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文化--兔寄明月

三、關於兔的迷信與禁忌

早在周代，人們就把兔的異常活動看做一種災禍的征兆。後來，關於兔的迷信和禁忌一直在民間流行。

（一）兔與災難的迷信

《初學記》卷二地部下引《竹書紀年》：周昭王十九年“祭公辛伯從王伐楚，天大?，雉兔皆震，喪六師於漢。王陟。”

這是西周早期周王朝遭到的一次嚴重失敗。當時，江漢地區的楚國壯大起來，率領南方、東南方的一些方國、部落侵犯周的疆土，昭王率領大軍親征楚國，楚軍失利，當時南夷、東夷來見的有二十六邦。漢水流域的人民對這次南征不滿，他們用易溶解的膠粘了一條大船，渡昭王過漢水，船到中流解體，昭王溺死，周軍六師幾乎全部覆沒。從此，周王朝失去了控製南方的力量。

另有一種說法是，昭王十九年南征喪失了周軍六師，昭王逃回。在另一次南征中，昭王淹死。

在昭王南征中，出現“天大?，雉兔皆震”的現象，隨後是“喪六師於漢”的重大軍事失敗。天昏地暗、野雞和兔子的異動，都被記錄下來，作為戰爭失利的前兆。

周代的史官不僅要記載國家發生的事情，而且要記述天象災異，並加以解釋。對於昭王南征時的“雉兔大震”，雖未解釋，但顯然將這種現象當做與“喪六師於漢”有密切關係的重要情況。為什麽兔子的異常活動預示著戰爭的失敗呢？大約是人們把兔當做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認為它能預感到即將到來的大事件吧？

《水經注?涑水》引《竹書紀年》說：“晉獻公二十五年正月，翟人伐晉，周有白兔舞於市。”翟人是北方少數民族，與晉國交往較多。晉獻公二十五年，本來是晉國先伐翟，當時晉公子重耳正在翟避難，翟人為保護重耳，也攻擊了晉地，晉軍退去。“周有白兔舞於市”怎麽會與這次軍事衝突連在一起呢？這是因為兔本來怕人，跑到市場上舞動是一件怪事，這件怪事又偏巧發生在翟人伐晉的時候，人們便誤以為這兩件事有關，兔子有靈性，知道了遠方的戰事。

另外，古人對白兔有一種奇怪的偏見，野兔中白兔少見，偶有人見到白兔，便疑心要發生什麽大事了。比如東漢桓帝永康元年十一月，西河人說看見白兔出現，十二月，桓帝駕崩。白兔的出現似乎預示著皇帝之死，於是被記載於《後漢書?孝桓帝紀》中。白兔本身就被認為是怪異，何況還要跑到市中跳舞，更令人莫名其妙，生出懸想。

（二）與兔有關的巫俗

在遠古時代，巫術活動是重要的文化活動。進入文明時代以後，巫術活動長時期延續，在中國的曆史文化中刻下深深的印記。有的巫術活動被載入曆史書籍，有的巫術活動反映在古代的文化遺物上，這些文化遺物多數被埋藏在地下，一旦發掘出來，研究者們又可以從中了解古代巫文化的某些內容及其所反映的巫術心理。還有一部分民間殘存的巫俗，這是不需要從地下去發掘的文化遺存，其中有的與兔有關。

陝北農村新建窯洞竣工前，要舉行“合龍口”儀式。窯門口頂部正中留一個缺口，放入合龍石。過去，還有用兔子、公雞、野雞三種動物的心髒放進合龍口小洞的習俗。合龍口旁懸掛筷子、毛筆、墨、皇曆和裝著小麥、穀子、高粱、玉米的紅布袋、五色布條、七彩絲線等。

選擇墓地，曾有“葬地蛇盤兔”之俗。明代葉盛在《水東日記》卷二中說：“居庸以北，俗擇葬地以驗蛇盤兔為上，昌平侯楊洪赤城葬母處亦然。意者，地氣溫暖，二物皆穴焉。偶相值而相持，亦適然而。昧者至爭地盜葬，訐訟連年，惑哉！”為了得到一塊“蛇盤兔”的墓地，竟有人爭地盜葬，引起連年的訴訟，可見此種習俗在當時十分盛行。

今天，在陝西、山西的剪紙和花燈中，仍有一種把蛇與兔安排在一起的造型，稱為“蛇盤兔”，當地人們傳說“蛇盤兔，必定富”，又認為男屬蛇，女屬兔的婚配是理想的婚姻。這種認識，源於古人的巫術心理，由此產生的習俗，仍透出巫俗的色彩。

（三）關於兔的禁忌

與兔有關的種種禁忌來源不一，有的是從遙遠的古代流傳演變而來的，也有的產生較晚。

對於獵兔的禁忌不知起源於何時，可能最早出現於把兔奉為神靈的地區。在內蒙西部的一些農村中，一方麵有人把捕兔當成一種副業，另一方麵又有人反對捕兔。還流傳說：“打狐狸、套兔子，一輩子穿不上好褲子”的說法。另有一種迷信的說法：打的生靈多了會招報應。在當地作為獵物的生靈中，兔子是最多的。所以實際上，也就是說打的兔子多了會有惡報。

關於吃兔肉也有禁忌，在中國，這一禁忌與宗教關係不大，有的人隻忌兔肉而並不忌別的家畜肉和野味。一般人忌吃兔肉主要是忌野兔肉。不久前，我認識的幾個青年人到北京門頭溝山區旅遊，在飯館吃了野兔肉，當地村民勸他們不要吃，說野兔肉和蛇肉都吃不得，吃了會有災。這幾個青年人哪裏肯信，吃過野兔肉繼續登山戲水，晚上平安回家。

獵兔禁忌、食兔禁忌在客觀上對自然保護有一定好處，但是這樣的禁忌是靠迷信來宣傳和施行的，所以並不可取。

有的地方存在著孕婦不能吃兔肉的古老禁忌，當地的一些人認為，孕婦吃了兔肉，胎兒就會像兔子一樣長成三瓣嘴。這種說法的荒唐是很明顯的，既然不忌牛肉、羊肉……為什麽不怕孩子長出牛嘴、羊嘴？這種迷信也很容易被實際行動攻破，如果孕婦吃了兔肉而日後生的孩子健康正常就說明禁忌沒有道理。然而有的人還是不敢這樣做，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遵守著這一禁忌。這個禁忌東漢時期就有了，本書第十章再對此探討。

在國外，禁食兔肉或與宗教有關。如猶太教的禁忌中，有禁食兔、駱駝、豬、爬蟲等的內容。

禁食兔肉的原因，多不可考，唯孕婦禁食兔肉的原因說得比較明確。關於一般人食兔肉的禁忌起源，我們可以根據兔的象征意義作一點推測。

我們在前麵談到兔子繁殖能力強、不傷害別的動物、兔子所象征的月亮看上去可以由缺變圓，由晦轉明，如同再生，所以人們在傳統上把兔子作為生的象征。原始初民重視生育，熱愛生命，對於象征生或生命的動物，便會有所顧忌。特別是像兔子這樣的小動物，本來不是人們的主要食品，不吃它們的肉對人的生活沒有多大影響，於是，在部分人中間，就產生了食兔肉的禁忌。在兔子成為月亮的象征之後，這些禁忌成為更多的人的習俗。

生命的象征不可食，這一點在關於食血的禁忌中表現得最為突出。《舊約》第三卷和《利未記》以上帝的口氣說：“論到一切活物的生命，就在血中。所以，我對以色列人說，無論什麽活物的血，你們都不可吃；因為一切活物的血，就是他的生命。凡吃了血的，必被翦除。”

兔子既然象征著生，禁食兔肉與禁食血的理由可能比較相似。

此外，禁食兔肉或許還有一些別的理由，人們認為兔子有缺陷和缺點，如豁嘴、膽小等。迷信的人們不願因為吃兔肉而使自己的身體出現缺陷，或者變成膽小如兔的人，就又為食兔肉的禁忌製造了一些理由。

直至今天，仍然有一種迷信思想殘存，認為吃了某種動物的肉，會獲得這種動物的部分特點，可能是優點也可能是缺點。所以，古代的人們與此類似的想法，或許也成了禁食兔肉的原因。

在中國，關於食兔肉的禁忌一般對人們的約束力不大。因而真正忌食兔肉的人並不多，有時人們半信半疑，一方麵，對於捕兔、食兔肉的害處津津樂道；另一方麵，自己並不遵守有關禁忌。盡管如此，這些禁忌還是長期流傳，至今仍有殘存於民間者。

在婚姻方麵，也存在著與兔有關的禁忌。

過去，有些地區流行著一種迷信說法：“兔年婚姻夫妻長不了”，這樣一來，兔年這一年中結婚的人就比較少，人們為了避開兔年，有的提早成親，在虎年辦完喜事，有的推遲到龍年嫁娶。在傳統的舊觀念中，龍年和虎年吉利，祥和，人們向往幸福，希望婚姻牢固，夫妻白頭偕老，出於祈?心理，選擇龍年、虎年結婚，避開“夫妻長不了”的兔年。以為便可以化凶為吉了，實際上這也隻是一種願望。

為什麽會產生兔年不宜成親的迷信觀念呢？相信這種說法的人也說不出多少道理。或許“兔年婚姻夫妻長不了”的說法是由“兔子尾巴長不了”引申而來的，婚姻要長久，要有一個好的結局，不能像兔子的尾巴。然而，兔子有其所短，也有其所長，為什麽隻看到兔子尾巴的短，卻看不到兔子耳朵的長？兔子的尾巴象征著短，兔子的耳朵為什麽又不能象征長久、長遠呢？看來婚姻大忌的內容總免不了荒誕無稽，不僅不能有理有據，而且也很難說得頭頭是道。

此外，還有生肖相衝相克的迷信觀念，其中有卯兔辰龍相害、卯兔酉雞相衝、“虎兔相逢一代休”等說法，按照這些說法，屬兔的人不能同屬龍、屬虎、屬雞的異性結為夫妻，否則就會相衝、相克。因此，兔與龍、兔與虎、兔與雞這幾組屬相，都被看做屬相不合，成為婚姻的禁忌。

生肖相克的迷信觀念由來已久，漢代有五行相生相克之說，而十二生肖與五行相聯係。王充《論衡?物勢篇》記載當時有人說：“寅，木也，其禽虎也。戌，土也，其禽犬也。醜、未亦土也，醜禽牛，未禽羊也……亥，水也，其禽豕也。巳，火也，其禽蛇也。子，亦水也，其禽鼠也。午，亦火也，其禽馬也。”此外又有酉雞、申猴屬金、卯兔屬木等說法。王充反駁生肖相克之說，反問道：“午，馬也。子，鼠也。酉，雞也。卯，兔也。水勝火，鼠何不逐馬？金勝木，雞何不喙兔？”

在生肖與陰陽五行的對應關係上，說法並不一致，同一生肖，可以被指為不同的五行歸屬。特別是六十甲子與五行相結合，每一生肖均有五種，以卯兔為例，即有：乙卯屬水得道之兔，丁卯屬火明月之兔，己卯屬土叢林之兔，辛卯屬木蟾宮之兔，癸卯屬金出林之兔。這樣一來，本來被認為是相合的兩種屬相仍然可能由於五行相克而成為議婚大忌，使得婚姻因生肖相衝相害的禁忌更為繁雜。

（四）關於兔的俗語

由於人們熟悉兔的特點、生活習性，所以在生活中常常以兔子作比喻，說明種種事理。這樣就產生了很多關於兔的諺語、熟語，如：

兔子滿山蹦，早晚歸舊洞 比喻人在外地，早晚要回到家中或回到故土，或者是眷戀家庭、故土。

兔子急了也咬人 比喻老實人被逼急了也要反抗。

兔子不吃窩邊草 比喻人不損害自己周圍人的利益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見兔子不撒鷹 比喻在時機不成熟時不采取盲目行動。而一旦時機成熟，及時行動。

兔子尾巴長不了 比喻壞人壞事不會長久。

懷裏揣著兔子 比喻心情不安，常常是指膽怯、慌亂。

聽見兔子叫就不種豆子了？用反問的口氣，實際上是說聽見兔子叫，也還要種豆子，比喻不能因為怕出問題而不敢幹該幹的事。

兔子跑到磨道裏，假充大耳驢 比喻有的人硬充好漢、能人，或硬充有身份。

打隻兔子，先掛到腰裏 比喻穩紮穩打，取得一點收獲算一點。

好漢不追乏兔子 指強者不必與弱者去爭鬥。

蛇走兔竄，各有各的打算 指人與人的條件不同，所以辦法也不同，各有一套。

兔死還要跳三跳 比喻不甘死亡或失敗，而要作最後的掙紮。

兔子的午覺 這是一句西方傳入東方的俗語，來源於《伊索寓言》中的“龜兔賽跑”。由於這個寓言在東方已經家喻戶曉，所以這句話的含義也是人人可以理解的：因疏忽大意而誤了大事。

此外，還有一些與兔有關的歇後語，如：

兔子駕轅――不合套

屬兔子的――溜得快

兔子請老虎――寅吃卯糧

摟草打兔子――捎帶

隔年的兔兒爺――老陳人兒了

兔兒爺拍胸口――沒心肝

兔兒爺打架――散攤子

活剝兔子――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