色平和,於是沒有發動。公卿大臣奏稱:“劉安拒絕有誌奮擊匈奴的壯士的請求,是犯了陰礙聖旨的大罪,應當眾斬首。”漢武帝下詔削減淮南國的兩個縣。事後,劉安自怨自艾說:“我做仁義之事,反而被削減封地。”他以此為恥,於是謀反的準備越發加緊了。

  安與衡山王賜相責望,禮節間不相能。衡山王聞準南王有反謀,恐為所並,亦結賓客為反具,以為淮南已西,欲發兵定江、淮之間而有之。衡山王後徐來譖太子爽於王,欲廢之而立其弟孝。王囚太子而佩孝以王印,令招致賓客。賓客來者徽知淮南、衡山有逆計,日夜從容勸之。王乃使孝客江都人枚赫、陳喜作車、鍛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櫻秋,衡山王當入朝,過淮南;淮南王乃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衡山王即上書謝病,上賜書不朝。

  劉安與衡山王劉賜在禮節方麵相互指責,不能相容。劉賜聽說劉安有反叛朝廷的打算,害怕被劉安吞並,便也結交賓客,置備武器,打算在淮南王西進以後,要發兵攻下長江、淮河之間的地區,並占有他們。衡山王王後徐來在劉賜而前詆毀太子劉爽,企圖廢掉劉爽,改立劉爽之弟劉孝為太子。劉賜囚禁了劉爽,將衡山王印信交給劉孝,命劉孝延攬賓客。前來投效的賓客們隱約了解到劉安,劉賜的謀反計劃,便日夜慢慢地勸劉賜起事。於是,劉賜命劉孝門下賓客江都人枚赫、陳喜造戰車、鍛箭矢,雕刻天子印璽和文武官員的印信。這年秋季,劉賜照例應入朝謁見皇帝,途經淮南國,劉安與他用親兄弟的語言交談,消除了已往的矛盾,約定共同反叛朝廷。於是劉賜上書朝廷,借口有病,不肯入朝。漢武帝賜書信給他,允許他不來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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