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也開始寫日記了,真可笑!
除了中學時老師布置的作業以外,似乎從來就沒有正經寫過日記。今天,居然要正而八經地寫了,而且,還打算認真地寫下去,簡直有點荒唐。
第一次寫日記就讓我這張牙舞爪的文字爬到一本小美眉送的、味道香香的小日記本上,模樣實在有些另類,好像是我有意要虐待這個本子似的,這不能怪我。
假如有一天,因為某個原因,這本日記本讓外人看到的話,不看內容,他們一定會以為我有點變態。所以,我還是未雨綢繆,先在此聲明一下為好:這是一本在非典型時期產生的非典型日記,本子是一位叫艾清的美眉提供的,但內容與她無幹。
我一直以為,寫日記基本上是小美眉們的專利,是她們以秘密方式公開自己秘密的方式,所以,從來都不屑一顧。今天,我居然也有了要寫日記的欲望,是不是自己也有點小女人味了?不知道。
我想,都是SARS惹的禍。因為SARS,我這步伐匆匆的生活被突然強製踩了煞車,沒有任何征兆,也不讓我有任何準備,生活就喜歡捉弄人。
如果有一天,不用起早不用上班不用看客戶臉色,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吃飯有人送上,工資獎金照拿,這是什麽日子?神仙過的日子!我一直夢想著。
突然間,這一切都實現了,就在今天,就是現在。可是,我一點神仙的感覺都沒有找到,隻有焦躁,隻有惶恐,所以,隻能拿起這支有些荒疏的筆,以塗鴉的方式來尋找安寧,來打發時間。這不能算小女人味吧。
在朝九晚五,不,對我來說是朝八晚六的枯燥乏味的生活中,總是渴望來點色彩,來點刺激,發生點非同尋常的事,最好是那種英雄救美人式的。可是,命運卻從來不曾青睞於我,隻能眼睜睜地從報紙新聞中讀到發生在別人身上蕩氣回腸的故事,或者,偶爾在自己半夢半醒的想象中尋找寄托。
今天,終於有一件夠刺激、夠非同尋常的事輪到我了,這事的離奇程度恐怕想象大師也未必能想得到。更重要的是,除了我,還有一位主人公的確是個美眉。編一個蕩氣回腸的故事所需的基本元素都占全了,該夠色彩了吧。
可是,我感受到的不是激動、興奮和幸福,而是憋氣、煩躁和窩囊。我看不出這個叫艾清的美眉會有什麽需要我幫助和嗬護的地方,我隻看到了她的霸道和冷酷。這樣發展下去,我看一萬年也不會有奇跡發生。
也許是我這人天生不討美眉喜歡?還是沒有女人緣?我的印象中,似乎從來沒有哪個美眉對我有過興趣。包括在大學裏,別人談戀愛熱火朝天,我隻有冷眼他們成雙成對的份兒,那是阿Q式的。
哦,也有過一、二次女同學對我感興趣的經曆,那是在她們失戀的時候,把我當作出氣筒和尋開心的玩具。
不談了,越說越傷心。在這非常時期還想入非非,一定是想女人想瘋了。
談什麽呢?還是談SARS吧。
對了,剛才我問她要個本子想寫點什麽,本意並不是要寫日記,而是對今天發生的事有些特別的議論,想塗幾筆,借以排遣無聊。她猜我要寫日記,寫日記也不賴呀,就算讓她猜著了吧。這樣可以把時間要素加進我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中去,會顯得更客觀,將來再回憶起來,也會更有現場感。不過,我實在是不會寫日記,東拉西扯的一定不像日記。反正是給自己看的,隻是記錄自己腦細胞的勞動成果,與別人無幹。
從今天發生的一切中,我體會,人類其實是很脆弱,很無能,很莫名其妙的。我說這話當然也包括自己。
大概是因為學曆史的緣故,縱觀古今中外,我始終認為,人類從總體上來說是偉大的、聰明的,盡管也曾發生過不少荒謬的、愚蠢的事件。特別到了當代,高新技術的發展差不多真的要讓人喊出“人定勝天”的口號了。可是,一種最微不足道的低等生命,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人類擊倒,或者把人類搞得驚慌失措,徹底打亂一切秩序。在自然麵前,人類能算偉大嗎?
從網上可以看出來,前些日子,關於SARS的恐怖消息就已經到處傳播,把全世界鬧得顛三倒四,惶恐不安。但對於我們這個城市來說,它始終還是一個無所謂的東西,與伊拉克戰爭比起來,它顯得太渺小了。
但是,從昨晚本市發現三例SARS患者開始,突然間氣氛完全不同了,它給城市帶來的震撼絕不亞於一場強烈地震。今天,新聞中已把“抗典”(這是新聞中用來描述對抗SARS的縮略詞,總覺得有點不是那麽回事。)定性為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既然是戰爭,那就意味著要死很多人。
早晨上班時單位裏發口罩,我還不以為然,全然沒有體會到這種震撼力。兩小時以後,馬路上已經有差不多一半人戴上了口罩,這時,我感覺到了它無形中的力量,而後直接輪到自己頭上的隔離措施帶給我的更是歇斯底裏失去理智的大震蕩。這時,我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脆弱、無能和渺小。
我始終以為自己是個男子漢,盡管外表不夠偉岸,但並不妨礙我擁有堅強、獨立、成熟的人格,但一個小小的隔離措施馬上使我明白,那些自以為是的強悍是多麽地不堪一擊。讓那些自欺欺人的所謂人格力量他媽的見鬼去吧!
我一點也沒看出來自己比誰更堅強、更勇敢一些,哪怕與這位正躲在臥室裏寫日記的艾清美眉(我猜想,她這會兒一定跟我一樣,也正在幹著這件無聊的勾當。)相比,我看她倒是個性情中人,比我灑脫多了。
當然,我並不以此為羞。在我這不堪一擊的脆弱和無能背後,其實是人類的脆弱和無能,要不然,幹嘛要這樣興師動眾,草木皆兵?
其實,本市的這點動靜根本算不了什麽,晚上的電視新聞不是播了嗎,為了這小小的SARS病毒,才剛剛上任一個多月,官椅都還沒捂熱的衛生部長和北京市長不就向全國人民說拜拜了嗎?
這依然是無能的表現。這兩位冤大頭跟SARS有多少直接關係?換幾個官就能把SARS治住嗎?不過,沒轍的時候,這便是轍了,活該這兩位倒楣。話要說回來,也沒太冤枉他們,誰讓他們蹲著茅坑沒把屎拉好呢?這一換,新上茅坑的一定會用心拉屎。對付SARS,隻能用這種笨辦法了。
這是亂了一天後,經過腦細胞的辛勤耕耘得來的收獲。我自己把它當作寶貝,別人可能認為是堆垃圾,這也無關緊要,敝帚自珍嘛。
發謬論容易,過日子難,在別人屋簷下過日子更難,在一個霸道的漂亮美眉屋簷下過日子難上難。我正在經曆這樣的艱難,而且,我不知道這樣的艱難將要忍受多久。
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我撿了個大便宜,過上了多麽幸福的生活。我的那些同事朋友們這會兒也許正在為我起勁地編排著美麗的童話故事,激動得飛沫四濺呢。
但願你們別染上SARS。
My 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