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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潼關城白起偷營 朱仙鎮孫龐結義

古風一首:偶荒色亂計無餘,惹可紛紛怨獨夫。戡定但教惟至德,征誅端不在謀謨。忽然夢感飛熊兆,聖主躬下征賢詔。渭濱老子隱羊裘,八百洪基憑一釣。同異姓氏沾天祿,分茅裂土禁員幅,籌之七十有二君,倏爾並吞隻六國。周室傾頹無震主,強梁自古多跋扈,心希定霸必尊王,誌在攻城與掠土。機詐固難援世事,天倫豈易委泉台。漫觀刖足風波險,生死交情安在哉?人心善惡誰能測,天道昭昭肯差迭?野筆由來記得真,代異時移終不滅。

這一篇古風單慨周室衰微,群雄擾攘,人人欲定伯圖王,個個欲爭強較勝,因而秦、楚、燕、韓、趙、魏、齊各據一邦,瓜分七國。七國之中,獨秦最強,楚、燕、韓、趙、魏、齊俱屬秦邦挾製。

如今且表燕國。當時,燕王有女,名燕丹公主,招孫操為駙馬。孫操係孫武之子,出自將家,幼習韜鈐,長嫻弓馬,也算是一員良將。後生三子:長孫龍,次孫虎,幼孫臏。

燕丹公主懷孫臏在身,常夢紅雲護屋;及生孫臏,眉清目秀,穎悟非常。孫操嚐對燕丹公主道:“此兒長大,必握百萬之權,乃吾家至寶也。”燕丹公主愈加珍惜。其年,秦孝公嗣位,差官入燕,催趲進奉。燕王召孫操私議道:“當今七國,獨有秦強,若不納貢,恐反招禍釁。”孫操道:“秦國雖強,吾燕何弱?我王恐秦生釁,何不興師先自伐秦為上?”燕王道:“卿言最當。今欲伐秦,何人可領大兵?”孫操道:“臣願領五萬人馬,立破強秦。”燕王道:“孤聞秦邦名將頗多,恐卿一人不能取勝。”孫操道:“我王請勿過慮。臣子孫龍、孫虎,膂力非常,英名蓋世。臣願攜此二子同行,秦不待戰而自克也。”燕王大喜,賜禦酒三杯、金花三朵。

孫操辭燕王出朝,帶領孩兒孫龍、孫虎,下教場點齊人馬,即日登程。但見:旌旗亂,金鼓齊鳴。密匝匝幹戈列隊,亂紛紛甲騎連雲。炮響三聲,天愁地慘;鑼鳴一下,鬼哭神驚。鐵騎卷黃塵,一門三將多驍勇;寶刀橫白日,萬馬千軍播姓名。

不數日來到潼關,孫操令人馬屯紮關外。那秦王孝公,正坐朝堂與多官議事,忽有潼關報到,說燕國駙馬孫操父子,領數萬人馬屯紮關外,要與我國廝殺。秦王聞報,冷笑道:“好個不識時務的燕王!孤差人去催趲他進奉,他倒不來納貢,反起兵前來觸犯。”遂令武安君白起為大將,甘龍、杜回為副將,領兵三萬,出關迎敵。

白起領命,來到潼關。孫操聞秦將領兵出戰,吩咐孫龍、孫虎鎮守大營,親領一支人馬殺奔陣前。白起大喝道:“何物幺魔,敢先出陣?”孫操道:“燕國駙馬孫操。來將何名?”白起道:“秦國大將武安君白起。”兩將挺身出馬,戰經六十餘合不分勝負。白起掄槍,把孫操刀來架住。孫操道:“你莫非怯戰?”白起道:“天色已晚,不是廝戰時節,分兵回去,明早再定高下。”孫操道:“也罷!且放你去將養一夜,明早吃刀。”兩家撥馬回營。

且說孫操回營,孫龍、孫虎出營迎接。孫操到中軍坐了。孫龍問道:“爹爹今日出戰,勝負如何?”孫操道:“我兒!好個武安君白起,果然名不虛傳。我與他大戰六十餘合,不分勝負,天晚收兵回來,明日決一死戰。”吩咐軍中備酒,父子三人就在營中暢飲。詩曰:大戰潼關天日昏,一心直待破強秦。宵來且盡杯中物,拚醉中軍細柳營。

且說那白起回營,與甘龍、杜回計議道:“孫操那廝,與我不相上下,勢難取勝。如今之計,不能力擒,隻可智取。不如乘此更闌人靜,分兵三哨,劫了他的營寨,功必成矣。”甘、杜二人齊說:“好計!”隨即傳令軍士準備劫營。白起中哨,甘龍左哨,杜回右哨。到二更時分,軍士各各銜枚,鑼不鳴,鼓不響,地趲進燕營,一聲炮響,喊聲連天,一齊殺入。

此時孫操飲得大醉,孫龍、孫虎亦有半酣,不曾提防劫寨,睡夢中聽得喊聲,魂不附體,各牽戰馬,自逃性命,哪顧軍士死生。父子扳鞍上馬,一道煙徑往後哨逃去。白起縱人馬繞營混殺,把燕國五萬人馬殺得罄盡,屍橫遍地,血滿潼關,扯起得勝旗,奏凱還朝。秦王大喜,問道:“孤聞燕國孫操智勇兼全,卿何由得此大捷?”白起將劫寨事一一備奏,秦王賜白起黃金千鎰、彩帛百端,其餘將士犒賞不提。

那孫操父子逃回燕國,孫操自綁入見燕王。燕王驚訝道:“卿敢被秦師陷了?”孫操道:“臣該萬死!臣領兵到潼關,與秦將白起大戰一日,不分勝負,天晚收兵回營。不料白起到夜靜時,劫臣營寨,人馬盡被殺傷。臣父子殺出重圍,特來見駕,望王赦臣萬死。”燕王聽說,叫聲:“罷了!真乃貽笑外邦。你為將數年,豈不知提防劫營?如此胡混,豈堪重用,本當正法。姑念椒房至親,削去兵權,追還牌印,貶去巡視各門。”

孫操回府,悶悶不樂。孫臏問道:“爹爹今日伐秦回來,憂愁滿麵,卻是為何?”孫操道:“我兒,你年幼不諳世務,問他怎的?”孫臏道:“兒雖年幼,世事頗知一二,不識吾父隱衷為家為國?”孫操道:“為家怎麽說,為國怎麽說?”孫臏道:“若說為家,家有二位兄長,武藝精強,俱可為父分憂,不必提了。若說為國,莫非外邦輕視我國,朝中缺少謀臣良相,以此過慮?”孫操道:“我正為此。因秦王倚恃強伯,差人催趲我邦進奉。吾主大怒,著我領兵五萬伐秦,不料到得潼關,被白起詭計劫了營寨,損兵折將,逃竄回來。朝廷大惱,將我削了兵權,追還牌印,貶巡各門,所以煩惱。”孫臏道:“爹爹且省愁煩。孩兒心中正想一事,倘若得成,務要兩手補完天地缺,一身分豁帝王憂。”

孫操道:“你有何本事敢誇大口?”孫臏道:“孩兒聞得人說,河南汝州雲夢山水簾洞有個鬼穀先生,兵書戰策、妙略奇謀,無般不諳。欲去投他為師,傳授六韜三略、八門遁法、呼風喚雨、掣電驅雷、剪草為馬、撒豆成兵,那時回來,替我燕國報仇,未為遲也。”孫操道:“我兒,你所誌在此,我不阻你,不知幾時可得回來?”孫臏道:“多則三年,少則兩載。”孫操道:“隻是你母愛惜你,未必肯舍你去。”孫臏道:“人生天地間,誰不欲建功立業?況男子誌在四方,豈可守株待老?望爹爹慰解母親。”

孫操同孫臏到後堂,見燕丹公主說道:“孩兒孫臏,今日要往雲夢山鬼穀先生處學藝,特來拜別。”公主道:“我兒小小年紀,不在家中學習,為何卻要遠去?”孫臏道:“家中學習如何有成?況今正缺賢臣謀士之秋,不去習些武藝,等待何時?”公主再三苦留不住,沒奈何,吩咐道:“我兒路上須要小心,早去早回,免我懸望。”

次日,孫臏收拾行李,拜辭父母並兄長,出幽州城而去。

再說宜梁魏惠王駕下有個丞相鄭安平,其日朝罷回來,往牛頭街經過。值寒冬之際,街道上水漿凝凍,結成寸冰。正行之間,馬蹄踹在冰上,老大一滑,險些把個當朝丞相墜下馬來,左右連忙攙住。鄭安平著惱,吩咐左右把兩邊居民拿來,一齊跪在馬前。安平道:“你等為何把水漿傾潑街道?”眾人道:“非幹我等之罪,乃開染坊龐衡家傾潑的。小人們屢次說他,他恃頑不聽。”安平差人把龐衡拿來,打了二十大棍放去。

那龐衡之子,名喚龐涓,性多暴戾,見父親被鄭安平打了,一時怒起,取一條短棍,把十數個染缸打得粉碎。涓母上前扯住道:“這是生意家夥,打碎了,把甚過活?”龐涓道:“我父今日受鄭安平如此羞辱,都是染缸的禍胎。我家不開染坊,水漿如何汙潑街道,教我此仇如何得報?”其母道:“這卻是他管的事情,這也無可奈何。你把這染缸打碎怎的?隻要下次小心,不潑街道上罷了。”

龐涓道:“今後勸父親不要開甚染坊罷。我如今收拾行李,到雲夢山水簾洞鬼穀先生處,教他傳些兵法,他日倘得執一印、掌一國,也可報鄭安平之仇。”

遂拜別父母,出了宜梁城,挑著行李,來到一株大樹邊。正欲歇擔少息,見樹下一人席地而坐,在那裏打盹。龐涓暗想道:“這個人年貌似我仿佛,莫不往哪裏攻書的?”遂近前問道:“兄長往何處去的?”那人醒來,看見龐涓,倒身施禮。

龐涓道:“兄長上姓?何邦人氏?”孫臏道:“吾父是燕王駙馬,姓孫名操。我是第三子孫臏。”龐涓道:“失敬。欲往何方?”孫臏道:“將往雲夢山水簾洞鬼穀先生處學藝。敢問兄長上姓?貴邦何處?”龐涓道:“小可姓龐名涓,魏國人氏,也要往雲夢山鬼穀先生處學藝。”孫臏道:“如此甚好。兄長不棄,就此訂個生死之交。”龐涓道:“公子金枝玉葉,小可閭閻匹夫,安敢過扳!”孫臏道:“說哪裏話!同到前麵朱仙鎮,買些香燭,拜告天地,長者為兄,幼者為弟,方是結義之禮。”龐涓道:“有理。”

二人各取行李,行到朱仙鎮,備下香燭,對天發誓。龐涓道:“大哥居長,請先誓。”孫臏遂對天告道:“孫臏,燕邦人氏,路遇魏國龐涓,結為兄弟,同往雲夢山鬼穀先生處學藝,有書同讀,有藝同學,一有私心,天地鑒察,永為畜類。”龐涓聽了沒奈何,也對天告道:“龐涓,魏國人氏,路遇孫臏,結為兄弟,同到雲夢山鬼穀先生處學藝,有書同讀,有藝同學,如有昧心,不得還鄉,夜走馬陵道,亂箭射死,七國分屍。”誓畢,二人對拜八拜,孫臏為兄,龐涓為弟。

龐涓道:“哥哥,你我既結拜了,可把行李並作一擔,待小弟挑。”孫臏遂並了行李。龐涓挑著一路走,一路想,心生一計,假意一跤跌倒,把行李撇在地上,叫道:“大哥,不好了!”

孫臏不知是計,問說:“兄弟怎麽?”龐涓道:“小弟在家,自不曾挑著擔子,一身骨痛難當。”孫臏道:“快到前麵客店歇宿,明日再行。”遂一手攙著龐涓,一手按著行李在肩,往前麵旅店歇宿。

明日又行,孫臏隻得把行李挑了在前。龐涓在後,以為得計。二人行不多時,到了一座高山。山上樹木交加,並無人跡。龐涓唬怕,暗想:高山峻嶺,必多豺虎,我在後走,倘有疏虞,怎生是好?又心生一計,道:“大哥,山上草深露濕,不好行走,小弟當先開路。”遂走過前。

忽見樹林中跳出一隻花斑猛虎,張牙舞爪,往龐涓亂撲,嚇得龐涓大聲叫道:“大哥,快上來救救!”孫臏趕上前,見是隻虎,遂歇下行李,近前對虎唱個喏道:“虎哥,我孫臏同龐涓往雲夢山鬼穀先生處學藝,望你讓條去路。”那虎見孫臏吩咐,張睛怒目,照定龐涓。

龐涓慌了,望一株大樹上溜將上去,那虎又緊緊蹲在樹邊。龐涓在樹上叫道:“大哥同行,莫疏伴,救我一救!”孫臏又對虎道:“虎哥,樹上的就是我兄弟龐涓,望你方便他下來同去。”那虎搖頭擺尾,從林中去了。龐涓方爬下樹來。原來這虎不是凡虎,就是鬼穀仙師駕車神虎,特奉仙師差遣,來探孫、龐二人心術的。

孫臏道:“這山上樹木叢密,不便遊玩,快下山去。”二人遂走下山。

又見一條深澗,並沒橋梁,單見有一獨木。龐涓害怕道:“大哥,這獨木橋如何過去?”孫臏正在待渡,忽然來了一個道童,挑兩個筐兒慢慢行來。孫臏歇擔上前,問道:“童哥,借問一聲。我要往雲夢山訪鬼穀仙師,別有去路麽?”道童道:“沒有別路。此處名獨木橋、鷹愁澗,是去雲夢山的正路。二位不便過去,與我些不鬼,待我挑二位過去。”孫臏取二十文錢,送與道童。道童接了錢,問道:“二位是哪個居長?”孫臏道:“我長。他是兄弟。”龐涓在旁道:“與你錢,你隻管挑我們過去,何兄何弟,幹你甚事?”道童笑道:“我問你年長幼,有個因由:年長的坐在前麵筐裏,年幼的坐在後麵筐裏。”龐涓暗想:在前麵筐裏,坐歪斜些還可抱定繩索,若掉下澗尚可救,坐在後筐掉下澗去,哪個看見?就說道:“童哥,我從來膽小,望你把我坐在前麵筐裏。”道童道:“也罷,你就在前筐坐著。”孫臏坐於後筐。道童吩咐二人俱合著眼。不知道童怎生挑過去,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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