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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桃花殺(三)

  下學期剛開學,我用積蓄,再添上獎學金,買了我人生第一個手機。

  後來有人調侃這種直板機,說可以當板磚揣兜裏,遇攔道的直接拍對方腦門上。但不管怎樣,這個機型在當時是挺湊合的了,起碼它還是個八和弦。

  "萬一有什麽不對。"沈思博把它拿過去在手裏:"你就撥給我--"

  "撥給你,你就不開會了?"我從一教門口的花壇上跳下來,對麵看他,今天我們上午都是三四節的課,一樓和六樓。

  "開會--"他撥弄我手機玩:"開石油也得過去啊。"

  我想說,那你幹脆不要開,我也不出去了。一轉念,算了,做人要懂事,我自己也是學生幹部,時間不歸自己管的情況多了,不該強求。

  "沒事的我跟你說,都是論壇裏聊了很長時間的,而且他們以為我是男的。"我解釋給他聽:"再說了,人家個個事業有成,套句術語來講,那犯罪成本高了--我還沒那麽大魅力。"

  "謝端呢?謝端怎麽不陪你去?"

  "她又不混論壇,再說她可認真了,一天自習都不肯拉。"

  他劈裏啪啦打貪食蛇,頭也不抬。

  就在此刻我想起來一件事,猛地一激動,劈手把手機奪回來,沈思博被我嚇一跳:"幹嗎?"

  臉紅的一塌糊塗,我答:"有隱私,剛想起來。"

  他說:"嗬!嗬!嗬!講來聽聽。"

  開玩笑,要我講給他聽,我把他的號碼分組在了"家人"一欄?我不理他,原地晃晃:"我好像胖了,你說呢?"

  "我要說是呢?"

  "你說一個試試?"

  他笑笑。這時卓和從後麵過來:"嗨,沈嫂!"

  難得他去年聖誕和謝端互相看不上,過後也沒見得多尷尬,見到我們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我正要隨口答應,沈思博直起身來,語調輕描淡寫卻基本沒餘地:"不要胡說八道。"

  我在頃刻之間,覺得不快卷上心頭。

  以前卓和這麽叫我,他也會這麽說,但不知為什麽,不一樣。

  卓和倒沒什麽,估計習慣了:"我先過去,給你占個前邊的座?"

  "等等,一起走。"沈思博轉回臉對我說:"總之你自己注意。"

  今天上的是寫作理論,選修,六個班的大課。

  不要把法律係開的寫作課聯想到什麽浪漫的東西上麵去,這個課主要教大家撰寫文書、申論、通訊材料,漢字們被捆紮地好好的躺那兒,豬頭肉一樣乏味的和我等大眼瞪小眼。

  一般這種課,放眼望去,都是歪倒一片的盛況,就著春光小睡。但眼下並不是。

  女講師三十歲左右,我曾經聽過她一個關於"詩性與夢境"的小型講座,那叫一個激情洋溢,薩福附體似的。她教我們寫這些注水豬肉以完成教學任務也挺不容易,詩大概不能讓誰安身立命。

  她正關掉DVD,笑眯眯地對我們說:"大家來談談對《鴛夢重溫》這部電影有什麽看法。"

  被叫到的同學說:"大俗,但是好看。"

  "《長別離》呢?"

  這兩個都是講失憶的電影,前者歡喜,後者惆悵--女人苦等回戰場的愛人,強求男人記憶複蘇,男人覺得她陌生而且恐怖,掙脫開逃走,最終她無奈的看著他背影離開。

  "好,請同學們周一前按課本要求交一份文件稿到我的郵箱,長短不限,抄的也行,但請把格式對齊。"下課前她對我們交代:"我也要交作業給學校,大家請給我麵子。"

  "相比我更喜歡後者,殘缺美。"她講完收拾東西,拿碟片在手裏自己又動了感慨:"他人一直都在你身邊,但其實已經永遠回不來。"

  放學鈴這時響了。

  我正要站起來,猛地被這句話煞到,隔著人群盯著她,突然不會動了。心酸地厲害,眼底發熱。

  沈思博一直都在我身邊,可我擁有過他嗎?我懂得過他的心思嗎?有一天他要離開了,我怎麽讓他回來?

  到了下午,我還悶悶地想著那句,一直在身邊,卻永遠回不來這句話。

  結果下了公車我就迷路了,那家BAR在陵河旁邊,具體位置,射天狼同誌告訴我,一找就找得到。回頭見到他我要跟他說,他一個法律工作者,說話如此不靠譜,不如回家賣紅薯。

  我還是陵城人呢,陵河這附近,有多少香豔的傳說,就有多少曲折的偏街,小巷,旮旯,這是一條滿懷心事的脂粉河。

  我這邊來的不多,沿著河繞了兩圈,最後著急了逮著個人就問:"請問您知道"小亂"吧在哪兒?"

  對方大驚失色,嘀咕一串,我一看,外國銀。

  正著急我手機響了,陌生號碼,我很粗魯地對著它:"喂!"

  對方頓了兩秒:"加圖?"

  聲音聽上去略略意外,意外是正常反應,程度輕是因為他收得攏。

  "對,對。是我。我是個女的。"

  "我知道。"他那邊不動聲色:"聽出來了。"

  "你是--射天狼?"

  "不,我出來接你。你現在在什麽位置?"

  "什麽位置--"我四麵看,一邊用手扇風:"我旁邊有一個照相的,一個抱小孩的,一個--"

  人真多啊,我眼都花了。

  "停。"他打斷我:"我看見你了。"

  "啊?"我還在左右顧盼呢。

  他的尾音終於流露出一點點真正奇怪,和有趣的情緒:"是你。"

  什麽話。

  我回頭的一瞬間,就看見了他。

  陵河最窄的地方不過七八米,他就站在正七八米外,寬肩細腰,線條分明的臉,硬朗的五官。

  "齊,齊師兄?"我驚訝得,隻會說這一個詞。

  "你走錯邊了。"他在電話裏說。

  "怎麽辦。"

  "前麵有橋,你過來。"

  我拿著手機,想到了挺久之前,對他態度莫名的唐突,一時間有些赧然。十九歲半的我覺得十八歲的我實在太冒失太年輕,我都替她不好意思。

  "最近怎麽樣?"我問。

  "還行。"他聲音特別穩,不緊也不慢:"你呢?"

  我們隔著一條河,慢慢的走,慢慢的走。垂柳的倒影在水中輕輕擺,畫舫上有流蘇飄動。陽光在兩岸都熱烈而斑駁。我說:

  "湊合。"

  他繞過賣風箏的小鋪,我掃開長斜的柳條,他遷就我的步子,我遷就他的步子。那座橋怎麽走都走不到。

  "駱婷過得不錯,在上海。"我又說。

  "嗯。"

  "你和她還有聯係嗎?"

  "偶爾。"

  "。。。。。。我早該想到,QX,嗬嗬。"

  "那麽你。"他緩緩地說:"一定要摧毀迦太基?"

  他也知道這句。我笑起來:"是呀,一定要摧毀迦太基。"

  在論壇上聊過大半年,今天才跟他們的真人對上號。

  射天狼樣子非常斯文,跟網上喳喳歪歪的性格判若兩人,律政之王是個酷似多拉A夢的胖子,笑嘻嘻,不起眼。

  此外在座還有幾位,男男女女,我都多少聊過幾句。這是個小範圍活動的圈子,不定期碰頭,不斷有人加入,不斷有人離開,核心就那麽幾個,論壇創始初期就玩在一塊兒,看得出來,彼此隨意又很有默契。

  這個版的版主傅輝負責挨個向我介紹,他是小團體裏最年長的,也不過二十六七,區法院的幹活。到齊享時他對我說:"你們認識了吧?這位齊檢,也正好那個點到,就讓他去接你--不過如果事先知道加圖是嘎麽漂亮的姑娘。。。。。。"

  他們這群人無聊勁兒上來是這麽互相稱呼的--律所的稱"X主任",公司的稱"X經理",法院的稱"X大法官",依此類推。

  初一聽真讓我嚇一跳,混的如此之好?

  稍後明白了,這也就純屬,入社會不久的年輕人們沒事逗自己玩。

  我時常在小說裏讀到,二十幾歲無所不能的大律師,二十幾歲遇佛殺佛的檢察官,個個都活像是法律女神忒密斯嫡生。

  但這在實際運行過程中,恐怕基本上屬於是比在家躺著無故被球形閃電劈中,稍微高上那麽一點點的小概率事件。且不說司考未必剛畢業就能帕斯,即使從業證到手,大街上照樣一把一把找不到案源的年輕律師,法院檢察院那樣按資排輩的地方,三十歲能混個助理官,就已經是製度給你的偌大麵子。

  外人看來光鮮亮麗的職業,內裏未必如何風光逼人。不乏困則思變者,不同的是有底線的換職業,沒底線的換心腸,如是而已。

  在座一個姓孫的師姐,就徹底告別專業出身,目前做保險,收入也還不錯,不過後來我注意到在周圍人對最新改革的法規侃侃而談時,她神情往往會有些微悵然。

  眼下我跟他們還剛剛認識,不大放得開,我一本正經地說:"很高興認識各位。"說完心想這話傻的夠可以的。

  這時候齊享起身,說:"我去拿牌,你們想好玩什麽。"

  "莊凝會打什麽牌?"律政之王胖子問我:"今天就著你。"

  "我什麽都會。"

  另一人說:"怎麽打,十來個吖,不如去唱K。"

  斯文人射天狼反駁:"去了聽你個人演唱會?不去。"

  我漸漸放鬆下來,你看,這些人跟我聞道有先後,但是他們也打牌,也唱K,有時候也要為玩什麽犯難。

  白師姐提議道,要不玩殺人吧。

  大概到零四年以後,這個遊戲已經變得非常普遍,我上班以後有一次私人聚會,有人提議飯後殺一把,馬上有人跟道,這麽老土?多少年前的了。

  沒多少年前。那會兒才剛剛流行開來。

  人不夠多,我們從最簡單的單殺手開始玩,這麽一個考驗口才和判斷能力的東西,在座各位都是不會則以,一學就玩的很精。

  一玩起來人就放開了,我也忘了麵前是業界前輩,分析、辯駁,該吵就吵,激動時拍桌子賭咒發誓。

  後來逐漸升級,打兩殺手兩警察那種,斯文人說,最後一局,咱們要不下點注?

  錢?

  不是--看見沒,現在人正多,不是一輸輸兩個嗎,輸了就去大廳中間宣布,我們兩,今天終於衝破世俗觀念在一起了,請大家祝福。

  。。。。。。真是,我就該知道此人是斯文其外,敗類其中,玩個牌都不安生。

  誰會反對更娛樂一點呢?個個都是等著觀賞別人丟大人的機會主義者,認為輪不著自己。總之我也沒好意思說不參與,隻能在意識裏跟未知套瓷--不要抽到警察也不要抽到殺手,阿彌陀佛,上帝請保佑我。

  但人家著名的墨菲定律怎麽說來著,如果壞事有可能發生,不管這種可能性多麽小,它總會發生--發牌,我抓到手翻開來一看--K,KILLER。

  真是霹靂啊,白套了。

  法官一說殺手請睜眼,我認命地張開眼睛,正對上齊享的目光。

  之前我已經在構思,輸了,要裝個暈還是耍個流氓賴過去?我說過,我這個人沒勁就沒勁在特別輸不起。

  但此刻和他對視,我內心竟然漸漸穩了。

  雖然跟他每次都處不大愉快,但我也承認,不知為什麽,這個人總能讓你覺得,沒事兒,一切盡在掌握。

  到第二輪我就暴露了,胖子跳警指證我,部分人相信部分人質疑,選票平衡時,齊享作思索狀,然後鎮定地說,我也選莊凝。

  就這樣,我暫且出局,下一輪他利落地幹掉胖子,也沒有引起懷疑。再下一輪隻剩三個人,斯文人,他,以及身為平民的白師姐。

  胖子在旁邊急得要命,又使眼色又哼哼,法官冷酷道,你已經死了,消停點。

  白師姐在兩個人裏,半點不猶疑地對斯文人說,齊享之前就跟我們一路,所以我斷定,你是殺手。

  斯文人和胖子雙雙哀嚎,我激動地尖叫,啊啊啊,真的有死裏逃生的快活。

  這兩位是怎麽履約的,就不贅述了,總之那一天我笑的差點胃痙攣。

  之後吃晚飯,AA製,盤子撤走我看看時間,八點半。我說:"各位,我要先撤了,門禁不等人。"

  傅輝此時接到女友來電,也急著要走:"要不今天先到這裏?"

  我挺不好意思:"別呀,你們繼續。"

  "沒事兒,來日方長。"

  天黑透了,陵河十裏卻澄明如晝,河麵上畫舫亮起來,茶樓傳來女子曼妙的嗓音,蘇州評彈,塵世悲歡浮在細細四根弦上。

  我、齊享和傅版主一路,後者說:"我車就在前邊,齊檢回家不,莊小妹呢?載你們一程?"

  我還沒來及推辭,齊享道:"不了,我不回那邊,你送她就好。"

  "怎麽,老爺子工作還沒做通?"

  齊享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傅輝頓了一會,說:"在這些係統,是沒勁,我也沒勁,但穩定嗬,也不是沒有上升空間,熬出頭也相當牛叉。我不是說不信你的能力,外邊。。。。。。你真想清楚了?"

  "我不想後悔。"

  "不是因為她吧?"

  "你知道我。"齊享聲音相當平:"你說呢。"

  傅輝沉默幾秒:"挺好的。"

  又笑:"如果我再年輕三歲的話。。。。。。算了,莊小妹,來,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

  "遠了我也不順路,就送你到地鐵站,來吧,客氣啥。總不能我今天一個載不著,多沒道理啊。"

  傅輝開的一輛白色富康,我坐在副駕駛上,沒話找話:"你跟齊師兄,你們認識很久了?"

  "相當久了,有。"他想了一下:"四五年了。"

  "齊不錯的。"他正正經經地說:"很有想法的年輕人,莊小妹,如果你沒有男朋友,不妨考慮下,等他個兩年。"

  "。。。。。。"

  他轉頭看看我,笑了:"玩笑玩笑,齊享這個人,你還是不要愛上他為好。"

  到學校,我在校門口給沈思博撥了個電話。

  "喂。"他響了一段才接:"回來了?"

  我裝沒聽見:"你認識莊凝不,她現在在我手上。"

  "。。。。。。"

  "哈哈,還想不想見她?"

  "。。。。。。"

  "怎麽啦?你是不是在有事?"

  隔了大概三秒鍾,他歎口氣:"沒事,你在哪?"

  "正往宿舍走呢。"

  "我在木橋這兒。"

  "你在那幹嗎?"

  他神思似乎還沒轉過來:"嗯?"

  "我問你在那幹嗎?"

  "碰見個熟人。"他回複平常:"下午還開心?"

  "下午?哈哈,你知道我遇見誰了?"

  他配合地問:"誰?"

  "齊享,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

  "有印象。"

  "他也在那群人裏,你說巧不巧?哎呀我都傻了當時。"

  "嗬嗬。"

  一個人在不在狀態,是不是敷衍,甚至他以為自己在認真回答了,但對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我頓了一頓,說:"沈思博,你到底怎麽啦?"

  "。。。。。。"

  "不舒服嗎?還是心情不好?你等等我,我馬上過去找你。"

  "別,莊凝,別。"他聲音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像是焦慮又像是疲憊:"。。。。。。你別這樣。"

  我正在兩條路的岔口,剛要往橋那邊走,被他這麽一說又站住了,早春的晚風迎麵而來,方才的歡快早就丟在身後,我此刻隻覺得冷,而且無措:"別怎樣?你怎麽了,你跟我說啊。"

  他一時沒出聲。

  我拿著手機站在那裏,忽然想到是不是因為我回來晚,是不是因為我下午跑出去跟一群陌生人見麵,他覺得我輕浮了?我斟酌一下,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嗯,其實呢,網友聚會一點意思都沒,我以後都不去了。。。。。。"

  說真的,講這個話真是窩囊呀。但窩囊我也認了。

  沈思博終於有了反應,他打斷我但語調並不突兀,像一條河流平穩切入另一條河流:"沒事,真的,莊凝你也回寢室吧,好好休息。"

  我推開寢室門的時候心裏還悶悶的,謝端坐在那兒,正很快的把紙團一團扔進紙簍,轉頭看我:"這麽早?"

  "早嗎?"我關門,說:"九點多了吧。"

  "我是說。。。。。。沒什麽。"她笑:"聚會怎麽樣?"

  "別提了。"

  "。。。。。。"她看著我走進來,把包扔到桌上,然後給自己倒一杯水坐下,她問:"沒意思?"

  "不是。"我喝口水,拿杯子在手裏轉來轉去:"剛我回來的時候給沈思博打電話,他好像不高興了。"

  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因為這個?"

  "因為這個就好了,可我又覺得不像,問他也不說。"我對著茶杯歎氣:"端端,我挺擔心他的。。。。。。"

  "莊凝,我問你個問題。"她從試卷上抬頭,看我:"你就從來沒對沈思博以外的人,動過心?"

  我想也不想:"沒有。"

  她啞然,瞠視著我,似乎有語言試圖掙脫,但她忍了忍,終於沒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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