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遺產——國寶大觀

第一節 嵌綠鬆石獸麵紋青銅牌飾

　　相傳，南朝人張僧繇畫龍不點睛，點睛龍就騰雲而去。晉人顧愷之畫人物也往往不點睛，人問其故，他說：“點睛就會說話了。”其實，早在原始社會時，雕塑藝術家即已悟到“畫龍點睛”這一藝術原理，並以鑲嵌為手段付之藝術實踐。遼西牛河梁新石器時代神廟遺址中出土的嵌玉為眼珠的女神頭像，大概可以算是中國鑲嵌藝術的肇端。盡管已是鑲嵌與藝術的結合，但這種鑲嵌還隻不過是雕塑藝術的附庸，還算不上一個獨立的藝術品種。鑲嵌成為一個獨立的藝術與品種，則當始於這裏介紹的這件青銅牌飾。

　　河南偃師縣二裏頭夏代遺址先後出土了三塊類同的鑲嵌綠鬆石獸麵紋青銅牌飾。它們的作用與寓意自出土以來一直為人們所關注，其精美的鑲嵌藝術也一直為人們所讚歎。

　　在二裏頭村南第11號古墓中出土的牌飾，長16.5厘米，寬8—11厘米，正麵有許多碎小的長方形綠鬆石片很整齊地鑲嵌成獸麵紋，背麵附鑄四個穿鈕，上下兩兩相對。獸麵紋兩目寫實，中心分置有正圓形眼球，須紋對稱內收，眉紋內彎曲、上有角紋和額紋，鼻與脊紋為額紋所阻斷，其形貌更近於商、西周時期流行的饕餮紋。

　　對牌飾的作用與寓意，部分研究者認為它們可能是綴飾在衣服上的裝飾品。另有學者已注意到該牌飾的饕餮紋可能另有寓意。饕餮紋自從浙江河姆渡原始文化中顯示出雛形以來，便多見於龍山時代各處出土的玉石器物上，至二裏頭時期的夏朝已見於青銅器物上。《史記》上記載一個傳說故事，在黃帝時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長期稱霸南方，為九黎君長。在與北方黃河流域的黃帝集團爭霸戰爭中，因天遣玄女協助黃帝作戰，蚩尤兄弟遭攻殺。但這次戰爭之後不久，天下又出現動蕩騷亂，於是黃帝便畫蚩尤兄弟形象示威天下之人。因此，當時的黎民百姓都以為蚩尤不死，於是“八方萬邦皆為彌服”。《路史·後紀·蚩尤傳》中將黃帝所畫蚩尤形狀如獸，傅以肉翅，頗象嵌綠鬆石青銅牌飾上的獸麵紋樣。堯、舜、禹乃至夏代早期，九黎、三苗之眾仍是夏民族的敵人。出土這幾麵牌飾的三處古墓，均伴出有青銅質地的鈴、爵、刀和玉質的刀、戚、戈、璧、柄形飾和石鏟等禮樂兵器，似乎也證明著墓主是佩帶飾有“蚩尤”像青銅質綠鬆石牌飾，手握青銅鈴來執掌天下兵政、以製八方的人物，在夏代乃至更早的軍事酋長製時期，具有這種地位的人甚或就是最高的軍事首領，也即為二裏頭文化這一時期真正的統治者。這種推測還可以從該三處古墓有青銅、玉、綠鬆石、漆質禮樂兵器、裝飾品和大量的陶質禮器、日用器、以及墓葬自身使用朱紅漆刷過的棺槨、朱砂鋪地的高級別特殊葬製的史實中得到佐證。嵌綠鬆石獸麵紋青銅牌飾現藏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