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情不好,身心俱疲的霽月上班的時候總是神情恍惚的。根據站長的規定檢疫站所有工作人員每個周末的下午,都必須得返回到畜牧局開一個碰頭交流會議。會議上各個市場的檢疫員們,不僅可以向站長匯報一下每周的工作情況,而且大家夥還可以在一起交流一下感情和工作經驗。所以每逢周末,大夥都會按部就班回到站裏開會。這個周末也是如此,霽月和往常一樣回到了站裏和大夥開完了碰頭會以後,又從蘇宏那裏取了兩本檢疫證和同事們告辭後,就無精打采地從單位走了出來,沿著馬路向家走去。霽月的家離局裏比較遠,步行也得需要二十多分鍾。平時到市場上班,隻需五六分鍾就到了。
正是春光明媚,春滿人間的季節。道路兩旁,綠樹成蔭,鮮花怒放,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偶爾會有幾隻蝴蝶從眼前掠過,翩然地飛向遠方。可抑鬱苦悶,神情沒落的霽月,根本就沒有心情欣賞眼前這美好的風光。她抵著頭也不看路,心事重重地慢慢地往家走著。突然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刹車聲,把霽月嚇得魂飛魄散。她本能地轉身回眸望去,隻見一個卡車司機,正瞪著兩隻通紅的眼睛,把頭探出駕駛室外,怒不可謁地衝霽月大聲罵道:“媽的,你怎麽走路也不長眼,橫著晃,馬路是你家開的啊?找死!”霽月自知理虧,便急忙閃身躲開,然後又心霾重重地抵著頭又自顧自的趕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霽月猛然覺得自己的手中好像缺了點什麽。她仔細一想,可不是嗎。原來剛才光顧著躲車趕路,自己夾在腋下的文件夾卻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這一發現使她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因為那個文件夾裏可放著她剛才從局裏取的檢疫證和不少檢疫費呢。倘若又被弄丟了,她可又得寫檢討受處分了。她急忙再度轉身回眸向來路望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手裏拿著她剛才遺失的文件夾,正邁著方步,向她走來。霽月一看自己的文件夾被人撿到了心裏一陣驚喜,便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麵帶微笑地向男子走去。“這是我的文件夾,謝謝你幫我……”“不客氣,誰都有丟東西的時候。”“怎麽你知道是我掉的?”“當然,這不我正在追你嗎。”男子一仰脖笑著說,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的潔白耀眼。霽月心想,你這也叫追呀,這人的性情也真夠沉穩的了。於是便忍不住撲哧一笑,輕聲地說:“哦,那就多謝了。”“怎麽你是檢疫員嗎?我剛才看到文件夾裏有你的名章。你在哪裏上班?”那個男子眨著深邃的大眼睛,好奇地問。“嗯,我就在東街市場工作。”“女孩子當檢疫員,了不起,敬佩!”男子緊盯著霽月瑩潔的俏臉,十分誠懇地說。不知道為什麽,在那個男子讚賞的目光下,霽月突然感到有幾分緊張羞澀了起來。她忙窘迫不安地說:“這有什麽好敬佩的,革命工作不分男女嗎。”“嗯,說的好,我就在東街市場附近的那個稅務所工作,管後勤的,我叫朱雲峰,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我,我一定效犬馬之勞。”男子說這話的時候,那種富有磁性的嗓音,顯得非常幹脆利落。“好的,謝謝,我會的。”“不客氣,認識你真高興”“嗯,彼此彼此。”“諾,我家從這條路往南走,拐過那個小巷就到了。”朱雲峰瀟灑地一指前路,意猶未盡地說。“哦,我家也快到了,再見!”他們就這樣邊走邊聊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分手的時候,沒想到他們兩家離得還不遠。
不知道為什麽和朱雲峰分手了以後,霽月的心裏竟然產生了幾許莫名的失落。因為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紀鬆的影子。那種恍然如夢、似曾相識的感覺,牽動了她所有的柔情和思念。就仿佛前世今生,在他們之間已經擁有過千百次的回眸,這使她原本平靜的心兒,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這個男子的確和紀鬆具有相似的英俊和瀟灑,同樣的沉穩和幹練。轉眼間她已經和紀鬆分別一年多了,可他們之間那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卻始終讓她難以忘懷。尤其是今天看到了李雲峰,便更增添了一重霽月對紀鬆的深深思戀。紀鬆你現在還好嗎?為什麽我們分手以後,你連一封信都沒給我寫過呢,你是不是想讓我盡快地忘記你呀?你是不是已經跟春妮結婚啦?你知不知道你曾經用生命去愛著,去保護著的霽月,如今已經到了一種生不如死的地步。唉!早知道這樣當初你還不如不救我呢,就讓我被狗咬死多好。如果當初我和你一起走了現在又會怎麽樣了?我們在一起生活得會幸福嗎?最起碼,我不會遭受李四的淩辱,最起碼我能擁有你的憐愛和保護。早知這樣我還真不如和你一起走了呢。霽月一邊往家走一邊在心裏痛苦地想著,是的,紀鬆在霽月的心海裏就是洶湧的痛,澎湃的傷。每一次想起都會使她心懷激蕩,痛苦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