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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南詔農業、畜牧業、手工業的生產情況

  南詔時期是雲南經濟發展的一個鼎盛階段。南詔國的建立是地方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產物,反過來又有力推動著地方社會經濟以更快速度地向前發展。在這一時期,南詔的經濟呈現出整體、全麵發展的態勢,農業、畜牧業和手工業均取得了長足進步。

(一)農業

1.土地的開墾

南詔對西南地區的統一,為西南地區土地大麵積的開墾提供了保證。南詔獨立建國後,首先在洱海地區展開了土地的開墾活動。《南詔德化碑》載:“扼塞河潦,高原為稻黍之田;疏決陂池,下隰樹園林之業”,即整治河流,治理水患,擴大耕地麵積。因洱海地區向為南詔主要的農業區,為南詔所重視。在南詔的治理之下,沼澤窪地開始變成良田,《南詔野史》記載:“大士既泄洱水,其地林藪蔽翳,人莫敢入。有二鶴,日往來河岸,人跡之而入,鏟利榛蕪乃得平土而居。”從鶴拓得名的神奇傳說不難看出,洱海區域已開始向湖泊要土地了。隨著壩區耕地麵積的擴大,山區耕地也得到了開發。據樊綽《蠻書》記載:“蠻治山田,殊為精好”,“小麥即於岡陵種之,十二月下旬已抽節如三月,小麥與大麥同時收刈”,說明當時的梯田開墾水平很高,在崗陵之上還普遍種植小麥。山區的開發,對於南詔多山的農業生產基礎而言,無疑最具推動意義。

其次,南詔還展開了對滇池周圍地區的土地開墾。南詔建國前期西遷二十萬戶白蠻於滇西地區後,造成這一地區人口的減少和人地關係的變化,“由曲靖州、石城、升麻州、昆川南至龍和以來,蕩然兵荒矣。”異牟尋時期,隨著南詔對東方爨區統治的深入和控製範圍的擴大,對這一地區的開發的力度也隨之加強。據載,南詔曾把被征服的施蠻、順蠻人口,以及河蠻、弄棟蠻、金齒蠻向滇池及周邊地區遷移,既為這一地區的開發注入勞動力人口,同時又再次開發了大量毀於兵荒的耕地。至南詔中後期,《蠻書》卷七《雲南管內物產》記載:“從曲、靖州已南,滇池已西,土俗惟業水田,種麻、豆、黍、稷、不過町疃。”則從今天的昭通地區、曲靖地區至楚雄州西部的廣大地區,農業生產情況已和洱海地區基本一致了。

2.耕作技術的進步

在土地大規模墾殖的同時,南詔的農業耕作技術也達到了很高的水平。首先表現在牛耕的推廣和鐵製農具的使用上。南詔對牛耕的運用相當普遍,《蠻書》卷七載:“每耕田用三尺犁,格長丈餘,兩牛相去七八尺,一佃人前牽牛,一佃人持按犁轅,一佃人秉耒。”這就是所謂“二牛抬杠”或“二牛三夫”法。《南詔中興二年圖傳》有“奇王蒙細奴羅躬耕”一段,所畫二牛伏地,旁置犁架的場景,可證南詔使用鐵犁牛耕於農業生產的情況。當時的唐朝內地,牛耕仍處於推廣過程之中;牛耕的主要形式為一犁兩牛抬杠,一犁一牛較少,並且所使用的犁也是全長一丈二尺的鐵犁。顯然,雲南的牛耕技術和水平已與中原內地相差無幾。此外,除牛耕以外,在今西雙版納一帶,當地居民還馴象以耕,“人家多養之,以代耕田也”。頗具民族特色。

其次,稻麥輪作製也在南詔農業地區實行起來。《蠻書》卷七載:“水田每年一熟。從八月獲稻,至十一月、十二月之交,便於稻田種麥,三月、四月即熟。收大麥後,還種粳稻。”可見,當時雲南的很多地區已實行稻麥輪作製。從中外農業發展史來看,稻麥輪作製的出現是農業史上劃時代的大事。因為,稻麥輪作製是一種集約化程度較高的種植製度;它的出現,第一次使土地的利用和單位麵積的糧食產量成倍提高。在我國曆史上,這一耕作製度首次出現於唐代。出現的區域,一是地處中原內地的江南,再一個就是雲南。這充分說明,雲南的農業耕作技術和水平已達到中原內地的水平。

3.水利工程的興修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南詔境內重要的農業區,均是以洱海和滇池兩大高原湖泊為中心。對水源的利用和水患的治理是南詔水利建設的主要內容。以洱海區域來說,早在閣羅鳳時期,南詔就“扼塞流潦”,“疏決陂池”,興修水利,整治河流。到了唐武宗會昌元年(公元841年),南詔王豐佑又“遣軍將晟君築橫渠道,自磨用江至於鶴拓,灌東皋及城陽田,與龍佉江合流於河,謂之錦浪江。又瀦點蒼山玉局峰頂之南為池,謂之高河,又名馮河。更導山泉共泄流為川,灌田數萬頃,民得耕種之利”。修建大型蒼山高河水利灌溉係統,“澆田皆用源泉,水旱無損”,保證農業生產的順利進行。在滇池地區,南詔還修建有金汁河、銀汁河等水利工程。

4.糧食產量的提高

糧食產量是較能體現南詔農業發展程度的指標。對於南詔糧食的畝產量和總產量,由於沒有數字記載,很難作定量描述。但從一些相關資料來看,糧食的產量是很高的。南詔“土地肥沃,宜稻禾”,農業上糧食作物品種繁多,適應壩區和山區不同的自然條件,滇東、滇中、滇西地區的農作物有稻、麥,豆、麻、黍、稷等,既有北方作物麥、黍、稷,又有南方傳統作物稻、豆類作物也有種植。唐初對洱海地區白蠻的記載中,認為“其土有稻、麥、粟、豆,種獲亦與中夏同”,糧食畝產量已與中原內地一樣。《南詔德化碑》盛讚皮羅閣時期“國貯九年之富”,雖有誇大之嫌,但也反映了這一時期南詔農業產量充足、糧有盈餘的情況。近年在南詔太和城遺址發現了一塊《南詔倉貯碑》,記載南詔一所官倉一次就收糧9549石。如此之大的產量,應當是南詔農業在量和質兩方麵進步的結果。

(二)畜牧業

1.畜禽養殖的總體情況

南詔家畜種類較多,《西洱河風土記》載:“畜有牛、馬、豬、羊、雞、犬。”《蠻書》卷七雲:“豬、羊、貓、犬、騾、驢、兔、鵝、鴨,諸山及人家悉有之。”除上述諸種外,見於記載者還有鹿、象等。南詔專門飼養鹿,“西洱河諸山皆有鹿。龍尾城東北息龍山,南詔養鹿處,要則取之”。“象,開南已南多有之。或捉得人家多養之,以代牛耕也”。

馬的飼養主要分布在滇東北一帶、滇池周圍地區至洱海地區、騰衝一線,並形成三大養殖中心。一是東爨烏蠻區。《蠻書》卷四載:“東爨,烏蠻也。當天寶中,東北自曲、靖州,西南至宣城,邑落相望,牛馬被野。”二是在洱海中心地區,“陽苴咩及大厘、鄧川各有槽櫪,喂馬數百匹”。洱海十賧區的白蠻和烏蠻也普遍養馬,凡有征發有馬者即被編為馬軍。三是在著名的產馬區越賧區,《新唐書·南詔傳》雲:“越賧(今騰衝縣東北之瓦甸一帶)之西多薦草,產善馬,世稱越賧駿。”南詔還具備了一定的牲畜飼養技術。東爨烏蠻區的牲畜飼養方法是“一切野放,不置槽櫪”,體現畜牧民族特有的生產特點。陽苴咩及大厘、鄧川等地則是修建馬廄,采用槽櫪喂養。越賧馬的飼養最為精細,“始生若羔,歲中,紐莎縻之,飲以米瀋。七年可禦,日馳數百裏”。

牛的養殖有兩個中心,一個是今大理西部及楚雄州一帶,“地多瘴,草深肥,牛更蕃生犢子。天寶中,一家便有數十頭”;另一個是東爨烏蠻區,“牛馬被野”。通海以南區域,“多野水牛,或一千二千為群”。大概處於野生放養階段,還沒有進行人工馴養。

南詔時期羊的牧養已經盛行,但在畜牧經濟中的地位不突出。產量上以今迪慶藏族自治州一帶數量最多。《蠻書》卷七:“大羊多從西羌、鐵橋接吐蕃界三千二千口將來博易。”

2.畜牧經濟的地位

畜牧業是南詔的又一重要生產部門。南詔境內各民族經濟發展並不平衡,許多居住於山區的民族仍以畜牧經濟為主要生產形態,即便是居住於壩區從事農業生產的民族,也同樣進行著畜牧業的生產。所以,畜牧業對於南詔社會經濟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農業。

《新唐書·南詔傳》說,南詔的管理機構中,“乞托主馬,祿托主牛,巨托主倉廩,亦清平官、酋望、大軍將兼之”。這既是畜牧業有較大發展的反映,也體現了南詔對馬、牛飼養業的重視。馬和牛是南詔重要的畜牧品種。概因二者均不僅僅為生活所需,馬還是南詔馬軍的重要裝備,牛則是農業生產的重要工具。

(三)手工業

南詔時期的手工業比較發達,已形成很多重要的手工業部門,並具備不小的生產規模和很高的技術水平。

1.紡織業

紡織業是南詔重要的手工業。唐初洱海地區就“有絲麻女工蠶織之事,出絁、絹、絲、布,幅廣七寸以下”。從南詔後期紡織業的相關記載看,這時的紡織品質量與內地還有一定差距。經過百餘年的發展,南詔的紡織業有了很大進步。《蠻書》卷七說:“蠻地無桑,悉養柘,蠶繞樹。村邑人家,柘林多者數頃,聳幹數丈。正月初蠶已生,三月中繭出。抽絲法稍異中土。精者紡絲綾,亦織為錦及絹。”紡絲染色後成為上服,所織之錦,紋頗密致有奇采。亦有刺繡,南詔王、清平官的禮服上皆刺有錦繡。唐文宗大和三年(公元829年),南詔軍隊攻入成都,“將還,乃掠子女、工伎數萬引而南”。大批紡織工匠被掠往南詔,內地先進的紡織技術也隨之傳人,這對提升南詔的紡織業技術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南詔自是工文織,與中國埒”,迅速地與內地水平看齊。

除絲織品外,南詔紡織業中還有木棉織品,“自銀生城、柘南城、尋傳、祁鮮已西,蕃蠻種並不養蠶,唯收娑羅樹子破其殼,其中白如柳絮,紉為絲,織為方幅,裁之為籠段。”娑羅樹子即木棉樹,銀生和麗水兩節度區的少數民族紉其果實中的纖維為織品,裁成衣服稱籠段或娑羅籠段。此外還有氈罽(披氈),《蠻書》卷八載:“本土不用錢。凡交易繒帛、氈罽、金銀、瑟瑟、牛羊之屬以繒帛冪數計之,雲某物色值若幹冪。”氈罽是用羊毛之類紡織而成,從它參與本土商品交換的情況看,當是需求最大、使用較廣的紡織品。

2.冶煉業

冶煉業是南詔又一重要的手工業部門,以冶鐵、冶銅與金銀飾品加工為主要。其中,鐵器的製造及加工最具規模,見於記載者有鐵犁、劍、槍、弓、矢、矛、鋌、甲、胄、腰刀等鐵製生產工具和兵器。兵器中又以鐸鞘、鬱刀、南詔劍最為有名,是南詔鐵器加工製造水平的代表。鐸稍,“狀如刀戟殘刃。……出麗水,裝以金穹鐵簜,所指無不洞也”。鐸鞘尤最為名貴,南詔王器重每次征戰都必須佩戴。鬱刀,“次於鐸矟。造法:用毒藥,蟲、魚之類,又淬以白馬血,經十數年乃用。中人肌即死。”南詔劍是貴族和平民常用的武器,造劍法:“鍛生鐵,取迸汁,如是者數次,烹練之。劍成,即以犀裝頭,飾以金碧。浪人詔能鑄劍,尤精利,諸部落悉不如,謂之浪劍。”。這些兵器每一樣均可謂兵中利器,體現了南詔獨具一格的生產工藝和高超的製造水平。

南詔冶鐵技術水平還可以從“南詔鐵柱”的鑄造反映出來。現存彌渡縣蔡莊鐵柱廟內的“南詔鐵柱”,鑄於南詔王世隆建極十三年(公元872年),高3.30米,圓周長1.05米,分5次鑄造,然後再連接完成。

南詔的冶銅業也十分發達。南詔統治者曾大量用銅鑄造銅像、銅鍾等。豐祐時重修崇聖,一次便用銅四萬五百九十斤,鑄造銅佛像一萬一千四百尊。崇聖寺有建極(世隆年號)十二年(公元871)鑄造的銅鍾,此鍾直徑丈餘,厚一尺,鍾聲可傳八十裏。鑄造這樣的巨鍾工藝要求很高,需要有規模較大的手工冶鑄作坊和一定數量的工匠。這說明,南詔銅的生產和鑄造能力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金銀的開采和冶煉加工也有一定的規模。金有生金和麩金兩種。《蠻書》卷七《雲南管內物產》說:“生金,出金山及長傍諸山、藤充北金寶山。土人取法,春冬間先於山上掘坑,深丈餘,闊數十步。夏月水潦降時,添其泥土入坑,即於添土之所砂石中披揀。有得片塊,大者重一觔,或至二觔,小者三兩五兩,價貴於麩金數倍。——麩金出麗水,盛沙淘汰取之。”銀主要出於會同川的銀山。同書記載:“銀,會同川銀山出。”南詔貴族使用的器皿、服飾、婦女的首飾等,多為金銀製品,史籍記載中主要有“金佉苴”(金帶)、“衣金甲”、“金鏤盒子”、“金盞、銀水瓶”等。用量最大的,莫過於用金銀鑄造佛像。勸龍晟時(公元809~816年),南詔曾用金三千兩鑄佛三尊。豐祐時(公元824~857年),則用銀五千兩鑄佛一堂。

3.煮鹽業

煮鹽業是南詔又一重要的手工業。與漢晉時期相比,唐代雲南煮鹽業的進步主要表現在食鹽產地的增加、煮鹽技術的提高和鹽產量的增多三個方麵。就食鹽產地而言,漢晉時期見於記載的產鹽之地有連然(今安寧)、姑複(今麗江)、南廣(今鹽津)、蜻蛉(今大姚)等處。但到唐代,據《蠻書》卷七記載,“其鹽出處甚多,煎煮則少。安寧城中皆石鹽井,深八十尺,城外又有四井,勸百姓自煎。……瀘南有美井鹽,……昆明城有大鹽池,……東蠻、磨些蠻諸蕃部落共食龍怯河水,中有鹽井兩所。劍尋東南有傍彌潛井、沙追井。西北有若耶井、諱溺井。劍川有細諾鄧井。麗水城有羅苴井。長傍諸山皆有鹽井。”這就是說,在今昆明、楚雄、昭通、大理、麗江、思茅、西雙版納等地州市境內,均分布有鹽井。鹽井數量顯然比漢晉時期增加了數倍。從煮鹽業的技術水平來看,漢晉時期,雲南的食鹽多為自然采取。可是到了唐代,“蠻法煮鹽,鹹有法令”,已具備一定的技術,並且,“蠻官煮之如漢法也”,已接近內地的水平。以食鹽的產量而論,漢晉時期,各鹽井產量不多,供給食用的地區有限。到了唐代,隨著鹽產量的增加,供給的範圍大為擴大。如安寧鹽井,“升麻、通海以來,諸爨蠻皆食安寧井鹽”;瀘南美井鹽,“河賧、白崖、雲南已來供食”。

4.皮革加工業等

《蠻書》卷七載:“蠻排甲並馬統備馬騎甲仗,多用犀革,料雜用牛皮。負排羅苴以下,未得係金佉苴者,悉用犀革為佉苴,皆朱漆之。”則南詔還以犀革和牛皮做兵甲和腰帶,且用於軍隊裝備上,必有一定的量與之相應。除此之外,南詔還善於利用本土的特殊的材料進行兵器的手工製造。南詔槍、箭多用斑竹而製,斑竹產於蒙舍詔白崖山穀之中,實心,圓而緊密、柔細,彈性好,具有輕便結實的特點。永昌以西的野桑木是製作“弓”的上好材料,製作時,選擇適合做弓材的野桑木,先截斷其上端,然後從中間分割開,令木料自然彎曲定型後,再做成弓。這種弓可不裝弓筋,“而勁利甚於筋弓”,韌性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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