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的完美創業計劃確實讓吳天天很心動,他承認自己的確想跟金子合作一回,可是目前還不到時候。金子臨走前答應等他攢到錢,隨時可以入股。為了能夠早點入股,吳天天狠下了心,把這幾天賺的錢都用在了進貨上。他從路邊買了幾個包子當晚飯,依舊在女人街的天橋上擺攤。
九點多鍾的時候,下起了雨。周圍的攤販不是在收攤就是在搭棚,吳天天沒什麽經驗,又是第一次碰上下雨沒準備,隻能翻出一個大塑料袋裁開了先把貨罩上。他看著雨不大,路燈下不過是零零星星的毛毛雨,就偷偷把位置挪了挪,挪到了別人搭的棚下麵。
折騰了十分鍾,他累得一P股坐在地上,啃了一半的包子已經涼透了。這時候,尤琪琪拿了兩個漢堡包站在他麵前,手裏撐著一把傘問:“下雨了,你還不回去?”
“雨一會兒就停了,再擺兩個小時就回去。”吳天天站起來問她,“這幾天打你電話怎麽不接?”
“不想接就不接了唄。”尤琪琪拿了一個漢堡包給他,“整天吃包子也不怕營養不良。”
“我也沒整天吃,就是這兩天出來得早,從家裏帶飯太麻煩就隨便買點湊合了。”吳天天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二十的給她。她退後一步,說:“你幹嗎呢?打算和我分得清清楚楚?”
吳天天說:“沒想和你分清楚,隻是怪不好意思的。”
他正說著,忽然聽到打了一聲響雷,毛毛雨立刻轉成了暴雨。周圍的人都手忙腳亂地收拾貨物。尤琪琪丟了漢堡包就趕緊幫他搶貨。可因為雨太大,東西搶下來的時候都已經被雨水澆得濕透了,混著一攤攤泥水。
吳天天頓時就蒙了,他把所有的本兒都投在了上麵,卻被一場雨毀得幹幹淨淨。他想起金子的創業計劃,那也是他的夢想。他以為隻要自己每天多奮鬥兩小時,早晚能夠加入金子的計劃。可是現在什麽都沒了,他的夢想和資本都瞬間泡湯了。
尤琪琪見他手機響了也不接,一直愣在那裏,就推了推他說:“接電話啊。”
他這才接了電話,含含糊糊地回答:“媽,貨沒事,您放心吧。”他掛了電話後,尤琪琪看著他說:“你就這樣騙你媽?回去不就穿幫了。”
吳天天把貨放進了租來的麵包車裏說:“東西不帶回去,她見不著的,我回去想想該怎麽補救。”
“還能怎麽補救?你把貨放在車裏悶一天,會出味兒的。”她想了想,“你要是願意折價賣,我可以讓鄰居們幫忙。”
吳天天說:“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他讓尤琪琪上了車,先把她送回了家,然後帶著貨回了自己家,把事情老老實實交代了一遍。楊樺把貨全拿出來,發現沒有一件是幹淨的,一件件不是沾了泥水就是濕透了。她跌坐在沙發上說:“我的天,兩千多的本錢就打水漂了。”吳天天強作鎮定道:“如果洗幹淨了折價賣,應該還是能回本的。”楊樺一件件拿起來在自己胸前比了比,恨不得自己的號能夠隨心所欲地變,這樣至少也能內部消化了。吳天天說:“不如厚著臉皮賣給鄰居吧,外頭肯定是賣不出去了。”
“都髒了,這多難為情呀。”
吳天天說:“洗一洗,曬幹了應該還不至於太難看,咱就實話實說。”
楊樺也沒有辦法了,隻能把貨拿去衛生間裏洗了,晚上開了空調,把貨攤在地上吹了一夜。
第二天,他一起來就等候在小區門口,見了熟人就“阿姨、姐姐”地喊,愣是要把貨推銷出去。因為吳天天是夜裏擺攤的,小區裏還沒幾個人知道。這會兒拿了半舊不新的女式內衣褲在這裏推銷,一個個都拿怪異的眼神看他。
“這些都是新的,進貨的時候淋了雨,不過我媽已經洗幹淨了。”吳天天無視她們的眼神,不把貨賣出去不罷休,隻要她們肯買,把他當怪物看都沒問題。
楊樺和吳英雄實在不方便出麵做鄰居的生意,看著兒子忙得汗流浹背,求爺爺告奶奶地到處推銷,心裏覺得怪對不起他的。
他忙活了一早上,也就賣出去了二十幾件,算算手裏頭還積壓著一千八百多塊錢的貨,頓時覺得革命的道路無比漫長。這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背,吳天天回頭一看,居然是“牙套男”孫一浩。他穿著一套嶄新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如果不笑,看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的。
吳天天問他:“你搬這兒住了?”“沒有。我送一個客戶回來,碰巧看到你就過來打個招呼。”他說著就往右邊指指。吳天天看他停在花壇邊的車,立即就傻了,問道:“你那輛雷克薩斯少說四十萬吧,你自個兒的?”
孫一浩說:“二手的,也就十八萬,我才剛付清尾款。”這話從他口裏說出來,簡直比喝水吃飯還容易。吳天天偷偷把裝了貨的黑袋子往身後挪了挪。孫一浩一眼就看到了,問他:“你這是要去擺攤?”
吳天天笑了笑,避開話題不談。上大學的時候,孫一浩是出了名的掛科達人,幾乎每個科目都不及格,畢業的時候還差點拿不到畢業證書。吳天天算是班上成績最拔尖的了,可畢業以後才顯真章。他和如今的孫一浩比,可謂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孫一浩說:“你是遇上什麽難處了吧。剛才我在跟客戶說話的時候,聽你在和別人說東西淋了雨賣不出去?”
吳天天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孫一浩說:“這事好辦,我朋友在搞慈善募捐,你要是願意,我就花一千八把你的貨買下來。”
“內衣褲募捐也有人要?”“這年頭兒什麽沒人要呀。”孫一浩二話不說,從皮夾裏數了一千放到他手裏,“剛才陪客戶一頓飯花了不少,剩下八百回頭還你。”能夠遇上個人幫自己把貨都買走,吳天天求之不得,雖說虧了些本錢,倒也挺樂意的。他點點頭說:“哎,回頭請你吃飯。”孫一浩把貨送上了車,對他喊:“下次要是再遇上銷不出去的貨,隻管找我幫忙。”當天,吳天天請老許和尤琪琪吃飯,把孫一浩猛誇了一回。老許向來是老好人,所以在他眼裏,世上也隻有“好人”這一種人。他夾了塊紅燒肉往自己嘴裏塞,一個勁兒點頭說:“孫一浩這人還真是夠仗義,大學裏誰都看不起他,沒想到他一點也不記仇。”
尤琪琪說:“奸懶饞滑,這人我可不待見,誰知道他買你的貨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
對她的話,吳天天沒有聽進去,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孫一浩衣冠楚楚的樣子。同樣畢業一年,孫一浩已經買了車,事業有成,而自己卻因為損失兩千塊的貨而寢食難安。他頓時覺得自己要走的路就像是在雲霧裏,無論怎麽努力,始終還是無法望到前方。
尤琪琪問他:“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是繼續擺攤還是找別的出路?”
“繼續擺攤,但是我要改變策略。”他咬了一口烤玉米,以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看著狼吞虎咽的老許,“民以食為天,我決定賣燒烤。”老許第一個歡呼:“無限支持!不過你會燒烤嗎?”“實踐中摸索,燒烤總比做菜簡單。”尤琪琪鼓掌表示支持:“開張前請允許我做你最忠實的小白鼠。”三個人碰了碰杯,尤琪琪喝了一口啤酒,忽然站起來說:“我有點事先走了。”她走出餐館,看到何葉與金子手拉手出現在馬路對麵,兩個人一副甜蜜恩愛的樣子。金子往何葉臉上親了親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先走了。尤琪琪看到何葉進了一座寫字樓,估計就是她上班的外企公司。尤琪琪等出租車開遠了,也跟了進去。
何葉剛坐下來就看到尤琪琪站在公司門口。尤琪琪問她:“你有時間嗎?我們談一談。”
“我今天加班,這會兒走不開。”尤琪琪說是征求意見,語氣卻十分強勢“隻要五分鍾,可以嗎?”何葉把手上的資料放下了,跟著尤琪琪走到寫字樓外麵。尤琪琪知道她時間寶貴,就單刀直入:“我剛才看到你和金子在一塊兒了。”何葉笑了,有點尷尬。她又說:“既然你們都在一塊兒了,你就該直接拒絕吳天天,讓他把所有的幻想都掐滅。”
“這樣子不大好吧。”“你和金子藏著掖著,就對他好了?換成是我,一定直接拒絕他,連幻想的機會也不給。”尤琪琪慷慨激昂地發表著意見,與此同時,吳天天卻被警察喊去了公安局“喝茶”。
吳天天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從餐館出來,和老許分別以後,他就被三個警察帶上了車。他睜大了眼睛和坐在自己邊上的警察對視,問道:“我擺攤也犯事兒?”
“是。”那警察惜字如金。
“我犯什麽事兒了?我邊上都是攤販子,人家能擺的地兒,我為什麽不能擺?”那些警察頓時沉默了。吳天天抓耳撓腮,看著警車呼呼地往前開,一路進了公安局,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子。坐在邊上的警察帶他下了車,一路把人帶進辦公室,對他說:“坐下來做個筆錄。”
吳天天看著牆上寫著大大的八個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八個字火紅火紅的,像是在提醒誰不老實,這輩子就完了。他頓時腦袋一嗡。那警察拉他坐下來,問他:“你和孫一浩什麽關係?”
“大學同學,外加同一寢室住四年。”“今天中午,我們發現孫一浩把一批假冒的女式內衣褲搞成了名牌出售。他說這批貨是你提供的,你知不知情?”吳天天腦子裏再次嗡的一聲,卻一下子拐過彎兒了,說道:“我的確是把一批貨賣給他了,不過他說那是去做慈善募捐的。這投機倒把的事我可沒摻和。”
那警察拿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問:“你聽過誰募捐女式內衣褲的?”“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有些疑惑,不過這山區裏的女人也要穿不是。”他現在想想,原來孫一浩還真是奸懶饞滑,尤琪琪的話頓時成了真理。他解釋說:“我是真不知道他買我的貨幹嗎用,那批貨我是拿來在夜市擺攤的,因為下雨弄濕了,洗幹淨吹幹了也沒法賣,他就好心幫我買走了。”
“可他說貨是你提供的,吊牌也是你掛的,他就是個中間人。”“怎麽就成了我的事兒了?”他急得站起來。那警察說:“幹嗎呢?坐下來好好說。”“我發誓,我要知道這件事,我天打雷劈總行了吧。”“發誓在公安局不管用。我們提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吳天天急了說:“可我說的就是真話啊,該坦白的我都坦白了。”
“這件事我們會立案調查。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參與?”
“我真不知道這回事。”他拚命點頭。那警察說:“我們也不能相信你的一麵之詞,畢竟他提到了你,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放你走。”
吳天天被扣留在公安局,說是需要繳納六千元的罰款。做了二十五年大好青年,他頭一回被扣上違法的帽子,嚇得手都哆嗦了。他打算打個電話給楊樺,可是又怕她聽了立刻飛過來一頓河東獅吼,還是算了。這時候何葉打電話過來,吳天天覺得實在不是時候,吸了口氣打算掛了,那警察說:“女朋友來電話還不好意思接了?”
他怕被誤認為心虛,最終還是接了。何葉說:“晚上六點,你能到學校門口的奶茶屋來嗎?我和你說點事。”吳天天心潮澎湃,可是他出了這樣的事,實在不敢去見她,隻能說:“今天我有事,去不了。”“那明天呢,明天行嗎?”“明天也不行。要不你就在電話裏說吧,我聽著呢。”何葉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說:“我和金子在一起了。”吳天天麵對拘留也隻是慌張而已,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他頓時錯愕了。何葉盡量把語氣放柔和,說:“我生日那天本來是打算答應他的,可是因為你也向我表白了,我怕你麵子上掛不住,就把兩人都拒絕了。”
吳天天說了聲“知道了”,就渾渾噩噩地把電話掛了,有氣無力地坐下來。那警察看他麵色發白,說道:“你在這單子上簽了字,繳了罰款就可以走人了。”
“然後呢?”“然後我們會立案調查,如果發現情況,隨時會找你回來。不過要是確定與你無關,這事就到此為止。”他在一張接受處罰的單子上簽了字,掰算著讓誰來替自己繳罰款。
他本想讓老許過來保他,可是老許總共就那麽點家底,如果幫他繳了罰款,他一時半會兒又還不上人家。要不就對楊樺坦白從寬吧,可是一想到回去以後的“批鬥大會”,他寧可在這裏“抗拒從嚴”。最後他想到了尤琪琪,牙一咬就給她打了電話。
尤琪琪來得倒快,大概是怕來晚了警察反悔,就開著她爸的車趕來了。繳了六千塊罰款後,吳天天灰頭土臉地跟著她出來,一句話也不說。她讓他上了車,給了他一杯可樂,一盒雞米花,說:“我說什麽來著,孫一浩就是拿你的貨做壞事去了。別讓我遇上他,遇上他我非弄死他不可。”
吳天天還是不說話,大口大口地吞著雞米花,喝著可樂,像是要把鬱悶都吞進肚子裏去。尤琪琪遞紙巾給他,他也不接,隻管自己胡吃海喝。她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就要開車走人,忽然看到孫一浩被人從公安局裏帶出來。尤琪琪連忙下了車衝上去。孫一浩先發製人,說道:“真不好意思,是場誤會,已經解決了。”
吳天天死命瞪著他,瞪得他有點發虛。他露出一口牙套,笑了笑說:“我也是被人騙了,警察已經查清楚了。你放心,不會留案底。”
他說完,吳天天往他臉上猛打了一拳。尤琪琪趕緊拉住他說:“你幹嗎呀,要打人也不能在公安局門口打呀。”
“不知道你使了什麽手段,讓警察信你,但是我堅決不信。你大學裏投機倒把的事做多了,我以為你畢業了會改邪歸正,原來還做這種齷齪事。”
孫一浩惱了:“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大學裏拿再多的獎學金有屁用,踏上了社會才顯真章。我一個月賺一萬的時候,你還在賣你的胸罩內褲呢。敢情年年拿獎學金的吳天天,還趕不上我這混了四年的。”
吳天天語塞。孫一浩北漂奮鬥的時候,他其實還在家裏沒日沒夜地玩遊戲。
孫一浩又說:“你說你自己有點什麽能耐?追何葉的時候就跟沒吃飽飯似的,哼哼唧唧的,連句表白的話也說不利索,難怪人家跟金子好了。我要是個女的,也看不上你。”尤琪琪眼睛一瞪,喊道:“有你那麽說話的嗎?我就不是女的了?”吳天天把尤琪琪護到自己後麵去,想到自己被孫一浩拉下水,一輩子的前途差點就這麽毀了,現在還在這裏說風涼話,就抬起腿往他嘴上狠狠踹了一腳。
孫一浩的嘴上破了皮,擦了擦血就要打回來,可吳天天已經打了車氣憤地走了。
尤琪琪趕緊上車要去追,卻被孫一浩和來幫忙繳罰款的朋友一道攔下來了。孫一浩說話含含糊糊:“我被打傷了,我要他賠錢。”
“賠什麽錢,你這是活該。”尤琪琪往孫一浩腳上踩了一腳,趕緊鑽進車裏跑了。
尤琪琪實在嚇得夠嗆,孫一浩旁邊那朋友長得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吳天天真是不夠義氣,居然把她一個人扔在那裏。氣歸氣,可她還是滿世界地找他。她起先還跟在他的出租車後麵,後來因為隔了一個紅燈就跟丟了,她隻能憑著感覺去了學校附近。
她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一麵打電話給老許和金子,一麵沿著小吃街找。
此時,吳天天就躲在學校的籃球場看台邊。他一個人坐在地上,想起孫一浩說的那些話,實在恨不得摑自己一個嘴巴。人家在奮鬥努力的時候,他卻在頹廢,還打著追求與眾不同、寧缺毋濫的借口。他怨不得任何人。孫一浩雖然投機倒把不對,可好歹他也在為自己的生活打拚。
尤琪琪打來電話,吳天天接了。她在電話裏問道:“吳天天,你在哪兒呢?”
他說:“不在哪兒,你別管我。”
“孫一浩嘴賤,他的話你可別往心裏去。”尤琪琪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回話,就急了,“你還欠著我六千塊呢,我現在是你的債主,還清債務以前你可不能想不開啊。”吳天天聽到那六千塊罰款,更加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畢業一年,居然連存款都沒有。他應了一聲,把電話掛了。之後尤琪琪再打來,他再也沒有接聽過。
孫一浩這人雖然嘴賤,可他說的話沒有錯。他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去追求何葉。金子雖然也在家混著,可人家好歹有個暴發戶的爹。吳天天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他不能靠父母,如果連自己都靠不住,一輩子都要被人看不起了。
他開始後悔,如果畢業的時候他就開始努力,或許何葉就不會和金子在一塊兒了。他想起自己偷偷幫何葉去圖書館占座、偷著幫她打水,以為這樣就能夠追到何葉了。可是他到現在才明白,在大學的時候無論再怎麽努力,出了校門就是一張白紙。如果沒有奮鬥,誰也不會踏踏實實跟他在一塊兒。
他透過校園的鐵柵欄,看著金子、老許他們一個個在四處找他,可他實在沒有勇氣走出去。他不想麵對任何人,隻想就這樣一直坐著。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金子打來三次,老許五次,尤琪琪七次,甚至還有孫一浩的未接來電。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一個個寫有“2班——×××”字樣的來電,心裏有些感動。尤琪琪不停地給他發來短信,每一條都用債主的口氣命令他出現。他讀著尤琪琪發來的短信,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他也算不上是個沒用的人,其實關心他的人還真是不少。想到這兒,他就像得了精神病似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