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6月底,畢業生大部分都離開了學校,潘潘也終於跟著她的心上人去了廈門求學。這期間,佳佳如願以償地跟那個實習的電子公司簽了合同,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因為電視台離男男的家非常遠,如果男男回家住,每天耗在路上的時間太長,同時也是為了能跟佳佳在一起,所以男男跟佳佳決定租房子住。
“佳佳,我覺得上次看的馬莊的房子就不錯,算是一室一廳了,房租一個月才九十元。”男男跟佳佳坐在食堂的凳子上,邊吃水果邊商量。
佳佳吃了口蘋果說:“嗯,我覺得也還可以,但是我們不要現在就租下來,學校現在沒趕我們走呢,到8月份實在撐不下去了我們再去租,這樣可以少付一個月房租。”
男男笑了笑說:“你可真會過日子。”
佳佳撇了撇嘴說:“哼,能找到我這麽好的媳婦真是你上輩子修的福分。”
男男笑著摸了摸佳佳的頭說:“我承認,你是我的福星好嗎?”
佳佳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抓住男男的手說:“男男,我可是馬上就要跟你過日子了,你要給我保證,絕對不會變心。”
男男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這還用保證嗎?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還不了解我啊?”
“那可不好說,”佳佳噘著嘴,“你看潘潘跟她男朋友,在學校也熱乎得很,還沒畢業她男朋友就有點兒起歪心思了,你們男人可真說不準的。”
男男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她男朋友從最開始就花心,大家心裏早就有預感,我跟他能一樣嗎?我就敢說,”男男咽了口吐沫,“除了你,其他女孩我看都不看。”
佳佳聽完,滿意地看著男男,摟住他的胳膊,甜蜜地閉上眼睛說:“咳,那我就放心跟你過日子去。”
無論是工資還是合同,電視台的工作都沒有杜男男最初設想的那麽理想,但不管怎麽說,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而且電視台至少在名義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光環,所以男男還是很期待上班的。7月1號,男男人生中一個難忘的日子終於來了。
上班第一天,是千萬不能遲到的,杜男男早晨6點多就起床了,洗漱完畢,吃了早點,拎著從批發市場買來的皮包,有模有樣地走向新生活。到了電視台,他首先到辦公室領了自己的門卡,上麵有自己的照片和工作部門,然後便徑直走向了外宣中心辦公室。因為外宣不是核心業務部門,所以不在主樓辦公,是在主樓後麵的一個老式的三層小樓裏。雖說是老樓,但綠樹環蔭,青藤蔽日,感覺還是很愜意優雅的。
杜男男到了三樓,找到了掛著“外宣中心”的辦公室,一推門,發現門鎖著呢。他看看表,剛8點多一點,入職通知上寫的工作時間是早8點半到晚5點半,看來時間沒到,其他人還沒來。他又下樓,來到樓下的小花園坐了下來。清晨的陽光灑在矮樹上,樹影婆娑,再配上幾聲鳥叫,杜男男心情十分愉院。
過了四十多分鍾,杜男男遠遠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姐騎著自行車來到了樓下,一邊鎖車,一邊往這邊看。他馬上站起來,迎著目光走了過去。
“你是杜男男吧?”
“是我,您好宋姐!”
“你好你好!”宋姐聽杜男男一口叫出自己名字,很是開心。
杜男男是做了功課的,上次麵試的時候,英寧已經給他介紹了外宣中心的情況了。除了主任,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蘭吉德,在電視台工作三十多年了,以前是台長的司機,後來上歲數,調到了外宣中心;一個四十多歲的宋雅麗,是電視台的雙職工,老公是台裏的主任記者,有個十一歲的孩子,四年前老公把老婆也弄到了電視台;還有個二十八歲的吳勝利,是多年前大學畢業分配來的,他們三個都是台聘的事業編製。由於他們個人特點、年齡差距很明顯,所以宋姐一來,杜男男便肯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辦公室沒人?”宋姐問。
杜男男從花園走了出來說:“嗯,我今天來得有點早,嗬嗬。”
宋姐把車筐裏的包拿出來說:“咳,不是你來早了,是他們天天遲到。”宋姐跟男男一起來到樓上,宋姐打開門,跟男男一起進去。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幹幹淨淨,有五張桌子,三張上麵有辦公用品,顯然是三個人用的,另外一張上麵雜亂地堆著文件和書報雜誌,還有一張上麵有一台電腦。宋姐一邊把包扔到自己的桌子上,一邊指著那個堆著雜誌的桌子說:“小杜,你就坐這兒吧,上麵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先放到那邊的櫃子裏吧。”
杜男男應了一聲,趕忙把自己的包放在椅子上,著手整理起桌子來。宋姐端起自己的杯子衝了杯茶,拿出自己帶的早點,邊吃邊跟杜男男聊天。
“小杜啊,我們外宣中心終於來了個新人,這都多少年了,就我跟勝利,還有老蘭頭。你們年輕人有朝氣,幹勁足,反應快,這以後有什麽重要工作,還是要靠你啊。”
杜男男一邊擦桌子一邊回答:“肯定的宋姐,我剛畢業,有什麽幹得不好的地方還要請您多指教呢。”
“指教不敢當,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我會提醒你的。”
“謝謝宋姐!”
杜男男一邊同宋姐聊天,一邊收拾,很快就收拾好了。宋姐給他拿了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又給了她一本台裏的介紹資料,讓他先看看。杜男男接過來,認真地看著。又過了一會兒,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小個子鑽了進來,人還沒站穩就慌忙地說:“媽呀,差點撞見台長,讓他看見又該挨罵了,嘿嘿。”
杜男男一回頭,跟那人眼神撞了個正著。
“哎喲,這是新來的大學生吧?”
“勝利哥,我是杜男男。”
“你好呀,坐坐坐,真好,有個新人,以後終於有個聊天的人了,打麻將也終於夠一桌了,哈哈。”杜男男也笑了。
宋姐一指勝利說:“你看看這個貨,當年可是傳媒大學的高才生呢,現在就剩打麻將了。”杜男男笑了笑,看了看勝利。
勝利嘴一歪說:“得了吧宋姐,打麻將是您的最愛,我的最愛是雙升,哈哈。”說完,回頭看了看杜男男問道,“你是哪個學校的啊?”
“北方文理學院的。”
“哦。”勝利的表情顯得有點意外,這些名校畢業的學生,骨子裏是有一種優越感的,對於普通大學的學生多少有點看不起。
杜男男注意到了勝利表情的變化,趕緊說:“勝利哥,我知道您是傳媒大學畢業的高才生,我比您差太遠了,以後工作上還需要您多指導呢,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直接批評啊。”
勝利聽了這話,虛榮心得到了很大滿足,他最得意的就是學曆背景,但凡聊到這點,他心情就倍兒好。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聊著,沒發現門悄悄地開了,這間辦公室最後一位主人翁來了。杜男男眼快,看到有人進來,趕忙站起來問好:“蘭叔好,您來了。”
蘭吉德看了看杜男男,冷漠地點了點頭,這讓杜男男有點失落。宋姐看到蘭吉德進屋,瞥了他一眼問:“老蘭,怎麽了,又犯病了?”
蘭吉德點點頭,緩緩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胃藥,吃了兩粒。
杜男男趕忙上前把蘭叔的杯子拿過來,接了杯水遞了過去。
蘭吉德這才正式地看了看這個小夥子,擠出一絲笑容,說了聲“謝謝”。杜男男看到桌子上的藥,才知道蘭叔有胃病。
勝利也走過來,像是給杜男男介紹似的說:“你蘭叔當年跟前台長常年出差,吃飯不規律,現在落下一身毛病,胃不好,頸椎不好,心髒也有慢性病,還堅持工作,多好的楷模啊。”
蘭吉德擺了擺手說:“你這個家夥,一邊去,別在這兒說風涼話。”
勝利沒理他,微笑著說:“您今天胃病犯了,就別來了,打個電話就行了。”蘭吉德搖搖頭說:“不行,今天上頭有個文件下發,我一會去開會,把文件取回來。”
“哦,那您把文件拿回來,就回家休息吧。”
“嗯。”蘭吉德轉過頭看了看杜男男說:“小杜,我今天就不陪你聊天了,有空聊,我今天不舒服,開完會就走了啊。”
杜男男忙回話:“沒事蘭叔,你先忙您的,有空聊。”
蘭吉德點點頭,又喝了口水,拿起文件夾出門了。
勝利站起來,拍了拍男男的肩膀說:“走,出去抽支煙,聊聊天去。”
男男趕忙站起來跟著勝利下了樓。
到了樓下,勝利掏出一盒五葉神,遞給男男一根煙。
男男接過來,驚奇地發現,這支煙的過濾嘴被掐掉了,他再仔細一看,勝利煙盒裏麵所有煙的過濾嘴都被掐掉了。
他很好奇,指著煙問:“勝利哥,這是什麽意思?”
勝利嘿嘿笑了笑說:“我抽煙重,加個過濾嘴我一次要抽兩根才過癮,把過濾嘴掐了,我一次抽一根就夠了,多省錢啊。”
男男半張著嘴巴,他還頭一次聽說這種事。時間久了男男才發現,勝利這麽做還有另外一個功效——他可以跟大家要煙抽,大家不會伸手跟他要煙,因為沒有過濾嘴的煙誰受得了啊。
熱情的勝利跟杜男男聊這聊那,把台裏的情況介紹了一遍。有正經的,也有八卦的。杜男男聽得津津有味,他也很開心有這麽個知心大哥。中午,宋姐要回家吃飯,隻有勝利帶著杜男男去食堂吃飯,每個人一元的標準,六菜一湯管飽,對於沒吃過什麽好東西的杜男男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堂,吃得他肚子溜圓,連勝利看了都感歎自己是老了,根本吃不動什麽。
下午,他們回到辦公室,看了看蘭叔拿回來的文件,領會了一下精神,便沒什麽事了。勝利很關心杜男男的娛樂技能,問了好多問題。無奈杜男男什麽紙牌、麻將、電子遊戲都不怎麽玩。勝利略微有點失望,直到杜男男說雙升打得還不錯,才感覺有所收獲。就這樣,工作的第一天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下班到家,佳佳忙不迭地上前問:“怎麽樣怎麽樣?單位好玩嗎?”
男男一P股坐在床上,半依著被子說:“沒什麽好玩的,就是看了看文件,也沒幹什麽事。”
“哦,”佳佳接著追問,“單位人怎麽樣?好相處嗎?”
男男點點頭說:“人都不錯,很和善,尤其是那個勝利,可能年齡差距不大吧,跟我聊了好多,挺照顧我的。”
佳佳點點頭說:“那就好,第一天上班,肯定也不能讓你幹什麽,以後慢慢來吧。”
男男揉了揉眼睛,看著佳佳問:“對了,你呢,你最近怎麽不跟我說你單位的事了?”
佳佳沒說話,擦桌子的手慢了下來,停頓了一會兒說:“我也就那樣吧,幹幹再說唄。”
“再說?”男男聽出了問題,從床上站起來,扶著佳佳的肩膀問,“怎麽了?剛去就不開心了?”
佳佳歎了口氣,把手裏的抹布放下,甩了甩手說:“以前實習,接觸的人和事少,覺得還挺開心的,現在正式上班了,我才發現,公司裏好亂。”
“怎麽亂?”男男好奇地問。
“我今天下午給老板送資料,敲了半天門都沒動靜,我就出來等著,”佳佳抬起頭看著男男,神秘兮兮地接著說,“過了好一陣子,我看見我們財務主管從裏麵出來,看我的眼神很怪異。”
男男撓了撓頭說:“也許人家談公司機密問題呢,不想你這個新人知道,你別瞎想。”
佳佳搖搖頭說:“肯定不是,她進去的時候頭發是紮著的,出來的時候頭發是亂的,妝也有點花,還有,”佳佳像個小偵探一樣,有模有樣地說,“她從我身邊過去,我正好抬頭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的文胸都扣歪了。”
男男隱約猜出了點什麽,但他想了想,佳佳已經很看不慣這些了,自己如果再抱怨,肯定更影響佳佳的心情,於是就打著哈哈說:“咳,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就幹好你自己的事兒,別管他們就得了。”
佳佳皺著眉頭說:“我知道,但就是……感覺不舒服。”
男男從後麵抱住佳佳,笑著說:“你呀,就是有潔癖,不僅是生活潔癖,思想也潔癖,總希望世界是完美的,怎麽可能?”說完,把佳佳轉過來,捧著她的臉說,“很多事,你如果不能改變,隻能想辦法適應,對吧?”
佳佳點點頭,忽然換了口氣,笑著對男男說:“你行啊,才上了一天班就開始給我講人生道理了,看你嚼瑟的樣子吧。”男男哈哈地笑了。
第二天,杜男男同昨天一樣早早到了單位,坐在小花園等著人來。這次勝利先到,中午吃完飯他帶杜男男去配了把鑰匙。下午仍然是看文件、聊天,然後下班。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個星期下來,杜男男除了看了幾份文件,幫宋姐跑腿送了點東西外,幾乎沒幹什麽,這對於滿腔熱血的杜男男來說,這樣的工作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第二周,新的工作日開始了。周一,杜男男第一個到了辦公室,把衛生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報紙。看報紙是辦公室人員的必修課,一來是為了了解資訊,二來是實在無聊。今天,宋姐送孩子上學來得比較晚,勝利和蘭叔來的時候,杜男男已經把報紙看完了。兩個人進來辦公室,沏好茶,把報紙一分為二,一人一半,開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男男,你看這條新聞沒?”勝利突然興奮地對男男說,“一個女孩為了報複前男友,跟前男友所有的好朋友上了床。你說她是怎麽想的啊?”
男男嗬嗬笑了笑,沒說什麽。
勝利似乎也並不在乎,又低頭沉浸在自己的報紙中。過了幾分鍾,勝利又搖了搖男男的肩膀說:“哇,你看這條新聞沒,新加坡富商女兒征婚,千萬豪宅,三輛名車,要求對方五十歲以下,健康男性即可。一旦結婚,所有財產為夫妻共同財產。男男,要不咱倆去試試?”
杜男男笑著說:“這肯定是假的啊。”
勝利若有所思地說:“你說這騙子是怎麽騙人的啊?要不咱倆打個電話問問,我天天看報紙,天天能看到一批這種廣告。”
杜男男低下頭不置可否。
又過了一會兒,勝利嘎嘎大笑起來。
男男好奇,扭頭問:“怎麽了勝利哥?”
勝利笑得都喘不過氣來了,忍了好一會兒才端著報紙對男男說:“你看,烏克蘭幾個小偷想偷銀行,挖地道過去,挖了快一個月,馬上就挖通了,結果,”勝利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結果,地道塌了,哈哈哈哈,”勝利抹了一把眼淚,把報紙遞過來,指著上麵的一幅配圖說,“你看,你看這幾個人的辰樣,哈哈哈哈,你說這命也太差了吧。”
男男看了看配圖,也咯咯地笑了起來,不知道他是在笑新聞,還是在笑勝利。
下午,秘書處送來一份文件,是文化節的宣傳通稿,需要外宣中心翻譯後交給文化節組委會。杜男男接過文件,立刻打開唯一的一台電腦認真地翻譯起來。文件總共不過一千來字,杜男男憑借紮實的基本功,不到兩個小時就翻譯完成,他又拿著牛津雙解詞典把不確定的幾個部分核實了一下,感覺確實沒問題了,麻利地打印出來,拿到了蘭叔麵前。
蘭叔粗略地看了看,指了指勝利說:“給高才生看吧,我看不懂英文的。”
杜男男又轉過頭給了勝利。
勝利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小說,接過杜男男的文件,還沒從小說中緩過神來問道:“這是什麽?”
“秘書處讓翻譯的文件啊。”
勝利前後翻了翻問:“這不是下午剛送來的嗎?”
“是的。”
勝利又低頭看了看,抬起頭看了看杜男男說:“哥們,手夠快的啊?你不在的時候,這個文件我要翻譯一個星期呢。”杜男男以為是在誇他,開心地笑了笑。
勝利沒說話,又過了好一陣子,語重心長地對男男說:“男男,我知道你剛畢業,年輕人,希望多幹點、快點幹,表現表現,我能理解,但你要跟著大局的節奏走。你這麽快交上去,你讓組委會多被動啊,他們現在連記者名單都沒有,你交給他們,他們也發不出去,沒有用的。以後幹工作穩重點,別著急,懂嗎?”男男看著勝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一周,男男隻翻譯了這麽一個文件。
又一周開始了。男男仍舊第一個來,他渴望著能有什麽重要的、能展現自己實力的工作派發下來,但是沒有,有的更多的是勝利的牌局邀約。將近一個月的接觸,大家已經變得熟悉起來,每天除了看報紙,勝利還會偷偷地組織牌局。因為台裏有紀律,不允許進行打牌等違反紀律的休閑活動,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勝利、宋姐和蘭叔仍然會偷偷地打牌,但有秘訣。
今天是周五,又到了比較放鬆的日子。中午吃完飯,蘭叔在辦公室睡了一覺,宋姐回家吃完飯,下午2點30左右回來,把蘭叔也吵醒了。勝利一看,立刻跟大家提議:“來幾盤?”大家互換了眼神,開始支攤子。勝利探頭出去看了看,周邊的幾個辦公室都關著門,沒什麽人。他把頭收回來,關上門。這時候,蘭叔、宋姐和男男都已經圍坐在了距離門口不到1米的地方,中間是個方凳子,上麵鋪了張報紙。勝利老練地洗牌、發牌,牌局開始了。
勝利坐莊,先出牌,兩張三,輕輕地放在凳子上,點了兩下。宋姐跟上,兩張六,壓在三上。蘭叔看看牌,擺了擺手,不要。男男看了看,兩張十,壓上。勝利迅速地拉出兩張Q,輕輕地壓在十上,一臉的得意。勝利指了指宋姐,宋姐搖搖頭,看了看蘭叔,蘭叔搖搖頭,又指向了男男,男男一臉不好意思,拽出兩張二,放在了凳子上。勝利眉頭一皺,迅速地看了看自己的牌,吸了口氣,想了想,揮了一下手,過。男男剛想出牌,走廊隱約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說時遲那時快,勝利一把捏起報紙的四角,向中間一兜,把大家出的牌包起來塞進手邊的抽屜。其他三個人把手裏的牌快速地塞進自己的衣服兜裏,並同時用腳一蹬地板,座椅跳溜一聲滑回了自己的座位。整個過程從牌局恢複到辦公狀態,也就幾秒鍾的時間。
又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推開,是秘書處的大秘張婧。張婧進屋看了看,首先衝著宋姐說話了:“宋姐,周末市裏組織到開發區為新體育館揭幕,台裏讓外宣中心出個人,去陪同記者,你們誰去啊?”
宋姐立刻回答說:“小張啊,我肯定去不了了,我兒子一直低燒,我這幾天忙,就沒顧上,周末一定得去掛個急診看看了。”說完低下了頭開始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張婧沒說話,默默地轉過頭看了看蘭叔。
蘭叔沒說話,拿出桌子上的藥瓶,倒出兩粒藥塞嘴裏,拿起杯子一揚脖子咽了下去,然後用右手抵住胃部,臉上呈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還沒等張婧往其他地方看,勝利突然叫道:“壞了壞了,剛才蔣主任叫我2點30去幫忙接待紀錄片攝製組呢,忘了忘了。”說完麻利地抓起筆記本跑了出去。
杜男男環顧了一下,站起來對張婧說:“張姐,你看我去行嗎?”
張婧跟男男並不太熟,她看了看男男說:“好吧,那你周六上午10點到開發區的新體育館門口集合吧。”
“好的!”張婧對男男笑了笑,扭頭出去了。
張婧前腳走,宋姐就抬起頭,鬆了口氣,轉過身去對蘭叔說:“你說他們揭幕為什麽不定在上班時間,總是周末搞活動,這誰受得了啊?”
蘭叔也恢複了正常,往椅子上一靠說:“不是不去,那麽遠,也不派車,這大熱天的我這把年紀真受不了。”說完,下意識地看了看杜男男,笑著說,“還是年輕好啊,真羨慕你們年輕人。”
杜男男嗬嗬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下班了,杜男男最後一個走出辦公室,鎖上門,看著早已經空空蕩蕩的走廊,清脆的皮鞋聲回蕩在樓裏,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男男,你怎麽了,感覺憂心忡忡的?”佳佳一邊做飯,一邊瞅了瞅男男問。
男男正在擇菜,他停下手裏的活兒,歎了口氣說:“佳佳,我有點不想幹了?”
“啊?”佳佳一驚,擦了擦手蹲在男男身邊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男男咬了咬嘴唇,“我覺得太憋屈了,我覺得現在整天都在混日子,這跟我想象的電視台工作完全不一樣。”
佳佳扶著男男的腿,沉思了片刻說:“男男,你別急,再看看,馬上快過年了,過完年我們再商量下,想好了,我們一起辭職。”
“哦?”男男抬起頭看了看佳佳問,“你也要辭?你工作也不順心啊?”
佳佳站了起來,走到煤氣灶旁邊,接著做飯,輕聲地說:“咳,掙錢吃飯,哪兒那麽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