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威!我……”看著火車遠去的背影,如果我有槍,我第一個崩了這個王八蛋。
李少威在我身後傳來了笑聲。
聽到他的笑聲,我迅速回頭——這孫子竟然在嬉皮笑臉!
“你該怎麽謝我?”李少威賤了吧唧地蹦出這麽幾個字。
“謝你……”就在我七竅生煙之時,我突然發現李少威的笑臉中並沒有惡作劇得逞後的邪惡,反而有一種計謀成功後的喜悅!
“你……什麽意思?”我表情瞬間的變化讓李少威笑得更加得意了。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李少威往遠處的站台看了幾眼後,仿佛確認了什麽,“咱們先出去。”
隨後我跟李少威離開了站台,來到了車站的廣場。李少威把我拉到廣場一角的台階處,然後坐了下來。
“你被人盯上了。”李少威坐下後嚴肅地告訴我。
“什麽?”我連忙四下望去。
“別看了,已經甩了。”李少威一把把我按坐了下去。
“怎麽回事?”坐下後我心驚肉跳。
“剛才在包廂的時候,你躺在下鋪沒看見,我坐在你對麵看見了。”李少威一邊小聲地跟我說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看見什麽了?”
“有個男人坐在咱們隔壁包廂對麵的椅子上,偷偷看著咱倆。我發現後就留了個心眼,沒敢一直看他;後來咱倆去了餐車,我發現這個人在餐車門口晃悠了一下;再後來我去跟乘務員打聽停靠站的時候,我偷偷瞄了一眼,發現那個人正在餐車連接處假模假式地抽煙;咱們吵架的時候,車廂裏別的乘客都在看咱們,那個人也在看,不過他的眼神明顯不是看熱鬧的眼神;還有,咱倆下車後,他也一直趴在窗戶上看著咱們……”李少威語速極快地講出了他這一連串的發現,當他看到我臉色變綠之後,馬上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我剛才看了,那人沒下車,現在估計跳車的心都有了。”
我沒時間讚歎李少威的機警和看似荒唐的脫身之計,我滿腦子都是對自己被跟蹤一事的百思不得其解。
“我怎麽可能被跟蹤?雖然警察已經知道我不在看守所,可那是今天上午的事,不可能傳得這麽快,再說警察也未必會把這件事聲張出去。”我的呼吸越發急促了,“還有,我這兩天一直在孫林身邊,別人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蹤,再說了,我要去新疆的事也是孫林今天上午臨時決定的,別人怎麽可能知道?他們怎麽會跟蹤我跟蹤到火車上?”
李少威聽完我的分析也愣了一下:“那會不會是孫林的人?”
“孫林跟咱們已經是同一陣線的人了,他即便要派人跟著我也沒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啊?”我今天上午才暴露,暴露後才臨時決定去新疆,因為沒有趕上直達新疆的火車才臨時決定搭乘這趟——現在居然就有人在火車上跟蹤我,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難不成是……孫林他的人裏麵有內鬼?”李少威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後,不無擔心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剛才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我搖了搖頭,“你想啊,如果是孫林的人泄的密,那這個人肯定知道我的目的地是哪兒,對吧?那他可以直接告訴對方——無論對方是哪個組織的什麽人——告訴他們我此行的目的地,對方完全可以在烏魯木齊跟蹤我,沒必要上火車跟在咱們P股後麵兜這麽大一圈吧?”
“也對……可是……可是知道你要去新疆同時知道你乘這列火車的人,隻有你、我、孫林和孫林的手下,絕不會有另外的人了,是不是?”李少威恨不得把頭皮撓破。
“嗯,”我不得不點了點頭,“要是這麽看來,那隻有兩種可能了。
“哪兩種?”
“第一,你多疑了……”
“絕不可能,我看得真真的。要說他盯咱們一次兩次我多疑也就罷了,可我至少五次看到他盯著咱們,哪有這麽巧的事?你直接說第二。”李少威從不懷疑自己的眼力和判斷力,而我雖然相信他這兩方麵的優勢,但我更相信“五次絕不是巧合這句話”。
“第二種可能就是你剛才懷疑的那個——孫林手下人裏有內鬼!”媽的,曾經能幫助我的大穀基金會裏有內鬼,現在唯一能幫助我的孫林的人裏麵居然也有內鬼,天底下怎麽會有“內鬼”這麽個東西呢。
“可你剛才不是說他知道你要去烏魯木齊嗎?他沒必要一上車就跟蹤啊?”李少威跟我一樣都不願相信這個答案。
“也許,也許這個內鬼並不知道這麽多信息……或者,或者他生怕咱們途中有變……”我腦子裏開始不停地回憶著所有孫林身邊可能知道此事的人——有那個司機,還有一個叫小高的人,除了他倆之外並沒有人知道我要去新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也是最絕望的可能就是,在四合院中我進屋收拾東西的時候孫林說要打幾個電話安排我去新疆的事,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完全不知道他都聯係了什麽人,那我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知道那個內鬼到底是誰了。
可是,孫林不是強調過,湯宇星的真實身份別人並不知道嗎?如果他身邊真的有內鬼,那麽如此看來這個內鬼隻知道我要去新疆,至於去那幹嗎、見誰他不可能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我中途會不會下車、會不會偷天換日去別的地方——難道正因為如此,內鬼才安排人沿途跟蹤我嗎?
“那,那豈不是完蛋了?孫林身邊要是有內鬼,那咱們還搞個屁啊。”李少威雙手抱頭,苦笑。
事已至此,我必須要把目前的情況告訴孫林。於是,我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出了孫林的電話。
依然是無人接聽!
“我在火車上被人跟蹤,此事不可能有他人知道,我懷疑你身邊有內鬼!速與我聯係!”輸入這幾個字後,我咬碎鋼牙按下了發送鍵。
“接下來怎麽辦?”李少威斜著眼看完我發的短信後,沮喪地看著同樣沮喪的我。
“等。”
“等?等什麽?”
“我等孫林的回信,你等林菲的回信!”
“也隻能這麽辦了。”李少威站起了身,“那咱現在幹嗎去?”
我舉目四望——天下之大何處才是我容身之所?
“北京是不能回了,那肯定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抓我了。剛才跟蹤咱們的人知道咱們在石家莊下的車,所以這兒咱們也不能待了。咱們去售票大廳看看,有沒有往西開的車,反正無論我去新疆還是你去陝西,都得往西走了。”我也站了起來,朝不遠處的售票大廳走去,李少威跟了上來。
“喂,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啊。”
“說。”
“你說咱們要是誰都聯係不上,怎麽辦?”
“怎麽可能聯係不上?林菲主動讓你去找她,她隻要方便的時候一定會再聯係你的;而孫林……隻要他不死,怎麽會不聯係我?”我給自己打著氣——可如果孫林在別墅中真的出了事,林菲在西安也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倆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像孤魂野鬼一樣在這世上遊蕩了?
“我是說萬一呢?”李少威依然憂心忡忡。
“你該去哪兒去哪兒,反正這事跟你也沒關係。我……我就找個深山藏起來唄。”天要絕我,我能怎麽辦?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怎麽能丟下你呢?”李少威又開始仗義了。
“去了深山老林,那可沒妞……”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李少威沉默了。他沉默當然不是因為沒有妞,而是因為我們還有父母,還有大把的青春。
“天無絕人之路,別想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此時的玩笑話聽上去格外苦澀,所以我終止了毫無情趣的玩笑,隻能跟著某種招呼不停地走下去了——拿性命與未知進行賭博,這到底是責任還是玩笑呢?
來到售票廳,我們在顯示屏前駐足觀瞧。
“去哪兒?”看著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車次,我和李少威都手足無措了。
“孫林知道咱們第一站去鄭州,如果他收到我的短信做出什麽安排的話,應該會在鄭州,所以咱們應該去鄭州,免得一旦他有了什麽安排咱們第一時間趕不過去。不過,跟蹤咱們的人可能已經意識到咱們剛才的舉動是為了甩掉他,所以他肯定會有別的打算;既然他也知道咱們第一站是鄭州,那麽咱們既不能去鄭州又不能離那太遠,而且得盡快離開這,所以……”我把眼神盯在了一趟三小時後去許昌的車次上,“就去那兒。”
許昌離鄭州很近,城市也不大,從那既能去鄭州也能去新疆,還能去西安,所以目前看來,那是最佳的去處了。
“好,我去買票。”李少威的大個子很快在排隊的人群中鶴立雞群了。
就在李少威買票的過程中,我去大廳一側的商店買了頂帽子戴上,然後故意把帽簷壓得很低,即便現在外省市的人不知道我金蟬脫殼的事,可萬一再碰上一兩個好公民把我認出,那麻煩可就大了。有個帽子和身邊巨人一樣的李少威,至少能保一時不被人注意吧。
好在不是旅遊旺季,李少威當即就買到了車票。三個小時我們哪兒也去不了,隻得在候車大廳找了個角落裏的位置,打發這難熬的一百八十分鍾。
坐定後,我努力蜷縮著身子,李少威明白我舉動的含義,便故意把身子挺得很直,以便把好事者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幾天到底查出了什麽吧?”一想到李少威屢次三番不提這段日子他的行蹤,我就覺得有些蹊蹺,現在時間地點都合適,我不能再讓好奇心繼續憋下去了。
“咳,我查出來的事跟眼下的事情沒什麽關係,不過實在有點……有點他媽的恐怖。”李少威神色有些黯淡。
“恐怖?怎麽回事?”
“你那天讓我查崔波的事後,我就去了醫院,想找小劉護士了解點情況。可你知道怎麽了?小劉護士那天沒有去上班。她的同事也很好奇,給她打了很多電話都沒有接,然後我按她同事告訴我的地址去了她家,可我怎麽敲門都沒有人開,我就不得不先返回醫院,等下午合租的人下班後再來找她。”
“小劉護士沒去上班?頭一天晚上我倆剛聊完,她好好的啊。”一聽到這個消息,我立馬感覺事情不妙。那晚我跟小劉護士聊到將近十一點,然後我送她回了家,之後我才被孫林給接走的,那晚她除了對崔波之死感到有內情外,並沒有別的不正常的反應啊?
難道她出了什麽事?這個糟糕的念頭一出,我心中暗叫不妙——既然那晚孫林十一點接走我的時候我們被人跟蹤了,那麽孫林在接走我之前、也就是我跟小劉護士談話的時候豈不是也很有可能被人監視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無辜的小劉護士將不可避免地被神秘人物給盯上!
“然後呢?”我亟不可待。
“我等到下午,跟小劉合租的小兩口回來了。我告訴他們我是小劉的同事,她一天沒來上班也不接電話,我們很擔心她。沒想到那兩口子告訴我的事把我嚇了一大跳。”李少威看了眼我的反應,然後似乎還有些後怕地接著講了下去。“他們說,頭天晚上十一點多小劉護士才回的家。”
“沒錯,我差不多是那個時間送她回的家。”
“你聽我接著說啊。因為小劉回來的時候,他倆已經躺下了,所以就沒跟她打招呼,可過了沒多久,他們就聽到小劉屋子裏有男人的聲音!”
晴天霹靂!——“男人的聲音?”
“沒錯!那兩口子跟我說,他們聽到男人的聲音並沒有覺得奇怪,因為一個單身的女護士帶個男人回家很正常,沒準是男朋友什麽的,所以他們沒有在意,也沒有刻意去偷聽他們的談話。第二天一早,兩口子打算去上班的時候,發現小劉的房間開著門,小劉一個人坐在床上——人已經傻了!”
我渾身的血完全凝固了。
“他們說,小劉當時五官都扭曲了,眼睛直勾勾的,一點精神都沒有,嘴裏不停地嘀咕著什麽,無論他們怎麽喊,小劉就是沒有反應。他們嚇壞了,以為小劉昨晚可能是因為分手受了刺激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就趕緊給她父母打了電話。這兩口子和小劉平時相處得不錯,還去過小劉在昌平的家吃過飯,所以他們有她父母的電話。她父母接到電話後馬上從昌平趕了過來,把她給接回家了。”
“然後呢?”
“聽完他倆說的之後,我趕緊按照他們給的地址去了小劉家,見著了小劉——小劉的樣子跟他們描述的一模一樣,完全是神經受了極大刺激的樣子,跟見了鬼似的,連父母都不認識了。後來,我幫著她父母把她送到了醫院。”李少威一口氣說完這些後,沉重地歎了口氣。
“肯定是跟蹤我的人見我跟小劉接觸過,便去了她家,也許是想知道她都跟我說了些什麽。”隻是因為我那該死的好奇心,就將一個完全無辜的人拖下了深不見底的渾水之中。
“有可能,可小劉已經變成了那個樣子,誰也不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我本來想去查查監控錄像,沒準能看到那晚進她屋子的男人的樣子,可她租的那個小區太老了,小區裏和樓門口都沒有監控設備。”李少威說到此處時,故意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詭異地湊到我耳邊,“她變成那樣跟你有沒有直接的關係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跟崔波有關。”
“跟崔波有關不就是跟我有關嗎?再說,整件事情小劉護士唯一知道的就是——崔波死得不明不白,其他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啊。”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我在她昌平老家時,聽到了什麽嗎?”一股寒意從李少威身上傳染給了我。
“聽到了什麽?”
“小劉嘴裏一刻不停地在嘀咕,根本不知道她在嘀咕什麽,可我靠近她身邊仔細聽的時候,我能聽到她很多次非常驚恐地斷斷續續說著:‘崔波,崔波,崔波……’”
“她在叫著崔波的名字?”天黑下來的候車大廳,有一種別樣的恐怖,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少威的雙眼中同樣充滿了寒意。
“崔波出車禍之後,是醫院聯係的他的老婆和雇主,所以我找到小劉的同事,想辦法弄到了崔波老婆和雇主的電話。可是他老婆的電話一直關機,不過我從醫院搞到了他老婆的監控圖像。”李少威說完拿出手機,調出了裏麵的一張照片。由於手機屏幕的分辨率太低,所以那照片很模糊,但至少可以清楚地看到是一個女人,“這是醫院走廊監控器拍到的,是崔波車禍後她老婆的圖像。我去小劉家發現沒人之後,我就先跑回了醫院,趁醫院監控室的人出去吃午飯的時候偷偷溜進去,把那兩天那條走廊的視頻資料都拷進了我的手機裏。不過還沒拷完的時候,監控室的人就回來了,我隻好把手機調了靜音,藏在機箱下麵,等晚上我知道了小劉的全部狀況後才返回醫院取走了手機。”
“所以那天中午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
“對,我是晚上拿到手機後才看到了你的未接來電,但我打給你的時候你已經關機了。”
“晚上的時候我已經被吳麗麗帶走了……”所有的巧合都出現得如此天衣無縫,以至於讓我懷疑這些巧合根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
“你記不記得崔波是在跟他老婆聊完之後的第二天跳樓自殺的?”
沒錯。那晚聽小劉護士說,崔波跟他老婆關著門在屋子裏聊了整整一下午,第二天便‘自殺’,那麽他自殺的原因他老婆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都應該是知道的。
“既然崔波在北京隻有雇主這麽一個算是朋友的人,那我覺得雇主也應該認識來北京與崔波一同租住的崔波的妻子,所以我就讓我女朋友給雇主打了個電話。”李少威見我想要打斷他,迅速接著說了下去,“你不記得了?車禍發生後,崔波的雇主來病房看過咱倆,他認識我,我怎麽可能自己聯係他?你是想問這個吧?”見我點了點頭,他接著說,“我讓我女朋友假裝崔波的遠房表妹,說是想來北京投靠表哥,但一直找不到他,就按照表嫂子之前留給她的電話聯係到了雇主。可雇主一接到我女朋友的電話,馬上就要約我女朋友見麵,把我女朋友嚇壞了。我讓她無論如何要跟雇主見麵,於是她就去了。她選了一個安全的飯館,我假裝陌生人坐在他們旁邊的那桌……之後我就聽到了更讓人奇怪的事情。”
我不知道李少威還會說出什麽駭人的事情,但通過他的表情,我足可以感受到事情的複雜程度。
“你知道嗎,崔波根本沒有結婚!”李少威一字一句地將這句話砸進了我的耳朵裏,我一時耳中轟鳴不已。
“沒結婚?他老婆不是去醫院看過他嗎?”
“雇主見到我的女朋友之後,非常奇怪地問她,是怎麽知道自己手機號的。我女朋友就按我編的詞,說是表嫂以前告訴她的,說表哥替這個人打工。雇主半天沒有說話,然後突然冷不丁地問我女朋友到底想幹嗎,把我女朋友直接給問傻了。我女朋友結結巴巴地說不幹嗎啊,就是來投靠表哥表嫂,接著,雇主就告訴她,她根本就沒有這個表嫂,因為崔波根本沒有結婚。”
“可崔波的老婆不是醫院找來的嗎?”
“是啊,不過那是崔波告訴他們的。崔波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之後,醫生讓他聯係家人,他就把老婆和雇主的號告訴了醫院。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醫院從來沒有見過他老婆和雇主同時出現?”
我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在醫院的那幾天,我的確見到過崔波的雇主和他的老婆,但都是分別見到的,的確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個人同時出現。
“雇主告訴我女朋友,崔波死後警方也曾試圖讓他聯係崔波的妻子,可他告訴了警方崔波沒有結婚,警方也覺得很驚訝,至於警方現在調查到什麽程度他並不知道。事發之後他非常不解,不知道崔波身邊怎麽會突然冒出個老婆。所以他一接到我女朋友來尋找表哥表嫂的電話後,就第一時間要見她,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女朋友當時就傻眼了,我也蒙了,趕緊偷偷給我女朋友發短信,讓她隨便編個借口,就說記錯了,然後趕緊走,隨後我倆就逃離了那個飯館。”
“是崔波讓醫院通知他老婆的,而且他老婆咱們在醫院也見過,更何況他老婆見著他雙腿截肢後還痛哭了一場……他怎麽可能沒結婚?”
“雇主說了,他以前跟崔波是一個村的,後來他來北京做買賣,崔波則去當了兵。崔波退役後就來北京投奔他了,他結沒結婚雇主怎麽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崔波這個所謂的妻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女人雇主從來不知道,她與崔波深聊了一下午後崔波神秘“自殺”,隨後這個女人就徹底消失了……
既然崔波是孫林的人,那孫林為什麽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個奇怪的女人呢?回過頭來仔細想想,既然崔波身份特殊,那他發生車禍後肯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他會最正常不過地聯係自己的親人,於是他聯係了雇主和“老婆”,隨後就上演了一幕可憐的打工者生活無望後跳樓自殺的世俗悲劇……
“那崔波到底是怎麽死的,你查出來了沒?”既然孫林告訴我崔波的死是那個神秘的對手所為,如果李少威能查出些蛛絲馬跡,對我們一步步揭開對手的麵紗將大有幫助。
“沒,你以為我是福爾摩斯啊。殺他的人到底是什麽背景連孫林都查不出來,我怎麽查啊?”李少威遺憾地搖了搖頭。
……
好吧,不怪他。我在孫林的幫助下還如此舉步維艱,更何況勢單力薄的排球特招生呢。再說,既然殺崔波的是那個神秘的組織,那他們一定會做得滴水不漏,根本不可能給任何人留下線索,非要讓李少威查出點什麽實在有點為難他了。更何況,他帶來的這兩個消息已經足夠讓我對他刮目相看了。
佩服歸佩服,可這兩個消息卻無一不令人撓頭——小劉護士究竟遇到了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以至於把她這個大活人變得精神失常了呢?她為什麽會不停地念叨崔波的名字?崔波那個莫名其妙的“妻子”又是怎麽回事?
“辛苦你了,那後來怎樣了?”我讚許地拍了拍李少威的肩膀。
“後來,我就把女朋友送回了家,可那個雇主居然開始不停地給我女朋友打電話,非要問清楚她為什麽要說崔波結婚了,為什麽說她有那麽一個表嫂,她到底什麽意思。我女朋友哪見過這樣的事,嚇得成天不敢出門,隻是說她記錯了。後來我們實在受不了雇主不停的騷擾,就把她的號給換了。隨後那幾天我就在她家陪著她,哪兒也沒去,然後我就通過新聞知道你丫被抓了,我更不敢出門了。”
“雇主為什麽不依不饒地非要問清楚崔波老婆的事呢?”雇主的行為雖在情理之中,可難免做得有些過分。
“誰知道,你說他是不是擔心有人想趁機訛他一筆啊?”
“訛他?這從何說起啊?”
“你想啊,崔波替他打工,現在崔波開著他的車出了車禍,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姑且讓人以為是自殺吧——那雇主豈不是要負很大的責任?要是崔波有個妻兒老小的,那雇主肯定得出一大筆撫恤金吧?所以我估計他可能擔心有人假冒崔波妻子訛他的錢。”李少威分析得頭頭是道,我沒有任何證據反駁他。
“但願如此吧。”我可不希望雇主背後也隱藏著什麽驚天陰謀,我已經被陰謀徹底搞怕了。
“那孫林的人今天是怎麽找到你的?”
“孫林一直在找我?”李少威有了些許的興奮。
“昨天晚上我讓他去宿舍拿符號,他發現符號不在就馬上想到了你,所以他從昨天晚上派人找的你。”
“好吧。”李少威一秒鍾前些許的興奮轉眼消失了,也許他本以為孫林對他要委以重任呢,“我是在女朋友家被他的人找到的。估計他的人一看我不在,肯定會跟別人打聽我可能會去哪兒,你也知道,我沒事就往女朋友家跑,他們估計是這麽打聽到我女朋友家的。今天上午,那個帶我來火車站的人,是他在女朋友家找到了我。”
“他怎麽跟你說的?”我很好奇李少威怎麽那麽心甘情願地跟他來到火車站。
“他說得很簡單,就說有個人能幫周皓洗脫罪名,那人想見我,跟我聊聊你的事,我一聽那人能救你就想也沒想地上了他的車……然後就這德性了。”李少威指了指周圍的環境,撇撇嘴。
一股熾烈的友情之火頓時燒得我熱淚盈眶,我伸出手狠狠地在他手背上拍了幾下,然後緊緊地抓住了他寬大的手背。他笑著彈開了我的手。
“幹嗎啊你,讓別人看見還以為咱倆搞基呢。”
李少威彈開我手後,把頭轉向了另一方,不再看我。
兩人間的沉默隨後充滿了整個熱鬧的候車廳。
“排隊去吧。”當候車廳傳來前往許昌的火車即將檢票的廣播時,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一天的奔波讓我倆都身心俱疲。上了火車後,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而是疲憊不堪地躺在各自的鋪位上,在夢中靜靜等待著黎明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