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三十三回 觀麒麟許姬傳流言 勸君王樊妃動真情

  辰牌吉時,莊王率朝中諸公於都門外為伐鄭的十萬兵馬祖道餞行。莊王登高遙望,隻見旌旗遍地,戰馬嘶鳴,如怒濤般席卷而去,不禁熱血沸騰。

  此番出兵,隻因鄭國再次叛楚,依附於晉。鄭叛楚,則楚失一屏障;晉得鄭,則擊楚易如反掌,是以莊王決定再次出兵伐鄭。

  十萬大軍漸行漸遠,莊王才乘玉路返回宮中。途經囿遊,他隻覺眼前一片炫亮,如雲霞初升。定睛一看,原來是許姬在觀賞奇禽異獸。莊王下了玉路,道:“愛妃,你怎麽在這兒?難道囿遊裏又多了什麽珍稀之獸麽?”

  許姬急忙趨前欲跪,莊王攔住道:“愛妃免禮吧。”

  許姬道:“啟稟大王,雩婁縣尹遣人送來兩隻祥瑞之獸,名曰麒麟。這獸似驢非驢,似馬非馬,奔跑起來五色花紋猶如雲霞,煞是好看。大王,這乃是討鄭之吉兆,戰則勝之,即日可下鄭城。”

  莊王仰天哈哈大笑,道:“我楚國開國以來,曆經三百餘載,中間雖數有傾覆之災,都賴我先祖披荊斬棘,勵精圖治。傳至寡人,始見盛世氣象,霸業巍然,震懾中原,天下始知楚乃泱泱大國也!”

  “也難為了沈賈一片忠心,獻祥瑞異獸,兆我楚宏圖大展。善哉沈賈!”許姬有意將話題往沈賈身上引,隻因她收人錢財、受人致使。

  “沈賈那裏乃蠻荒之地,年年幹旱,他倒時時想著寡人。現在孫叔敖就在他的治下,也不知他管束得如何。”

  “妾聽說,孫大人並不安分守己,已然嘯聚十萬,好像有什麽圖謀。”

  “啊!有這等事?沈賈怎麽不奏聞上來?”莊王這一驚非同小可,眼睛裏立刻多了咄咄逼人的光芒。

  “可能沈賈驛傳奏折,按序投遞與哪位大臣了,也許很快就會到大王手裏了。”

  “哦。愛妃是如何知曉的呢?”莊王狐疑地問道。許姬心慌意亂,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這個……昨日雩婁遣人送來麒麟,妾欲先睹為快,便易為男裝,前來觀看,卻聞聽押送寶獸的人說到了孫叔敖。自賤妾的步搖失而複得後,我就對他的官德人品處處留意,便忍不住偷聽,他們說:‘令尹回歸鄉野也不享享福,硬是東跑西顛,號令十萬之眾……’賤妾可對天發誓,若有半句妄誕之言,甘願就釜鑊之烹!”

  “愛妃言之過重了。走吧,寡人到你那盤桓幾時。”

  許姬聞言,喜從天降,道:“賤妾給大王帶路。”

  莊王正欲隨許姬而去,忽聽身後有人奏道:“大王,屈大人有急事啟奏大王!”原來是宮正庶子。

  “叫他到景陽宮候著,寡人即刻就到。”莊王這樣答道。

  急急趕來的庶子一抬眼,恰好見許姬似有若無地朝莊王一努嘴,然後轉過頭去,再也不回過身來。

  “是,奴才這就去傳大王旨意!”

  “愛卿,寡人得以國事為重,今日委屈你了。”

  “妾不能為我王分憂,”許姬聽得庶子的腳步聲遠了,才回過身來,無奈地說道,“妾知怠忽荒政,人君不為也。”

  莊王又乘上玉路,趕回景陽宮。屈巫正在外麵候著,一見莊王,趕緊行覲見之禮。莊王擺擺手道:“免了。有什麽緊要事情進宮裏說。”

  “微臣與雩婁縣尹沈賈派來送瑞獸的吏員閑聊時,有意問了問去職令尹孫大人的近況。”一進宮,屈巫就急切地稟道,“原來孫大人回鄉後行為不軌,沈公又不敢管束他。臣就怕百濮之事重演啊!”

  “什麽事情這般嚴重?”莊王剛聽許姬說過,猜想屈巫必是要說此事,卻仍然這般問道。

  “啟稟大王,孫大人不遵法紀,遊走四方,搖唇鼓舌,倏忽之間竟嘯聚十萬,意欲何為尚不得而知……”據屈巫所知,孫叔敖聚眾十萬是確有其事,至於“意欲何為”,他便閃爍其詞,虛晃一槍。

  往下屈巫還說了什麽,莊王已是充耳不聞。他哪裏還按捺得住,一拍幾案站了起來,臉上黑煞煞的:“意欲何為?孫叔敖意欲何為?”

  莊王發怒,皆因屈巫提起百濮之事。莊王即位之初,百濮嘯聚群蠻達十萬之眾,與庸國、戎人合成一股滔天之勢,從東南方攻打楚國,陳兵於選,逼近郢都,情勢危如累卵,大臣甚至主張遷都於阪高。莊王力挽狂瀾,與眾將士振廩同食,同仇敵愾,戰而勝之。想起這段舊事,莊王尚感驚心動魄。而今孫叔敖嘯聚十萬,意欲何為呢?

  屈巫見莊王發怒,心中竊喜,臉上卻都是憂慮之色,跽身跪拜道:“大王息怒!臣願為大王分憂,前去期思查個清楚。孫大人或許另有隱情,亦或對去職之事心懷不滿。臣聞孫大人每念及斯恥,未嚐不汗出而沾衣。”

  “寡人準奏。起來吧!”

  屈巫並不馬上起來,再次頓首道:“臣還有一事上奏。”

  “講來。”

  “臣每見大王宵衣旰食,操勞國事,就心憂如焚。臣聞天下不可一日無主,主不可一日無相。臣觀虞太傅在上不驕,在下不諂,守道而忘勢,行義而忘利,修德而忘名,乃賢能之臣也。臣鬥膽進一言,虞太傅當複令尹之職,可分君憂、擔臣責。”

  “唔?”莊王疑惑頓生,皺起眉頭,緊盯著屈巫道,“此事是太傅囑你來奏,還是你的本意?怎麽又有此建言?”

  屈巫嚇得身子猛地一抖,支支吾吾地道:“臣實實是想為我王分憂。”

  “待查清孫叔敖聚眾一事再議吧。”

  “是。臣遵旨!”

  “慢!你若心懷私心,趁機報複,寡人定當治你的罪!”

  “臣不敢。”

  屈巫離開景陽宮,剛才的驚嚇轉瞬即逝,早將莊王的告誡置諸腦後。那個鄉巴佬一步登天,執掌柄國大權,屈巫心裏何曾有一天服氣過?屈巫想,現在我終於掌握了你生死大權,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我到了期思,鄉巴佬你的死期便近了!

  屈巫心裏一高興,就立刻想見到夏姬。自從那日當眾出醜後,他就再沒有機會與她私會。有時想起她勾魂攝魄的媚態,他心中的欲火就難以壓製,簡直是度日如年。現今那個老雜毛又隨潘尪伐鄭去了,真乃天賜良機,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軒車行到一處背街,屈巫換下官服,令乘馭駕車回府,自己則穿街過巷,去了襄老府邸。門房與丫鬟使女都是認得的,隻消給幾朋一貝錢,就可暢行無阻。這些下人們,哪個不是見錢眼開,誰還記得襄老的懲戒?使女用絹緞蒙住了鸚鵡的鳥籠,鸚鵡也不能再叫什麽“討厭討厭”了。屈巫輕車熟路地進了內室。

  夏姬也是日日思念屈巫,常常癡癡地發呆。猛可裏見到意中人,那份欣喜自不必說。屈巫見到夏姬,魂兒早就跑了一半,幾步上前將她攬在懷裏,喃喃地道:“想死我了!魂兒都留在你這兒了!”夏姬也就勢緊緊地攀住屈巫的頸項。

  二人雲雨畢,夏姬嬌喘喘地緊貼著屈巫的麵頰,廝磨著輕語道:“自那日與君偶遇,雖然被老厭物責罰一番,但我的心已經隨君而去,再也喚不回來了。君當設良策,讓妾與君生生不離才是。”說到此處,她已是淚水盈盈。

  屈巫心下不忍,對天盟誓道:“有負於你者,定當天誅地滅!我亦時時想著你,此生隻要尚有餘氣,定當與你長相廝守。為今之計,隻能相機行事了!”

  屈巫萬般不舍地出了襄老府邸,剛走了幾步,肩上被人猛拍了一下,頓時七魂嚇掉了三魂,回頭一看,竟是虞季。虞季望著屈巫好一陣大笑,道:“小的沒嚇著大人吧?”

  屈巫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泄,隻得強忍著,道:“賢弟是專程找我還是偶爾碰到的?”

  “這還有什麽講究嗎?在下有要緊事要稟報大人,找到貴府沒見著人,就找到這兒來了,果然不遲不早就遇到大人了。”

  屈巫想,他去過自己的府上然後摸到這裏,難道是買通了家仆,知道了自己的行蹤?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是到敝處還是到大人府上?”虞季邊走邊問道。

  “到敝府吧!”他雖然向莊王力薦虞丘重任令尹之職,但不願碰到那個老狐狸。

  屈巫領著虞季來到自己的府邸,進了內書房,二人雙雙席地落座。仆人獻上酒後退去,屈巫才正色問道:“賢弟找我究竟為何事,可放言相告了吧。”

  虞季低聲說道:“大人,大事不好了。聽國舅說,孫歸生與庫兵一案現已審讞厘清,說是一樁冤案!”

  “啊!”屈巫驚愕得嘴能吞虎,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聽誰說的?哦——國舅,國舅他他……怎麽知道的?此事果真屬實?”

  “自從鄉巴佬開了我的職銜,我就在國舅那兒混口飯吃,常與國舅一起議論朝野上下之事。今日朝餐過後,國舅拉我到他的內書房裏說閑話,說昨日與申叔時在街上不期而遇。按咱楚國的規矩,小官遇到大員,必得從車後跳下,再跳上車,才不會失了禮數。國舅與大夫孰大孰小尚不好說,國舅覺得自己年輕,便下車朝申大夫揖了揖,申大人也下車與他還禮。國舅隨口道:‘大人何事這麽匆匆奔忙?’申大人沉吟有頃,說道:‘奉大王旨意,敦促並協助司敗審讞府庫被竊重案。’國舅又問:‘不是說板上釘釘的麽?令尹府中的仆人孫歸生乃重犯之一,還用再審?’申叔卻說:‘國舅此言大謬,我就索性告知國舅罷!初步查明,孫歸生與那個庫兵是遭到歹徒的陷害,掉到陷阱裏了。大王對大小之獄必以情而查,不日將為之昭雪。’如果真的替孫歸生等人昭雪了,那個鄉巴佬豈不就官複原職了?那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嗎?”

  屈巫被他一席話說得心驚肉跳、喉頭發緊,但轉念一想,又釋然了:什麽陷阱不陷阱的,哪一樣與你家老爺子無關?如果朝廷真查個水落石出,你家老爺子第一個就跑不了。但是屈巫表麵上波瀾不驚,淡然說道:“見善則遷,有過則改,古之訓也。大王英明,察然後知是非,非者必改,聖主之道!”

  “屈大人倒將自己撇得出水芙蓉似的,好像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真的為孫歸生昭雪了——孫歸生算個屁,可他背後的主子就爬上岸來了。鄉巴佬回到朝廷,執掌柄國大權,又得搞那些專門跟豪門公卿作對的一套。如果他要徹查下去,定會淘個河幹水枯,蝦蚌魚鱉都得躺在俎上,任憑他剁、任憑他砍。”

  屈巫一聲冷笑,道:“賢弟你在跟我說笑話吧。我屈巫一沒有出麵,二沒有獻謀,三沒有暗使門客參與其事——滿朝廷的大臣都知道,我屈巫從來就不養門客。我隻按祖製養有私卒,而且如今都應朝廷之征,由潘將軍統率,前去討伐鄭國去了。”

  “屈大人,”虞季急得嚷道,“禍到臨頭你還這般甩甩衣袖沒事人似的!如果朝廷徹查下來,事情都叫家父一股腦兒兜下來不成?”

  “嗬!令尊大人還得拉個墊背的囉?”屈巫心裏一陣冷笑:跟我談這個,你還嫩了點兒,淺薄得如同牛蹄印裏的一勺水兒,弄不好還會壞事。至於你那自詡足智多謀的老爹嘛,他要是來與我坦誠交談的話,我倒可以跟他好好議議,商量個對策。

  虞季固然淺薄,卻不乏自尊,見屈巫這麽鄙薄,早就氣了個半死。他起身而去,留下話中話道:“家父矜於細行,不虧大德。想朝他身上潑汙水?哼!咱們好比遊山之人,驟雨來了,誰都跑不掉!都得淋個透濕,凍個半死!”

  望著虞季遠去的背影,屈巫隻覺得好笑:告訴你老爹去吧!叫這隻老狐狸體會一下被獵狗猛追的滋味。他自會想辦法保全自己的。

  當晚,屈巫將乘馭叫來,狠狠地責罰了一頓,道:“你這個混賬東西!不是你告訴虞公子,他怎麽知道我在襄老府上?說,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乘馭見瞞不過去了,又怕皮開肉綻,隻得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道:“虞大人來到府上遇到小人,追問老爺你在哪兒,我隻得支支吾吾地說……”

  “你就說了實話?今天老爺我饒你一回,以後若是再犯,打死喂狗!”

  責罰過乘馭,屈巫令仆人收拾行李。事不宜遲,他要晝夜兼程,趕往期思,相機行事。

  夜幕降臨,樊姬傳懿旨給宮正道:“我欲覲見大王,你麵見大王時稟報一聲。”莊王忙過朝政後,匆匆趕到鳳翔宮。他不知道樊姬這麽急著要見自己,究竟是為了何事。

  樊姬正在燈下與侍女采菱縫補一件羅底墨綠九鳳翔雲長袍。那長袍是樊姬穿了十多年的心愛之物,竟被老鼠咬了指頭大的一個洞。織室的宮女嚇得半死,撲通一聲跪下,懇求娘娘饒恕。樊姬道:“那老鼠是你喂養的嗎?”

  那宮女不解地抬起頭道:“啟稟娘娘,我從來不養這東西的,也沒見別人喂養它。”

  樊姬輕笑道:“既然不是你喂養的,你怎麽能管住它不鑽箱噬櫃呢?”

  一句話說得宮女破涕為笑:“謝娘娘赦免奴婢疏忽之罪。”

  樊姬笑吟吟地道:“傻丫頭,這點小事還值得大驚小怪的。”那宮女歡天喜地地去了。樊姬就與侍女采菱找來同色的絲線補綴起來。

  “娘娘,還是叫織造尹照這個樣兒再做一件吧。”

  “這麽好的一件衣裳,棄之豈不可惜麽?隻需補補就與新的無二,還是補綴補綴吧。”

  樊姬與采菱正伏案飛針走線時,猛聽得宮正喊道:“大王駕到!”樊姬趕緊出來接駕。她正待跪下,莊王抬抬手道:“免禮吧。”

  莊王執樊姬之手進了鳳翔宮,對跪著的宮女們揮揮手道:“都起來吧。”他一眼看到那件長袍針線補織的架勢,便道:“你也太過節儉了。補它做甚?你若喜歡,叫織造尹照此重織一件何妨?”

  “妾謝大王。棄之實在可惜,故妾不忍心。”

  “雖有絲麻,無棄菅蒯。賢哉!”莊王很是感佩地說著,在宮內踱步不停。

  莊王麵露焦慮之色,似有滿腹心事。樊姬一時不便問起,知道他可能還未用夕餐,便吩咐道:“快去禦膳房令太官給大王安排肴饌。”

  “不必了。寡人食不甘味,免了吧。”

  樊姬驚詫莫,名,暗想:大王生性達觀,豪爽痛快,這刻兒卻無心用飯,神情遊移,定是遇到什麽堵心的事兒了。她屏退左右,移步大王身邊,輕聲道:“大王,有什麽心事,可否對妾一講?妾願為我王分憂。”

  “你欲見寡人,究竟有何事要談?”

  “令尹府上仆人盜竊府庫,群臣為了此事紛爭不已,令尹為難之際請辭歸隱,大王準許了……”

  “此事不謬。寡人與你私訪八家子莊時,已經告訴你了。你以為有什麽不當之處麽?”

  “大王,在八家子莊時,咱們沒能細談孫卿之事。這幾日我細細想來,覺有許多話兒需說與大王聽。妾以為,大王誤聽謬言,誤會了孫卿。所謂賢君擇人而用,賢臣擇人而輔,大王與孫卿之謂也。大王聽其辭請,朝廷去一賢臣幹吏,實乃可惜!”

  樊姬憑著女性細致入微的格察,覺得孫叔敖受了不白之冤,尚能體諒君王難處,忍辱負重,無怨無悔,請辭而退,真是千古循吏的楷模。她不能不替朝廷惋惜。如果大王悟己之非,追悔改過,複令尹之職,則江山幸甚。她想與大王敝開談的就是這事兒。

  不知怎麽,莊王一聽到樊姬這番話,就覺得十分刺耳,又覺話語中似有責怪自己之意,不禁怒火升騰。如果麵對的是朝中的臣子,他定會雙目眥裂,拍案而起,戟指而斥,有若雷霆。可如今麵對的是他的賢妃,他不得不忍耐著道:“你身處深宮,對孫叔敖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雖然孫叔敖治國有功,楚國興盛,其功甚偉,但功是功,過是過。正因為寡人念他治國有功,其家人盜竊府庫,當連坐的,寡人才赦免了他。”頓了頓,莊王恨恨地說道:“可是如今事態大變。你知道嗎?他回期思之後,寡人始則心有不忍,暗自歎息,繼則聞他嘯聚十萬之眾,寡人才覺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呀!複職一事,待徹查後再行定奪!”

  樊姬猝然聞聽孫叔敖聚眾十萬一事,也不由得一怔。不過她細細一想,又覺得孫卿即便有此舉動,也定有不為君王所知的良圖,絕不會像朝中一些臣子所猜疑的那樣圖謀不軌。

  “大王當知‘讒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蚊可以成雷’之理。”她說得忠懇切切,以至於麵頰上泛起了紅暈。

  “卿之言太過偏頗,寡人並不偏信群臣所言。朝臣言孫卿不是者,並非都心懷歹念。可是善為政者,防患未然。如果坐視不管,釀成滔天大禍,悔之晚矣!寡人已遣屈巫前去探查。”

  “大王!”樊姬一聽說遣使為屈巫,忍不住驚叫起來,道,“大王所遣非人。屈大人素與孫卿不和,他他……”

  “卿豈不聞,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可是曆朝曆代能做到這樣嗎?如果寡人遣別的臣子去,寡人亦不放心。卿亦知‘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的道理。如果遣一個與孫叔敖聲氣相通的人,必然壞事也被說成了好事,故寡人願遣與其誌趣相左之人去探查。寡人亦知所遣之人非大德之人,已然告誡他了,諒他不敢挾私泄憤!”

  樊姬見說服不了莊王,急得麵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大王,還請大王三思啊!”

  “哼!”莊王一拂袖,忿然而去。

  望著莊王遠去的背影,樊姬驚得喪魂失魄,不覺泫然流涕。繼而她長歎一聲道:“大王呀,何乃‘視爾夢夢,我心慘慘;誨爾諄諄,聽我藐藐’乎?”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