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每次夢醒後都後悔自己為何不在夢中,為何還要繼續冷冰冰地麵對這個世界,然後看我周圍的這些讓人害怕而悲哀的人們。
每一次,似乎都是月夜。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每一次我做夢,往往會“選擇”月夜來做。我想,這會不會是上天的安排?或者,僅僅隻是一次又一次的偶然。
醒來後,看到月光淡淡地灑在樓台上,像水一樣包裹著這個小小的房間。
其實我是害怕死亡的,因為一站到高樓的陽台,我並不敢向下看。我害怕自己的身體向下掉去時,一切都會沒有了。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括我的生命,我的理想,以及我的愛情。
我想自己要是一隻螞蟻多好,即使在這麽高的樓台,也不會畏懼死亡。因為,螞蟻的身體是輕的,它會隨著浮力在空中慢慢滑翔,從而保護自己不被摔傷。但是,我不是螞蟻,於是我妥協了。我隻能在夢中去勾畫我的死,去設想我死亡的方法。我想,即使我的死是必須的,那也是早已被安排好的。但我仍不厭其煩地去設想我死亡的多種方式,比如跳樓,比如割腕等。
前幾天收到朋友吳兵的一封信,他說他在監獄裏挺好的,每頓有五兩飯,兩個菜,還會有白菜湯。但是對於他那樣一個有罪的人,已經夠奢侈的了。他說他們那裏陽光很強烈,因為每次放風的時候,他就會親身體驗到那種熱烈的溫度。他讓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自由的生活,不要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
我該怎麽說呢?他進去的時候才隻有16歲。因為搶劫,因為綁架,最終他進去了。聽別人說,當時他流著淚,眼淚比任何時候都流得洶湧、悲傷。亡羊補牢對於吳兵來說,卻已經不現實了。
我覺得自己似乎得了一種病,我總是在洗頭的時候掉頭發,我懷疑這種病是無藥可治的。於是我想到了死亡,我想,我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呢?我開始想起那次坐公交車遇見的那個孩子。他隻有兩歲的樣子,白皙滑膩的臉,像花朵一樣的笑容,對公交車上的每一個人露著潔白的牙齒,然後毫無顧忌地大笑。
我想這個孩子是多麽幸福,他可以任意去親吻自己所認識,抑或不認識的人。而我呢,僅僅隻是一個看著別人幸福,而自己又不斷墮落的人。
於是,我想為自己留下一些文字,留下我身邊存在的東西。因為我的生命已經不長,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以過活。是的,我真的可能得了一種病,這種病無藥可治。或許從古至今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就連華佗、張仲景也應該沒有辦法。
於是,我要在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麽,文字也好,思想也好,或者垃圾也好。總之我得留下點什麽,也不枉我來此世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