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鳥

5

　　在小白羽剛到這戶人家的第一天，就目睹了那個男人宰殺一隻隻鳥兒的情形，那些鳥兒，有天鵝、大雁、鷓鴣、鸕鶿、斑鳩，都是人類用各種手段捕捉回來。第二天，男人就把目標鎖定了鬆笑。

　　那不過是一個瘦弱的男人，他拿著一把鋒利的刀，一口氣宰殺了許多家禽。接著走向了鬆笑，將鬆笑從籠子裏取出：“你這破鳥，我養了都快一個月了，還跟來時一個樣，一點沒有長肥！我今天就宰了你，省得浪費糧食！”

　　任憑鬆笑怎麽掙紮，都敵不過人類的手掌。

　　小白羽拚命叫著：“放了他！放了他！”她奮力將頭伸出木籠向外鑽，但絲毫無用，人類聽不懂她的言語。籠中的鳥兒們也躁動起來。

　　“琴姐姐！你快來呀！琴姐姐，你在哪？你快來呀！……”小白羽哭叫著，用身體奮力撞擊著木籠，心急如焚。

　　天陰沉沉的，大地是死一般的冷寂。

　　男人的屠刀伸向了鬆笑，衝著他的喉嚨割去……

　　“鬆笑！鬆笑！琴姐姐，琴姐姐啊……”小白羽像是發了瘋一般地大叫，用翅膀猛力撲打籠子，用頭顱亂撞籠子，親眼目睹著鬆笑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半個軀體……

　　“不要！不要！……”她想到琴姐姐這無數個日夜的思念和付出，想到這過去的一切，心痛得無法忍受，淚水滂沱，“琴姐姐，琴姐姐……”

　　天突然刮起了狂風，夾著沙石掃來，一片鬼哭狼嚎，院落裏到處是瓶罐破碎、木具摔裂、草屋掀飛的聲音……整個世界黑暗極了，讓人仿佛喘不過氣來。“嘎吱吱——”院中一棵大樹的枝幹被折斷了。

　　小白羽忽然想到了什麽，就用身體猛烈地撞擊起木籠來，“咣——”“咣——”“啪——”“啪——”，羽毛嘩嘩地撒落，鮮血滲出。小白羽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自我，一股腦地撞擊那木籠。

　　不知撞了多少次，忽聽“咯吱”一聲，幾條木片被撞斷了，籠子上出現了一個洞。小白羽刷地從洞中鑽出，衝向鬆笑。

　　男人正緊緊捉著鬆笑，小白羽一個猛衝，用尖利的喙狠狠戳了一下男人的手，男人疼得嗷嗷叫，扔掉了手中的刀子。小白羽又用身體向男人的另一隻胳膊撞去，“啪——”，男人措手不及，鬆笑就從他的手中脫落了。

　　男人怒火升騰，隨手抓起旁邊一根帶有鋒利的小刀，刺向了小白羽。隻聽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槍刺入了小白羽的背部。

　　這時候，籠子裏的鳥兒們，已順著小白羽撞開的洞鑽出來，逃走了。男人急忙去堵塞那洞口。

　　小白羽忍著萬般痛苦，爬向了鬆笑：“鬆笑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還沒有見到琴姐姐！……”

　　鬆笑傷口的血正如泉湧般流著，在地上攤開好大一片。鬆笑半睜著眼睛，呼吸非常微弱：“小白羽，我聽到有琴鳥唱歌的聲音……我聽到有琴鳥唱歌的聲音……”

　　“鬆笑哥哥……”小白羽的淚水涔涔滑落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帶你去見琴姐姐！”小白羽哭著，試圖將鬆笑拖起來，卻絲毫挪不動。

　　就在這時，男人向他們猛撲過來。小白羽奮力飛上了高空，鬆笑就被拋在地上。

　　男人向著小白羽開槍射擊，但因為天色太暗，幾次都沒有射中。小白羽飛啊，飛啊，飛出了院落，飛過一片又一片樹叢，向著村子外邊逃去。

　　小白羽邊飛邊哭叫著“琴姐姐，你在哪？琴姐姐，你在哪”，剛一飛出遙花村，就摔到了地上。

　　她的背部已被鮮血染紅了，渾身的羽毛也掉了一半之多，孤零零地昏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