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二十五

  蘇憨說:“我是為首領和猛龍著想。”召維圖說:“不要說了,該怎麽做我知道,我們要向召法龍真憨表忠心,你以後休要再亂說。還有其他的事嗎?”蘇憨自覺沒趣地說:“沒有了。”召維圖說:“若公主她們還想玩,就繼續,如果不想玩了,就讓她們回猛龍呆在寨子的竹樓裏,不要亂走動。”蘇憨道:“知道了。”召維圖說:“你先回去休息,看你一身疲憊,要注意身體。”蘇憨道:“知道了,謝首領關心。”蘇憨與另外兩個侍衛在景洪城裏,尋個熟悉的酒店大吃了一頓,喝了些酒就睡著了,醒來已是掌燈時分,心想首領怎麽不聽自己忠告,難道這樣做不對?突然又想起娥蘭來,想這孩子命苦,流落大理多年,去服侍段香兒,這都是自己和老婆的過錯。寬宏的召維圖首領並未降罪自己,現在是個大好機會來了,讓自己也給娥蘭公主一個補償,段香兒也要為娥蘭服侍她這麽多年進行補償。真是佛是公平的,這都是因果報應。想到此,便又來到細作處,如此這般地對他講了,讓細作托人帶個劄子給使臣,要把段香兒在此的情況報告給高科智。於是把信寫完後,準備了些銀子,一直在此等候。哪知一連三天,細作來此說,均沒有接上線。各猛的首領輪番與使臣爭相送禮,而且打聽到都是由召維圖首領和帕雅龍納誇(右臂大臣)相陪。

  蘇憨無奈,隻得回到猛龍官寨。見娥蘭公主他們已經回寨,便把召維圖的話向娥蘭公主匯報了。娥蘭公主聽了,知道爹爹的深意,於是來到官寨大廳給段香兒和靜閑說了。段香兒聽後非常擔心父親的安危,心亂如麻。靜閑見此,便寬慰著說:“看來這次是丞相先發動,也許皇上和你爺爺都知道此事,也許和過去一樣,反正皇上也沒有過問朝政,你也不用擔心。”娥蘭道:“想老爺會沒有事的,像你家上下慈善為本,定會遇難成祥。我回到猛龍後,也常給爹爹說起你們的大恩大德,若不是遇到你們,也許我現在已不在世上。”靜閑道:“假如皇上他們真有什麽事,這使臣也應該直接宣布現在已是高家天下,大可不必說什麽監國。”娥蘭公主說:“公子說得對,小姐,若真有什麽事,我也會讓爹爹把猛龍的人眾帶到大理去問個明白。”靜閑聽得此言,看著娥蘭公主是那麽真切,而且有情有意,也是好生感動。而段香兒此刻父女情深,擔驚受怕,也在情理之中。雖然已經快到子時,三人依然還在大廳。侍女都已經很疲憊了,靜閑對娥蘭公主說:“你們先去休息。”

  段香兒才在娥蘭勸慰的眼神中,隨侍女們回到娥蘭的公主竹樓。靜閑回到五角竹樓,也是難以入睡。想自己離開重慶以來,幾乎也沒怎麽輕鬆。而且現在卻不能為段香兒解憂排難,感到自己非常無能。呆呆地坐在床上,兩眼直直地望著窗外深藍色而又群星燦爛的夜空,似乎要悟出一個道道來。此時他想到了清一恩師,想到自己從小受到他百般的嗬護,不禁把手上所戴扳指在燈下仔細觀望,想到他托付要把此物還給靜一,可又想到靜一與陳公子在重慶都監府的情形,使他大惑。然而此時他不知靜一為什麽會出賣師傅,毀了上清寺。他把鬆油燈拿在手上,照亮著左手中指上的扳指,見上麵除有一幅晶瑩剔透的陰陽卦象外,還有一行小字。居然是過去自己沒有看清楚的,就仔細地注目相看,卻見上麵寫著靈源大道四個字。雖然很小,但在燈光下這玉扳指上的字卻顯得非常清晰。他用燈對著玉扳指照了又照,仍見隻有四個大字,又把扳指取下來,見底端上有七個字:上清寺是上清宮。立即又把扳指上底看來,見上麵隻有四個字:靈源大道。靜閑此時心中想起清一恩師羽化時,要自己切記上清宮有靈源大道。突然悟到,原來我上清宮的內功心法是靈源大道,而且定是在上清宮的匾牌上。都怪自己太糊塗,卻不了解師傅心意,想來陽都監他們毀寺,又聽到霍成峰說上清寺有兩件寶物不見了,一定與這秘笈有關。而且自己還回到過上清宮,卻沒有仔佃去尋訪上麵的秘笈。若是靜一這叛徒先取得了這秘笈,後果真是不可設想。想到此,不禁毛骨悚然,便坐起身來,開始練習金剛心法,以慢慢地平靜著心思。

  幾天來,蘇憨在大寨裏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隻是覺得自己的想法一直沒有實現,在竹樓裏顯得更加焦躁。好在召維圖首領一直在金殿國王宮陪侍沒有時間回來,見靜閑他們一切如常,並未感覺自己的心事,心裏才稍微寬慰。這日下午,蘇憨還是一個人在竹樓裏喝著酒,旁邊的侍衛倒是非常小心地陪侍著他。在猛龍地界,論武功,他是排名第一的,而且遠近各寨的頭人,都有些畏懼他。平常在各寨裏,頭人們都把他當做召維圖首領的化身,不敢有半點怠慢。在官寨內外,上下人等,也都非常敬重他。因而此時,他焦躁不安地在官寨裏喝酒,不論是侍衛或者是侍女,都遠遠地躲在一旁,生怕惹禍上身。身為娥蘭公主的貼身侍女本麗,這些天發現蘇憨愁眉不展,出於對他的愛慕,服侍完娥蘭公主後,就來到蘇憨的竹樓。見蘇憨愁眉苦臉地喝酒,以為金殿國三王子已向召維圖首領下了聘禮要娶娥蘭。就對蘇憨說:“昆憨(武士)不必憂傷,我們的誠心會感動佛,讓公主得到福德。”蘇憨道:“我隻是擔心公主再受磨難,你在公主身邊,要讓公主看開一些。”本麗說:“我聽昆憨的,我們祈禱公主會永遠幸福,佛光普照。”蘇憨知道本麗對自己的愛慕,便說:“我看見公主的憂思,卻不能為之解脫,心裏難免擔憂終日。”本麗說:“若要公主勿憂,需要這公子娶她為妻,否則無寧日。”蘇憨聽了此語,認為此話正說中自己心事,就向本麗說:“若公主與公子完婚,我定向召維圖首領乞求,娶你為妻,不知你意願如何?”本麗聽得此言,撲伏在蘇憨懷裏說:“如得昆憨垂愛,小女子終身無悔。”蘇憨問:“你敬重公主嗎?”本麗說:“公主非常愛護我們,我們甘願為公主奉獻一生。”蘇憨道:“我們公主曾說,人生就像一個回聲。你站在大山裏用美妙的聲音呼喊,它就還你美妙的音色。她對我們如此,我們難道不傾其所有來報答嗎?”本麗說:“我聽昆憨的。”蘇憨道:“你現在起,把義姐、公子和公主每天的情況設法告訴我,到時我們就會為猛龍和公主立個大功。”本麗道:“就這麽回事?”蘇憨說:“隻要你每天把情況如實地告訴我就行了。”本麗道:“你不騙我,真的要娶我麽?”蘇憨說:“我若違諾,不得好死。”本麗忙把手放在蘇憨的唇前說:“我相信你。”蘇憨說:“我想帶信給使臣,但一直沒有送到,心裏非常煩。”本麗說:“我想個辦法,你不如準備兩封信。若使臣來大寨,我會見機行事,你也可以隨機應變。”蘇憨點頭道:“這樣保險。”本麗說:“那我走了。”蘇憨道:“你等會兒,我把信給你,我再重新寫一封。”

  本麗把信收了,但不認識字。他悄悄地出了竹樓,回到娥蘭公主的臥室外,聽見娥蘭和段香兒還在講話,就在外麵坐著,仔細地聽裏麵的聲音。隻聽段香兒說:“我還是準備回大理去,我真的放心不下爹爹的安全。”娥蘭道:“不如我派人回大理去送信問候,這樣也可了解情況。如果你現在就回去,真有什麽事情,反而是個拖累。”段香兒問:“帶信、問候,這行嗎?”娥蘭說:“我這裏有人,幾天就能送達。然後取了回書來報平安,豈不很好。”本麗在外聽著,非常高興,見裏麵沒有聲音,才收拾好睡在大廳的統鋪裏。

  且說靜閑一早起來,發現官寨上下非常忙碌,便問門外的侍女,得知是大理使臣要到官寨來,已通知附近各寨頭人盡快趕來。靜閑聽後,怕段香兒和自己暴露,便到公主樓去告知娥蘭公主,請她讓召維圖首領在晚宴上不要叫自己和段香兒參加,以免產生麻煩。結果走到官寨旁,就碰見本麗。忙上去問:“娥蘭公主她們起來了嗎?”本麗聽他問公主,心裏非常高興道:“公主還沒起來,你要找他,我立即去通報。”便引著靜閑來到公主樓。靜閑在廳裏等了會兒,見本麗出來道:“請公子爺到小客廳。”靜閑進去後,見娥蘭與段香兒已經在裏麵坐著等自己,便把想法對她倆說了。娥蘭也說了要到大理送信之事。靜閑聽後說:“不如我們直接返回大理。”娥蘭一聽,心裏一怔,而且顯得有些緊張,怕他們真的就走了。就道:“你們回大理?高公子不會放過你們,這不行。”段香兒道:“公主說的是,我們畢竟是把行宮和黑木寨得罪了的,我想若不是來時遇到戰爭,高科智表哥肯定派人在此尋找了。也不知道此時他在太和城和羊苴咩城是怎樣折騰,但我想如此時回去,也許讓爹爹更加難堪。”娥蘭聽段香兒這樣說,才放下心來。其實段香兒如此說,也非她的本意,主要是怕靜閑回到大理即使不卷入宮廷爭鬥,也會被重慶幫會追殺。當然段香兒也明白以靜閑現在的功力根本不怕追殺,可擔心靜閑手軟,反吃了人家的虧。靜閑沒想到段香兒都反對回去,於是作罷道:“那我們還在此,行嗎?”娥蘭說:“應該沒有問題。”段香兒說:“公主應下令讓一切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到公主樓來。這裏的侍從也一律不得出外,讓他們準備三天食物和水來。”娥蘭有些為難地望著靜閑,想怎麽可能讓靜閑也住在此,至少爹爹是反對的,雖然自己心裏非常願意,但怕反而弄出麻煩。靜閑見娥蘭不說話,也就反應過來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就說:“我還回五角竹樓去住。假如首領要公主去應酬一下,那香兒一定不要陪去。”娥蘭聽後說:“那就這樣。”然後向門外喊道:“來人。”本麗應聲而來道:“公主有何事?”娥蘭說:“你立即通知下去,本樓人等,在使臣住寨期間,未經允許一律不得離開此樓。現在讓他們準備三天的食物和水備用。”娥蘭見本麗走後對靜閑說:“不知公子還有安排否?”靜閑說:“我這就過去,如果有情況,我自會找人告知。如你們遇到困難,也可把消息傳來。”

  段香兒和娥蘭見靜閑走後,才在小廳裏吃早餐。這本麗聽到娥蘭吩咐後,向本竹樓的侍從說了,安排了食物、果點後,上樓來報告娥蘭。娥蘭見她表情疲憊,便關心地說:“你去休息,換個人在門外。”

  本麗非常感激地道謝後走出來,到地鋪上把被子蓋在身上睡覺。昨夜一直未睡好,今晨又趕早到官寨找蘇憨,此時真的有些疲憊,眼睛睜不起來,想到這三天不能出竹樓,就會失去與蘇憨聯係。而自己是最聽公主話的人,卻不能違背。也許是很疲倦,本麗一會兒就睡著了,直到中午,才醒過來。又匆忙洗漱,然後下樓去看了其他侍從,見隻有一個侍衛站在樓梯口門房,其餘侍女,一個未見,忙問:“其他人呢?”侍衛道:“隨公主出去了。”本麗道:“公主到哪兒去了?”侍衛道:“不知道。”本麗又問:“什麽時間走的?”侍衛道:“剛才走。”本麗說:“我要去追。”說著提步下樓,卻被侍衛一擋:“不準你去。”本麗一下急了說:“我要去。”但被侍衛擋著,便與侍衛爭吵起來。口裏不停地喊:“我要出去。”但卻被侍衛緊緊拉住,不覺睜開眼來,原來卻是在做夢。見兩個侍女在鋪上抓住自己。其中一侍女說:“醒來了。你做了什麽惡夢,滿樓都聽到你在大叫。”本麗一聽,心裏有些驚慌道:“驚動了公主嗎?”兩個侍女都點著頭。本麗忙翻身起來,到公主的房間外道:“打擾公主,請公主恕罪。”娥蘭和段香兒在裏麵聽見,都相視一笑。娥蘭說:“你先前大吼什麽,誰不要你去。你要去哪兒?”本麗說:“奴婢做惡夢,也不知說什麽。”娥蘭說:“你進來吧,我正有事與你說。”本麗聽了忙進屋。娥蘭見她誠惶誠恐地站在門前,且低著頭,心裏一種不快的感覺突然一閃,就說:“快去梳洗了來說話。”段香兒見本麗出去了,便對娥蘭說:“她不知做了好恐怖的惡夢,都嚇成這個樣子。”娥蘭說:“我準備打算派她哥哥去大理送信,見她這種模樣就晦氣。她夢裏說要去,我偏不讓她去。”段香兒覺得娥蘭有些怪異,看來自己今後說話、做事都得小心一點,免得引起她的猜忌。娥蘭說:“還是請蘇憨送去,他路熟,多虧了他在大理來找到我。”娥蘭說到此突然停住,其意是否則我現在還在大理當丫鬟,段香兒裝著沒聽懂似地說:“那最好不過了。他又認識我家路徑,也省得去東訪西問,引起表兄他們注意。”娥蘭說:“就這麽辦。來人。”一侍女進屋來,娥蘭說:“你快去尋了蘇憨來,越快越好。”

  卻說這侍女下得樓,直奔官寨而來。卻見竹樓下站了十幾個侍衛,有幾個都不認識,便去向一個侍衛打聽,才知蘇憨剛陪召維圖首領和大理使臣上樓去了。由於她從小在此當侍女,樓上侍衛都認識她,便讓她上樓去,見使臣和召維圖首領均在大廳裏敘話。門外侍衛告訴她,蘇憨在召維圖首領身後,要帶話進去,有些困難。這侍女沉思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見官寨侍女端著食盤上來,便上去接過一盤,像其他侍女一樣雙手平端,走在第一個,徑直來到召維圖首領的座床條桌前,放下後把眼睛向蘇憨使個眼色。蘇憨本來一直在尋機與大理使臣對眼,有意識站得非常畢直,顯得威武又恭敬,眼睛一直微笑著,不時打量著使臣,那使臣也善意地微笑回應。單等酒過三巡時,等那使臣賞碗酒喝之際,用語言拉攏關係,順勢把信遞給使臣,卻不料公主侍女來召喚。便假裝沒有看見,一直還是把使臣注意到。這侍女出來後,等了會兒,見蘇憨還不出來,又端菜進去,且直繞到蘇憨視線內站了下,然後見蘇憨盯著自己時,才急使眼色。見蘇憨已經明白後,才把盤放在召維圖首領的條桌上,退出來等。蘇憨見狀,以為公主有緊急事情,於是低耳給召維圖首領說:“公主處急召,望示下。”召維圖也輕聲地說:“你去吧。”蘇憨聽後,非常遺憾,想千載難逢的機遇,一經錯過,卻隻得尋機到大理去,但沒有去的理由,想來一切都得聽天由命。於是慢慢退出大廳,跟著侍女往公主竹樓走來。

  這本麗洗漱後進來道:“稟公主,有何事?”娥蘭說:“每日你就在樓內。我在那兒,你在那兒。”本麗一聽,覺得娥蘭公主發現了自己什麽事情,心裏不免一驚。想是否是昨夜、今晨去私會了蘇憨被人告密。頓時發現桌上一封信,隻得叫聲苦也,是否是那封信被人拾來交給公主了。娥蘭見她臉紅筋脹,真是不理解,正要說話,卻聽本麗說:“我是為公主好。”娥蘭莫明其妙地看著本麗說:“快出去洗個冷水臉,還不清醒。”這時卻聽見侍女說:“蘇憨求見。”本麗一聽,更加發抖,忙把手來摸住胸口,卻又是一怔,自己懷裏的信還在,那桌上的信是怎麽回事?娥蘭見她還沒出去,就說:“你出去吧,這裏沒你事了。”本麗才出門來。蘇憨見本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一怔,本來在納悶公主此時找自己幹嗎,見此情形,莫不是本麗把自己要她監聽的事說出來了。想此時隻得硬著頭皮進去。哪知剛走進門,蘇憨是昆憨出身,武功雖不很高,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桌上那封信一下就映入眼簾,想此時說什麽也沒用,就站在門口。

  本來一上午娥蘭和段香兒兩人就在商量信的肉容,又不願寫得太明白,又要把娥蘭見過段香兒的意思表達到,又不能讓人感覺段香兒還在此。雖說娥蘭曾陪段香兒一起讀了一年書,識了些字,但兩人終究沒有多少文字功夫,因此一上午都在寫這封信,而且用了許多張紙也沒寫好。最後兩人一致認為,除稱呼外隻寫三句話,即:香兒小姐離開猛龍時非常擔心老爺一家,故我送信問安,娥蘭願佛光永照你們。剛寫完封好,就聽見本麗惡夢大喊。此時。見蘇憨進來,娥蘭非常高興地說:“有個重要事要你去辦。”蘇憨畢竟老成些,也不說話,隻聽娥蘭說:“這封信要送往大理段府,一定要親自交到老爺或者太太手中,並把他們的情況了解後,立即回來,我自給重賞。”蘇憨一聽,真是喜從天降,想冥冥之中的佛,正在保佑公主。第二日一早,蘇憨帶了三個侍衛,直奔大理而去。

  且說靜閑在竹樓裏突然聽見笙歌簫奏,知道使臣已到,也不在窗戶上看熱鬧,隻在房裏靜坐習功。過得片刻,見侍女安排午餐,也無心思吃,隻讓她放在一旁,自個依然習功。練得一個時辰,才把食物用了。這時卻見一個侍女進來收拾碗盤。靜閑問:“官寨裏的人走了麽?”侍女道:“沒有。都在休息。哦,先前管家格克曬大人來說,明早光召佛爺要到官寨來給大理使臣開光踐行。”靜閑道:“大理使臣明早就走了。”侍女說:“不知,隻是管家格克曬大人傳話,說召維圖首領讓公子不要出竹樓。”靜閑聽後,也不再問。大半天一個人在房裏關著,還是顯得有些狐獨,便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步。不經意走到窗邊。見夕陽正從西邊照過來,使官寨下麵的一大片竹樓,像鋪了一層黃金。官寨右下邊的三棟樓依坡而建,與自己住的這邊三棟樓完全對應。居中的官寨大竹樓前是一個平壩,可容納兩三千人在此練兵,祭祀和狂歡。此時,有各寨的頭人帶隨從陸續向官寨走來,整個景色是多麽的祥和。靜閑正把眼光由遠而近,卻突然看見一個人也在從平壩的一株椰子樹旁偷偷地望著自己,靜閑迅即退進屋來,然後下到二層的一個窗戶縫中望下看,卻見那人正迅速地往平壩的下麵民房跑去,而且動作之速,不是一般常人所能,心裏不免一驚。心想是誰?轉眼看官寨門前侍衛依然警戒著,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常。然後又向公主樓那邊望去,看那樓前沒有人,也無異常,心想:那人為什麽發現我在看他後就開始跑?除非他認識我。想到此,就找侍女說:“你這寨裏都住些什麽人?”侍女說:“都是召維圖首領的部屬,隻不過由召維圖首領直管。”靜閑說:“我剛才看見一個人在監視我們這樓,我看見後,他迅速離去。”侍女道:“那我必須給護樓昆憨說。”侍女說完後去了,一會兒護樓昆憨上來,聽了靜閑的描述,然後下樓去了。突然聽得樓外炮聲大起,一會兒笙簫抑揚。靜閑知道是升,晚宴開始,也不敢在窗戶上去看。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護樓昆憨來回話,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便摸黑下樓,準備到公主的竹樓去,剛下到二層,就見護樓昆憨走上樓來說:“寨外麵發現了兩具侍衛的屍體,且外衣被脫。”靜閑想來,剛才那人正是穿的官寨侍衛的服裝,因而官寨門前的侍衛在遠處看還以為是自己人。為此靜閑感到問題嚴重,現在完全應該到公主竹樓去護衛,於是趁黑出來,提氣馳進公主竹樓。護樓昆憨見是靜閑,忙讓其上樓。由於天色已晚,寨裏隻加強了各樓護衛,並未挨家去搜查。靜閑上樓見段香兒與娥蘭正在講習遊泳的事,便說:“可能有兩人混進寨來,由於天色已晚,官寨沒有安排去搜,怕驚動使臣的宴會。”段香兒問:“可能是哪裏來的?”靜閑說:“看來是認識我的。”段香兒說:“這麽說來,是與重慶有關。”靜閑說:“也許吧。不過這樣也好,隻要不是來找你的。”段香兒說:“不對,你一副傣族打扮,他能看清你是誰?莫是高表兄的人來了。”靜閑說:“這不可能,若我是他,就會讓派往各地的使臣順便打聽一下。我隻感覺可能是重慶來的,究竟是官府或者是幫會的,不知道。但一般說來,幫會的可能性最大,隻要追殺令不解除,天涯海角都有可能追來。我們從重慶到大理,一路上他們哪裏停止過?”段香兒說:“他們最有可能是金竹社的,我看那林恩公……”段香兒說到此,突然暫停。因他想到了林飛雖救過自己一家,但卻害苦了靜閑,她見靜閑並未責怪自己說林恩公,就接著說:“我看他們那個幫會紀律嚴明,辦事徹底,而且是至死不渝的。”娥蘭說:“什麽幫會這麽硬朗,比王國還有力?”靜閑說:“他們幾乎全都是由不怕死的人組成。”娥蘭說:“我們隻在寨裏不出去,看他們還能在此呆多久?”三人正說著,忽然本麗在外說:“稟公主,管家格克曬大人來報,請公子回五角竹樓,有事相商。”娥蘭聽後說:“你去先回話,公子一會兒就過去。”靜閑說:“看來那邊有情況,你們今夜要格外小心,讓護樓侍衛就在二三樓值守,若有人來襲樓,隻抵擋,不要去追趕,並叫侍女們急呼抓刺客,到時我會迅速趕來。”

  靜閑說後下樓去了。娥蘭迅即按靜閑所說安排,然後又收拾起一些細軟做好應急所用。

  段香兒看著娥蘭有條不紊地安排一切,心裏很安慰,但想到由此而累及娥蘭的安危,心裏又很憂慮。心想自己還是和靜閑隱藏在一個什麽地方,本來覺得在此應該是最安全的,卻沒有想到才短短十來天,就沒有立錐之地。娥蘭見段香兒憂鬱地坐在床上,忙過來開解道:“這些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先前三召猛軍來戰之時,狼煙四起,軍號聲咽,那個陣勢,震人膽魄。我們還是臨危不懼,一批一批撤走寨裏婦孺,年壯之力全部應征。各寨頭人引領兵卒奔來保護官寨,其寨內老幼,都流離失所。若不是你們來平息了這場戰爭,我現在也不知浪跡在何方?這些都是你們帶來的福德。何況僅兩個人來摸寨,他們能做什麽害人之事?”段香兒沒想到娥蘭在此時卻這樣大氣,真是另眼相看。就說:“真的覺得拖累了你們。”娥蘭道:“快莫有此想,你我姐妹多年,同甘共苦,共渡難關,何況此事真是小事一樁。”兩人雖如此說,但心裏都還是擔憂靜閑。

  其實靜閑回到竹樓,見管家格克曬在廳裏等著,忙走進廳裏,格克曬迎起來說:“公子來了,召維圖首領非常擔心你的情況,怕你在外引起麻煩,特讓我來說,明天不論遇到什麽事,你都不要出來。”靜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格克曬說:“據細作來報,國王召法龍真憨在注意我們官寨的情況,或許有什麽事情我們還不得而知。”靜閑說:“你那國王不是很信任召維圖首領嗎?”格克曬說:“召法龍真憨國王是一個很偉大的人,但他畢竟是人。這次三部落襲擊我們,點燃戰火,居然沒有受到一點懲罰,就被他下旨寬大了。而且開戰之時,他還下旨其他各部落不得參與平息,表麵上是避免戰亂擴大,實際上我分析是有意識削弱我們和交戰方的力量。當時我們如不是應急得快,在南阿河岸阻擊,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靜閑說:“原來卻有這等事,你那國王既是一位偉大的人,怎麽會用這些方法來削弱部落?”格克曬道:“公子有所不知,版納十二猛泐和猛老、猛交、猛泰劃歸大理管轄。但丁酉年(1176年),群雄四起,天下大亂,特別是猛泐各猛互相攻打。各民族互相侵犯,人人充滿仇恨。猶如野獸,撕咬不休,爭鬥不止。各猛頭人提心吊膽,老百姓流離失所。大宋朝廷鞭長莫及,大理國隻有廣發文告,招募勇士,說誰能把猛泐各地動亂平息,大理國王就給他加官晉爵,把國土劃一半給他治理。景詠(今景洪)的帕雅真揭了文告,立下軍令狀,起兵平息。他一方麵采取勸說,不戰而屈人之兵;一方麵對那些拒不放下武器的首領、頭人,堅決鎮壓,從重懲處。經過一年多的戰鬥,取得了勝利,並得到了大理國的認可。大宋國皇帝擢升帕雅真為猛泐景龍金殿國的首領,是謂召法龍真憨國王,賜虎頭金印一枚,還把宋朝的西南部的土地也劃歸他治理。當時猛泐北部三個部落也趕來向他祝賀,歸順於他。當然金殿國建立後,各猛之間的戰爭和摩擦還是經常發生,一些部落休養生息幾年又開始窮兵黷武。有時召法龍真憨國王又揮兵去平息,有時又任其相互削弱,再去出手。我們召維圖首領是非常英明的人,自從金殿國建立後,十多年來,我們今年才遇此戰爭,感謝佛祖派你來平息了這場戰爭。”靜閑說:“這都是召維圖首領的神威,我們隻不過碰巧而已。”門外侍女道:“管家格克曬大人,召維圖首領讓你到官寨大廳。”格克曬道:“望公子切記,可能國王派了細作在此。”靜閑覺得莫名其妙,想這國王怎麽會有如此用心。不過既然召維圖首領打了招呼,就按此辦了。靜閑送格克曬下樓去後,慢慢走上樓,剛推開門,卻見燈光下坐著一個人。靜閑眼睛一睜,心裏也是一怔,想此人武功必定了得,所以自己並未發覺,或許他早已在此聽管家格克曬所言了。這一想不覺內心震驚。卻見此人在此靜坐參禪,便硬著頭皮進屋道:“不知尊駕怎麽稱呼?”那人轉過身來,輕聲說道:“這麽快就忘了我?”靜閑定睛一看,卻是大理當今功極皇上。驚得不敢言語。功極皇帝道:“小子不辭而別,怎地來攬此地麻煩。”靜閑輕聲道:“我們在劍川受高科智追殺,怕回太和城牽連你們,故來到此處。”功極皇帝說:“還算個理由,否則廢了你功夫。”靜閑道:“皇上怎地到此?”功極皇帝道:“我自家屬地,不能來嗎?”靜閑道:“我不是此意。不知段爺爺和段叔叔可好?”功極皇帝道:“你還算有良心,想得到他們。現在一切很好,高賊能拿我們怎樣?”靜閑道:“大理使臣到此宣詔,說皇上大病,高丞相監國。”功極皇帝道:“都是你們做的好事,他們還不提早動手?”靜閑卻不解地問:“怎地因我們而起此事?”功極皇帝道:“你小子出手傷了高賊的惡奴,他們發現發此功的必是我的傳人,故提早動手。出兵到太和城,把金剛城圍個水泄不通。我欲出去取了高賊性命,卻被段明父子相勸,並設計出我已大病多日,現在不能下床。高賊派他大狗崽到金剛城親自看了,才把兵撤回去。段明父子又施一計,讓高賊暫監國,並派使者曉諭各方,卻讓我緊隨其後,隻要他們的使者每到一處宣諭走後,我就出現在各方首領麵前,讓各地首領不再相信高賊的話。”靜閑一聽,想這一招之高,各方屬國部落的首領都心向皇上,但不知段香兒爺爺和父親現在情況如何。皇上見靜閑不語,知他在擔憂段明父子。便說:“高家賊孫要娶段香兒為妾,讓段明到處尋找,限期一月,否則他們親戚不當了。我聽到很氣憤,著我的徒兒在羊苴咩城取他性命,現在還不知得手沒有。”靜閑道:“多謝皇上,那賊人太該刀刮。”兩人相談不覺已至深夜。靜閑鬥膽問:“今天下午是你派人在壩上看我麽?”功極皇帝道:“小子很精細,那是小徒。”靜閑一聽,放下心來。然後又問:“他不該殺了巡邏侍衛。”功極皇帝道:“你小子才仁心寬大,我們隻要了他們衣服,沒取性命,隻不過暈厥過去而已。”突然見一個侍衛進門來叩首:“稟皇上,時間不早了,一會兒其他人要醒過來了。”靜閑聽得此言,想自己到公主竹樓去後,他們就已在此,而且已多時,並且自己不明白,既然皇上還收有徒弟,怎麽會沒有自己的勢力,也許皇上有徒弟連段香兒爺爺都不知道,否則早就不會隨侍在他左右,而把此功悉心教練自己的子孫。想到此,目送功極皇帝走後,就出得門來,見侍女在門廊外早就睡著,又下來看侍衛,均已在樓梯上呼呼打鼾。才知道先前送管家格克曬走後,自己上樓發現皇上那一瞬間時,卻沒注意他徒弟拿了這護樓侍衛和侍女的穴。因而,靜閑幫他們都解了穴,然後才放心地進屋靜坐習功後,一覺睡到午時。見侍女在旁服侍洗漱,便問:“那使臣走了?”侍女道:“一早就上路了。”靜閑道:“你去給管家格克曬傳個話,若方便,請他來此。”話語未完,卻聽見樓梯上腳步聲響,原來格克曬已經上樓來,急促地呼喊道:“公子、公子。”靜閑聽後心裏一驚,想他昨夜說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我出此樓,此時來大呼小叫做什麽?忙迎出門來,聽見格克曬說:“公子,召維圖首領讓你立即換成侍衛服裝,前往金殿國王宮。”靜閑說:“召維圖首領在什麽地方?”格克曬說:“一早送使臣走後,就隨光召佛爺到王宮去了。”靜閑道:“怎麽此時來喚,莫非首領遇到麻煩?”便迅速換上服裝,跟著格克曬下樓,見樓下已有二十多個侍衛騎在馬上。等靜閑下來騎上馬後,一行人奔馳往王宮而來。

  這王宮建在廣帕杭(今候山)上。召法龍真憨過去的金殿是在景蘭用茅草鋪成的一座大房子,裏麵非常大。1180年在金殿裏舉行了猛泐景龍金殿國國王的登基大典後,各猛之間也常發生戰爭。而景蘭這個地方,地勢平坦,防禦能力弱,易攻難守,從戰略角度考慮,金殿不應設在景蘭。1183年,召法龍真憨決定另外選址,重修金殿,根據卦象推算,選址在廣帕杭。這裏山勢雄偉,峰頂高聳,氣勢磅礴。遠看金殿,宏偉壯觀,金光閃閃,與日月交相輝映,讓人神馳意往,當時人們稱為“景洪廣帕杭大金殿。”山後一條山梁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山腳下環繞著奔騰的瀾滄江,另一麵是流沙河奔流匯入瀾滄江。兩江奔流,一山獨秀,讓王宮具有易守難攻之勢。麵對奔騰湍急的江水,靜閑他們下馬後站在大藤吊板橋外,橋口守衛隻允許兩個侍衛過橋到金殿,靜閑便與一個侍衛步行過了吊橋。忽然隻見一把飛刀飄來,走在前麵的侍衛忙伸手去擋。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