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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上界的戰爭此時愈演愈烈,因為魔轍的魯莽行動,讓魔軍過早暴露了軍力不足的弱點。

  此時的魔族軍民方才發覺,當時老尊主的戰略看似示弱,實際上卻是深謀遠慮。魔族軍力本身就不如淩霄殿,若是據力堅守,恐怕還能憑借地利占得一時上風,但魔轍在接管九黎天宮之後,命令魔軍全力進攻,企圖將淩霄殿一戰而潰,雖然開始的時候打了李靖和楊戩等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很快便因兵力不濟陷入困境,撤退中的淩霄殿軍隊發現端倪後,立刻回軍包圍,一戰殲滅了魔軍前軍先鋒部隊。

  原本固若金湯的防線,由於魔轍率軍傾巢而出,導致防線空虛。前軍孤軍深入全軍覆沒,後軍企圖退散,卻又被早已抓住戰機的李靖和楊戩安排的奇兵包圍,切斷了他們與整個戰場的聯絡。在如此緊迫的形勢下,魔轍也不得不率軍急退,從淩霄殿包圍圈中浴血殺出重圍,帶領殘餘的部隊據守在碧霄宮進行殊死抵抗。

  連日來幾乎不敢合眼,每時每刻都感覺好像淩霄殿的軍隊會從門口潮水般衝進來,最可怕的好像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綁砍掉腦袋的血腥場麵。一想到這些,魔轍就感到煩躁無比。

  為什麽?怎麽會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家夥背棄了我族的傳統,是我將他錯誤的決定扭轉過來的,為什麽失敗的居然是我?這不可能!

  魔轍將全身伏在案上,雙拳緊緊攥著用力捶擊著桌麵。標注著各種戰略要素的羊皮地圖就攤在他的身下,但他卻不想看一眼。看又有什麽用,現在隻剩下幾萬人馬死守碧霄宮,外麵是密密麻麻幾十萬敵軍,這個時候就算把地圖看破,也看不出什麽對敵之策來。

  與其把這裏留給敵人,不如……不如一把火把它燒了吧!

  魔轍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他渾身一激靈,霍地從案上站起身來。

  對!沒錯!我是九黎天宮的主人,也就是這碧霄宮的主人。戰敗或許已是無法逆轉的結果,但我決不能讓我的地方成為敵人歡慶勝利的場所。既然我得不到它,我也不能把它留給別人!

  他快步走向旁邊,伸手從架上取下一支燃燒著的火把,手中抓起殿中簾幕的一角,顫抖著的手握著的火把慢慢向前伸去。

  火焰忽閃著抖動了幾下,明明暗暗閃爍不定,突然熄滅了。被燒得焦黑的火把頭上冒出一縷稀薄的青煙。

  這大殿裏麵又沒有風,怎麽可能火把會突然熄滅?還有,剛才外麵明明廝殺聲震天蓋地,怎麽一瞬間竟安靜下來了?一定有鬼?是誰敢在九黎天宮造次?

  “是誰!誰在這兒!”魔轍一甩鬥篷,將燃盡的火把扔在地上,衝著杳無動靜的大殿內大喊道。“誰敢在我九黎天宮的碧霄宮裏胡來?快快現身!”

  他的怒吼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的眼神中慢慢顯出驚恐的神色,手指也不住顫抖起來。

  “你……是你……”

  魔帝蚩尤昂藏的身軀從大殿角落的暗影中慢慢地流淌出來,他的目光有股讓人難以逾越的淩然和威嚴。沉重的腳步落在大殿的青石地磚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便是我了!怎麽?魔轍,你很害怕我出現在你麵前嗎?”

  “老……老東西,你怎麽能從淩冰窟逃出來的?難道你不怕我對那身懷玉池仙露的人不利嗎?”魔轍不敢直視蚩尤的威嚴眼神,將頭半佝著,目光從眼睛上方畏縮地瞟著他。

  “哈哈!說起此事,我非但不怪你,反倒還要感謝你!”蚩尤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若不是你發動兵諫將我扔進淩冰窟,說不定我還碰不上我那孩子呢!”

  “什……什麽?你說,是那小子把你救出來的?”

  “就是我!魔轍!看你現在還能拿什麽來要挾我爹!”張尋和夙夜也接連從陰影裏走出來,嚴厲的目光逼視著魔轍。

  “魔轍!我將你從天柱山放出來,委你兵權,就是想給你個機會重新為天宮效命。但是沒想到你賊性不改,在此危急存亡的關頭,不但不以大局為重,反倒還誅殺鐵鍔,搶奪尊主之位。雖然此位並非我貪戀之物,但是也不能讓它落在你這種野心勃勃之人手中。”蚩尤指著魔轍道。“今天我來這裏,就是要把你從這位置上趕下來。魔轍,你內憂外患,已經無路可走了!”

  “哼,嗬嗬嗬!”魔轍發出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老東西!我以前怕你,是因為你手中的那柄斷天神斧,而你現在赤手空拳,斷天神斧在我手中,形勢完全逆轉,我為何要怕你!今天你竟敢帶著那小雜種一起上門挑釁,我就用你二人鮮血,為我至尊魔轍的旗幟祭祀!”

  蚩尤聞言並不害怕,淡淡道:“愚蠢!沒有這個氣量,就休想駕馭超過自己氣量的東西。否則隻會自戕其身!”

  魔轍將手腕一翻,寒光閃閃的單刃巨斧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大吼一聲:“你休想巧言令色地來誆我!”腳步往前一分,雙手交錯用力下揮,斷天巨斧將空氣中辟開一道黑色的光波,直直地向蚩尤等人碾去。

  張尋正欲拔劍相助,但卻被蚩尤擋在身前。高大的黑衣漢子沉聲道:“斷天神斧在他手中雖無法發揮全力,但也非同小可,你們在我身後躲著,千萬不要離遠了!”

  張尋應了一聲,拉起夙夜躲在蚩尤的背後。第一次感受到父親背部的寬厚,張尋油然在心中產生了幸福的感覺。

  麵對洶湧襲來的巨大力量,赤手空拳的蚩尤似乎成竹在胸,他雙拳下擺,力氣集於丹田,而後隨著雙臂慢慢上揚,隨著一聲斷喝,雙拳向前用力擊出。

  “混蛋,竟以雙拳對抗我斷天神斧。我要斬斷你雙臂,看你還怎麽賣狂!”魔轍瞪著赤紅的雙眼,大吼道。

  蚩尤的雙拳和斷天神斧的黑色光波正麵接觸,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浪。氣浪將碧霄宮內的各種陳設用力激出,四散飛舞,石質的牆壁和地磚上也因為空氣中尖銳的波動而切出幾條深深的痕跡。

  蚩尤滿麵紅光,雙臂用力一緊,黑色的光波竟隨著他的運力被彈了開去,直飛屋頂,將碧霄宮的頂壁撞出一個一丈見方的大口子來。

  “什麽!你居然隻用雙手,便將我斷天神斧的力量彈開了!”魔轍目眥盡裂,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聲音嘶啞顫抖。

  “我剛才便已經告訴你了。”蚩尤將雙臂緩緩放下,神態輕鬆。“以你魔轍這狹隘的氣量,是不可能駕馭得了神兵利器的。你已經輸了,快點投降吧。”

  “哼!我不行,難道你行嗎?如果你是當之無愧的王者,又怎會被我取代,我才不會信你這鬼話!再吃我一擊!”魔轍麵目猙獰地吼道,再次揮起巨斧用力斬來。

  而這一次斬出的黑色光波還不如第一斬時來得迅猛強大,蚩尤隻是將左手一揮,便輕輕將光波彈開,仿佛過來的隻是一股涼風。

  “這次比上次的斬擊還要弱。魔轍,你一味追求力量,已經背離了神兵的意誌。若你還是這樣毫無節製地揮下去,斷天神斧馬上就要背棄你了。”

  “胡說!我魔轍才是天下的至尊,才是魔宮的領袖!斷天神斧隻不過是我手中的一把武器,沒有生命的死物怎麽可能背叛我!”魔轍狂嚎道,耳邊和額前滾落下紛紛的汗珠。“不管怎麽說,下一次斬擊一定要你的命!”

  說著他雙手將斷天神斧高舉過頭頂,雙手僵硬地支撐著,想要將神斧往下揮動。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手仿佛不聽使喚一般,牢牢地停留在原來的位置,手中的巨斧仿佛越來越沉重,好像要把他的整個身體都壓垮。

  “怎,怎麽回事!我的手,我的手不聽使喚了!臭斧頭,你敢不聽我的命令!”

  “隻有真正的王者,才能配得上這把神兵。而且你這樣亂揮亂舞,豈不是把神兵當成了街邊地痞流氓打架的工具了?”蚩尤緩步上前,手向前平伸,手中冒出一團金光,向前揮去,斷天神斧受到召喚,倏地從魔轍的手中飛了出來,落在蚩尤的手中。

  “神斧隻屬於能夠鑒賞它、駕馭它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蚩尤將斷天神斧往地上一頓,凜凜威嚴氣勢不可侵犯,眉眼中投射出懾人的寒光。

  “魔轍!你的末日到了,趕緊束手就縛!”張尋也從蚩尤身後閃出,湛盧劍從鞘中揮出。

  “輸了?我魔轍才不會輸!我還有王牌在手,你們誰也奈何不了我!”魔轍從甲胄裏掏出一個小淨瓶,大吼道。“老東西,你不是想要你那個漂亮的小賤人嗎?對了,應該就是這個小雜種的娘吧!告訴你,她現在就在這淨瓶之中,如果你敢亂動一下,我就用力捏碎淨瓶。讓你費盡心思,最後隻能得到一灘血,哈哈哈哈!”

  蚩尤用力捏緊巨斧,怒道:“你這小人!竟然如此……”

  “哈哈哈!你號稱王者?你也配嗎?”魔轍冷冷笑道。“王者縱橫於世間,應當是有超人氣概,不會被感情所牽絆,而你卻沉湎於女色之中不能自拔,反倒讓我利用了這弱點。”

  “你錯了……”蚩尤直直地看著魔轍,眼光顯得異常平靜。“真正的王者,能夠感觸萬民的淒苦、歡樂、悲傷,無情之人隻會想到自己的喜怒哀愁。隻有有情,方才能成為王者大業的基石。”

  “你少廢話了!”魔轍惡狠狠地打斷他的話道。“我不管什麽有情無情、王者草寇,這些都是狗屁。我隻知道現在這女人在我手裏,你若不聽我命令,我就將她捏成肉泥!”

  “你到底想要怎樣……”蚩尤淡淡地道。

  “哼,很簡單!你自己將自己全身經脈全部震斷,然後用斷天神斧砍掉自己的四肢。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我就放了這女人!”魔轍陰狠地冷笑道。

  “好!魔轍,你也算是條漢子,要記得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蚩尤竟然毫不猶豫,全身氣勁一運,身上突然飆出幾十股血箭來。他眉頭一皺,身體軟軟單膝跪在地上,臉上呈現出一種痛苦的紫金色。

  “爹!”張尋忙想衝上前來扶住他。

  “不要過來!我隻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來救你娘,不要阻止我!”蚩尤忍痛大吼道。“躲遠點兒,不要礙著我的事情。”

  “嗬嗬,這就對了,老東西。這本來就是你我之間的恩怨,把這些臭小子牽扯進來就不好了。”

  蚩尤也不回答他的話,用手抓起斷天神斧往天空中一扔,巨斧在空中回旋了一會兒之後,向下猛劈過來。他將自己的身體猛地往上迎去,血花四濺,他的雙手雙腳很快便被斬斷,整個身體毫無生氣的從空中掉落下來。

  看著死對頭落入血泊中,魔轍感到全身舒暢,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哈!沒想到你我的第三次交鋒,還是我魔轍贏了。老東西,或許你有一些蠻力,但是王者是要憑借智慧來獲勝的。”

  “我已經做到了,快實現你的承諾。放了她!”隻剩下一個身體的蚩尤依然堅持著神智的清醒,血紅的眼睛直視魔轍。

  “承諾?什麽承諾?”魔轍狡黠地笑道。“我可不記得我給過你什麽承諾。老東西,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反正遲早也是個死,不如我好人做到底,先殺了你這個賤女人,再殺了你們的那個小雜種,送你們一家三口黃泉底下團聚好了!”

  他大笑三聲,用力握緊手中的淨瓶。他期待著清脆的粉碎聲之後,會傳來老對手蚩尤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若能聽到他的一聲慘叫,我此生就了無遺憾了。

  奇怪的是,他非但沒有聽到期待已久的慘叫,就連淨瓶破碎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右手拚命地用力,但是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刺入掌心,一陣生疼。他睜開眼睛,轉頭望去,竟發現右手中握著的,赫然是一把殘破的椅子腿,木刺正從椅腿中卷出,刺入他的皮肉裏,將血從裏麵帶了出來。

  怎麽回事?我手裏的淨瓶呢?在哪?怎麽突然不見了?

  “魔轍,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魔轍順著少年的聲音望去,發現他手裏竟拿著自己剛才握著的淨瓶,得意洋洋地炫耀著。

  混蛋,他到底是什麽時候,怎麽把它偷偷搶過去的。不過,就算現在淨瓶落在他手裏又能怎樣?魔轍冷笑一聲道:“蚩尤那老家夥已經廢了,你就算把淨瓶搶過去,我也不怕!我唯一忌憚的便是你老子,你這小崽子我還沒放在眼裏!”

  “魔轍,你說老夫廢了?你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聲音分明就是蚩尤那個老家夥的。怎麽回事,怎麽聽起來他的中氣還如此足。他的手腳全都斷了,全身經脈也都被自己震碎,應該不可能還這麽精神才對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魔轍帶著恐懼的疑惑,慢慢將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處。

  鐵鑄成的麵龐寫滿威嚴,銅鈴般圓睜的眼中閃出精光,一身的黑色戰甲雖稍顯古舊但不掩征戰的塵囂,覆蓋在頭上的長發寫滿了歲月磨礪的滄桑。

  他就是魔帝蚩尤!九黎天宮唯一的霸主!

  他的雙手雙腳,還好好地長在身上。盔甲上也沒有半星血跡,更別提什麽筋脈震碎後的傷口了。

  “怎,怎麽可能……我剛才明明看見你震碎自己的經脈,而後自斷手腳……”魔轍驚愕萬分,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

  “你剛才看到的,隻不過我是用陰陽眼的絕技天光普照投射出的幻像罷了。”少年得意插話。

  “怪不得我剛才看見一線金色光芒從旁邊向魔轍射過去,然後他就癡傻般一動不動,竟連你走過去將淨瓶取走都渾然不覺。”蚩尤看著兒子,咧開嘴大笑起來。“原來竟是我兒的高妙絕招。魔轍,你今天先後敗於我父子二人之手,應該服了吧!哈哈!”

  “若不是因為他被爹的氣勢所迫,我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得手。”張尋將淨瓶交到蚩尤手中,顫抖著嗓音道。“爹,先將娘放出來吧。”

  蚩尤點點頭,伸手將淨瓶蓋子揭開,然後將瓶子放於掌中,催動靈力向掌心集中。隻聽得呼的一聲風響,瓶子竟隨著靈力的閃爍一片片碎裂掉,一個宮裝美婦從碎裂的瓶體中飛向地麵,慢慢站了起來。

  那美婦身穿五色彩綢的華麗服裝,兩臂臂彎內纏著長長的粉色緞帶,雲鬢高聳,淡掃娥眉,神色間略顯出一絲疲憊。她抬眼四顧,正好和蚩尤熱切的目光相迎,眼中浮現出一絲驚喜來。

  蚩尤看著她大笑道:“一千年過去了,我來了。”

  宮裝美婦抬步款款向他走去,蚩尤正張開雙臂準備迎接她,但是沒想到宮裝美婦卻突然擰著胳膊,刷地用力打了蚩尤一記耳光。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蚩尤的半邊臉頰被打得呈現出紅紅的五指印,竟愣住了。

  “一千多年都不見你的人影,這就是你當初對我定下的承諾嗎?”宮裝美婦開口斥道,聲音如絲緞般柔滑光潔,細膩入耳。“我這一巴掌是對你一千年來辜負我苦心的懲罰,還有,讓你能夠想起以前我們相遇時的情景來!你記起了嗎?”

  蚩尤臉上露出微笑,一把將她擁入懷裏,大聲道:“垂瀧!你這壞女人!你害我記掛了一千年,現在又要讓我回憶起以前的美好!我怎能忘得了,我怎能忘得了!”

  垂瀧也露出會心的笑容,將身體軟軟埋入蚩尤的懷中。

  這被迫分離了一千年的戀人,終於再次重逢。阻隔在他們之間的種族距離,似乎也因為突然爆發的神魔大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不再是什麽天宮尊主和仙族神女,而隻是一個癡情男子和一個深情女子,愛得糾葛,愛得纏綿。

  蚩尤仿佛突然想起什麽,忙放開垂瀧,將張尋拉了過來:“垂瀧,你快看,看看你認不認得出這小子是誰?”

  張尋一言不發,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宮裝美婦。這女人的麵容,赫然就是他當時在天河織機石產生的幻境中看到的那張臉。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有一些不敢確定,害怕是否會認錯了母親。畢竟那是他懷念了幾十年的母愛,他既期待它,但是也害怕它。

  “這……這孩子是……”垂瀧的目光透過少年半開的衣襟,落在他胸前的玉池仙露胎記上,聲音竟也顫抖起來。“夫君……難道,難道他就是……”

  “是啊!你沒看錯!那就是你當下種下的那顆玉池仙露!”蚩尤撫摸著張尋的頭,將另一手攏住了垂瀧的肩膀。“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啊。”

  “真的是你,是我的孩子。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垂瀧跪下來抱住張尋的肩膀,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娘……”張尋輕聲地吐出這個他期待已久的字眼。他將手輕輕伸出,觸摸在垂瀧的手上,兩隻手慢慢握在一起,那流淌過來的感覺是他感到熟悉的東西,是血緣的味道。

  蚩尤看著娘兒倆抱著哭作一團,搔了搔頭道:“哎,你們可真是麻煩,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哭天搶地的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噯我說垂瀧,我們孩子這次回來可不是空手,還給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兒媳婦呢。”

  夙夜被蚩尤的這番話窘得手足無措,加之垂瀧的目光緊緊盯著,她隻好低下頭,盈盈一拜:“夙夜見過仙子。”

  “我孩子真是好眼光。這姑娘款款大方,溫文爾雅,倒也真是挺有我當年風範,和你們爺倆這粗獷的派頭正好大相徑庭,也壓壓你們這股子戾氣。”垂瀧微笑道。

  “娘,你別聽爹瞎說。”張尋拿眼角覷了一下夙夜道。“夙夜她……她是孩兒的知交好友。”

  聽到他這話,夙夜竟產生出一絲失落來。

  “好了,不管是愛人也好,知交也罷,總之是我孩兒的朋友便是了。”垂瀧見他那表情,心知兩人關係並不簡單,於是也不再追問,隻是拿話一筆帶過。

  蚩尤看著他們三人嗬嗬笑著,突然眼光一掃,臉色驟變,厲聲喝道。

  “魔轍!你想逃到哪兒去!”

  聲音如雷霆萬鈞,在平地轟然響起,竟將那偷偷準備逃走的魔轍生生喊停。

  “魔轍,到最後你還是令我失望透頂!”蚩尤將斷天神斧用力頓向地麵,發出金石交錯的鳴叫。“身為戰士,就應該在戰場上廝殺而死,這不是你魔轍信奉的戰爭哲學嗎?怎麽,今日看到形勢不對,就像條狗般夾起尾巴逃跑,你所堅持的那些信念和夢想都拋到哪兒去了!”

  他最後的大吼將魔轍驚得一P股坐在地上,臉上涕淚橫流,樣子看起來讓人哭笑不得。

  “真是可憐!可憐!我天宮至尊的寶座被你這種鼠輩坐過,當真是被玷汙了!”蚩尤長歎道。“你作孽太多,就算天也不能饒你,就讓你死在我這柄斷天神斧下,也沒白埋沒了你一世將才之名!”

  斷天神斧呼嘯著從魔轍的頭頂劈下。他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飆出,嘴空洞地張著,向天空中發出無力的嘶吼。

  但是斧頭卻在即將劈開他頭顱的一瞬間停住了。

  蚩尤收起斧頭,驀然轉身,對垂瀧和張尋說道:“我們走吧!”

  張尋不解地問道:“爹!難道我們就此放過此人嗎?他可是三番五次害過爹娘的。”

  蚩尤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魔轍道:“他心神已經完全崩潰,以後再也沒有可能在戰場上拚殺,隻能像行屍走肉般了卻殘生。身為戰士卻不能戰死沙場,這對魔轍來說已是最大的懲罰。再取他的性命又有何意?”

  他不再多言,轉身甩開大步向外走去。張尋回望著蹲在地上到處翻找著什麽東西的魔轍,眼神中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魔轍散亂著頭發,渾身冒出涔涔的冷汗,正趴在地上,仔細地尋找著什麽,臉上現出歡喜的神色,嘴裏不停的絮絮叨叨。

  “我魔轍才是天下無敵的。你是我的臣子,命你帶二十萬大軍去抓玉帝老兒,他日我君臨天下,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魔轍是天下至尊,我魔轍才是天下至尊……”

  這一生野心勃勃,鑽營權謀殺戮的魔將軍,最後竟落了個如此淒涼的下場。

  正在勉力堅守著碧霄宮最後一道防線的魔軍戰士們,終於等到了他們期盼已久的那道雷聲。

  一道巨大的黑影佇立在碧霄宮頂,手中高舉起一把寒光熠熠的單刃戰斧,和炸雷和閃電同時掠過天空的,還有男子那如同雷鳴般低沉有力的呼號。

  “叛賊魔轍已經伏誅!斷天神斧重歸我手,我便是九黎天宮不二的至尊,魔帝蚩尤!淩霄殿的人聽著,有本事的,讓你們的主帥來親自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炸雷般的吼聲振奮了正在守城的戰士們的心,他們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黑色的魔軍旗幟又意氣風發地在碧霄宮的城頭高高揚起。

  蚩尤的吼聲傳到攻城的淩霄殿大軍耳裏,立刻引起了一片人心浮動。

  前軍攻城的腳步開始放慢下來,見識過斷天神斧一揮之力就可以輕易殺死幾萬神兵,誰也都不想去當這個擋箭牌。加之魔軍得知尊主歸來士氣大振,個個爭先恐後,以一當百,本已推進到碧霄宮宮階上的淩霄殿前軍,又被生生地給逼退回去。

  而中軍營帳中的李靖更是坐立不安。

  他本以為碧霄宮已是唾手可得,沒想到蚩尤居然從淩冰窟中逃脫,並且打敗魔轍重整魔軍,以他的聲威和實力,魔軍雖然隻有區區幾萬兵馬,但足可以抵擋百萬雄兵。而且,剛才蚩尤的叫罵眾人也都聽見了,到底是出戰,還是不出戰?實在讓他猶豫不定。

  不出戰吧,會被人笑成怯戰的膽小鬼。他可是天庭武天部的統領,五十萬大軍統帥,這個臉還真是丟不起。

  但若是出戰吧,上次他和楊戩二人聯手居然連蚩尤三招都沒有接下來,雖有輕敵之虞,但是他心裏也清楚,就算是他振作全部精神和他惡戰,最多也隻能接他五十招而已。要想贏,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越想越煩躁,不禁在中軍帳中來來回回踱起方步。

  正在此時,中軍帳簾幕被人猛地掀起。李靖吃驚抬頭,看見楊戩從帳外走了進來。

  “媽的,這廝一定是來逼我出戰的。”李靖心中暗罵,板著臉對楊戩喝道。“楊將軍,怎麽也不經通傳就隨意進入本帥營帳。你也算是天庭的老臣了,怎生如此沒有規矩。”

  但是楊戩卻不似以往,臉上竟露出一絲張皇的神色,握著三尖兩刃刀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身旁一直如影隨形的哮天犬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元帥,你帳邊的侍衛都已經逃走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什麽!”李靖聞言大驚,忙揭開營帳簾幕走出去,發現帳外果然是空空如也,本應守護在這裏的十名親兵早已不見了蹤跡。

  “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是被那蚩尤嚇到落荒而逃了嗎?”

  聽著李靖的質問,楊戩忙回答道:“不,並非全然如此。蚩尤重掌魔軍雖對我軍極為不利,但是我軍至少還占據著人數和戰局的絕對優勢。隻是……”

  “隻是什麽!你快說啊 !”

  楊戩仿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肚子裏將這幾句話掏出來:“我軍後方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怪獸,異常凶狠,已經有不少士兵死在這怪物口中,連四大天王聯手抵擋也被他一口吞去,我的哮天犬也是……”

  “什麽,這究竟是什麽怪物,居然連哮天犬和四大天王一起都未能…… 難道這怪物就是九黎天宮的最後殺手鐧嗎?”李靖聞言如同晴天霹靂,身子仿佛被石化般僵在原地,紋絲不動。

  楊戩抹抹頭上的汗水道:“末將不知,但那怪物著實強大,就連末將也差點被他一口吞下去。而且他推進的速度極為迅猛,我後軍已經完全被他突破,恐怕再過半個時辰就要殺到你我麵前來了。元帥,現在士兵們無心作戰,四散潰逃,已經無法再繼續攻城了,速速撤退吧!”

  生死存亡之刻,李靖也無法再去猜疑楊戩是否給他下套了,他咬咬牙道:“傳我命令,前軍回收變後軍,中軍變前軍,快速撤離戰場,全速向天庭境內退兵!”

  “爹你看,淩霄殿的軍隊已經開始撤退了!”張尋手指著下方的戰場。淩霄殿密密麻麻的白甲將士們正慌亂匆忙地拖著武器和旗幟,從戰場上飛奔著撤離。

  “不愧是蚩尤前輩,還沒有出手便憑著一聲吼嚇退這麽多的敵人,這份豪氣真是令人欽佩。”夙夜由衷地讚歎道。

  “你們兩個小娃娃雖然恭維得我滿心歡喜,但是眼下這形勢卻好像不對。”蚩尤眯縫著眼睛注視著淩霄殿軍隊的一舉一動,手托著下巴,滿麵狐疑。“垂瀧,你來看看,以你對李靖的了解,他會這樣做嗎?”

  垂瀧款款走到一旁道:“李將軍一向沉穩老練,雖然夫君你現在重執至尊之印,而且在陣前對戰要贏他也確實易如反掌,但是畢竟現在他們人數十倍於我。按李靖的脾氣,應該是不會理睬你的叫罵,就這麽圍而不攻,活活拖垮你的士氣才對。”

  “果然高見。我也正納悶呢。難道李靖這家夥被我上次那幾招打得心裏有了陰影,一聽我的聲音就要逃跑嗎?”蚩尤爽朗大笑起來。

  “不對勁……”垂瀧將身體湊過來,微微蹲下,仔細注視著下麵的動靜。“夫君你看,為何天庭的軍隊沒有了後軍,隻剩下兩塊孤零零的部隊了。而且,遠方那塊黑煙是什麽?”

  蚩尤傲立起昂藏的身軀,手搭涼棚望向遠方。果見浩瀚的戰場上,白色的淩霄殿軍隊中不見了後軍的蹤跡。而遠處的雲層中正往外噴射著黑色的濃煙,轉瞬間便將純白的天幕染成了墨黑色,黑煙在天空中勾勒出各種詭譎的圖案,散發出不祥的感覺。

  “那雲……”蚩尤仿佛在默默地念著,又好像是在對眾人說。“那雲裏麵仿佛有一種我似曾相識的東西。說不上來是什麽,但是感覺是非常冷酷,而又狠毒的東西……”

  他這種身經百戰的至尊之體,竟也在黑雲摧枯拉朽般壓製過來的氛圍中,輕輕顫抖起來……

  “你在做什麽啊?”白澤跳到桃木仙的肩頭,問道。

  桃木仙手腳不停地在地上畫出一個天方八卦的卦象圖,而後將各種法器置於圖上,同時取出一個閃著熒光的小瓶子,將瓶中的綠色液體傾倒在天方八卦圖上。

  “上次我在新城外遇到那神秘老人的時候,就曾經偷偷用這羊脂玉瓶收到了他體內的一絲氣息,現在我要用千裏追蹤之術來尋找這氣息的所在,我特地把你從知聞穀裏弄出來,就是要你來助我一把!”

  白澤點點頭,兩人同時跳開,分居八卦的乾坤兩個卦位,而後隨著地上沙盤的轉動,兩人不斷變換方位。八卦陣圖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和砂石摩擦的地方竟然冒出一縷縷的青煙來。

  “好強的邪氣……堅持住,隻差一點就能找到了!”

  隨著一聲巨響,地麵上畫著天方八卦圖的地方突然爆炸開來,紅色的火星四處飛濺,幾乎將桃木仙和白澤燒得焦頭爛額。兩人狼狽地拍打掉身上的灰塵和焦痕,連忙湊到爆炸處查看。

  爆炸將原本畫著天方八卦的地麵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堅硬的石麵也被衝擊力向四周高高掀起,露出中間黑色的泥土來。

  “找到了,快看!”桃木仙驚喜地摸了摸頭,白皙的皮膚被爆炸產生的煙塵熏得一塊黑一塊灰,看上去樣子頗為滑稽。

  黑色的泥土上勾勒出了一些常人看不懂的文字和圖案,但在白澤和桃木仙眼中,這便是他們尋覓已久的答案。

  “難怪中原地帶竟有如此強的邪氣組成的結界……原來竟是這個……”白澤喃喃道。

  桃木仙報以苦笑:“看來你的猜測是對了。”

  白澤道:“現在該如何是好?對手若真是他的話,恐怕不是簡單能應付得了的了。”

  桃木仙一拍大腿站起來:“還等什麽,就算對手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罷。我們趕緊一同上天傳達消息。這生死存亡的關頭,若仙魔兩家不能放下過往成見,聯手對敵,一切都將陷入不複的劫難之中。”

  李靖和楊戩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像今天這樣狼狽。

  出門時候帶領的五十萬大軍現在僅剩下三十萬左右,而且個個灰頭土臉、丟盔卸甲、毫無鬥誌,以這樣的軍容去跟魔軍抗衡,恐怕也隻能讓他們當成餐點吞噬掉。

  而且同來的那幾十員神將,現在竟隻剩下了楊戩一人。

  簡直是失敗之極,我李靖何時吃過如此窩囊的敗仗。

  但他現在卻沒法不逃,因為除了回光返照的魔軍之外,楊戩口中提到的那個怪物,竟然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吃掉了他二十萬大軍,這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李靖加快了腳步,驅動著腳下雲彩往前飛馳,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多待下去,沒準下一秒沒命的就是自己。

  剛想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將他和他帶領的殘兵敗將的退路擋住。

  楊戩全身像梭糠一樣哢哢地顫抖起來,連牙關交錯碰撞的聲音都清晰可辨,他從來沒有想如今這樣驚恐過,指著眼前憧憧的那道黑影說:“就……就是此物!”

  什麽,這就是那個轉瞬之間便吞噬了自己二十萬大軍的怪物!李靖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但是怪物身邊圍繞著一圈黑色的雲霧,讓他辨識不清。

  怪物突然抬起頭,發出一聲吼叫,飛沫隨著風噴濺而出,讓原本清澈的空氣中摻雜了一股惡臭。

  李靖手一抬,七竅玲瓏寶塔從手中飛出,慢慢在空中變大,從塔座中投射出一股粲然的金光,將巨大的怪物籠罩在其中。

  “先下手為強,不管這是什麽不明來曆的怪物,在我這寶塔之下未必能抵擋多久!”

  李靖心中想著,此塔是他的最強法寶,也是他托塔天王名號的由來。但是今日卻讓他大感意外,金光似乎讓怪物感到十分舒坦,寶塔中投射出的光線源源不斷被怪物收入體內。他仿佛不太滿足,甩了甩頭,身體一聳,竟將那玲瓏寶塔也收了進去。

  李靖大驚失色。他的寶塔降妖無數,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怪物身體又是一聳,直接向他卷了過來。

  “保護元帥!”楊戩一聲令下,十幾名身著白色甲胄的天庭神兵從李靖身後躍出,揮舞著武器擊向那撲麵而來的怪物。

  但怪物竟好似不慌不忙,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隻見黑影一閃而過,那十幾名神兵竟然在眨眼之間消失在眾人麵前,連手中的兵器都沒有留下。

  李靖嚇得麵如白紙,連忙轉身,嘶聲大喊:“快撤!”

  但是一切已然來不及了,怪物用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已到他的身後,巨大的黑影隨著一股腥臭的風從他身體上方壓了下來。

  抄起金龍鞭抵擋,但是金龍鞭馬上便不翼而飛了。

  楊戩的三尖兩刃刀從旁突入,也莫名其妙不見了。

  手無寸鐵,法寶也被破掉。李靖第一次知道了絕望的感覺。

  他閉上眼睛準備等死。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李靖本能地張開了雙眼。

  隻見空氣中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波直直斬向那怪物,怪物迅即轉身張開大嘴怒吼著,兩股巨力在中間互相抵觸,迸發出鋪天蓋地的煙塵。

  兩股力量並未相交太久,隻見怪物一甩頭,黑色光波竟然也在瞬間消失不見了。

  煙塵漸漸散去,黑色光波雖沒有對怪物造成實質性的打擊,但是也因此一擊驅散了纏繞在他身上的黑色雲霧,讓李靖等人得以一窺其真容。

  隻見這怪物長約五丈,高約三丈有餘,四肢著地,爪形如狗,凶蠻有力,渾身覆蓋著幹硬的黑色甲殼,長頸上長著酷似龍的頭顱,上麵長著四隻眼睛,兩隻長角向前直直刺出,狀如尖刀,口中長著一排排尖銳的牙齒,其中上下各有兩顆牙齒直直挺出,森白地閃著寒光,隨著怪物的呼吸,它身上的甲殼不斷地跳動著。

  而另一邊發出黑色光波的人也從煙塵中慢慢現身,李靖和他目光相觸,不禁失聲大喊。

  “蚩……蚩尤……,怎麽是你!”

  發出黑色光波,拯救了李靖性命的正是手持斷天神斧的魔帝蚩尤,還有垂瀧、張尋和夙夜三人。

  “不要驚慌,我今日前來並非要取你性命。”蚩尤看著李靖大笑道。“況且你雖然和我身為敵手,但我卻佩服你行軍調度張弛有度,著實是一名將才。眼下這怪物才是你我共同的敵人,我們還是先將它料理了,再來處理我們的那些恩怨吧。”

  李靖擦了擦汗道:“這怪物難道不是你們魔軍的東西嗎?”

  蚩尤皺眉道:“我魔軍沒有這種可怕的怪獸。也難怪你不識,若不是經曆了上古神魔大戰的人,當然不會認識這樣可怕的凶獸。”

  楊戩從小便接受了仙家的熏陶,自然見多識廣。他聞聽此言,不禁悚然:“爹你剛才說這怪獸乃是上古神魔大戰中留存下來的,難道是那四凶之一!?”

  蚩尤點點頭道:“不錯。這便是神魔大戰中被姬軒轅封印的那上古凶獸,饕餮!”

  李靖道:“饕餮!傳說這凶獸性情彪悍,行動迅疾如風,而且極為貪吃,難道我那二十萬天庭大軍,四大天王、還有我的法寶、楊將軍的武器和愛犬,都是被這廝給吞吃去了嗎?”

  蚩尤大笑三聲,道:“用你的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說著他將斷天神斧向前橫著揮出,斧頭在空氣中斬開一道黑色的波動,順著蕩漾的空氣斬向兀立著的凶獸饕餮。

  李靖眼都不眨地盯著饕餮的一舉一動。但見它在眾人聞之喪膽的斷天神斧攻擊下似乎毫不慌張,將頭一甩,口中四顆尖牙變長伸出,將黑色光波卷入其中,而後向嘴裏一拉,短短數秒之內,便將斷天神斧的這一斬之力化成了肚子裏的美食。

  “什麽!他居然是用吃的,就能將斷天神斧的威力給吃下肚子?”

  “真是傷腦筋,看起來他一點也不挑食啊。”蚩尤苦笑道。“而且胃口似乎還大得很。怎麽樣,李靖,在這凶獸麵前,你是否願意和我合作一回?”

  李靖還完全想清楚,就聽到旁邊楊戩已忙不迭答應道:“好!我們今日神魔聯手,誅除這造禍人間的妖魔!”

  李靖看見被搶了先,忙跟著補充道:“李靖雖然法寶武器盡失,但功力尚在。隻不過不知魔帝有何戰術打算?”

  “哈哈哈哈!”蚩尤一揚脖子對空中發出一疊聲的狂笑,震得天幕裏一片蒼然的回聲。他停止笑聲,身子半蹲,將斷天神斧擎向身體前方道:“還用什麽戰術!像這樣的小小怪物,隻用斬便是了!”

  話音甫落,他手一抬,一股黑色光波又順著斷天神斧斬擊出的軌跡,帶著強壓向凶獸饕餮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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