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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丁巳、前64)

  二年(丁巳,公元前64年)

  [1]春,正月,赦天下。

  [1]春季,正月,大赦天下。

  [2]上欲立皇後,時館陶主母華及淮陽憲王母張、楚孝王母衛皆愛幸。上欲立張為後;久之,懲艾霍氏欲害皇太子,乃更選後宮無子而謹慎者,二月,乙醜,立長陵王為皇後,令母養太子;封其父奉光為邛成侯。後無寵,希得進見。

  [2]漢宣帝打算立皇後。當時,館陶公主的母親華及淮陽憲王的母親張、楚孝王的母親衛都受到漢宣帝的寵愛。漢宣帝想立張為皇後,但遲遲不決,鑒於前皇後霍成君企圖害死皇太子劉的教訓,便挑選後宮中沒有兒子且行為謹慎的人立為皇後。二月乙醜(二十六日),漢宣帝立長陵人王為皇後,命她作為皇太子的母親,負起養育太子的責任;封其父王奉光為邛成侯。新皇後不受寵愛,很少能見到皇上。

  [3]五月,詔曰:“獄者,萬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深淺不平,奏不如實,上亦亡由知,四方黎民將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或擅興徭役,飾廚傳,稱過使客,越職逾法以取名譽,譬如踐薄冰以待白日,豈不殆哉!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朕甚湣之,其令郡國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3]五月,漢宣帝頒布詔書說:“刑獄,關係著萬民的生命。隻有能使生者不抱怨,死者不懷恨,才可以稱得上是稱職的官吏。如今卻不是這樣。有的官吏用詐使巧,玩弄法令,斷章取義,對律文作出不同解釋,判決案獄輕重不公,又不如實上奏,連朕也無法了解真相,四方萬民還有什麽仰仗、指望呢!二千石官員要分別督察自己的屬下,不得任用這樣的人。還有的官吏擅自征發徭役,裝飾賓館驛站,使過往使者和官員稱心如意,超越職權,違反規定,以博取讚譽。這種情況,就如同踩在薄冰上等待太陽出來,豈不危險嗎!現在天下不少地方有疾病瘟疫流行,朕十分憐憫,凡受災重的郡、國,免除百姓今年的田租賦稅。”

  [4]又曰:“聞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其更諱詢。”

  [4]漢宣帝在詔書上還說:“聽說,古代天子的名字,民間都不常用,容易避諱,所以我改名為劉詢。”

  [5]匈奴大臣皆以為“車師地肥美,近匈奴,使漢得之,多田積穀,必害人國,不可不爭”,由是數遣兵擊車師田者。鄭吉將渠犁田卒七千餘人救之,為匈奴所圍。吉上言:“車師去渠犁千餘裏,漢兵在渠犁者少,勢不能相救,願益田卒。”上與後將軍趙充國等議,欲因匈奴衰弱,出兵擊其右地,使不崐得複擾西域。

  [5]匈奴國的大臣們都認為:“車師國土地肥沃,又靠近匈奴,如被漢朝得到,在那裏大量墾田,積聚穀物,必為我國之害,所以不能不將車師從漢朝手中奪過來。”於是多次派兵襲擊在車師屯田的漢人。鄭吉率領在渠犁屯田的漢朝兵卒七千餘人前來援救,為匈奴兵圍困。鄭吉派人向漢宣帝報告說:“車師距渠犁一千餘裏,在渠犁的漢軍兵力單薄,難以援救車師,希望能增派屯田軍隊。”漢宣帝與後將軍趙充國等商議,打算乘匈奴國力衰弱的機會,出兵襲擊其西部地區,使其不能再騷擾西域各國。

  魏相上書諫曰:“臣聞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務民人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間者匈奴嚐有善意,所得漢民,輒奉歸之,未有犯於邊境;雖爭屯田車師,不足致意中。今聞諸將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邊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令草萊之實,常恐不能自存,難以動兵。‘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氣傷陰陽之和也。出兵雖勝,猶有後憂,恐災害之變因此以生。今郡國守相多不實選,風俗尤薄,水旱不時。按今年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為此非小變也。今左右不憂此,乃欲發兵報纖介之忿於遠夷,殆孔子所謂‘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上從相言,止遣長羅侯常惠將張掖、酒泉騎往車師,迎鄭吉及其吏士還渠犁。召故車師太子軍宿在焉耆者,立以為王;盡徙車師國民令居渠犁,遂以車師故地與匈奴。以鄭吉為衛司馬,使護鄯善以西南道。

  丞相魏相上書漢宣帝勸阻說:“我聽說,為人解救危亂,誅除凶暴,可以稱之為‘義兵’,兵行仁義,稱王於天下。如果受到敵人的侵略,不得已起而應戰,則稱之為‘應兵’,也可以取得勝利。為了一點細小的仇恨,忍不住憤怒而起兵,稱之為‘忿兵’,忿兵往往失敗。貪圖別國的土地、財富而起兵,稱之為‘貪兵’,貪兵將為別人所破。自恃國家強大,人口眾多,企圖在敵方麵前顯示自己的威力,稱之為‘驕兵’,驕兵將會滅亡。這五種情況,不僅是人事,實為上天的意誌。近來,匈奴曾向我國表明善意,得到漢朝的百姓,馬上就將他們送回,未曾侵略我國邊境。雖與我國爭著在車師屯田,我認為不足介意。現在聽說各位將軍打算興兵攻入匈奴境內,恕我愚昧,不知此兵名義何在!?如今邊境各郡都很困乏,百姓們父子共穿一件狗皮或羊皮衣服,靠野草野果充饑,他們對自己的生存常常感到憂心,難以征調他們去當兵打仗6老子》說‘軍事行動之後,必然會出現災年’。就是說百姓們以他們的愁苦怨恨之氣傷害了天地間的陰陽諧調。所以一旦興兵,即使取得了勝利,也會帶來後患,恐怕災變從此產生。如今各郡太守、各封國丞相多不稱職,風俗尤為不正,水旱災害不時發生。就在今年,兒子殺父親、弟弟殺哥哥、妻子殺丈夫的共二百二十二人,我認為這種情況絕不是小事。現在陛下左右的人不為此事擔憂,卻想發兵到遙遠的蠻夷之地去報複細小的怨忿,恐怕正如孔子所說‘我擔心季孫氏的憂患,不在顓臾國,而在蕭牆之內。’”漢宣帝接受了魏相的勸告,隻派長羅侯常惠率領張掖、酒泉的騎兵前往車師,接鄭吉及其所率將士還回渠。又召前車師太子、正在焉耆的軍宿,立為車師王;將車師國百姓全部遷徙,讓他們到渠居住,將原車師國地區讓給匈奴。漢宣帝任命鄭吉為衛司馬,負責鄯善以西的南路地區的安全。

  [6]魏相好觀漢故事及便宜章奏,數條漢興已來國家便宜行事及賢臣賈誼、晁錯、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相敕掾史按事郡國,及休告,從家還至府,輒白四方異聞。或有逆賊、風雨災變,郡不上,相輒奏言之。與禦史大夫丙吉同心輔政,上皆重之。

  [6]魏相喜歡閱讀有關漢朝舊事的記載和前人提出改良建議的奏章,多次列舉漢朝建國以來推行的於國有益的措施以及賢臣賈誼、晁錯、董仲舒等人的建議,奏請漢宣帝批準實行。丞相府的官員因公事到郡國及休假從家回到相府,魏相都命他們將各地發生的奇聞異事報告給他。如果有的地區出現逆賊,或自然災害,郡府不向朝廷報告,總是由魏相奏聞朝廷。魏相與禦史大夫丙吉同心協力輔佐朝政,漢宣帝對二人都很倚重。

  丙吉為人深厚,不伐善。自曾孫遭遇,言絕口不道前恩,故朝廷莫能明崐其功也。會掖庭宮婢則令民夫上書,自陳嚐有阿保之功,章下掖庭令考問,則辭引使者丙吉知狀。掖庭令將則詣禦史府以視吉,吉識,謂則曰:“汝嚐坐養皇曾孫不謹,督笞汝,汝安得有功!獨渭城胡組、淮陽郭徵卿有恩耳。”分別奏組等共養勞苦狀。詔吉求組、徵卿;已死,有子孫,皆受厚賞。詔免則為庶人,賜錢十萬。上親見問,然後知吉有舊恩而終不言,上大賢之。

  丙吉為人深沉忠厚,不誇耀自己的功勞。自漢宣帝即位以來,丙吉絕口不提以前對漢宣帝的恩惠,所以朝中無人知道他的功勞。正巧一個名叫則的掖庭所屬宮婢讓自己的老百姓丈夫上書朝廷,陳述自己對皇帝曾有撫育之功,漢宣帝命掖庭令負責查問此事,宮婢則在供詞中提到丙吉了解當時的情況。掖庭令將宮婢則帶到禦史府來見丙吉,丙吉認識她,對她說:“你當年撫育皇曾孫時,因照顧不周,我還曾責打過你,你有什麽功勞!隻有渭城人胡組、淮陽人郭徵卿對皇曾孫有恩。”於是分別將胡組等當年共同辛勤撫養的情況上奏漢宣帝。漢宣帝下詔,命尋訪胡組、郭徵卿,但二人已然去世,隻有子孫尚在,都受到豐厚的賞賜。漢宣帝又下詔赦免則的官奴婢身分,使她成為平民,賜給她十萬錢,並親自召見,詢問當年情況,這才知道丙吉對自己有舊恩,卻一直不肯透露,對丙吉的賢德大為感動。

  [7]帝以蕭望之經明持重,議論有餘,材任宰相,欲詳試其政事,複以為左馮翊。望之從少府出為左遷,恐有不合意,即移玻上聞之,使侍中成都侯金安上諭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為平原太守日淺,故複試之於三輔,非有所聞也。”望之即起視事。

  [7]漢宣帝認為蕭望之善於籌劃,為人持重,很會分析議論,才能堪為丞相,打算仔細考察他處理政務的能力,便又任命他為左馮翊。蕭望之本為少府,如今從宮廷被降到地方,擔心皇上對自己有不滿意之處,便上書漢宣帝,以有病為理由,打算辭去官職。漢宣帝知道後,派侍中成都侯金安上向蕭望之解釋自己的意思說:“這樣做都是為了考察你治理百姓的能力。你以前當平原太守的時間太短,所以再調你到三輔地區試用,並非聽到什麽不利於你的議論。”於是蕭望之立即起身處理政事。

  [8]初,掖庭令張賀數為弟車騎將軍安世稱皇曾孫之材美及征怪;安世輒絕止,以為少主在上,不宜稱述曾孫。及帝即位而賀已死,上謂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稱我,將軍止之,是也。”上追思賀恩,欲封其塚為恩德侯,置守塚二百家。賀有子早死,子安世小男彭祖。彭祖又小與上同席研書指,欲封之,先賜爵關內侯。安世深辭賀封;又求損守塚戶數,稍減至三十戶。上曰:“吾自為掖庭令,非為將軍也1安世乃止,不敢複言。

  [8]當初,掖庭令張賀多次在其弟車騎將軍張安世麵前稱讚皇曾孫的才幹,並談到與皇曾孫有關的一些奇異征兆。張安世總是禁止他說這些,認為上有年輕的皇上,不應稱道皇曾孫。到漢宣帝即位時,張賀已然去世,漢宣帝對張安世說:“掖庭令當初無端地稱讚我,將軍製止他是對的。”漢宣帝追念張賀對自己的恩惠,打算追封他為恩德侯,為他設置二百人家守墓。張賀的兒子去世很早,收張安世的小兒子張彭祖為養子。張彭祖幼年時又曾與漢宣帝一起讀書,所以漢宣帝打算封張彭祖為侯,先賜他為關內侯。張安世對張賀封侯之事堅決辭謝,又請求減少為張賀守墓的戶數,逐漸減至三十戶。漢宣帝說:“我本是為掖庭令,並不是為將軍你1張安世這才罷休,不敢再說。

  [9]上心忌故昌邑王賀,賜山陽太守張敞璽書,令謹備盜賊,察往來過客;毋下所賜書。敞於是條奏賀居處,著其廢亡之效曰:“故昌邑王為人,青黑色,小目,鼻末銳卑,少須眉,身體長大,疾痿,行步不便。臣敞嚐與之言,欲動觀其意,即以惡鳥感之曰:‘昌邑多梟。’故王應曰:‘然。前賀西至長安,殊無梟;複來,東至濟陽,乃複聞梟聲。’察故王衣服、言語、跪起,清狂不惠。臣敞前言:‘哀王歌舞者張等十人無子,留守哀王園,請罷歸。’故王聞之曰:‘中人守園,疾者當勿治,相殺傷者當勿法,欲令亟死。太守奈何而欲罷之?’其天資喜由亂亡,終不見仁義如此。”上乃知賀不足忌也。

  [9]漢宣帝心中對原昌邑王劉賀很是忌憚,賜給山陽太守張敞詔書,命他嚴防盜賊,注意察看來往的人,並命張敞不得將所賜詔書公布出去。於是,張敞一一奏報劉賀的起居行止,寫明他被廢黜後的反應,說:“原昌邑王膚色青黑,眼睛很小,鼻尖塌陷,胡須眉毛稀少,身材高大,有肢體痿弱的病,行走不便。我曾經與他交談,想在說話時觀察他的內心活動,便借用惡鳥引誘他崐說:‘昌邑地區貓頭鷹很多。’原昌邑王說:‘是啊,以前我西至長安,一隻貓頭鷹也見不到;回來時,東行到濟陽,才又聽到貓頭鷹的叫聲。’我觀察他的衣著、言語、跪下、起立的舉止,就像一個糊塗的白癡。我曾經對他說:‘令尊昌邑哀王的歌舞宮女張等十人都沒有兒女,留守在哀王的墓地,請你放她們回家吧。’他聽後說道:‘宮女守墓,有病的不應醫治,相互打架殺傷的也不應處置,我想讓她們早早死去。太守為什麽要放她們走呢?’可見其天性喜好走亂亡的路,到底不懂得什麽叫作仁義。”於是漢宣帝知道劉賀不足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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