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評價別人的人,隻求一個長處可取就行了,且不可因有小毛病,而放棄了有用的人材。如果對佼佼者過於苛求,那麽,庸庸祿祿的人反而會走運。
——曾國藩
從事政治,當然不能固執己見,也不可輕信別人意見,必須經常權衡利弊,作出掌握根本、把握源流的辦法。
曾國藩在給雨生的回信中說:“承蒙您論說淮鹽事的利弊,洋洋灑灑數千言,十分詳細。所說:‘局外的議論,公正,但不符合實際情況;局內的意見,親切,但多有私心在裏麵。善於猜測的人,不去顧及物力盈虧;議論變法的人,不去考慮後果。’這幾句話特別中肯。國藩上封信裏要閣下審慎聽取意見,謹慎決擇而不要輕意處置,正是這個意思。……國藩從來辦事,不固執己見,也不輕信別人的話,必須是看準了利害關係後,才肯放棄自己的意見,而聽從別人的。閣下思想敏銳,常常有很多獨到的見解。如果鑽研的太過,看到處處都是荊棘,那也未免是舍棄康莊大道不走,而去鑽牛角尖,厭棄牧畜而想螺蛤了。”
在給胡林翼的信中,曾國藩又說:“收取的利多了,老百姓會怨恨,參劾別人多了,官員們會生誹謗,用這些話來勸告你的,雖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情況,也不應該鬱鬱不樂放在心上。我們所以慎之又慎的,隻在‘用人’二字上,此外,就沒有需要下力氣的地方了。古人說:‘如果從流俗毀譽上打聽消息,那他是站不住腳的。’總是想平日的短處,那隻能是在毀譽上打聽消息,近來應該多想想在用人妥當與否上打聽消息。”
分析一下這裏的原因,大約有兩條。一是辦事的人,絕不可能隻有讚譽,而沒有誹謗或評論,隻有恩寵而沒有怨恨;二是輿論往往隨時變化,並沒有一定的標準。所以,若不是自己要求樹立根基,專從流俗毀譽上去打聽消息,一定會有站不住腳的那一天。曾國藩在給惲中丞的信中說:“凡是幹事的人,絕不可能隻有讚揚而沒有誹謗,隻有恩寵而沒有怨恨。自我修養的人,隻求大閑不逾就夠了,且不可因譏諷議論而氣餒、消沉;衡量評價別人的人,隻求一個長處可取就行了,且不可因有小毛病,而放棄了有用的人材。如果對佼佼者過於苛求,那麽,庸庸祿祿的人反而會走運。”
曾國藩強調辦事和做人權衡利害,把握輕重,要特別注意不以流俗的毀譽為轉移。他在給陳舫仙的回信中說:“京師的議論與樞密院的消息隨時變化。每逢遇到官員上下交接,本來眾望所歸的人,轉眼間就會被人唾棄;也有的群疑眾謗被議論紛紛的人,轉眼功夫又風平浪靜了。隻有卓然自立的人士,經過紅與黑的變化也不改變自己的形象。閣下這次進京,時間沒有幾天,但上天的眷顧和輿論似乎都是很好的,望閣下不要沾沾自喜,將來,如果有吹毛求疵的議論,恩顧無存,望閣下也不要因此而沮喪。早晚孜孜以求自立之道,私事就是幹自己的事與讀書二者並進,公事就是管理與防務二者兼營。以勤為本,輔之以誠。勤,雖然柔弱也會變強,雖然愚鈍但也會變得聰明。誠,誠心可以使金石為開,鬼神聽話,鄙陋的譏諷,就是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的,那還有什麽可爭辯的呢?”這些話深刻明白,要旨不外是腳踏實地,努力做到自立自強,不以流俗的毀譽為轉移。
曾國荃就任湖北巡撫時,曾國藩給他寫信一封,信中說:“督撫本來不容易做,近來又是多事之秋,必須招募兵員籌措軍餉。招兵則怕失敗而受誹謗,籌措軍餉則怕說搜刮而招致怨恨。這兩樣都容易敗壞聲名,而由此引起紛紛議論,被人參劾的人,常在用人不當。沅浦弟的博愛形同軟弱,在用人上向來失於繁冗。以後要慎重選用賢人,以補救草率的毛病,少用幾人,以補救繁冗的毛病。地位很高但資曆很淺,外貌上貴在溫和恭敬,內裏貴在謙虛禮下。天下的事理人心,我們了解的不深,沒有料到的多著呢,且不可存一點自以為是的思想。用人不草率,存心不自滿,這二條如果都做到了,一定可以免卻咎戾,不失去好名聲。這些話是最重要、最重要的囑咐,千萬不要以為是泛泛的議論而忽視它!”從這裏完全可看出曾國藩的政治思想,同他的經驗閱曆是有著密切關係的。
他對於社會輿論就是抱著這樣的態度;對於個人的建議,也是抱著這樣的態度。他在給歐陽曉岑的回信中說:“對於集思廣益的做法,本來不是容易做好的事。而在省城裏尤其容易被人欺騙、蒙蔽。每天到我府上來的人,或者上書獻策,或者當麵陳說見解,大體上不出你寫的三條之例。對那些陽驕的人要抑製,然而,又不能因為這樣就完全廢除吐故納新的風氣。重要的應當是自己把握主見,如六轡在手;對外廣泛慢慢的吸收,如萬流赴壑,才是最完善的。我想古人全都應該這樣,而小小的我卻是做不到的。”
立世大智慧
曾國藩辦事,“不固執己見,也不輕信別人的話,必須看準了利害關係後,才放棄自己的意見而聽從別人的。”由此可見曾國藩既不是頑固不化的人,也不是一個盲目屈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