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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見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根本不屬於我,我終究還要過我的生活——那辛酸、危險,充滿著未知的生活。

  這幾日我的身體慢慢好轉,和蕭靖江的話也越來越多。或者由於身世相仿,聊得越來越開心。他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很老實,問一答一,從沒有故意淩駕於我之上,也不會非要取勝表示自己學識淵博。多少人以貌取人,多少人以地位取人,但他對我——一個叫花子身份的人,還是這樣溫潤友好,數遍兩世中遇見的人,我依舊覺得很難得。

  我們有時說些帶掌故的淘氣話,也談各自的家庭、生活、愛好,也說現在的黯淡以及對將來的期望。他說,他最大的夢想是吃完飯,趿拉著鞋在臨安城裏逛逛。我說,我最大的夢想是有一個安定的家,每天傍晚可以安安靜靜地看著太陽的餘暉。他笑說我們都喜歡傍晚。是,我喜歡傍晚,因為傍晚很安靜,勞碌的一天要過去了,心裏很閑淡。

  是,閑淡,輾轉兩世,如今想來,也隻有閑淡二字最合心意。我要閑淡的生活,我想要一個安定而閑淡的家,哪怕不富裕,都是我的,都好過勞心勞力——爭了上一世,這一世,讓我享享閑淡的樂趣吧。

  雖然他還是晚來早走,但白天有時也偷偷地來看看我,給我帶點兒家裏的飯。認識不過幾天,我覺得他這個人雖然不大會說什麽逗人開心的話,卻讓人很安心。從談話中我得知他比我大四歲,也就是今年十四歲。十四歲,在宋朝也不算小了,要邁向青年階段了。我知道他和方丈談了半天,隻是想讓方丈答應為他保密,一定不能讓他家裏人知道。而他晚來早走,也是因為偷偷溜出來的。知道了這些,我心裏更加感激。

  和他的談話讓我覺得很愉悅,已經很久沒有人與我平等友愛地說著閑話了,雖然我們來自於不同的朝代,但對有些人和事的看法卻很一致。他對宋朝人物比我熟得多,我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和事,但他隻要說出來,很多時候我們的觀點都相似。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我倆有時會說東說西直到很晚,他眉宇間的陰鬱似乎不那麽明顯了,偶爾也有了笑聲。看得出他確實很用功,古文名篇、當代雅士的文章他都能背誦。他從來不因為我是女子、乞丐而對我有所不敬。我問過他為什麽,他說,“我也有姐姐,難道我也要對姐姐不敬嗎?”他說的話讓我很感動,這種樸素,這種安定的樸素,在兩世中多少人擁有?

  古文我見得不多,這世忘得也隻剩點兒影子了。但前世在中學的高壓之下,課外書隻有古文和詩詞曲賦,後來唯一的愛好也隻是讀書。因此我雖做不得古文,但對於古文的好壞,我也略能領會,常常和他品評某篇文章的好壞。漸漸地,他也把他寫的文章拿給我看。他的文章雖然通順,但文風中規中矩,並不飄逸。我把自己的感想說給他聽,他不以為然,認為治世之文當重經緯,所謂飄逸,不過是酸腐文人的自娛娛人而已。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我對科舉不懂,便隻能拿出我寫辯詞的本領,對他的邏輯進行梳理。他悟性高,隻是政治才學顯然不足。一個出身普通人家的少年,隨著見識的增多,也許自然便好了吧,我也不以為意。

  一天中午,我吃完飯,正躺著準備小睡一會兒,一個小和尚進來了,“小施主,方丈請殿前說話。”

  我跟著小和尚走到大殿,“見過方丈。”我深深地作揖。

  方丈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小施主身上可是大好了?”

  “有勞方丈,小女身上見好,多謝方丈救命之恩。”

  方丈看著我,一副為難的樣子,“小施主,非貧僧狠心,隻是貧僧原就說過,小施主有病在身,貧僧不能攆施主出去。但既然施主身上見好,也請小施主早日尋個去處。”

  我一聽,明白了,方丈這是想攆我走。也是,白吃白喝人家半個多月了,怎麽好意思賴在這裏。也罷,我終究是叫花子,終究要去討飯的。我也雙掌合十,“方丈大恩,小女在心裏記得。有勞寺內眾僧,容小女再住幾日,待身上再好點兒,也尋思個去處。望方丈見憐。”

  方丈點點頭,我又施禮,便退了下去。

  我倚在柴草堆上,兩眼空洞地望著房梁。我實在不想再要飯了,實在不想了!這幾日的安定生活,蕭靖江的友情,都讓我覺得安定的生活是多麽美好。我想有個落腳之處,有個固定的窩,不用風餐露宿。最重要的是,有個人可以說說話,聊聊天。可我才十歲,雖然前世碩士畢業,但都是應試教育的產物,素質教育的琴棋書畫我一樣都不會。我這法科生,在現代可以當律師,在法庭上口若懸河,但宋代沒有女人出任訟師,即便有,我也沒那門路。去做買賣?一個十歲的女娃兒,顯然也是白想。那還能幹什麽?我正翻來覆去地尋思著,蕭靖江跨了進來。

  “司杏司杏,瞧我今天給你帶什麽來了!”他變戲法兒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紙包——豬蹄!我兩眼放光,正要大叫,隻聽他噓了一聲,然後緊張地四處看了看,壓低嗓子說:“我們到後山去。”

  是呢,佛門淨土,怎可吃葷腥!我嘿嘿一笑,捧著豬蹄,跟著他跑向後山。

  後山草木蔥蘢,我們找了塊大石頭,躲在後麵。我迫不及待地先狠咬了幾大口,然後停下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他問:“怎麽了,不好吃?”

  “不是,”我一邊舔著嘴唇一邊說,“好東西不能吃得太快,慢慢吃,下頓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他定定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憐憫。半晌,他長歎一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天下似你我這等人,都太可憐了,人生下來是多麽不公平。”

  我想轉移話題,“你從哪裏弄來這豬蹄的?”

  “哦,一個遠房姑姑,在君府當老媽子,幾年沒回來了,今天來看我爹爹,她帶來的。”

  “你還有遠房姑姑啊。”

  “很遠的關係,她也挺可憐的,嫁人幾年就守了寡,也沒孩子,後來就進君府做了老媽子。聽說君府待下人倒還好,可畢竟沒個依靠,老了、幹不動了,再好的主子也不會留她了。”

  “君府是做什麽的?”

  “我隻知道是一個織業大戶,富甲一方,在揚州。”

  我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繼續啃我的豬蹄。

  “好吃嗎?”

  “好吃。”

  “姑母過些日子回君府,我爹爹得去給她送行,少不得要帶我去,我到時再偷偷給你多帶幾個。”

  過些日子?我神色一黯,恐怕我早就不知飄到哪裏了吧!

  “你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過些日子,恐怕我就不在這裏了。”

  他神色微動,“你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我苦笑了一下,垂下了頭,“方丈今天找過我了。”

  他默然。他也知道,方丈找我意味著什麽。我繼續慢慢地啃著豬蹄。好一會兒,他問我:“你有什麽打算?一個女孩兒家,怎麽受得了這生活。越來越大了,也不大好討了。”

  他話裏隱含的意思我明白,我慘然一笑,“我又何嚐不知道乞討的生活是有一日沒一日。可是,除了討飯,我還能幹什麽?”

  他也歎了口氣,臉色陰沉下來,我們便不再說話。

  微風輕輕地吹著,草兒被吹得彎著腰。混著花香、草香的空氣在陽光下有一種膨脹的感覺,讓人熏然欲醉,不知名的蟲兒在吱吱叫著。我真想讓生活就這樣永遠地靜止下來——安定、陽光、有東西吃,還有和我同類的人與我說話。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根本不屬於我,我終究還要過我的生活——那辛酸、危險,充滿著未知的生活。

  為了緩和氣氛,我笑著問他書讀得如何。提起讀書,他的臉色稍稍開朗了些,“讀書?簡單嘛,還能難倒我?”

  我想了想,問他可曾讀過《朋黨論》。

  “歐陽文忠公的名篇,當然讀過。”說罷,他朗聲背了一段。

  我點點頭,“不錯。那你如何看待朋黨之事?”

  “嚇,朋黨不過是些小人抱團結營罷了,君子不屑為之。”

  “如此簡單?那對付朋黨,你有何妙招?”

  “這……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邪不壓正。我堂堂君子,恥於與小人相鬥。自古君主多是因缺乏識人之術,以致遭小人禍害。如今我大宋國運昌盛,聖上眼明心亮,朋黨之禍,必不再有。況且,我不欲與之爭,誰奈我何?”

  我嘿嘿笑了笑,朋黨之事我原已考慮過。朋黨,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都不會消亡,身為職場中人,尤其身為管理者,對此不能不察。朋友雖有其弊端,卻無法消除,有時還必須借助其力。哪國的總統,不是借助團隊的力量上台?

  他欲入官場,朋黨之事萬不可小視。如果忽視了,輕者丟官,重者有殺身之禍。看他的樣子,我十分擔心,分別在即,我想給他幾句話作為忠告。於是我說:“我以前的蒙學先生對官場之事頗感興趣,他做了一篇文,你要不要聽聽?”

  蕭靖江點點頭,我便把王世貞的《讀朋黨論》背給他聽——

  “凡為君子而純者,必不為朋黨者也,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而已。曰‘中心無為,以守至正’而已……”背完後我又說,“你別小看這朋黨的問題。隻要有利益存在,就會有矛盾。隻要有矛盾,必定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敵對。最後為了達到目的,就會結成某種小集團——即朋黨。此中可能並不以是非為標準,有時隻是見識不同。但朋黨之爭,最為殘酷,即便你無意介入,有時亦難免受之牽連。你既準備求取功名,朋黨的問題也斷然不能忽視。因為朋黨,不僅僅是抱團結營的問題,更是認人、識人、與人相處的問題。人生在世,既要同君子打交道,又要同小人打交道,周旋於君子與小人之間,方能保全自我,並成大事——你千萬記住,別吃虧!”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我笑了笑,正準備再說話,忽然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石頭後麵傳出來,“好一個‘保全自我,並成大事’!”

  我一驚,起身一看——一個貴家弟子打扮的少年,看年齡也和我們差不多,鑲玉的寶方帽,淡綠色錦袍,綴著寶石的墨綠色腰帶,麵白,濃眉,模樣倒還可以,隻是有一種淩人的不屑和鋒利。看他那逼人的氣質,我便不喜歡他。他兩眼一掃,將我打量一番,又斜睨了蕭靖江一眼,嗤了一聲,“沒想到這鄉野之地,倒也有人讀書,也有人想求取功名!”

  蕭靖江麵色一冷,“這位公子,大家陌生,何必出言侮辱人?”

  “哼,你這等毛頭小子,也隻會讀死書,居然還在這裏顯擺,侮你怎的?”

  嚇,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前世我姐一直說我是“二踢腳”,點火就著。我可以窮,可以討,最討厭的是別人隨便侮辱我的智商——侮辱我這叫花子也罷了,居然還要侮辱蕭靖江!

  我還未說什麽,蕭靖江搶道:“蕭某人平日最煩的就是讀死書,這位公子既然如此說,莫不是你要出題比試?”

  那少年麵色似是更狂,他輕蔑地說:“和你比,我倒覺得有損身份。”他瞟了一眼滿臉憤怒的我,又說,“你倒不服,也罷,我朝明言‘士補初官,皆試律令’,我且出一個簡單點兒的讓你長長見識。你聽好了,本少爺隻說一遍,免得待會兒又裝聾作啞地說你沒聽見。”

  蕭靖江氣得麵色通紅,我也雙目圓睜。哪裏來的狂人?偷聽我們說話也罷了,還要插話。插話也罷了,還出言侮辱人。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說:“湖州乃絲織重地,我就說個你熟悉的。我律有盜剝柘之禁,那你來說說,枯者以何為計?”

  “枯者以尺計。”

  “哦?你還懂得尺啊!不過,有頭的都知道是以尺計。那怎麽計算這尺,以何為量?”

  “這……”

  這太難了!考試不會考這個的,中國法製史我學過,這絕對屬於最細的。他得意地看著憋屈的蕭靖江,又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說你讀死書你非要來比試,生在絲麻之地,剝桑之事都不懂,還妄想圖什麽功名!”

  看他那樣子,我恨不得打他一巴掌。我靈機一動,不就是《宋刑統》嗎?嘿嘿,了不起了?你以為真的沒人治你了?接我一招!

  我笑眯眯地婉言道:“公子既出律令,想必對律令極熟。小女子鄙薄,倒也想請教個問題。”

  “哦?”他有點兒出乎意料地看著我,然後又得意地說,“少爺我對律令雖說不上熟,但對付你們,倒也不在話下,隨便你說。”

  “好。”我心想,你就等著吧,然後用更甜美的聲音說,“小女子聽說過一個案子,不知該怎麽辦好,要請教公子了。”蕭靖江看著我,一副要阻止的樣子,我悄悄地扯扯他的衣角,他看了我一眼,便不言語了。那綠衣少年看著我的動作,臉上浮現一抹譏誚。

  “一家主娶二婦,正房生一男,次妻無所出。次妻性妒,常設計陷害正房。一日,次妻將瀉藥放入正房的粥碗內,想看她笑話。不料,家主想多吃粥,便將正房碗內的一同吃下。恰家主身子弱,因瀉藥而體虛致死。兒男不忿,竟將庶母打死。請教公子,此案該如何斷?”

  “嗯……”輕狂少年沉吟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依我大宋刑律,謀殺母親為以下犯上,該淩遲處死。但該男為自己父親報仇,如淩遲,有違孝道要義……”

  我不說話,衝蕭靖江悄悄一笑,又吐了吐舌頭,那綠衣少年嚷了起來,“哼,你這野丫頭,哪裏編的糊塗案,你倒是說說,怎麽個解法兒?怕是你也說不出吧?”

  “什麽野丫頭……”蕭靖江要說話,我拉著他,他有點兒委屈地看著我,又不說話了。

  “這位公子,小女一向誠實。素昧平生,騙你也沒必要,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認為我說不出,但若我說出來了,你又當如何?”

  “哼!”他甩了甩袖子,頭仰起來。

  我撇了撇嘴,拉起蕭靖江,“我們走。”

  蕭靖江還有些猶豫,我一瞪眼,拽著他正準備走,那綠衣少年叫道:“你別走,你快說,怎麽個解法?”

  “一個小案子,這也是難的?”我學著他的口氣回了一句,“我隻上過幾年學,不像我身旁的這位公子飽讀詩書。但是,此案我倒聽過一個解法。庶母與子之間本無血緣情分,亦不為母子。母子相稱,全因父親。今庶母親手殺父,父已死,母子情分頓消,故該男殺死庶母,隻應按普通律法處理。”

  我笑眯眯地瞧著蕭靖江,總算報了仇,別以為了不起!綠衣少爺轉了轉眼珠,忽然笑了,“讓你鑽了空子。”

  我不甘示弱地說:“公子不也是鑽了空子?不過,公子也算聰明了,若按刑律淩遲處置,隻怕……”我輕笑了一下,不往下說。

  “想必我如果真那般斷案,你便會因此羞辱我,哼!”

  還挺有自知之明,不過,反正你輸了,也沒什麽好說的。我非要逞嘴上之強,“讀書是為了怡情,而不是為了爭勝。以己之知而辱他人之不知,非君子之為也。如是這樣,再好的才學,亦為書蠹而已。”

  我拉起蕭靖江要走,一個黑衣打扮的家奴不知從何處出現,行禮道:“少爺,老爺已等待多時,請少爺回去。”

  少爺似未聽聞,隻繼續對我說:“你這狡獪兒,再狡獪也是個流浪兒,若有個正經身份,才配和少爺我說話。至於他……”他極輕蔑地掃了一眼蕭靖江,“眉宇之間,毫無男兒軒昂豪氣,也不過爾爾。”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在後麵回了一句:“爾爾複爾爾,總比眼睛長到頭頂強,走路是要跌跤的。至於正經身份,我寧願沒有,不高攀著和少爺說話。”

  綠衣少年停了停,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蕭靖江,他滿臉通紅地站在那裏。我也一時尷尬,不知說什麽好。

  好半天,蕭靖江淡淡地說:“走吧,該回去了。”我們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後山,他說要回家,便走了。

  我一個人在寺裏溜達,見寺院當中停著一乘官轎,幾匹駿馬,還有一些下人模樣的人穿梭其間。我向寺裏的小和尚打聽,說是一京城官員攜家眷來寺裏進香。我遊蕩一圈,便又回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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