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中的生存明帝國

父子為奸酷貪成性

嚴嵩倚仗權勢，貪汙納賄，侵占民產、作惡甚多。嚴嵩柄政期間，朝中官員的升遷貶謫，不是根據其人的賢愚廉恥和能力大小，而是憑他們對嚴嵩賄賂的多寡。因此，每天到嚴府納賄的人絡繹不絕，相望於道；饋贈之物，魚貫珠聯，鬥量車載。禮部員外郎項治元賄賂嚴嵩一萬三千金而升任吏部主事。舉人潘鴻業賄賂嚴嵩二千二百金，得任山東臨清知州。軍官仇鑾，因犯罪被革職，為了複官，以重金賄賂嚴嵩父子，竟當上了宣府、大同總兵要職。工部侍郎劉伯躍擅斂民財，將郡縣官犯贓罪所罰銀兩，源源不斷地派車送往嚴府。

尤其令人難以想象的是，貴為皇帝子孫，即親王、郡王們也得向嚴嵩行賄，否則就會處處受到卡壓和冷遇。如皇帝第三子朱載，被封為裕王，由於太子早逝，按序裕王當繼封太子，但皇帝遲遲不作決定。嚴嵩見皇帝猶豫不決，便對裕王格外冷淡。明朝製度規定，裕王府除每年規定的祿銀外，朝廷每年還要另外再撥一些費用。但由於沒有嚴氏父子的命令，戶部竟然連續三年停止發放給賜，致使王府連年入不敷出，又不敢向世宗奏請。還是裕王府一位官員提醒裕王說：“看來要想領到給賜，非賄賂世蕃（嚴嵩之子）不可。”這位未來的皇帝（嘉靖死後，由裕王繼位，史稱隆慶）經此點撥，不得不搜羅府中銀兩，隻湊足一千兩，又從宦官處借來五百兩，共一千五百兩銀子送給嚴世蕃。嚴世蕃這才令戶部將三年的給賜一次補給裕王。事後，世蕃向眾人炫耀：“天子兒尚行金於我，誰敢不行金者！”大學士徐階聽到後不禁慨歎：“世蕃膽真大於天！”

嚴嵩父子侵占的田產僅在北京附近就有莊田一百五十餘所。另外，在南京、揚州等地強取豪奪之良田、美宅也有數十處。這些田產每處價值均有數千金，但嚴嵩父子強買時，賣者往往隻能得銀十分之四五。嚴嵩父子在原籍侵占之民田更是驚人，袁州（今江西宜春）一府四縣之田，竟有十分之七被嚴家侵占。由於嚴嵩父子大肆搜刮民財，魚肉百姓，其家財竟可與皇帝比富。嚴嵩的府第都是雕梁畫柱，峻宇高牆，其巍峨壯麗不減朝堂，至於府中的金銀珠寶更是難以計數。

嚴嵩父子的生活相當奢侈糜爛。特別是嚴嵩子嚴世蕃，美妻愛妾，列屋群居；衣皆龍鳳之紋；飾盡珠玉之寶；張象床，圍金帳；朝歌夜舞，荒淫無度。嚴世蕃甚至連“溺器皆用金銀鑄成婦人，而空其中，粉麵彩衣，以陰受溺。”他對奴婢更是肆意蹂躪，每次吐痰，都是一名美婢以口接之，嚴世蕃剛剛發聲，婢口已張就，他稱之為“香唾盂”。難怪嚴世蕃常常向眾人誇耀：“朝廷有我富乎？”“朝廷有我樂乎？”確實，就連嘉靖皇帝與之比起來，恐怕也要自歎弗如。嘉靖四十年（1561），嚴世蕃母親去世，按理世蕃應扶樞南歸，但他不願離開京師，於是嚴嵩便以年老無人侍奉為名奏準世蕃留侍。但在母喪期間，嚴世蕃每日仍在家聚狎客，擁豔姬，恒歌酣舞，縱情淫樂，他連起碼的孝道倫理也不顧了。

嚴嵩敗落後，其家產被抄沒。據當時記載的抄家細冊看，在江西嚴府，抄沒黃金一萬三千一百七十餘兩，各種金器共重一萬三千二百三十餘兩，各種金首飾六千五百五十餘兩。合計純金、金器、金首飾共重三萬二千九百六十餘兩；抄沒純銀二百零一萬三千四百七十餘兩，銀器一萬三千三百五十餘兩，銀首飾二百五十餘兩，合計純銀、銀器、銀首飾共重二百零二萬七千餘兩。在北京嚴府，抄沒黃金四百八十餘兩，珠寶首飾六百三十餘兩，抄沒銀一萬二千六百餘兩。嚴氏財產中僅白銀一項就相當於國庫——戶部太倉銀庫一年的總收入。其他珍寶也不計其數，僅僅璧玉白圍棋就有數百副。古今名畫手卷冊頁共有三千多軸（卷、冊）。其中不少出自晉、唐、宋、元、明各名家之手，如鍾繇、王羲之、王獻之、褚遂良、柳公權、顏真卿、懷素、蘇軾、黃庭堅、米芾、文彥博、歐陽修、陸遊、李東陽、文徵明等書法大家的墨寶及《越王宮殿圖》、《文會圖》、《清明上河圖》等絕代名畫，這些可謂國寶，其價值又不可以金銀計了。

就是這些駭人聽聞的財產還不是嚴嵩的全部家產。因為嚴嵩輔政期間，曾受到不少人的彈劾。每一彈章至，嚴嵩為了保住自己，便不惜重金賄賂皇帝左右的人，求他們在皇帝麵前為其開脫，這筆數字想必相當可觀。其次，嚴嵩豢養家僮五百餘人，女侍也有數百人，皆錦衣玉食。而嚴世蕃與其他權貴如成國公朱希忠、錦衣都督陸炳等過從甚密，揮金如土，這也要耗費大量錢財。三是朝廷先是逮嚴世蕃，對嚴嵩隻是令其致仕。三年後才斬嚴世蕃，抄沒其家產。其間時日甚久，嚴家隱埋寄藏，家僮盜竊，不可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