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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丙午、前135)

  [1]春,二月,乙未,遼東高廟災。

  六年(丙午,公元前135年)

  [1]春季,二月,乙未(初三),遼東郡的高祖廟發生火災。

  [2]夏,四月,壬子,高園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2]夏季,四月,壬子(二十一日),高祖陵寢中的偏殿發生火災;武帝因此穿戴了五天白色冠服,以示請罪。

  [3]五月,丁亥,太皇太後崩。

  [3]五月,丁亥(二十六日),太皇太後駕崩。

  [4]六月,癸巳,丞相昌免;武侯田為丞相。驕侈:治宅甲諸第,田園極膏腴;市買郡縣物,相屬於道;多受四方賂遺;其家金玉、婦女、狗馬、聲樂、玩好,不可勝數。每入奏事,坐語移日,所言皆聽;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嚐請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1是後乃稍退。

  [4]六月,癸巳(初三),丞相許昌被免職,武安侯田任丞相。田驕橫奢侈:修建的住宅比所有官員的住宅都豪華,占有的田園最肥沃;從各郡各縣購買的物品,在道路上絡繹不絕;大量接受各地的賄賂;他家的金玉、美女、狗馬、歌妓舞女、古董器物,多得數不過來。田每次進宮奏報政務,坐在那兒對著武帝一說就是大半天,所說的都被武帝所采納;他推薦的人,有的從平民百姓直接做到了二千石的高官,侵奪了皇帝的權力。武帝不滿地說:“您任命的官吏,任命完了沒有?我也想任命官吏。”田曾經請求把考工官府的土地撥給他,以便擴建住宅,武帝憤怒地說:“您為什麽不幹脆要武庫1從此以後,他的氣焰才稍收斂了一些。

  [5]秋,八月,有星孛於東方,長竟天。

  [5]秋季,八月,東方天空出現了異星,長尾橫掃天空。

  [6]閩越王郢興兵擊南越邊邑;南越王守天子約,不敢擅興兵,使人上書告天子。於是天子多南越義,大為發兵,遣大行王恢出豫章,大農令韓安國出會稽,擊閩越。

  [6]閩越王郢發兵進攻南越國的邊境城邑,南越王遵守武帝的約定,不敢擅自發兵,派人向武帝上書告急。因此,武帝很讚賞南越王的忠義,調集大批軍隊去援救南越,派大行王恢率軍從豫章郡出發,派大農令韓安國率軍從會稽郡出發,合力進攻閩越。

  淮南王安上書諫曰:“陛下臨天下,布德施惠,天下攝然,人安其生,自以沒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

  淮南王劉安上書勸阻說:“陛下統治天下,推行德政普施恩惠,天下太平,每個人都專心地從事自己的產業,自認為一生不會見到戰爭。現在聽說有關官員將要率兵去進攻閩越,我劉安私下替陛下感到擔擾。

  越,方外之地,剪發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與受正朔,非強勿能服,威弗能製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自漢初定以來七十二年,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然天子未嚐舉兵而入其地也。臣聞越非有城郭邑裏也,處溪穀之間,篁竹之中,習於水鬥,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而間獨數百千裏,險阻、林叢弗能盡著;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內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民得夫婦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各為藩臣,貢酎之奉不輸大內,一卒之奉不給上事;自相攻擊,而陛下發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且越人遇戇輕薄,負約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積也。壹不奉詔,舉兵誅之,臣恐後兵革無時得息也。

  “越人生活在中原之外的土地上,是剪斷頭發、在身上刺刻花紋的野蠻人,不能用禮義之幫的法度進行治理。早在當年夏商周三代最強盛的時期,胡人和越人都不受中原的統治,並不是三代王朝的國勢不能征服他們,也不是三代王朝的軍威不能克製他們,而是因為三代王朝認為越人的土地無法居住,越人野蠻無法統治,不值得煩勞中原王朝。自從漢朝初定天下以來,七十二年間,越人自相攻擊的事件,數都數不過來,但是天子從來沒有發兵進入越人居住區域。我聽說越人沒有城池村莊,而生活在山穀溪流之間,叢林密竹之中,習慣於水上戰鬥,擅長劃船行舟,地形複雜,草木叢生而且有許多河流險阻;中原地區的人不了解當地的地勢險阻而進入其境內,即使一百個人也抵不過一個越人。占領了他們的土地,無法設置郡縣進行統治,進攻他們,又不能迅速取勝。從地圖上看,越地的山川河流屯兵要塞相距也不過隻有幾寸的地方,而實際距離卻有幾百裏千裏。國家依賴祖宗神靈的保佑,全境安寧,白發蒼蒼的老人沒有見過兵器甲仗,百姓得以夫妻相互廝守,父子相互保養,這都是陛下恩德。越人名義上是國家的藩屬國,實際上不向朝廷繳納任何貢品和酎金,不為朝廷負擔一兵一卒的徭役;他們自相攻擊,陛下卻派兵援救,這是反過來為了野蠻人而使中原遭受疲勞困苦啊!況且越人遇笨鄙薄,違背盟約,反複無常,他們不遵守朝廷的法度,並不是一天一日如此,而是由來已久。如果越人一不奉行皇帝詔令,就發兵進攻他們,我恐怕以後的戰爭沒有停止的時候了。

  間者,數年歲比不登,民待賣爵、贅子以接衣食。賴陛下德澤振救之,得毋轉死溝壑;四年不登,五年複蝗,民生未複。今發兵行數千裏,資衣糧,入越地,輿轎而逾領,拖舟而入水,行數百千裏,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擊石;林中多蝮蛇、猛獸,夏月暑時,歐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曾未施兵接刃,死傷者必眾矣。前時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將軍間忌將兵擊之,以其軍降,處之上淦。後複反,會天暑多雨,樓船卒水居擊棹,未戰而疾死者過半;親老涕泣,孤子啼號,破家散業,迎屍千裏之外,裹骸骨而歸。悲哀之氣,數年不息,長老至今以為記,曾未入其地而禍已至此矣。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獸,澤及草木,一人有饑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淒愴於心。今方內無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沾漬山穀,邊境之民為之早閉晏開,朝不及夕,臣安竊為陛下重之。

  “最近,連續幾年收成不好,百姓要靠出賣爵位、讓兒子充當贅婿換回錢財維持生活。仰賴陛下的恩德救濟百姓,百姓才得以不餓死在流亡途中;前年歉收,去年又鬧蝗災,百姓的生活沒有恢複正常。現在調兵遠征數千裏之外,應征的人,自帶衣物糧食,進入越人居住地區,抬著轎子翻越山嶺,拉著船在水中跋涉,遠行數百裏甚至上千裏,河兩岸是繁密的樹林和叢生的亂竹,船在河中上下行走,經常撞在石頭上;樹林中有許多蝮蛇、猛獸,夏季炎熱之時,上吐下泄以及霍亂等瘟疫接連不斷,不必等到交戰,死傷的人必定就很多了。前些時期南海王反叛,陛下已去世的臣子、我的先父派遣將軍間忌率軍進攻他們,南海王率領他的軍隊歸降,就把他們安置在上淦地區。後來他們再次叛亂,正是暑熱多雨季節,前來平叛的樓船水軍將士長期居住在水麵上,還要劃槳行船,有一大半的人還沒有交戰就死於疾病;年邁的父母流淚,幼小的孤兒哭號,變賣所有家財產業,到千裏之外,去接親人的屍體,肉已不存,隻好包裹骸骨返鄉。那種悲痛哀傷的氣氛,持續幾年沒有消失,老人們至今記憶猶新,當時還沒有進入越人的居住地區,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禍害。陛下的仁德如同天地一樣廣大,英明如同日月高照,恩惠施加到禽獸和草木,如果有一個人身受饑寒沒有安享天年而死,陛下就為此而心中慘悲傷。現在境內沒有任何不安的現象,連犬吠的驚嚇都沒有,卻使陛下的士兵喪生,屍身暴露原野,鮮血浸染山穀。邊境的百姓因此在下午早早關閉城門,上午很晚才敢打開城門,這樣每天早上還要為晚上能否平安無事而擔憂,我劉安私下替陛下覺得此事應該三思而行。

  不習南方地形者,多以越為人眾兵強,能難邊城。淮南全國之時,多為邊吏,臣竊聞之,與中國異;限以高山,人跡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內也。其入中國,必下領水,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載食糧下也。越人欲為變,必先田餘幹界中,積食糧,乃入,伐材治船。邊城守候誠謹,越人有入伐材者,輒收捕,焚其積聚,雖百越,奈邊城何!且越人綿力薄材,不能陸戰,又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耐其水土也。臣聞越甲卒不下數十萬,所以入之,五倍乃足,挽車奉餉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濕,近夏癉熱。暴露水居,蝮蛇生,疾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雖舉越國而虜之,不中以償所亡。

  “不熟悉南方地形的人,大多認為越人由於人多兵強,所以能攻擾邊境城邑。當年淮南國領有它的全部封地的時候,大量任命邊境的官吏,我私下聽說,越人與中原人不同。有高山為界,行人絕跡,車道不通,這是天地用來限隔中原和邊外的自然屏障。越人要進入中原地區,一定要沿著領水順流而下,領水流經的地區山勢險峻,水勢湍急,能衝走巨石撞毀船隻,不能用大船運載糧食順流而下。越人要想圖謀進犯,一定先要在餘幹縣境內開墾土地,積蓄糧食,然後才進入境內,砍伐樹木修造船隻。邊境防守戎備如果很謹慎很警惕,畹牧甘常詞褂幸話俑*越族,又能對邊境城邑構成什麽威脅呢!況且越人身單力薄,不能在陸地作戰,又沒有戰車、騎兵、弓弩等軍事裝備。然而卻不能進占其居住地,原因就在於越人據守險要的地勢,而中原的將士又不服當地水土。我聽說越人的士兵不少於數十萬人,要想進占越地,必須有五倍的兵力才夠,其中還不包括拉車運輸糧餉的後勤部隊。南方炎熱潮濕,臨近夏季容易流行瘟疫,出征的將士暴露在外,生活在水鄉,蝮蛇繁衍為害,疾病頻繁發作,兵器還沒有見血,就會有十分之二三的將士死於疾病,這樣,即便是把越國人全部俘虜了,也不足以補償漢軍所受的損失。

  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弑而殺之,甲以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欲來,內處之中國,使重臣臨存,施德垂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聖德。若陛下無所用之,則繼其絕世,存其亡國,建其王侯,以為畜越,此必委質為藩臣,世共貢職。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不勞一卒,不頓一戟,而威德並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為欲屠滅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險阻。背而去之,則複相群聚;留而守之,曆歲經年,則士卒罷倦,食糧乏絕,民苦兵事,盜賊必起。臣聞長老言:秦之時,嚐使尉屠睢擊越,又使監祿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叢,不可得攻;留軍屯守空地,曠日引久,士卒勞倦;越出擊之,秦兵大敗,乃發適戍以備之。當此之時,外內騷動,皆不聊生,亡逃相從,群為盜賊,於是山東之難始興。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麵皆聳。臣恐變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

  “我聽到了這樣的傳言:閩越王的弟弟甲殺了閩越王,甲也因此被殺,越國部眾沒有首領統轄。陛下如果想招越人歸順,把他們遷往中原安置,可以派重臣前去慰問,施加仁德,給予獎賞,以便招他們前來歸順,這些越人一定會扶老攜幼來歸順聖明有德的天子。假若陛下沒有什麽地方用得著這些越人,就*延續越人已斷絕的世係,保存越人已滅亡的國家,封立越人的王侯,用這種方法畜養越人,這些越人一定會送來人質朝廷的藩屬臣子,世世代代繳納貢品和賦稅。陛下僅用一寸見方的印章,一丈二尺長的印綬,就能鎮撫境外地區,不出一兵一卒,不損壞一支長戟,而產生威德並行的效果。現在用兵進占越地,越人一定震驚恐懼,以為將軍們要把他們斬盡殺絕,必定會像野雞野兔那樣逃跑,進入山林險阻地區。漢軍如果撤走,越人就重新結集;漢軍如果留守越地,長年累月,就會使將士們疲倦困苦,缺乏糧食,百姓因軍事行動而受困苦,就一定會出現盜賊。我聽老人們說:秦朝統治時期,曾派郡都尉屠睢率兵進攻越人,又派一位名叫祿的監郡禦史指揮開鑿河渠,打通道路,越人逃入深山叢林之中,秦軍無法進攻;留下軍隊駐守無人居住的空地,曠日持久,士兵困苦疲倦,越人出山襲擊,秦軍大敗,這才調集罪犯和賤民充軍用來防禦越人。在那個時候,境內外動蕩不安,百姓都無法正常生活,結伴逃亡,聚集成了盜賊,於是崤山以東的大規模變亂開始出現。戰爭是凶險的事情,一方出現了危險局麵,四麵都會驚動。我擔心變亂的產生,奸邪的出現,都從進攻越人而開始。

  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蒙徼幸以逆執事之顏行,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竊為大漢羞之。陛下以四海為境,生民之屬,皆為臣妾。垂德惠以覆露之,使安生樂業,則澤被萬世,傳之子孫,施之無窮,天下之安,猶泰山而四維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閑而煩汗馬之勞乎6詩》雲:‘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懷之也。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1

  “我聽說天子的軍隊隻有征伐而沒有真正的戰爭,這是說沒有人敢於較量,假若越人懷著僥幸心理迎戰領兵將領的先鋒部隊,哪怕是隻有一個砍柴駕車之類的卑賤士兵乘著不備逃走了,即便是漢軍得到了越王的頭顱,我還是要私下為大漢朝廷而感到羞恥。陛下把四海之內廣大區域做為疆域,所有生活在其中的百姓,都是陛下的男女奴仆。陛下降下德政恩惠,用來養育百姓,使他們安居樂業,就會使陛下的恩惠德澤普蓋於萬世,把它傳給子孫後代,推行到永無終止的將來,國家的安寧,就如同泰山而又增加了四麵維係的繩索一樣穩定;野蠻人的土地,還不夠天子用來做一天的遊樂使用,怎麽值得為它而興師動眾呢6詩經》說:‘大王仁德滿天下,徐方部族自歸順。’這是說王道光明正大,遠方的部族都很仰慕。我劉安私下認為,恐怕將官們的率軍伐越,。

  是時,漢兵遂出,未逾領,閩越王郢發兵距險。其弟餘善乃與相、宗族謀曰:“王以擅發兵擊南越不請,故天子兵來誅。漢兵眾強,即幸勝之,後來益多,終滅國而止。今殺王以謝天子,天子聽罷兵,固國完;不聽,乃力戰;不勝,即亡入海。”皆曰:“善1即殺王,使使奉其頭致大行。大行曰:“所為來者,誅王。今王頭至,謝罪;不戰而殞,利莫大焉。”乃以便宜案兵,告大農軍,而使使奉王頭馳報天子。詔罷兩將兵,曰:“郢等首惡,獨無諸孫繇君醜不與謀焉。”乃使中郎將立醜為越繇王,奉閩越先祭祀。餘善已殺郢,威行於國,國民多屬,竊自立為王,繇王不能製。上聞之,為餘善不足複興師,曰:“餘善數與郢謀亂;而後首誅郢,師得不勞。”因立餘善為東越王,與繇王並處。

  這時,漢軍已經出發,尚未越過陽山嶺,閩越王郢發兵據守險要進行抵禦。他的弟弟餘善就和相、宗族貴族商量說:“國王因為擅自發兵攻打南越,沒有向天子請示,所以天子派軍隊來征伐問罪。漢軍人多而且實力強大,即使一時僥幸戰勝他們,後麵來的軍隊會更多,直到我們的國家被滅亡才能罷休。現在我們殺了國王而向天子請罪,如果天子同意我們的要求則撤回漢軍,自然會保全我們閩越全境;如果天子拒絕我們,我們就拚死與漢軍作戰;不能取勝,就逃亡到海上。”大家都說:“好1當即用短矛刺殺了閩越王,派使臣帶著他的頭顱送給了大行王恢。大行王恢說:“漢軍到來的目的,就是要殺閩越王。現在你們送來了閩越王的頭,又向朝廷請罪;不經過戰爭閩越王就死了,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1王恢就隨機應變,停止進兵,把此事告知大農令韓安國所率領的軍隊,並派使者帶著閩越王的頭顱迅速入京報告天子。武帝下詔撤回兩位將軍統率的軍隊,詔書還說:“閩越王郢等人是罪魁,唯獨無諸的孫子繇君醜沒有參與陰謀。”武帝就派中郎將封立醜做越繇王,主持對閩越祖先的祭祀。餘善殺了郢之後,在閩越國內很有威望,國中民眾大多擁護他,他就自行稱王,繇王醜無力製止他。武帝得知,認為為了餘善不值得再次出動大軍,就說:“餘善多次和郢策劃叛亂,但後來能帶頭殺了郢,使朝廷大軍免受勞苦。”於是,武帝就封餘善為東越王,與繇王並存。

  上使莊助諭意南越。南越王胡頓首曰:“天子乃為臣興兵討閩越,死無以報德1遣太子嬰齊入宿衛,謂助曰:“國新被寇,使者行矣,胡方日夜裝,入*見天子。”助還,過淮南,上又使助諭淮南王安以討越事,嘉答其意,安謝不*及。助既去南越,南越大臣皆諫其王曰:“漢興兵誅郢,亦行以驚動南越。且先王昔言:‘事天子期無失禮。’要之,不可以說好入見,則不得複歸,亡國之勢也。”於是胡稱病,竟不入見。

  漢武帝派莊助向南越王說明朝廷的意旨。南越王趙胡磕頭說:“天子竟為了我而興兵討伐閩越,我縱然身死也無法報答朝廷的大恩大德1他就派遣太子嬰齊入京充當皇帝的警衛,還對莊助說:“我的封國剛剛受到進犯,請使臣先行一步,我趙胡正日夜收拾行裝,很快就入京朝見天子。”莊助返京途中,路過淮南國,武帝又讓莊助向淮南王劉安說明討伐閩越的用意,讚許劉安上書朝廷的好意,劉安表示自己沒有皇帝那樣的遠見,表示謝罪。莊助離開南越之後,南越國的大臣們都勸止他們的國王說:“漢朝發兵遠征,殺閩越王郢,也是以此震驚南越國。況且,先王當初說:‘侍奉天子隻求不失大禮就成了。’總之,不能因為喜歡漢朝使臣的甜言蜜語,就進京去朝見天子,您真的去了,就不能返回來了,這是亡國的情勢啊1因此,趙胡就自稱有病,終於沒有來朝見武帝。

  [7]是歲,韓安國為禦史大夫。

  [7]這一年,任命韓安國擔任禦史大夫。

  [8]東海太守陽汲黯為主爵都尉。始,黯為謁者,以嚴見憚。東越相攻,上使黯往視之;不至,至吳而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內失火,延燒千餘家,上使黯往視之;還,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河南貧人傷水旱萬餘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河南倉粟以振貧民。臣請歸節,伏矯製之罪。”上賢而釋之。其在東海,治官理民,好清靜,擇丞、史任之、責大指而已,不苛校黯多病,臥閨閣內不出;歲餘,東海大治,稱之。上聞,召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其治務在無為,引大體,不拘文法。”

  [8]東海太守陽縣人汲黯擔任主爵都尉。當初,汲黯擔任謁者,因他為人威嚴而被大家敬畏。東越部族相互攻擊,武帝派汲黯前去巡視;他沒有達到東越,僅走到吳地就回來了,向武帝報告說:“越人自相攻擊,本來他們的習俗就是如此,不值得為此折辱天子的使臣。”河內郡失火,火勢蔓延燒毀了一千多家民房,武帝派汲黯前去視察;返回之後,報告說:“平民百姓不慎失火,因為房屋毗連而蔓延燃燒起來,不值得陛下憂慮。我經過河南郡見河南郡的貧民遭受洪水幹旱災害磨難的有一萬多家,有的甚至於到了父子相食的悲慘境地,我謹借出使的機會,用陛下的符節,命令發放河南官倉積糧以救濟貧民。我請求歸還符節,甘願領受假托天子命令的懲罰。”武帝很賞識他,就赦免了他的罪。他在東海郡時,整肅官吏,治理百姓,喜好清靜無為,謹慎地選擇郡丞和各曹掾史,然後放手任用,他隻關注大事,不苛求細枝末節。汲黯身體多病,躺在內室中不出門;過了一年多,東海郡治理得很好,百姓交口稱讚汲黯。武帝聽到了,召汲黯入朝,擔任主爵都尉,地位與九卿相同。他處理政務,主張清靜無為,從大的方向引導,不拘泥法令條文。

  黯為人,性倨少禮,麵折,不能容人之過。時天子方招文學儒者,上曰:“吾欲雲雲。”黯對曰:“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柰何欲效唐、虞之治乎1上默然,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戇也1群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柰辱朝廷何1黯多病,病且滿三月;上常賜告者數,終不愈。最後病,莊助為請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使黯任職居官,無以逾人;然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自謂賁、育亦不能奪之矣1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1

  汲黯為人,性情倨傲,缺少禮數,當麵使人難勘,不能容忍別人的過失。當時武帝正招攬文學之士和儒家學者,武帝說:“我想要怎樣怎樣。”汲黯應聲回答說:“陛下心中藏著許多欲望,而表麵上卻做出施行仁義的樣子,怎麽可能效法唐堯虞舜那樣的治績呢1武帝沉默不語,接著勃然大怒,臉色很難看地宣布結束朝會,公卿大臣都替汲黯擔憂。武帝退朝回到內宮,對左右侍從說:“汲黯的愚笨剛直也太過分了1群臣中有人批評汲黯。汲黯說:“天子設立公卿等輔佐大臣,難道是讓他們阿諛奉承,使君主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嗎?況且,我既然已經處在公卿的位置上,如果隻想顧全自身性命,那就會使朝廷蒙受恥辱,那怎麽得了1汲黯身體多病,病假將要接近三個月的限期了,武帝多次特許延長他休病假的時間,還是沒有痊愈。最後病重時,莊助替他請假。武帝說:“汲黯這個人怎麽樣呢?”莊助說:“讓汲黯任職當官,沒有什麽超越常人的才能;但要說到讓他輔佐年幼的君主,會堅定不移地維護祖先基業,有人以利祿引誘他,他不會前去投靠,君主嚴辭苛責地驅趕他,他*也不會離去,即使有人認為像孟賁、夏育那樣勇猛無敵,也無法改變他的耿耿忠*心1武帝說:“說得對。古時有所謂的社稷之臣,說到汲黯,就很接近了1

  [9]匈奴來請和親,天子下其議。大行王恢,燕人也,習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即複倍約;不如勿許,興兵擊之。”韓安國曰:“匈奴遷徙鳥舉,難得而製,自上古不屬為人。今漢行數千裏與之爭利,則人馬罷乏;虜以全製其敝,此危道也。不如和親。”群臣議者多附安國,於是上許和親。

  [9]匈奴前來請求和親結好,武帝讓群臣討論。大行王恢,是燕地人,熟悉匈奴情況,他提議說:“漢與匈奴和親,大概不過幾年,他們就又背棄盟約;不如不同意和親的要求,發兵攻打匈奴。”韓安國說:“匈奴經常遷徙;如同鳥飛一樣,很難製服他們,自上古以來,都不把他們看做人類,現在如果漢軍遠征千裏之外與匈奴爭強鬥勝,就會人馬疲憊;敵人以逸待勞,這是很危險的。不如與匈奴和親。”群臣參加議論的,大多附和韓安國的意見。因此,武帝允許漢匈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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