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突圍

艾清4月24日：我得了SARS

　　好恐怖的一天！

　　要不是下午王大媽來了通知，我真的要崩潰了。這混蛋王八蛋的抗病毒中藥，差點要了我的命。

　　先是晚上睡覺出了問題。

　　昨晚上又沒睡好。跟前天晚上相比，昨晚更慘。前晚因為莫言的一摔，雖然嚇得要死，但折騰過以後，還是美美地補睡了一個大懶覺。

　　昨晚上連這樣的機會也沒有，我總不可能再莫名其妙地把他拖起來窮折騰吧，那也太誇張了。所以，我隻能自己跟自己折騰，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著。

　　我這算是什麽命呀！平常總是盼著睡懶覺，每天都經過激烈鬥爭才好不容易把眼皮扒開。現在，終於有機會睡懶覺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可是，這眼皮卻怎麽也閉不上了。從沒嚐過失眠的滋味，原來是這麽難熬的。

　　如果僅僅是睡不著覺也就罷了，無非是白天精神差點，再嚴重點，最多也就攤上個熊貓眼，不出門，也隨它去了。可怕的是，我還要忍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從來都是一帆風順的，怎麽經得起這樣的考驗？要是在革命戰爭年代，碰上這種折磨，我肯定做叛徒。

　　從上床開始，這肚子就開始嘰哩咕嚕了。我一直在安慰自己，沒事，拉一拉有利於排毒減肥。沒想到，問題越來越嚴重了，連著拉了兩次以後，“瀉痢停”吃下去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怎能不擔心？

　　要知道，這個症狀從昨天白天開始就有了，是慢慢嚴重起來的，它並不像一般的痢疾來得突然，去得也快，而且，奇怪的是肚子疼得並不利害，止瀉大王“瀉痢停”也毫無作用，這到底是什麽性質的腹瀉呀？

　　聯想到那張《注意事項》上說到的SARS症狀，我心裏的那個鬼趁機又爬出來作祟了，再怎麽自我安慰，自我暗示也無濟於事。

　　難道不幸真的降臨到我頭上了？不是說SARS的首發症狀是發燒嗎？我沒感覺自己有熱度呀。趕緊再量體溫，37.1度，這不算發燒吧。難道還會再高起來？密切注意吧。

　　哦，昨天新聞上好像提到說，有極少數病例不以發燒為首發症狀，難道我是那“極少數病例”？我真的就那麽倒楣嗎？

　　好不容易折騰到天亮，並沒有任何別的症狀發生，我已經渾身軟綿綿了，但依然睡不著。還是起來吧，要不然，給他的感覺更不正常。

　　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因為莫言馬上就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而且是充滿驚訝的誇張表情。我想，我還是老實交待吧，這個樣子怎麽能瞞得過他？再說，萬一有什麽事說不定還要他幫忙呢。當然，我隻說拉肚子的事，絕不提跟502接觸的事。

　　我應該想到他是個死心眼的家夥，看他那模樣就屬於這類人，可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麽多，要不然，我可能就不告訴他了。當然，我現在可以說他是個有主見的人。意思一樣，隻不過帶點褒意。

　　他的反應出人意料地強烈，一定要把我的事向值班人員報告。說心裏話，我告訴他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向值班人員報告，要那樣的話，一切都簡單了。我隻不過希望有個人能幫我分擔一點痛苦，我快扛不住了。

　　我擔心一旦報告他們，不知道又會怎麽折騰我。把我送進醫院隔離？當作疑似病例？我怕。我還是心存僥幸，我不會得SARS的，隻不過腸胃出了點小問題。

　　可他固執己見，非去報告不可。我總算明白，前幾天很多事情他是在遷就我，不跟我一般見識，是一種“好男不跟女鬥”的心態，或者，幹脆就是哄著我。當他認為是原則性問題時，他是個絕對的頑固分子，絕不可能讓步的。

　　我開始還是好言央求他別去報告，他就是不聽我的，我也火了。我想我發火的樣子一定很猙獰，因為他被我嚇得怔了一會。等他反應過來，我沒想到他的聲音比我還要可怕。這個時候，他肯定已經不把我當女孩子了，早就忘了“好男不跟女鬥”的信條。

　　現在回想起來，我有點過分了，他也過分，當然，還是我先過分的。我甚至喊出了讓他滾蛋的話，那肯定是傷他自尊心的。可是，頑固分子真難對付，他居然說，“我偏不滾，我就在這兒住定了，你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我還是輸了，我還得乖乖地聽他的。他的目的得逞了，他還是去報告了值班人員。

　　也不要把他想得太壞。從他的行動中看得出來，他要去報告並不是怕我真的得了SARS會傳染給他，他一點也不回避我。他還是怕我身體吃不消，垮了，因為我當時的樣子的確像個病鬼。

　　這一點，我很感動，也很受用，說明他還是挺在乎我的。非常時期阿堅幫不了我，我沒有可依靠的，幸虧有他在，心裏才踏實點。

　　還有，我覺得這是書呆子的特點，一是一，二是二，絕對遵守紀律。既然《注意事項》上說得了腹瀉要報告，那就該老老實實地報告，不該隱瞞。這種性格雖然有點迂腐，但還是蠻可愛的。

　　這一架吵得真夠凶的，大傷元氣，我想我在她心目中剛剛恢複的形象又徹底毀了，他肯定把我當成了潑婦。這樣也好，我已經把我的真實麵目全都暴露了，今後也省得再掩飾什麽，隨他怎麽想。

　　我也算趁此機會看到了他的另一麵。冷靜想想，這一麵雖有些可怕，但男的就應該這樣。要是碰到大事都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那還算什麽男人？從這方麵來看，他還是有酷哥的基本條件的。

　　整個上午我好害怕，就像是一個等待判決的犯人。我好恨他，我不理他，他乖乖地去燒中飯了。可是，我沒吃，我要爭口氣給他點顏色看看。其實，我也沒胃口吃，一方麵是被他氣的，另一方麵也是拉得渾身像散了架似的，哪裏還有胃口。

　　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過激行為也有點後悔，想向我道歉，又拉不下麵子。見我不肯吃飯，他有點像熱鍋上的螞蟻。我故意裝作沒看見，就不理他，看他怎麽辦。

　　太讓人失望了，他還是不肯在我麵前說句軟話。隻要他道歉，我也道歉，但必須他先道歉。那樣的話，我也就原諒他了，也給我自己一個台階下。可他就是不肯說。

　　太差勁了，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風度也沒有，不是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宰相肚裏能撐船”嗎？看來，他離酷哥還是有點距離。

　　直到下午王大媽來通知了，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真是奇怪，我的肚子也自然而然就好了。

　　都是這抗病毒中藥惹的禍，當初我就說這不是什麽好東西嘛，可我為什麽還要喝它呢？活該！

　　王大媽的通知來得還算及時，否則，不生病，嚇也會嚇出病來。她說，已經有不少人出現了像我這樣的症狀，而且多半是年輕女性。中醫專家已經解釋了，主要是這個中藥性寒，有些本身體寒的人喝了就容易拉肚子，隻要停下不喝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那我不是白白受了一場驚嚇？這些狗屁專家，當初為什麽不早說？我要是早點把它們扔進垃圾箱就什麽事也沒了。

　　風波過去了，心情自然就好起來，心中的鬼也沒有了，我也知道餓了。所以，晚飯我吃得很多，差不多把中飯的量也一塊補回來了。他還說看我吃飯的樣子好恐怖呢，肚子餓了，哪還管那麽多？他燒的紅燒肉特別香，看來那菜譜還真管用，過去我是從來不碰紅燒肉的。

　　做美眉有時候也蠻合算的。今天這一場風波讓我把燒菜做飯洗碗的事統統給賴了，他毫無怨言地大包大攬。我知道他是想以這種方式來表示歉意，我假裝不懂，最好他天天都這樣。

　　晚飯時我看他也很開心，跟中飯時判若兩人，主要功勞還是我吃得多。中飯我沒吃，他是雙眉緊鎖，好像誰欠了他似的。這也能理解。燒了一大堆，沒人碰一筷子，就好比歌星在台上拚命地吼，台下的觀眾卻在打呼嚕，那種味道誰受得了？

　　晚上就不同了，我吃得那麽多，至少說明幾個問題：一、我不生他氣了；二、菜的味道不錯；三、他的勞動得到認可了。還有比這更開心的嗎？

　　其實，晚上他自己吃得不多，都讓我給吃了，他還這麽開心，可見他將來一定能成個“模範丈夫”。

　　今天晚上是最開心的，我們聊得很多，說明我們是摒棄前嫌，展望未來了。嘿嘿，這麽說來，真是不打不成交哎，吵架也是有利於加強團結，增進友誼的。

　　我們還聊到了各自的星座等等，因此也發現了不少他的秘密。原來這也是個有趣的家夥，骨子裏並不缺浪漫基因。這個大笨牛！

　　噢唷，我快撐不住了。虛脫了一天一夜，我一定要好好補一補，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它個地覆天翻，把前兩天的損失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