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文化--兔寄明月

四、周代的獵兔者與兔

兔的形象早在夏代就已經被裝飾在陶器上，但這類情況很少見，西周以後，出現了相當多的野兔造型青銅器。有的青銅器上還有獵兔者與兔並存。

北方地區的夏家店上層文化遺存中，有奔兔形柄青銅刀，兔首昂起，長耳，短尾，屈腿，呈飛奔狀，形象生動。騎馬獵兔銅環扣上鑄有騎馬者追逐野兔的場麵，把兩千數百年前北方少數民族獵兔的瞬間，變為永恒。夏家店上層文化的主人可能是山戎，以上青銅器的野兔造型反映了山戎族眼中的兔的形象。

陝西北部的神木縣李家畔出土過四件青銅伏兔，為單獨的圓雕野兔形象，栩栩如生，是匈奴族創作的青銅藝術品。

陝西隴縣邊家莊五號春秋墓是一座貴族墓葬，槨室內隨葬了木車一輛，車的衡木上鑲嵌著四隻青銅兔，其形製、大小基本相同。為伏臥狀，雙目圓睜，雙耳斜聳，卷尾，腹部裝飾卷雲紋，與足部紋飾渾為一體。其中標本M5：39通高2.4厘米、長5.7厘米。關於這些青銅兔的作用，我們將在下一章中討論。兔的神態逼真，反映了當時的人們在生活中對兔的觀察比較細致，而對兔的觀察機會，當以狩獵時較多。

周代最精美的野兔造型青銅器是山西曲沃晉侯墓中出土的六件兔尊，這是20世紀90年代的考古新發現。

1992年發掘的晉侯墓地8號墓，是晉侯蘇的墓葬，此墓槨室的北部出土了三件青銅兔尊，形製各不相同。1993年發掘的同一墓地64號墓中，又出土了一批類似的兔尊。此外，周代玉兔也發現了不少。這些材料，我們將在兔的造型藝術中介紹。

機警、善跑的野兔不會輕易落入獵兔人之手。追捕野兔時的趣聞軼事被後人傳得神乎其神，獲兔的困難、狡兔的怪異被渲染、誇張。產生了一個“鐵腸兔”的故事，載入《異苑》。

這個故事說，楚王和群臣在雲夢狩獵，放出良犬追逐一隻跑得飛快的狡兔，一連追了三天，終於捕獲了這隻兔。剖開兔腹，發現兔腸像鐵一樣堅硬。優秀的鑄劍工匠說，這兔的腸可以用來造一柄劍。

寶劍中據說有“魚腸劍”。如果兔腸也製作成劍，應該稱為“兔腸劍”了。

關於兔子，有一個“□（鐵）腸”的典故，就源於這個故事。

西周、春秋和戰國時期，人們雖然能夠駕車、乘馬，但馬車和馬的速度是遠遠趕不上野兔的速度的。不過，人們利用弓箭和其他設置、方法，加上馬或馬車的速度，總比沒有馬和馬車的時候更容易接近、捕獲野兔了。

周代獵兔常常使用獵犬，《詩經?巧言》：“躍躍□兔，遇犬獲之。”也有時用網捕，如《詩經?兔?》：“肅肅兔?，?之丁丁”，就是講捕兔的網設置的場景。

獵到的兔，是當時人們的飲食原料之一。《周禮?天官?庖人》說，庖人“掌共……六獸、六禽”。六獸包括麋、鹿、熊、?、野豕、兔。或認為六獸中沒有熊而有狼，總之，兔是六獸之一。

兔可以製成炙品，一種方法是用泥把兔包起來，放在火中煨烤，另一種方法是剝皮後在火上熏烤，或者帶著皮毛在火上燒烤。當時能經常吃肉的人是貴族，即所謂“肉食者”，而能吃到炙兔肉的貴族級別更高。《儀禮?公食大夫禮》說下大夫禮食中有炙牛肉、炙羊肉和炙豬肉，上大夫的禮食中又加上炙雉、炙兔、炙鶉、炙□。

兔也可以製成脯臘（脯臘是鹹幹肉的通稱，又分脯和臘品），實際上是製成臘品。整隻風幹，然後可以保存較長的時間，供人們慢慢享用。

春秋時期的文獻中，記載獵兔的內容較前為多。國君遊獵盛況空前，野兔是重要獵物之一。

秦宣公元年至四年之間，曾進行過一次盛大的獵祭活動。遊獵的隊伍浩浩蕩蕩，從秦國首都雍城出發，經虢城沿渭水而上，至陳倉北阪。遊獵的盛況刻於十塊鼓形石上，這些刻石稱石鼓，也稱獵碣，唐代初年出土，保存至今。其中的田車鼓上刻著遊獵的獵物有雉、兔。馬鼓鼓文殘缺較甚，其中“雉”字之下缺一字，古代雉兔每每連稱，估計所缺之字為“兔”。這種大規模的包括獵兔在內的遊獵活動長期延續，到漢代又有所發展。

春秋時期，貴族和富商以獵兔為一種娛樂。當時逐兔可乘馬車。能駕車獵兔，反映獵兔者有相當的經濟實力。

《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記載，幫助越王勾踐滅吳的範蠡功成身退，到了齊國，致產數十萬，自謂陶朱公。陶朱公的次子在楚國犯了死罪，陶朱公想派他的小兒子去向朋友莊生送上千金，請莊生設法營救。但長子爭著要去，陶朱公不得已派了長子到楚國，結果由於長子吝惜金錢，二弟被殺。長子返回，陶朱公說：“我原來就料到你必然斷送你二弟的性命，你從小和我一起，經曆了艱難困苦，所以看重錢財，生怕損失。而你的三弟，出生後隻見到我富，乘著堅車，驅趕駕車的良馬去逐獵狡兔，哪裏知道錢是怎麽來的，所以他可以輕棄財物，並不吝惜。所以我先前想派他去……”在這番話中，陶朱公以“乘堅驅良逐狡兔”來說明他富的程度，可見這種娛樂絕不是大多數人能夠享受的。

獵兔的時候，狗可以做獵人的助手。範蠡說過“狡兔死，走狗烹”，可見當時狗的一大作用就是捕兔。範雎說過用秦國的兵卒車騎治諸侯，好比“施韓盧而捕蹇兔”，可以成霸王之業，韓盧是壯犬。據說韓國稱犬為盧，這種壯犬也就是韓國的特產，可能很善於捕捉野兔，所以放韓盧去捕蹇兔是並不困難的事情。

戰國時期，中原地區的人們也逐漸學會了騎馬，獵兔的活動比以前更便捷了，獵兔的娛樂性質也更加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