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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回期思衙役拆茅廬 至縣署要回小兒郎

  一乘棧車與兩輛牛車頂著日頭,迎著熱風,艱難地行進在黃塵撲麵的路上。孫叔敖一行人曉行夜宿,十多日便過了淮水,到了期思地界。期思屬雩婁縣管轄,映入孫叔敖眼簾的是枯黃一片。從郢都一路走來,放眼阡陌,都是綠茵茵的稻禾,黃燦燦的黍粟,哪兒都是豐收在望的景象。而從雩婁到期思這綿延不絕的曠野裏,成片的莊稼被太陽烤得一把火就可以點燃。

  看看到了午牌時分,兩個兵丁拿上孫叔敖給的一貝錢,買來肉脯、枯魚與半蒸飯,還特地買了一觴醽醁酒。酒是孫叔敖特令買給他們喝的,飯食則眾人分而食之。一路上孫叔敖並不曾虧待他倆。而兩個兵丁與孫叔敖多日相處,對他官德人品欽佩得五體投地,又兼有養由基將軍的親自叮囑,對孫叔敖和其家人畢恭畢敬,照拂備致。

  兵丁買來了飯食,卻不見了孫叔敖,便四顧張望。“你們吃吧,不用等老爺,他到前麵察看去了。”夫人吩咐兩人道,說完便去給躺在牛車裏的婆母喂飯。兩個兵丁胡亂吃喝了幾口,到底放心不下,尋了過去。

  孫叔敖步履沉重地來到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頓感熱浪襲人,滿眼皆是溝壑龜裂,枯禾敗草。想到這兒將遭饑饉,又將人煙凋敝,十室九空,他頹然跌坐在火燙的石頭上,一時百憂俱至。

  “大人到現在還未曾吃飯,快吃點吧。”尋來的兩個兵丁說著,將飯食遞過去。孫叔敖這才記起自己連朝餐都尚未用過,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人也開始冒虛汗了。他下意識地摸摸衣袋裏裝著的糗糧,道:“你們年輕人多吃些吧,我自個兒帶著哩。”說著便起身隨二人往回走,邊走邊吃起糗來。

  這樣又行走了一天,便到了孫叔敖一家早年安身的扁頭坡。落日已經西墜,燦燦的紅霞如烈火一般,空氣灼熱得讓人難耐。莊頭卻是人頭攢動。原來眾鄉鄰不知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道孫叔敖要回來了,就將早年他住過的茅屋收拾得幹幹淨淨,該修葺的、該添置的也都給籌措齊備了,隻等孫叔敖一家回來。

  一見兩乘牛車攏到跟前,人們便一擁而上,親親熱熱地喊著“孫大人”,幫著卸車、架鍋置灶,頃刻工夫就安頓妥當了。孫叔敖感動得熱淚盈眶,道:“我孫叔敖何德何能,勞煩眾鄉鄰待若子侄?”

  眾鄉鄰忙碌了快一個時辰,看看天已黑盡,這才陸續離去。

  第二日寅牌時分,人們還在熟睡,孫叔敖已經踩著晨光來到曠野,察看一望無涯的幹枯田畝。然後他回到茅舍,送別兩個兵丁。這二人並不因孫叔敖落難而敷衍,一路上毫無怨言,常常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就跑前跑後地侍奉一家老小,讓孫叔敖著實感動。孫叔敖直將二人送出五裏之外,臨別時又摸出一鉼郢爰遞給他們。兩個兵丁推辭道:“大人,養將軍給我們發了堪契,一路上吃住都可以在驛館裏解決。隻是大人不願住驛館,我們沒有拿出來罷了。”孫叔敖正色道:“你們是為我的私事而奔波,哪能因此而住驛館?回去時你們也不要住驛館。還望二位到郢都後代我向養將軍致謝。”說著將那鉼郢爰塞到一個兵丁手裏。

  送別兵丁之後,孫叔敖匆匆往回趕。此刻他尚不知家中遭到一場飛來橫禍。

  原來縣裏的衙役奉命前來拆除這一帶的茅舍,正欲對孫叔敖家的茅舍動手時,聞訊趕來的鄉鄰們吵吵嚷嚷地圍住了他們,道:“你們這些天殺的,欺負我們也就罷了。敢是吃了豹子膽,想對這茅舍動手?這可是剛從郢都退隱鄉梓的令尹孫大人的,你們也敢拆了它?”

  幾個衙役給說愣了,就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冷笑一聲道:“莫聽這些不懂初一十五的草民胡喳喳,既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令尹,怎麽縣公不知曉?若果真如此,上頭早就知諭下來了,縣公還能不遠迎於三舍之地?”

  “哦!”一個衙役猛地一拍腦門,道,“我昨日聽說朝廷來了谘文,說是當朝令尹被罷黜了。”

  “一個被罷了官的什麽令尹,怕他做甚?該拆就得拆,不然縣公那裏我們怎麽交差?”

  幾個衙役說罷又要動手,鄉鄰一擁而上,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已經十四五的孫安衝了上來,嗬斥道:“哪裏來的強人?去去去!別在這兒尋釁滋事了!”

  孫夫人從茅舍裏趕出來了,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奉縣公大人之命,總得有個說法吧。”

  一個古銅色大臉盤的衙役立眉瞪眼地說道:“你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腦子?今年又是一個旱年,縣公沈大人憂心如焚,祭雲中君以祈雨,命巫覡占卜,說是這一帶的茅草棚子蓋在了龍脊上了,龍王爺發怒,於是收雨露、降災咎,以示懲戒!我們不拆,你們自己拆麽?”

  孫安怒斥道:“胡說,我家與鄉鄰在這兒居住了好多年了,怎麽從來就沒聽壓住龍脊一說?你們遲不來早不來,我們剛從郢都回來就來拆,擾得我祖母不得安寧。她若有個三長兩短,讓你償命!”

  一句話惹惱了眾衙役,那個大臉盤一跳三尺,吼道:“還反了你了!把這小雜種拘到縣衙去,聽憑沈公發落。”幾個衙役一擁而上,將孫安綁起來帶走了。孫夫人一見,頓時號啕大哭。她追趕了好一氣,但哪裏追得上那夥人,想到婆母還躺在床上沒人照料,隻得哭哭啼啼地轉身而回,待老爺回來再拿主意。

  孫夫人回來,孫叔敖已從眾鄉鄰口中得知了一切。凡有血性,皆有爭心,孫叔敖亦氣得七竅生煙。見夫人哭得慘兮兮,他安慰道:“夫人,莫哭壞了眼睛。你在家好好照看母親,我這就到縣衙去見見縣公。”

  夫人拭著淚痕道:“老爺,你還沒用過朝餐啊。”

  “我帶點糗糧就行了,邊吃邊趕路。”說話間,孫叔敖乘上棧車,鞭子在空中甩了個炸響,那馬兒撒開四蹄,嘚嘚而去。

  一個時辰後,孫叔敖汗流浹背地趕到縣衙門前了。他下得車來,對守門的衙役道:“這位小哥,煩請你進到裏邊對沈公通稟一聲,說有一個叫孫叔敖的人前來拜訪。”

  那衙役見他土裏土氣的,分明是一個鄉巴佬,便極不耐煩地皺著眉頭道:“沈公一天到晚忙得暈頭轉向,哪有工夫見這個見那個。去去去!”

  孫叔敖想了想,這樣說道:“你就向沈公說,從朝廷來的那個孫叔敖要會見他。”

  那衙役聽他提到“朝廷”,重又打量了他一番,但還是半信半疑,想把他攆走,又怕是命官微服私訪,或是沈公的熟人、親戚,開罪不得,遂懶懶地說道:“那你就等著吧。”

  雩婁縣尹沈賈這幾日忙得焦頭爛額。他所轄治的縣不似別的縣,青山綠水、風調雨順,做個縣尹就像諸侯封君一樣威風八麵。這裏年年旱魃猖獗,每年的王糧國稅都沒法兒足額繳齊。雖然朝廷沒有怪罪,卻何談政績?現而今,境內眼看又是顆粒無收,急得他抓耳撓腮。前一刻他還沐浴齋戒,令男覡女巫設祭祈福,禱告上蒼普降甘露,拯救一方百姓。剛剛回到衙,尚未喘息,扁頭坡拆茅舍的衙役就前來稟報。

  “不要說了,幾個不中用的東西,抓個小孩子來有什麽用?孫叔敖既然甘願歸隱為民,就得遵守為民之道。他的家人竟敢帶頭惹是生非,阻撓官府利民之舉,哼哼!”說完,他命令那幫衙役將孫安暫且關押起來。

  對於孫叔敖,沈賈兩天前就接到太傅的密劄,要他嚴加監視,如有不軌之舉,必須記錄在案,伺情奏報朝廷。密劄裏直陳孫叔敖指使奴仆盜竊府庫之事,說是罪當連坐,而大王仁慈,僅將他罷黜,遣回故裏。

  對於虞太傅的密劄,沈賈並不放在心上。他雖受虞太傅擢拔,逢年過節也必去郢都拜訪,以謝恩德,但他清楚虞太傅心裏的玄機,對其行為也不以為然。哪料次日莊王密詔又至,令沈賈對孫叔敖嚴加管束。看來孫叔敖如鼎鑊沉江,斷沒有重見天日之機了。

  “老爺,一個說是從朝廷來的孫叔敖求見。”

  聽得門役稟報,沈賈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道:“本老爺不認識哪個是孫叔敖!而今政務繁忙,沒工夫見閑雜人等。”

  門役出來,對孫叔敖喝道:“你還在這兒幹什麽?我們老爺並不知道天底下還有一個叫做什麽孫叔敖的,識趣點,快走!”

  孫叔敖心頭一沉,想自己居於廟堂之時,莫說一般士大夫,就是朝廷的勳貴也是趨之若鶩;當初自己前往郢都之時,這沈賈亦曾追至淮水驛館,設宴餞行,而今卻……當真是世態炎涼,人情澆薄嗬。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了:回歸期思不正是我之所願麽?自己現在不在其位,還要那些個虛名作甚?若一直是一介野民,寧靜而淡泊,又何來的芥蒂?隻是兒子孫安,不知是否無恙……

  一想到兒子,孫叔敖心裏就堵得慌。自從官拜令尹,自己便少有時間關愛他。即使在休沐日,自己也是板著麵孔,教訓其不得養成紈絝習氣。兒子除了讀書習禮,便是與家人到郊外墾荒種禾,如今卻被無辜關押在縣衙裏……

  想到這些,孫叔敖心如刀絞,暗道:“一定要找到少不更事的兒子。”主意已定,他邁步就往裏闖。那衙役伸手去攔,孫叔敖一把撥開,沒等他回過神來,已幾步跨進了縣衙大堂。見到縣尹,孫叔敖雙手一揖,與他打起招呼來:“沈公,在下乃大人治下草民孫叔敖是也。草民知大人為幹旱之事操心費神,我也不多打擾了,隻想把我兒孫安領回去。萬望大人開恩。”

  沈賈萬萬沒有想到孫叔敖竟敢闖了進來。俗話說,樹怕剝皮,人怕當麵。一見到旬日之前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令尹,沈賈不由自主走下幾案,雙手拱了拱道:“孫大人,這個……”他雖然心裏一個勁兒地給自己打氣,跟自己說現在孫叔敖隻是一介庶民,又有大王密詔要自己對他嚴加管束,怕他作甚,但到底沒有那份底氣,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令郎目無法紀,公然阻撓本縣治旱。公應知之,朝廷清丈田畝,本縣有田三萬二千零五十畹,幹旱之地倒占七成以上,達二萬二千餘畹。”

  “大人所言,確乎驚人。但說犬子阻撓治旱,則大謬不然。我住期思多年,旱魃年年皆至,哪裏是因為壓住了龍脊?拆除扁頭坡茅舍,亦是枉然之舉。還望大人明察。”

  沈賈知道辯下去也是枉費口舌。雖然現在孫叔敖是隻死老虎,可以將他拿下治罪,但畢竟麵子上一時抹不開。而且沈賈到底有些不忍心,就大叫一聲:“來人!”幾個衙役應聲而出,一個個凶神惡煞般吼道:“聽大人吩咐!”

  “把孫安交孫大人帶回去。送客!”這分明是驅逐的意思,孫叔敖也隻得忍氣吞聲。待兒子孫安滿臉淚痕地奔到自己身邊,孫叔敖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裏。

  父子二人乘上棧車返回扁頭坡,偎著父親身邊的孫安還在抽噎著。孫叔敖知道兒子被那些人嚇得不輕,遂問道:“我兒,他們沒打你吧?”

  “他們像抓小雞一樣擰著我,我被勒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們把我關進一個黑屋子裏,裏麵好像藏著妖魔鬼怪,我好害怕。”說完他又是一陣大哭。

  孫叔敖心裏一陣陣酸楚,輕輕撫著兒子稚嫩的臂膀,安慰說:“沒傷著我兒就好。我兒應當懂得,虎豹之駒雖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氣;鴻鵠之雛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男兒從小就應該誌在千裏,再哭就不像個男子漢了。”孫安這才止住哭聲。

  孫叔敖帶著兒子來到一個臨街的飯鋪,要了一份半蒸飯、一鼎鹿肉羹,道:“我兒快吃吧。”然後起身到雜貨鋪坊,買來一包蜜餌,道:“這個留在路上吃。”

  孫安從來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菜肴,疑惑地望著父親道:“父親,你這是……”

  “我兒受了很多委屈……吃吧。”

  孫安年紀尚小,卻懂得尊親敬老,道:“父親,你也一起吃吧。”然後他將蜜餌裝進口袋裏,道:“這個拿回去給祖母與母親吃。”

  對於兒子的孝親之舉,孫叔敖很是欣慰。他摸出隨身攜帶的糗糧說:“我兒餓了,快吃吧,我用這個充充饑。你母親做出來都好些天了,再不吃就糟蹋了。”

  孫安吃過飯,情緒平穩了,與孫叔敖上了棧車,朝扁頭坡方向奔去。

  孫安看看外邊,驚呼道:“父親,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呀!”

  孫叔敖一邊揮著鞭子,一邊說道:“我們不從舊路返回了,繞一點路,去一個新地方看看。”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轉過一道小丘,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條煙波浩渺的河流。那河水騰起濁浪,飛流而去,奔向蒼茫無邊的天際。“我兒,你知道這條河叫什麽嗎?叫史河。你好好在車裏歇息,我去去就來。”他叮囑罷兒子,飛身下車,疾步而去。孫安一直盯著父親的蹤影,隻見他一會兒爬到一座山上,手打遮陽四處眺望;一會兒又攀岩緣木到了另一座山頭,再次四顧荒野;最後下到地麵,來到河邊,打量良久,俯身掬起一捧清亮亮的河水痛飲。

  待孫叔敖回到棧車邊,孫安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見父親蓬頭垢麵,衣裳扯爛的地方露出傷口來,他心痛地說道:“父親,兒子好擔心哪!你怎麽變得像鄉間乞子一樣?”

  孫叔敖欣然道:“為父心裏有數了,好好好!”

  孫安莫名其妙地道:“這……”

  “這兒的地勢比期思乃至整個雩婁曠野都略高一些,如果將史河之水引過去,以灌千裏沃野,不就解決了幹旱問題嗎?”孫叔敖說到此處,高興得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坐好了,安兒,咱們回家!”

  棧車顛簸著,不一會兒就到了千裏平疇的地界。赤日之下,禾稼枯黃一片。不遠處,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正圍著一堆黃土跪拜而泣:“該殺的老天啊,是你活活殺了我的父親呀……”孫叔敖好不詫異,叮囑孫安守在車裏,自己跳下車朝那群人奔去。

  見一個陌生人來到跟前,一個年輕後生抬起淚眼打量著孫叔敖,喑啞著問道:“客人,你尋到這兒來有何事?”

  “我想問問,你們哭著說老天活活殺死了令尊,不知何意?”

  年輕後生答道:“這裏麵埋著的,正是鄙人的父親。”

  原來,今年注定又是個饑饉年,父親要帶著全家遷徙到他鄉去。這後生不肯,父親也不答話,背起收拾好的行囊就要出門另尋活路。做兒子的擔心風燭殘年的父親朝不保夕,哪裏肯放手讓他一個走。父親道:“遲早總是個死,不如早死早投生,免得連累一家大小!”後生以為這隻是一句氣話,不想到了夜裏,父親竟吊死在門外的樹上了。

  “別的人家亡故了人,哪家不是請來巫覡占卜、備禮、禱告、獻禮、招魂,鬧騰一番?又棺又廓,鍾鼎珠玉陪葬?可憐我父親死後隻有一薦草席、幾鍬黃土。這都是天不佑人,年年幹旱,致使無力操辦。”這年輕後生言罷,又是一陣慟哭。

  孫叔敖歎息道:“令尊太過剛烈了。這幹旱的事兒,官府總要管的。令尊要是再等幾天,或許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你……難道是官府的人來私訪麽?”

  “我……也跟你們一樣,乃一介草民。請問你尊姓大名?”

  “在下名叫柳太一。”

  孫叔敖心情沉重地告別柳太一,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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