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了傷痛之後,我和肖絲雨都覺得好受一點了,兩個人就在一張床上睡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肖絲雨給我下樓帶了快餐,我覺得很感動,我們又說了一個晚上的話。邊說邊掉眼淚,她對我被趙軾之的多重背叛同情至極,我也覺得她那個讓她多次流產失去生育力後卻嫌她不會生趕她出家門的老公一家根本不是人,我們都是嫁給了初戀情人,我們都失去過自己的孩子,我們都被背叛了,我們都被傷害到了盡處,有這樣多的共同點,我們沒有理由不成為知己,我們沒有理由不感歎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沒有理由不一起變成了至尊極品怨婦。
我們在一起互相傾訴了三天三夜,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痛斥指責咒罵,因為肖絲雨的行為與我如出一轍,我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我甚至認為躲在房間裏大罵趙軾之和趙軾之的父母以及那些出軌的男人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直到有一會兒我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怎麽一直沒有響是因為沒電了,充上電開機後,周墨第一個打了電話進來:於若薇,無論如何,你得來上班了。
有好多未接電話,也有好多短信,隻是這些電話和短信中,沒有趙軾之和趙軾之父母的痕跡。這個發現讓我又悲憤了起來,內心抑鬱得不像話,想吐,想痛哭失聲,但卻又無法做出任何動作,也知道做任何動作都是徒勞。
我拿著電話說不出話來,好久不知道說什麽。周墨在電話裏歎了一聲,說:好吧。你再休息兩天。都會過去的,有什麽過不去?
我仍然沒法發出聲音,我覺得我需要說點什麽,但三天來控訴趙軾之所形成的習慣是先默默落淚,然後再聲淚俱下。我最後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肖絲雨問:誰?
我說是單位領導。肖絲雨哦了一聲,說,我為了那個混蛋,連工作都辭了。薪水再少,那也是個鐵飯碗呀。
肖絲雨原本在縣城人事局做一個閑職,婆婆後來嫌她上班不好好在家生孩子,就讓她把工作辭了。沒想到後來仍是懷不上,醫院又說懷上的機率微乎其微了,肖絲雨就落難了,被趕出來了。
這樣的肖絲雨,自然不能期望她會有錢付房費,這三天之後,我也捉襟見肘。
光是傾訴咒罵固然讓心中偶爾爽快,但不去上班,就會餓死。我沒有肖絲雨那麽勇敢,所以,第二天,我從皮箱裏找出一套皺巴巴的衣服,去上班了。
我到了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走進周墨的辦公室,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能不能預支我一個月的薪水?
周墨抬眼看我,他是一個三十七八的男人,看起來比他年紀要年輕一些,沒有戴眼鏡,人卻顯得文質彬彬,他的眼睛是那種有點細長的單眼皮,不大,卻很精神,有幾分裴勇俊的風範,若去演電視劇,說不定還能混上個師奶殺手之類的美譽。按說似他這樣有才有貌的男人,也不算特別窮困,應該不至於離了婚至今還孤家寡人才對,他離婚單身有好幾種說法,有說他是等出國的前妻回頭的,有說他是同性戀的,還有說他有秘密同居女友的。當然,實際上是什麽,外人猜的永遠是鳳毛麟角。況且,像我這樣為了趙軾之而痛苦悲歡的怨婦,是不太可能去關心其它的男人的,更何況他是我的領導,我身正也不想影子斜,我可不想和領導有什麽瓜葛,那會把我的好名聲毀掉,我堅信好名聲才是女人最好的嫁妝,才是女人走往幸福的通行證。
“一個月夠不夠?”
我沒想到,周墨在我曠工一周之後,還能給我這樣的寬容。午餐時間我沒有出去吃飯,辦公室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不是我特意想加班,隻是不想吃,加上一周堆壓的工作不少。不到十二點半的時候周墨回來了,手裏提著個飯盒:買了點粥。你也吃點吧。
粥是很清淡的粥,周墨把一個信封遞給我:先用著。工資不用預支。算我私人讚助。
我知道工資是不能預支的。接周墨的信封時我有一點猶豫,是否要這一筆他私人借給我的錢,但我隻猶豫了三秒,就接了過來。人在窘迫的時候,是沒有資格講清高的。餓著肚子的時候,我也是沒有辦法想怎麽去報複趙軾之的。
我明白。
吃完粥,各自為政。這時候我並不認為,我會和周墨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我也並不能理解,周墨之所以相助,是因為他對我有意向我示好。
我隻想著,我得趕緊從現在這窘迫的情況中走出來,然後回頭給趙軾之來一腳狠的。
積壓的工作讓我暈頭轉向,傍晚從辦公室出來,一個香風襲過,林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撲了過來:“於若薇!”
看起來不像是巧遇,但是,她來找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