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摩死後,在上海舉行公祭後,棺木運回硤石暫厝,第二
年春天各界簽祭後,安葬在硤石東山萬石窩。徐申如想讓淩叔華
題寫碑文,但她一直未寫。一九三三年一月三十一日還給胡適去
信商量誌摩碑文的事:
現在有一件事同你商量,誌摩墓碑題字,申如伯
曾來信叫我寫,好久未敢下筆。去夏他托吳其昌催我,
我至今還未寫,因為我聽了幾個朋友批評所選“往高處
走”之句不能算誌摩的好句。去年方瑋德他還提出那句
“我悄悄的來,正如我悄悄的去”(《別康橋》),比這兩
句合適,我想了也覺得是,近來更覺得“往高處走”句
有點符合“往高處爬”、 “往高枝兒飛”種種語氣,本
來就有不少人以為我們的詩人是富貴閑人之類,如果刻
上“往高處走”句,必定有人譏笑這是詩人生前本如隨
園的“翩然一隻雲中鶴,飛去飛來宰相衙”了。我想了
差不多一年,總想寫信同你商量商量,請你另找兩句,
至今日方有暇落筆。寫倒是不成問題的,當然如果你們
可以另找一個人寫,我也很願意奉讓,因為我始終都未
覺得我的字配刻在石上。
也許是抗戰的原因,淩叔華又西遷樂山,奔父喪、母喪,後
又出國,墓碑一直沒有題寫。直到一九四四年三月,徐申如先生
去世,墓地亦選在東山誌摩墓的左首,才由鄉人、書法家張宗祥
題寫了“詩人徐誌摩之墓”鐫刻於碑上,立於墓前。
一九八二、一九八三年,淩叔華在英國收到陳從周寄給她的
《徐誌摩年譜》和趙家璧寄給她的“紀念徐誌摩小曼”的文章,都提到
誌摩墜機後,胡適出麵要求淩叔華把誌摩日記交他的事。近年公
開的胡適日記中寫道:“我查此半冊日記的後幅似有截去的四葉。
我真有點生氣了,勉強忍了下去,寫信要這些脫葉,不知有效
否……這位小姐今天還不認錯。”淩叔華讀到日記非常生氣,她
給陳從周回信訴說自己的心中不平:
日來我平心靜氣的回憶當年的情況,覺得胡適為
何要如此賣力氣死向我要誌摩日記的原因,多半是為那
時他熱衷政治,誌摩失事時,凡清華北大教授,時下名
女人,都向胡家跑,他平日也沒機會接近這些人,因誌
摩之死,忽然胡家熱鬧起來,他想結交這些人物,所以
得製造一些事故,以便這些人物常來。那時我蒙在鼓
中,但有兩三朋友來告我,叫我趕快交出誌摩日記算
了。我聽了她們的話,即寫信胡適派人來取,且叮囑要
交與小曼。但胡不聽我話,竟未交去全部。小曼隻收回
她的二部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