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窗外是一片固定的風景。每每閑暇時我便向外瞭望。
麵北的窗不如麵南的床亮堂熱鬧,沒有馬路街道,隻有高高低低的樓和粗粗細細的樹,全是靜物。
靜物也有變化。天暖時樹葉綠上枝頭,一點一點地擴展,與季節一起走向茂盛的極致;然後,又隨季節一點一點衰落,光禿禿地與水泥的顏色相吻合,與冬的顏色相匹配。樓也在長,前些日子還是平地一塊,不過數日便有一座建築物凸現在眼前。我的目光周而複始地隨這些靜物在不知不覺中變化,日子也是這樣寡淡無味地進行。
誰說靜物沒有生命?有風時,樓前的樹用枝葉輕輕撫摸樓麵,一副小鳥依人的嬌模樣。無風時樹與樓就這麽默默相對無言地站立著,真像一對老夫妻,在經曆風雨後那麽執著相親相愛,進入“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
匆匆忙忙的人在樹下奔走,在樓屋裏焦躁,靜物們像寬厚慈祥的長者,默默地看著子女們的浮躁、歡笑、悲傷,從而流露出風霜老人特有的達觀和無奈。
枝葉繁茂的日子,靜物與世界同享天倫之樂;葉枯枝幹時,靜物與世界共擔風雨。靜物們就這麽與世無爭地存在著,默默恪守著自己的那一份職責。
當夜色把靜物全部覆蓋的時候,我獨自癡癡與它們對視,看著看著自己放佛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感覺與我對視的不是靜物,而是憫人的大菩薩。遇寵不驚,遇辱不怒,超然物外。於是我就問自己:我何時也能達到如此境界?陣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把我拽回現實,使我不得不走出屋門,加入那匆匆忙忙的人流中。
無奈中,我特地在窗台上增添了兩盆菊花,主觀是為了美化環境,客觀上也算是對靜物們的一點敬意吧。
第四輯田野行走
對於村莊的牽掛是村人共有的心理,戀家是村人共有的脾性。因為共有的心理和脾性,村莊就成了村人堅定不移的向心點。盡管心和雙腳像風箏一樣四處漂泊,歸路這根線總是牢牢拴在村莊這個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