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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楚莊王班師聞謗謠 路寢殿軒然起大波

  翌日巳時,官道上塵土飛揚,莊王率軍回朝。楚軍盔甲鮮明,旌旗蔽空,兵車鏗鏘,戰馬嘶鳴,宛如凱旋之師。莊王頂盔貫甲,一身戎裝,憑軾而立,神情肅然。遙望一別三月有餘的故都,他心中感慨良多。

  離城十五裏,酬謝神祇庇佑楚軍全師而還的香案上,擺滿了香茅酒與三牲祭品。孫叔敖率領百官叩首俯伏在地:“臣孫叔敖率百官迎接大王,請大王下車歇息。”

  莊王下車,朗聲說道:“眾位愛卿請起。”然後接過孫叔敖呈上的滿滿一樽香茅酒,一飲而盡。他見孫叔敖衣帶已寬,清臒玉立,禁不住拍拍孫叔敖的臂膀,說道:“寡人率軍離朝,全賴卿運籌謀劃國之大事。卿憔悴若斯,寡人心痛不已。”

  孫叔敖內心十分感動,表麵則鎮靜如常,再拜言道:“大王去國,與敵爭鋒,令臣執掌國之機樞,臣敢不竭誠以報效大王?”

  莊王雖然說得坦誠,但出師前夕孫叔敖泣血勸阻之言猶在耳邊,他怎能不愧?假若當初聽從孫叔敖的諫阻,哪會白白消耗如山的糧餉?鄭國既懼楚又怕晉,派王子夜深來到楚營,立誓永不叛楚;待晉國直抵而至,卻又倒向了晉國。如此三番兩次,楚鄭對峙日久,莊王也落了個尷尬境地。

  “請大王上車入朝!”執事官淨鞭一響,高聲讚曰,“大王全師還朝,吾國社稷幸甚,黎庶幸甚!自大王還朝之日始,諸大臣均齋戒三日,敬謝神祇祖宗庇佑!”

  百官迎接莊王還朝的路上,大夫屈巫瞟了一眼太傅虞丘,見他端正肅穆、目不斜視,不禁臉露輕笑。他幾次欲靠近虞太傅的軒車,都因官秩排列有序,未能僭越。

  絡繹不絕的車駕從北門進入郢都後,漸次歸去兵營。征戰多時的莊王環視故國,心生親切,卻聽到頑童在唱:“大王不聽良臣諫兮,敗績鄭國有何顏……”

  原本在樹下拍手而歌的一夥頑童,見莊王怒馬高車、扈從斧鉞劍戟,好不嚇人,便一哄而散。莊王雖未聽清歌詞,仍覺十分刺耳,遂環顧左右道:“孩童們唱的是什麽?”大夫屈巫朝莊王深深一揖,憤憤說道:“啟稟大王,臣倒是聽明白了——這段時間國中遍傳的這些所謂童謠,盡是譏諷大王的汙言穢語,臣不敢褻聖聽!”

  莊王愕然,良久不語。

  過了茅門,莊王顧不得歇息,先率群臣於供奉諸神的壽宮祭奠,再於大廟處祭奠了考廟、王考廟、顯考廟、皇考廟,爾後過明堂、穿路門,到達路寢。

  孫叔敖等奏請道:“大王數月征戰不息,又兼日夜兼程,車馬勞頓,理應好好休息一番,再議國中大事。”

  大夫屈巫出班奏道:“大王,現有一樁關乎我王聲譽與一國之顏麵的急事,容臣查處清楚後再來朝見大王!”

  莊王“嗯”了一聲,道:“寡人離朝日久,不聽聽諸位大臣的奏報,哪能休息好?”他升坐於丹墀之上,宮宰胥隗高聲傳旨道:“眾位大人,速將大王離朝以來施責履職情況擇要奏來!”

  孫叔敖雙手捧笏,跪於丹墀之下,高聲奏道:“臣孫叔敖賴大王委以治國重任,不敢絲毫懈怠,雖欲肝腦塗地,亦不能如王所期。何者?力有不逮也。所幸每遇要事驛傳大王,必得大王及時察斷,又有樊娘娘聖裁,國家社稷氣象乃能日新。”

  莊王道:“孫卿不必過於自謙自責。寡人欲聽卿言難處之事。”

  這嘉勉之語令孫叔敖銘感五內,遂擇其要者奏道:“臣欲奏難處之事者三,一,《仆區法》施行雖略有成,卻並不順利;二,朝廷稅收遇阻,皆因勳貴使然;三,一貝錢小改大,弊多利少,致使市廛凋敝。其細節容臣另行奏報!”此言一出,群臣麵麵相覷,行為不軌者麵露驚恐,勤政廉潔者頷首而笑。

  莊王手撫黑髭說道:“小錢改大錢存有弊端,此言不謬。”原來莊王班師,路過申息等縣時,曾訪查集市,見市井蕭條,陪同的縣尹據實稟報:小錢改大後,巨商大賈歡喜,小商販使用不便,隻能棄市不業。

  莊王說道:“卿所奏一貝錢由小改大致使市廛凋敝一說,確乎如此。卿必有匡正之策,寡人願聞其詳。”

  “臣請複行小錢!”

  剛說到此處,宮正庶子趨至莊王麵前低聲稟奏道:“巫大夫有緊急要事須奏明大王。”

  莊王略一沉吟,道:“宣他進來!”

  屈巫高揚雙臂,麵露憤然之色,大叫道:“大王,臣有大事上奏,願我王開張聖聽!”言畢,跪到孫叔敖的後麵。

  莊王催促道:“速速奏來!”

  屈巫痛心疾首地道:“大王還師郢都,可見一群小兒謗君乎?”

  莊王問道:“實情若何?”

  屈巫一副誠惶誠恐狀,奏道:“毀謗大王之汙言穢語,臣不敢細說!”

  “寡人恕你無罪,從實道來!”

  “那幫小兒唱的所謂童謠,其實是有人授意的,是專門詆毀大王的!其詞曰——臣真不敢複述一二!”

  莊王一拍幾案,怒喝道:“寡人已恕你無罪,你還吞吞吐吐,意欲何為?”

  屈巫俯伏在地,叩首再三,道:“大王,非是臣吞吞吐吐,實乃有汙聖聽!那些孩童隻會此四句:‘大王不聽良臣諫兮,敗績鄭國有何顏?昭穆祖廟蒙羞兮,不肖子孫何可眄?’”

  此言一出,真可謂風雲突變,群臣都嚇得屏息靜氣。

  誰知莊王卻很平靜,問道:“這歌謠是從哪裏搜集來的呢?”

  屈巫道:“此謠諑已傳遍國中。臣迎接大王回來時,發現幾個童子咿呀學唱,就延後一步,令人將其抓住。臣隨大王進路寢時,心裏惦記著童兒是不是捉住了,故奏請大王容臣暫離。我回到衙署詢問,果然捉住了一個小兒。他說是有人出錢叫他們傳唱的。這不是蓄意羞辱大王是什麽?”

  “那小兒在哪兒?”

  “臣將他看管起來了。”

  “宣他上殿,寡人要親自問問他。”

  俄頃,一個黃發齠齔的小兒被帶上殿來。他哪裏見過此等陣式,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別怕,寡人問你,你唱的那些詞兒是何人所教?”莊王柔和地說。他怕嚇到不懂世事的小兒。

  小兒滿臉是淚,抽噎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屈巫安慰道:“別怕,大王已經說了,這詞兒不可能是你編的。你隻要說出是什麽人教的就行了。”

  小兒斷斷續續地說:“教我們的那人……很瘦,起先……我們要玩兒,不願……不願唱……他教的不知是……什麽意思,他就給……我們錢,我們就……唱……”

  “那人沒說他為什麽教你們嗎?”莊王和顏悅色地問。

  “那人說是……是……令尹孫大人讓唱的,說童謠也可諫喻大王。孫大人出於一片忠心……隻要你唱了,大王準保喜歡……”

  整個路寢大殿氣氛霎時緊張起來,大臣們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好了,把小兒送回家,不準為難他。”莊王吩咐將小兒帶出宮去,然後道:“孫卿,你還有什麽話說?”

  孫叔敖迅速鎮靜下來,從容答道:“神明在天,聖主在上,臣披肝瀝膽,隻為社稷蒼生計,哪有閑心幹這等齷齪苟且之事!如若是臣所為,臣甘受菹醢之刑!”

  “請大王明鑒!令尹為社稷黎庶日夜勞苦,臣願為令尹擔保!”大夫申叔時高聲叫道,說話間他已出班,跪在了丹墀下,“大王,諺雲: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此等小兒遊戲,令尹豈能為之?恐是處心積慮欲加害令尹之人所為!星月之分,大王當心如燭照!”

  “申大人什麽意思?難道是我處心積慮在陷害令尹麽?”屈巫冷笑著譏諷道,“事實俱在。大王適才也親耳聽到小兒所言,難道此情為虛麽?”

  “小兒幼衝之年,哪辨得清真與假。小兒隻是說,‘那人’道是令尹讓唱的。如果教那小兒那人說是你屈大人授意,難道就真的是你屈大人所為嗎?大王,萬萬不可聽信讒言!”

  屈巫伶牙俐齒,莊王平素頗為寵信他。他仗著君王的喜愛,怒氣衝衝地駁斥道:“分明是令尹怨恨大王沒有聽從他的勸諫,心懷不滿,謗毀君父。他再傻也不會親自出麵教小兒如何如何,隻會收買他人,散布謗言。按《循吏法》,該處令尹大辟之刑!”

  “屈大人居心何在?”大夫伍舉高聲叫道,“我有確鑿證據,能夠證明小兒傳唱的那些童謠是別有用心之徒嫁禍於人。該處極刑的,是那些居心不良者!令尹憂國憂民,乃忠直之臣,怎會做出那等事來?臣請大王責成有司查證清楚,將那些宵小之徒治罪!”

  “伍卿,你有何證據?快快道來!”盛怒中的莊王厲聲喝問道。

  伍舉正待說出真相,太傅虞丘卻輕甩衣袖,挺腰直身,慷慨說道:“大王,臣這裏也有證據,能夠證明屈大人所說並非虛言!”

  “哦!虞卿快快奏來!”

  “臣不信令尹會有如此下作之行為,以至剛才諸位大臣爭鋒頓起,臣還在猶豫是不是該說出我所知之事實。知而不言,臣則有欺君之罪,是為不忠也!”虞太傅猶猶豫豫地說道,“大王班師回朝前一天,臣府裏突然竄進一個漢子,家人將其拿下。哪知一審之中,他竟說是奉人之命教小兒唱什麽童謠,被朝廷裏的大人發現了,慌不擇路跑了進來。問他教唱的什麽,他起初不肯言,後來見隱瞞不過,便如實道來。他說的與屈大人所言分毫不差!”

  伍舉心中暗想,怎麽這麽巧?乘馭眼見那人消失在虞府裏,自己正欲照實說出,卻叫虞太傅搶了個先,且銜接得天衣無縫。事已至此,伍舉隻能硬生生咽下欲言之語。

  莊王問虞太傅道:“那麽,虞卿所說的那人現在何處?”

  “臣已令家人將他捆綁,送交司敗衙署審理。”

  “毀謗君王,其罪當誅!”屈巫叫道。

  “當誅的是真正毀謗君王的人!”大夫申叔時忍不高聲叫道,“大王,朝議國中大事,剛一開個頭,便從斜刺裏殺出這麽一槍,難道大王不覺得太反常了嗎?”

  屈巫正待反駁,左尹公子嬰齊按捺不住,喊道:“司敗費彤何不將審理結果奏稟大王?”

  一句話提醒了莊王,他喝喊道:“審理結果如何?”

  司敗費彤低下頭,囁嚅了半天回奏道:“虞太傅將疑犯送去是不假,可是那人一進衙署,猛一發力,渾身的繩索就嘣的一聲全斷了。獄卒還沒來得及捉拿,他已跳上屋簷逃掉了!”

  “這就是說死無對證了!”箴尹鬥更生怒目切齒道,“怎會如此之巧?”

  大臣們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莊王一拍龍案,瞳孔中燃起烈焰,喝道:“朝中重臣一個個如市井無賴,成何體統?孫卿,寡人沒有聽你這個良臣所諫,致使敗績於鄭,無臉見列祖列宗。但是你毀謗寡人,還有何話可說?”

  孫叔敖伏地叩首道:“臣自然有話要說。”

  “說!”

  “臣所奏三樁事情,請大王聖裁!”

  “寡人要你就謗君之罪回答寡人!”

  箴尹鬥更生奏道:“大王所說謗君之罪隻關乎令尹一人,大王所怒者為一人之榮辱。而令尹所奏三樁大事,關乎國家社稷黎庶百姓,理應按先後之序聖裁。哪能本末倒置,先私而後公?”

  “你說先國事後私事?寡人受到嘲諷,竟然是私事了!”莊王漆眉一聳,森然道,“寡人就是要先將受辱之事弄個明白!”

  鬥更生道:“大王應知‘王司敬民,罔非天胤’之理!既然令尹言之在先,大王當聖裁令尹之奏才是。”

  “鬥更生,”莊王豹目凶光畢露,“宮外斧鉞鼎鑊,難道是擺設嗎?”

  哪知鬥更生脖子一梗,鏗然奏道:“即便如此,也隻是我一人之災。如若令尹所奏大事我王不速作決斷,則危乎國家社稷、天下蒼生。臣請大王恩準令尹所奏!”鬥更生這人有個毛病,就是一激動臉就漲得赤紅如丹,這刻兒竟如潑血一般,卻毫無懼色。

  “你姑息他人詆毀寡人,又犯忤旨之罪,不怕我將你推出去斬首嗎?”

  莊王話音剛落,手執斧鉞的兵丁就衝進殿來,欲將鬥更生押出殿去。

  “臣何惜一人之命?大王為何不顧蒼生社稷?”

  “慢!”莊王畢竟睿智,雖在盛怒之下,也沒有迷失心智,“小錢改大錢一事依孫卿所奏,恢複小錢;《仆區法》施行之時不論遇到何種阻力,盡皆蕩除,阻攔者籍沒采邑之地,脊杖三百,罰沒三年俸祿;國家稅收,王親國戚概莫能外,按章收取,阻攔者、逃稅者以一罰十!”

  “我王聖明!”箴尹鬥更生含淚道,“大王,令尹他罔遊於逸,罔淫於樂,衣不求華,食不厭蔬,隻知勤於國事。毀謗君王之事定非他所為,懇請大王明鑒!”

  “大王!”“大王!”一時群臣爭相奏請莊王。見此情形,莊王怒而揮手道:“散朝!”

  穿過路寢,再過三重殿門,便是王後嬪妃居所。莊王來到鳳翔宮,樊姬已笑吟吟地迎出內室,斂衽欲跪。莊王搶前一步將她扶住道:“不必多禮。”

  樊姬請莊王坐在錦繡蒲團上,親手為他解去身上的甲胄,換上常服,並為他縮酒。莊王聞著酒味,嘖嘖讚歎道:“這靈茅是從哪兒弄來的?”

  “得知大王將要還朝,妾與采菱扮成民女,到鳳凰山中采集的。”

  這靈茅又叫包茅、蕭茅、香蒿,原是給周王室的貢品,楚君自立為王後便不再進貢。縮酒者,瀝酒也。古人喜拔此茅而束之,謂之包茅。將束茅立著,把酒從上澆下,酒糟留在茅中,酒則漸透而下。瀝出之後的酒清澈而純淨,附有異香,其味妙不可言。

  香茅酒成,樊姬敬莊王道:“大王車馬勞頓,妾敬大王,願大王聊以解乏。”莊王連飲三爵,讚歎道:“好酒!寡人三個月未嚐到這麽好的酒了!”

  莊王吃得好不暢快,樊姬卻看得心痛不已,問道:“大王怕是好久不近肉糜了吧?”

  “將士們冒著箭矢衝鋒在前,出不入,往不返,身首異處而心不懲,寡人哪能忍心享受珍饈美味呀!”

  樊姬讚歎道:“成就霸業者,非我王莫屬!雖然咱們暫時難下鄭城,但也要不了多久了。”

  一句話又勾起了莊王的心病:“寡人不聽良臣之諫,以致敗績!”

  “這怎麽能說是敗績呢?隻不過晉楚拉鋸,一時難下鄭城,大王怕曠日持久,空耗國家錢糧,撤軍而回罷了。此乃屈伸之道也!”

  莊王將箸扔到幾案上,道:“有人譏諷寡人無顏麵對先人!”

  樊姬大驚失色,忙問道:“是何人如此大膽,毀謗我王?”

  “就是那個農夫!”雖然他不會輕易相信那是孫叔敖所為,但心裏始終籠罩著一層陰影,揮之不去。

  孫叔敖?自莊王出師,朝中一應大小事務,他皆謹遵法度行事,燮理陰陽,勤於王事,有周公三握三吐之風,楚國中興之象已現端倪。若無公孫小嬋一事,樊姬定會以“讒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蚊可以成雷”之理勸莊王。樊姬正自猶豫,宮正庶子稟報道:“許娘娘欲拜見大王與樊娘娘!”

  莊王道:“宣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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