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很直接:“我請你吃飯,祝賀你離婚。”
林真像不像一個壞到了頭壞出了水兒的女人?她一而再地睡了我的男人又告訴了我,她的人生目標好似就是巴望著我快點離婚,現在聽說我離婚了,居然跑來興高采烈地要請我吃飯祝賀我離婚。
我真想給她一個徹底響亮的耳光,告訴她我於若薇沒那麽好欺負。
但事實上於若薇一定程度上就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女人,否則也不會被趙軾之吃幹抹淨。我心裏雖憤憤不平,但嘴上說出來的卻也隻是:“我離婚沒什麽好祝賀的。”
林真看了我一眼,眉一挑,嘴一抿,笑的樣子像把刀一樣剜過來:“像趙軾之這樣的人渣,你還有把骨頭之前離婚都算幸運。好了好了,不為這個,就為我想和你吃飯,好了吧?”
我想甩頭就走,可想想,不如惡狠狠敲她一頓:“我要去吃好的。”
“想吃什麽隨便你點。”林真挎著我的手臂,熱情得像一攤要熔的糖。
“我要去金桐酒店。”我隨便說了一個我認為貴得要命的地方。
“隨便點。”林真毫不在意。
這又讓我有了深深的挫敗,在學校時,我樣樣覺得自己比林真優越,即使家境好似沒她好,但不用辛苦打工賺學費,況且我期期拿獎學金,還經常有稿費可收,也算風雲人物。可林真她憑什麽畢業後就混得比我好呢?她沒有去做兒科醫生,我也沒有去做兒科醫生呀。我去做了雜誌,她不斷地換公司做小白領,可從來沒見她缺錢花,她不斷地換男友,可也從沒見過她為此萎靡敗落,反倒是我自己,堅守著一個男人,堅守著一段感情,努力掙錢,不敢奢侈,可混到今天,隻能住小旅館向人借錢過日子的生活,我他媽的不失落才怪。
懷著這股失落,點菜的時候,我就多少有點悲憤。點完後林真又加了兩個菜,別說兩個人,就是再多兩人,也肯定吃不完。但反正不是花我的錢,我就惡毒地隨便她浪費了。
吃飯的時候,林真說,她得幫我點啥忙,就幫我把剛交房的小公寓裝修好算了,省得我繼續住小旅館。
我這才知道,林真這時候已經半負責一間裝修公司了,剛接到了我那套房子所在小區的幾十套房子的裝修合同。
“別羨慕我,裝修公司是楊思成開的,我隻不過幫他管理下而已。”
什麽是區別,這就是區別。林真找了個花花公子,還能搞到一家公司來管,我找了個看似實誠無比的男人,結果被背叛得體無完膚。
吃完飯之後,在林真結賬的瞬間,我們在電梯裏,遇見了兩個不想遇見的人。
電梯裏停在八樓的時候,就聽到外麵有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說:別生氣。別生氣。這會兒生氣,對寶寶太不好了。乖。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曾經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話我當然也聽過,並且我聽過不止一次。但我知道,這個男人這時候的這句話,肯定不是對我說的。
果然,電梯門打開了,站在門外的男女,正是我的新任前夫,以及,他的新任女友,或者說,是轉了正的小三兒蘇綰綰。
這時候我應該作出什麽樣的反應呢?衝上去撕打謾罵顯然已經不合適,雖然心裏真的想那麽做,雖然蘇綰綰看似美得驚人楚楚動人的臉上那些不易覺察的傲慢令我鬱憤欲死,可我知道,我已沒什麽資格。
趙軾之顯然也看見了我們,他眼睛裏的尷尬很容易看得見,他伸手攬住蘇綰綰:我們走另一邊好不好?
然後讓我吐血的一幕就出現了,蘇綰綰一把扯著趙軾之走了進來,那姿態不言自明:由來新人歡笑多,那管舊人悶斷腸。
我衝動地想做點什麽,但林真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不許我動彈。如若林真不在我身邊,我是寧願化身潑婦的,按趙軾之的狠,蘇綰綰的毒,他們說不定會反毆我一頓,然後告我一個毆打孕婦送我去吃牢飯。
沒錯。蘇綰綰的肚子不明顯,但很顯然已經懷孕了。也就是說,逼我簽離婚協議的時候,趙軾之顯然已經經手了蘇綰綰肚子裏的孩子。
嗬,那可是個趙文佳教授聲聲稱讚的好學生呀,才二十歲,竟然被趙軾之搞大了肚子。
我忽然有一點的暢快。再善良的人,被逼到盡頭的時候,也會惡毒的。
我借由這一點惡毒,熬過了靜默到難以忍受的兩分鍾。人明明知道報複會兩敗俱傷,可人為什麽要選擇報複?那也許是因為,那一點點惡毒的暢快,可以抵消一部分無法承受的疼痛。
“撿了一塊人渣有什麽好得意的?幾乎在他搞大你肚子的同時,我還睡了他一次。”
這句話,是林真說的。他們按了到三樓的電梯,到達三樓趙軾之攬著蘇綰綰走出去的時候,林真眉毛揚起,嘴角微挑,用不高不低,不溫不火的語氣說出來。
電梯門關嚴之前,我們都看得見蘇綰綰幽怨無比的眼神,林真迎著那眼神,笑得像迎著朝陽綻放的花朵。
說真的,這時候我真佩服林真。我能夠了解,這句話將會在趙軾之和他的新歡中間掀起什麽樣的風浪。
林真教訓我:忍字心上一把刀。最笨的方法就是忍。但稍微忍一下總沒有錯,忍的程度足夠了,反擊的力度也就強了。明白嗎?
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