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交與政治的關係
楊傑不僅是位著名的軍事戰略家,而且是位有才華的外交家,他在20世紀30、40年代,進行了一係列較有成效的外交活動,特別在抗日戰爭中,由於他發揮了外交才能,為中國的抗戰爭取到了許多國家的同情與支持。對他的外交思想進行一些研究,對我們研究國際關係史,亦有一定的益處。
楊傑認為:外交是國家政治力量的擴充。
一個國家和另一個國家,大家關起門來,自己解決自己的事,不和外國來往,外交關係就不會發生。可是有些國家,因為文化程度較高,或者因為經濟特別繁榮,或者是因為政治力量特別強大,它們就突破了國界衝到別的國家裏麵,和別的國家的文化、經濟或政治力量接觸。因為國家是政治性的組織機構,縱使國與國之間最初發生的是文化關係或經濟關係,政治力量也必然跟著進來,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政治力量彼此接觸,外交關係便自自然然地發生。可見,外交是在兩個國家或許多國家利害衝突的搖籃裏產生的,外交結束了這一次戰爭,再製造下一次的戰爭,所以外交又是軍事的延長。外交也是戰爭方式之一。
楊傑從軍事觀點出發,認為政治“是盡量提高自己的戰爭警覺性,加強自己的軍事準備,同時,用政治性的催眠術把敵人催眠,使他迷迷糊糊,莫名其妙。”他打比方說:一個強國蓄意吞並弱小的鄰國,暗地裏早已準備得妥妥當當,而表麵上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使弱小國家根本感覺不到有被侵略的可能,等到一覺醒來,再作準備,已經來不及了,隻好對於敵國所提出的要求,表示“欣然同意”,以作明哲保身之計。假若弱小國家有高度的戰爭警覺性,一麵修道保法,勵精圖治,一麵催眠強鄰,使它安分守己,根本不作侵犯之想,也可以保持國家民族的安全。這都是外交的最好辦法。
楊傑將軍研究外交和政治是分不開的,有些政治工作,要由外交官去執行;有些外交工作也含有政治的成分。但是,政治和外交並不是沒有區別的,政治是思想方麵的、心理方麵的戰爭;外交雖然和思想也有關係,卻更接近物質的軍事實力。楊傑說:“政治的著眼點是盡其在我,是求己的,內向的;外交的著眼點卻著在對方,是求人的,外向的。”楊傑用商人做生意的方式來解釋:政治就是增加自己的資本,外交就是利用別人的資本。
楊傑以上這些論斷、這些比方,就比較清楚地、生動具體地說明外交和政治的關係,而且也明確地說明了“外交是國家政治力量的擴充”這一觀點。也可以說就是政治戰。當然它們還是有所區別。
那麽我們為什麽要用政治戰呢?換句話說,政治戰的目的是什麽?
楊傑指出:政治戰的目的,就弱者來說,是使強者不作向外發展之想;就強者來說,是使弱者放棄抵抗的準備。假如強者已經有了向外發展的野心,弱者已經在作保衛國家生存獨立的準備,敵對的意識非常顯明,由敵對的意識燃燒起仇視的情感,由仇視的感情發展為戰爭的行為。這樣,雙方都要付諸武力解決,戰爭就成為不可避免的事。
大家都知道,戰爭是殘酷的、悲慘的,人民要付出代價,要出錢、出力,要放下工作器具,放下舒適的職業,放下安定的生活,或到前線去打仗,或到後方製造武器,擔任運輸,夫離子別,家庭離散了,國庫空虛了,社會秩序破壞了,人心惶惶,死亡載道,長此以往,後果可想而知。因而戰爭既然是關係到國家民族命運的大事,所以就不能隨便輕易發動戰爭,不能感情用事,要用理智的方法來解決,要考慮分析到對國家民族有利,才能進行;對國家民族不利,就不能進行。所以,雖然情勢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嚴重關頭,還是要想辦法製止戰爭,於是使用外交手段就非常重要,有本事的外交家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往往能化幹戈為玉帛,使敵國放下戰爭武器。這在我國春秋、戰國時期以及世界史上都是屢見不鮮的,但是,現代化的今天,外交要有強大的經濟、軍事、技術做後盾,互相配合才有力量,效果就會更好,因此,也可以說,外交是軍事的延長,是戰爭的一種方式。
楊傑所追求的是不流血的理想的戰爭;合乎理想的戰爭,就是不戰而勝的戰爭。要做到這點,要取得這種理想的勝利,隻有兩種方法:一種就是政治戰,另一種就是外交戰。才能達到這種目的。
由於這些原因,楊傑非常重視國家的外交政策,並把它作為國防力量四麵體應用的理論之一來論述。
楊傑分析了外交的各種形態:
普通之合作:兩個國家和兩個以上的國家,遇到國際上某種問題的發生或是預防某種問題的發生,彼此利害相同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會在外交上采取一致的行動,通常稱之為合作。
軍事同盟:外交上的合作,做到所謂“一個鼻孔出氣”。這種合作可以叫“文人合作”。雖然,舌劍唇槍,也可以解決許多問題,然而力量到底有限得很,等到口頭的爭辯失掉了效用,要想貫徹國家的意誌,便非摩拳擦掌,準備動武不可了。利害一致的國家,這時候便由相罵的合作進步到相打的合作,變成攻守同盟。攻守同盟是“文武合一”,也就是外交與軍事的雙重合作。
國防麵的合作:為了保證未來並肩作戰的勝利,為了加強同盟的作戰力量,技術優越的國家往往派遣技術人員到同盟國去充當政治顧問、軍事顧問、工程師,幫助同盟國改革政治機構,提高行政效率;幫助同盟國改良軍製,編練新軍;或指導同盟國進行生產建設,充實國防。因此,兩個國家由線的合作,變為麵的合作,即“國防麵”的合作。如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的德奧同盟,就是這種典型。又如“七七”事變以後,英、美、蘇三國在外交上、經濟上、技術上直接間接地給了中國不少援助。等太平洋戰爭爆發,英、美對日、德、意宣戰,中國也跟著對日、德、意宣戰,但是中國並沒有同英、美正式締結軍事同盟,中國的軍事行動不受任何限製。
過度的合作——吞並:兩個國家的合作,萬不可四點相合。假如四項統統合在一起,兩個四麵體變為一個四麵體,小的就被大的合並。1938年4月10日,投票決定的德、奧合並,就是奧國先把匈國吃掉,德國又把奧國吃掉,奧地利就進入了德國的肚皮。
保護國、殖民地:強大的國家把弱小的國家並吞之後,就要想方法把它消化。初吞下去的時候,在形式上看,大多數是完整的,實際上無論內政外交都不能自己做主,一舉一動,都要聽命太上政府。
殖民地的政府,有經濟力量,有技術力量,有時也有軍隊。但殖民地的人民隻能當兵,沒有資格當指揮官,絕對服從宗主國的命令。殖民地的軍隊權被消滅以後,再進一步便實行愚民政策,不許殖民地的人民設立大學受高等教育,不許殖民地的人民充當技師,消滅他們的技術。技術消滅了,創造發明的本領沒有了,殖民地人民隻能做粗笨的苦工,賺極少的錢,原有的財富被剝奪了、沒收了,經濟基礎根本喪失。一個獨立的國家於是完了。接著就是消滅“人種”。這便是日本消化朝鮮的過程,朝鮮消化完了,消化“偽滿洲國”,“偽滿洲國”消化完了,就要起來消化整個中國。日本的“大陸政策”就是消化中國的政策。
楊傑說,所以“一個國家的存在與否,是要看他有無軍權和外交權。一個民族的興亡與否,是在他有沒有經濟能力和技術能力。”
楊傑對以上五種外交形態的分析是符合世界外交慣例實際的,他分析了各種形態後,還結合了具體例子,結合到中國的抗日戰爭,日本的大陸政策。這些例子,使人看了觸目驚心,怎麽還能迷迷糊糊睡大覺呢?怎麽還能不振奮求民族生存,和敵人決一死戰的決心呢?這些都明確地說明了外交與政治關係。
他認為:凡是具有民主精神的政治製度,事情沒有辦不通的。因為民主精神就是政府的一切政策不違背全體人民的利益,當政府的利益和維護人民的利益相衝突時,必須犧牲政府的利益以維護人民的利益;當少數人民的利益和大多數人民的利益相衝突時,必須犧牲少數人民的利益以維護大多數人民的利益。所以,包括內政外交的政治,外交也可以解釋為“政治的外延”,政治建設的路線有了,外交問題也就不難而迎刃而解。從以上楊傑對外交的分析及論斷,我們就清楚地知道了外交和政治的關係。
二、外交與國防的關係
楊傑首先從我國曆史上找出了外交產生的根源。他認為,外交要有對象,即國與國的對立。在古代,雖有國家,但是處於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情況下,當然就不可能發生外交關係。隨著社會的發展,人民要通有無,增進生活,又隨著交通工具的進步及人類欲望的增長,因之,商業關係由國內延長到國外,國與國的接觸逐漸多了,於是糾紛迭起,為了解決糾紛,保護人民對外的利益,國與國之間便派遣使節來維護本國的利益。其後,由經濟關係進一步發生政治關係。
就拿中國周朝來說,周朝雖然確立了封建製度,實際上天子與諸侯、諸侯與諸侯之間,仍然保持著對立關係,如時聘以結諸侯之好,諸公之臣相為賓客,就是指彼此互派外交官吏,但是,國土有大有小,人口有眾有寡,土地有肥瘠,國力有強弱,依照人類有求生求存的欲望,於是強淩弱、眾暴寡的事發生了,互相征伐,蘇、張之流創造了合縱連橫,大顯神通,使列國的刀鋒,隨著他們的舌頭跑,這就是我國古代外交史的特色異彩。這也可以說明外交政策的重要及它所起的作用。
我們知道,國家有求安求全兩種,弱小者求安,強大者求全,所以就產生了軍事同盟,軍事同盟就是利用他國的軍備,以求造成優勢以製敵。而同盟又非運用外交不可,例如英法同盟,英美蘇同盟等等。孫子有伐謀伐交之說,又說七種條件把它和敵國分別加以較量。由於古代間諜製度尚未建立,情報工作由外交使節擔任。根據上麵的情況,楊傑指出:由此可知,由經濟上利害關係發生外交關係,外交關係又引起彼此間的安全感覺而需要建設國防,於是,由政治戰發展到外交戰,由外交戰發展到軍事戰,這就是戰爭發展的規律。
可見,國防與外交是同時產生的,外交的本能就是為國防服務。
所以,西方人認為外交官是帶有危險性的人物,彥利瓦屯說:“大使是派出去欺騙外國來謀己國利益的人”;英皇亨利第七寇克不準外交官在英逗留;法國使者久駐波蘭,波蘭議會提出警告:“你若不走,我們把你當做偵探。”這些都證明外交官吏首先有了作偵察的事實,才會引起這種反應,同時,也說明了外交為國防服務的事實。
為此,楊傑指出:“隨著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的進步,外交已成為一種係統完整的政治科學,而外交的運用,又是一種藝術,而外交活動的表現上,卻由政治的、經濟的、軍事的、文化的、種族的、心理的、宗教的種種條件來決定。”不管外交活動的方式千變萬化、多種多樣,而外交活動的中心永遠不變,這就是國家利益所在。
所以,當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是不利於作戰的。因此,孫子說:“強而避之”。弱國的外交政策,必須爭取和平,避免引起任何戰爭。在和平空氣的掩護下,趕緊整頓國防,建設國防,充實國家的自衛力量。同時和敵國的敵國團結成軍事同盟,以加強自己的防衛力量。如果敵國有同盟國家的話,就離間它們,使他們散夥,使敵人勢孤力弱,就不至咄咄逼人,挑動侵略性的戰爭了。而且要以先敗不可勝為第一個目標。
現在國防理論已成為一種有係統的科學,政略、戰略的糾紛已迎刃而解了。國防科學把整個國家當做一個有機的戰鬥體,它是科學的綜合,政治、經濟、軍事、文化都是國防體係的一環,政略、戰略都由國防組織來決定。國防科學出現後,改變了軍事、政治、經濟、外交、文化等相互關係,將各種矛盾統一了,即是一切都以國防為中心,它們更加密切、更加協調。因此,不僅外交政策應取決於國防政策,其他政策都應取決於國防政策。
楊傑根據他以上的觀點,他提出了外交與國防關係的三個基本原則:
第一,外交政策與國防政策利害一致者,弱可以轉強,強可以變得更強。
第二,外交政策與國防利害不完全一致者,強的變為弱的,弱的變為更弱。
第三,外交政策與國防政策利害相反者,強的失敗,弱的要徹底失敗,甚至不論強弱均被敵國征服滅亡。
這三個原則是讀曆史的一麵鏡子,也是衡量外交政策、觀察外交活動,判斷優劣得失的一個尺度。
可見外交與國防的關係是如此密切、如此重要。為了進一步說明這種關係,楊傑舉了日本明治維新的曆史做例子:
日本在19世紀中葉外受侵略,內則藩閥幕府混戰,政治貪汙腐敗,到1868年明治維新時,幕府還政,廢藩還封,完成了政治上的統一,於是日本在主觀、客觀的需要下定下了“大陸政策”,日本的國防建設便以實現“大陸政策”為目標,他的外交政策即以實現此政策為任務。
明治初年,西鄉盛倡征韓論,伊藤、岩倉由歐美返國,竭力反對。明治十七年,朝鮮發生“甲申事變”,日軍閥又主張以戰爭手段解決之,伊藤又反對。明治派他和清廷交涉,把當時的朝鮮變成中日兩國共同保護的朝鮮。伊藤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因為他知道日本國防力量還不充足,所以用外交來掩護,使優勢的國防在和平空氣中逐漸完成。經過27年的準備,甲午之役中國被迫與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
中國軍隊崩潰之快,出人意料,德、俄、法三國出來幹涉,德、俄、法調動大兵做後盾,情形十分緊張,當時明治在廣島開會對付。日本退回遼東半島,卻得了三千萬兩銀子做日俄戰爭的本錢。所以,甲午戰爭以後的日本國防建設與外交活動,則以準備對俄作戰為目標。
日本對俄作戰最大顧慮是法俄同盟,所以日本的外交便把握著英俄在遠東和印度的利害衝突,於1902年,締結英日同盟,規定共同維持中韓兩國的獨立及領土完整。日俄之戰,俄艦隊又被日各個擊破,而俄國內部又醞釀社會主義革命,所以美國的羅斯福出麵擔任調停,隨後,《樸次茅斯條約》簽訂。經過這一次戰爭,日本便成為東亞的霸主了。日本的成功也是他的外交政策和國防利益完全一致的結果。所以說,外交為國防而服務。
由於科學的發展,交通的發達,戰爭範圍的擴大,使外交和國防的關係更加密切。今天的戰爭已經不是這個國家和那個國家的戰爭,而是這個國家集團和另一個國家集團的戰爭,一個國家若要準備應付現代的集團戰爭,必須事先形成若幹國家的聯合國防。於是外交家就要想法去完成這一重大的任務,就必須以敏銳的眼光把握住未來戰爭的性質和趨勢,以決定采取一種積極而有效的聯盟政策。同時,外交家還必須盡量利用其他國家的力量來加強自己。國力尚未充實,國防建設計劃尚未完成的國家,外交家的任務就是爭取和平,緩和本國與敵國之間的衝突,如果已經發生糾紛,就要想法消弭,同時,積極地拉攏其他國家,增進相互間的友誼,為戰時的軍事同盟鋪下穩固的基矗如果戰爭無法避免,一旦發生,外交家就要想法拆散敵人的盟國,使敵國陷於孤立,說服其他國把敵人包圍起來,使敵人放下武器投降,利用別國的軍隊打仗,自己流最少的血,得到最大的勝利。
楊傑指出:“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國防已經集體化了,戰爭已經全球化了,未來的戰爭與國防,必須順應著這種趨勢有加無已。外交家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的地位愈加重要了,和平與戰爭,勝利與滅亡,和外交家的嘴巴都有很密切的關係。外交家不單是促進國際局勢演變的媒介劑,他們實在還有旋乾轉坤的大力。因此,外交家人才的識拔和培植,在今天是特別重要的。”
從以上這些情況我們可以看出,戰爭集團化增加了外交的重要性,外交政策是國防計劃的一個重要部分,外交的作用有兩個:一個是掩護國防的建設完成;一個是發揚軍備的威力,利用別國的軍隊打仗,以擴張戰爭的效果。
三、外交與情報的關係
我們知道,外交是政治的延長,也是軍事的延長,外交也是一種戰爭。要保證外交的勝利,也得要事先了解敵人的情況。正如孫子所說:“知彼知己,百戰不殆。”所以,必須把對方的情況和國策弄清楚,才能和他談外交。
楊傑之所以是位很有才華的外交家,而且處於中國經濟、技術、軍事都比較後進的情況下,後盾是很薄弱的,他還能通過各種外交手腕,在抗日戰爭中獲得了許多國家的軍事、物資及貸款的援助。這除了他的外交才華外,和他了解各國的情況和國策及外交政策是分不開的。
楊傑認為:美國號稱“金元帝國”,是有錢的,他的國防力量,以經濟做支點,拿經濟力量去提高技術,擴充軍備。因此,美國的外交政策是很簡單的:當侵略者劍拔弩張的時候,它大聲疾呼地叫喊和平;當戰爭爆發的時候,它隻好起而應戰;當它以單獨的力量對抗不了侵略者的時候,它口頭上譴責侵略者;當侵略者威脅到它的利益和安全的時候,它宣布門羅主義,要求整頓國防並支持侵略者,以阻止侵略者的進展;當侵略者真正侵犯它的時候,它就號召一切反侵略國家成立聯合陣線。
美國主張援助中國,就是因為他知道:幫助中國就是防止日本向別的地方冒險的有力保證。同時,他竭力促進美蘇兩國的友好,消除兩國的隔膜,因為他預見到一旦太平洋戰爭爆發,除非美國加入中、蘇、英聯合,將日本四麵八方地包圍起來,否則短期內擊敗日本是不可能的。
英國的生命線在海上,英國的敵人最多,雖不願意打仗,但是卻沒有方法能夠避免戰爭,兩次世界大戰,英國都是主要角色。英國知道自己的命運,所以建設強大無比的海軍,博得了“海上王”的稱號,英國的外交,人稱“巨艦外交”。打起仗來,雖以軍事為主,外交戰卻十分活躍。第一次拖美國參加世界大戰的是英國,第二次拖美國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還是英國。
德國的外交政策在為戰略服務這一點上,表現得無比的精幹和忠實。德國的命運寄托在歐洲大陸,所以它的外交政策也以歐洲大陸為核心。因此,法國和蘇聯是它的主要敵人。於是,德國一麵無限製地擴充軍備,一麵利用宣傳手段大施催眠術,弱化它的敵人。當法國馬其諾防線築成的時候,德國報紙曾經把這道防線的威力捧到天上,以麻痹法國人。法國失敗後,德國又想利用聯美英組織“反共十字軍”打蘇聯,外交上失敗後,它就用軍事力量進攻蘇聯,相信四個星期到六個星期就可以擊敗蘇聯。蘇聯紅軍兩年半的英勇抗戰,證明希特勒對於蘇聯實力的估計是錯誤的。
日本的外交是忠實地為它的國策服務的。日本的永遠國策是:“惟欲征服支那,必須征服滿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日本軍閥之所以侵略中國台灣、朝鮮,強占中國東三省,再度進攻中國,以至挑起太平洋戰爭,正是為的逐步實現它的永久國策。日本國防外交的特殊作風,是在叫喊和平就是發動戰爭的信號。先宣戰,後動手,這種國防上的慣例,日本絕不采用。這與日本軍人最擅長的戰術“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以奇襲的手段取勝是分不開的。它的外交到處碰壁,隻好以武力硬幹了。
蘇聯的外交政策,是受蘇聯共產黨的戰略指導的。在平時,它的活動中心是爭取和平,以掩護社會主義的國防建設;在戰前,它的活動中心是把握住國際的矛盾對立關係,給蘇聯造成一種有利的形勢;在戰爭爆發後,它的活動中心是捐棄一切恩怨,盡可能爭取友邦的力量以加強自己的抵抗,盡可能分散敵人的壓力以取得賤價的勝利。由於蘇聯是現在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社會主義的民主國家,它用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主義把全國人民的思想統一起來,所以,蘇聯的外交政策,比一切其他國家的現實主義的外交政策更能正確地把握現實。
楊傑對世界各國的國策及外交政策的分析基本上是正確的,這些了解與分析,少不了要得到對方國家的大量情報,這種情報不是根據薄弱的推算或者是對事物表麵的觀察,而是耳聞目睹的事實,要做到這一點,就要利用間諜,所以,外交官和間諜所做的情報工作是分不開的。
古時候的間諜工作,都是由外交特使兼辦,外交官需要情報,沒有對方的確定情報,就無法辦外交;外交官也負責搜集各國的情報,得不到各國的確實情報,就不能算是辦外交。直到近代,間諜才專業化了,並且分門別類,有軍事間諜,有政治間諜,有經濟間諜,有思想間諜,他們不但搜集各國的情況,並且在敵國境內進行種種破壞工作,外交官雖然也有做間諜的,但間諜已經不是他分內的主要工作,隻要是法定範圍內的事,對方雖然明明知道,也是無法幹涉的。
這段敘述,可以看出楊傑對外交的研究是深刻的,它也說明了間諜工作和外交的關係以及隨著曆史的發展,間諜工作也不斷發展。
楊傑說間諜工作有很長的曆史,中國古代就已經有間諜工作,並且讓它為國家的外交政策服務。
古代大兵學家孫子,就把間諜分為鄉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五種。收買敵國的人民擔任情報工作,叫做鄉間。收買敵國的官吏擔任情況工作,叫做內間。收買或者利用敵國的間諜擔任情報工作,叫做反間。故意把不確實的情報泄漏出去,讓自己的間諜傳給敵國的間諜,使他犯謊報敵情的罪而被處死刑,叫幫死間。使派到敵國的間諜回來,報告敵國的內幕,叫做生間。
從間諜的五種形式看,我們可以知道,一般的人是不能利用間諜的,因為間諜工作是非常複雜和細致,稍微掌握不好,就會弄巧成拙,反而給國家帶來災禍,影響外交政策的製定等等。所以,利用間諜的人,必須是深謀遠慮的,必須是有自信力並相信間諜忠實可靠的互信人,同時還要有精微奧妙的分析能力,能夠辨別情報的確實性和虛偽性,才能真正明了敵國的真情,收到利用間諜的效果。而且還要進行反間諜工作,這是各種間諜組織的核心,隻有破壞了敵人的間諜組織,其他各國的間諜組織才能利用。當間諜的人若不忠實國家,一旦受人利誘,是非常危險的。
古代殷朝之所以能滅夏,除了有其內因外因之外,有伊尹在夏做間諜工作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同樣,周朝之所以能滅殷,其原因之一,有薑太公在殷朝做間諜工作。可知間諜工作在使戰爭指揮者“知彼知己,百戰不殆”方麵的重要作用。
隨著曆史的發展,近代生產、科學的發展,近代戰爭產生了全體總動員的新型國防,參謀組織也跟著擴展到發生國防力量的各部門。政治、經濟、外交、交通、實業、教育、文化,不論哪一方麵都有參謀組織,不能再和從前一樣,把它當做是純粹軍事性質的東西。過去的參謀組織,把它叫做“軍事參謀”,現在的參謀組織,叫做“國防參謀”。參謀組織的兩支觸角,就是間諜製度和反間諜製度。而反間諜組織的幫手是秘密警察和郵電檢查,因而,間諜和反間諜戰爭就必然在全世界每一個角落裏進行著。
依靠真實確切的情報,參謀組織“正確地估計敵我雙方的國防力量,做到真正的知己知彼,根據已知的數字,去確定國家政策,擬訂國防計劃,這就是參謀組織的任務。”
這樣,楊傑就把間諜工作和參謀組織的任務關係有機地聯係起來,而參謀組織又決定著國家的政策及國防的計劃,從而可見間諜工作的重要性。間諜工作的主要任務就是獲得對方可靠確實的情報,這一情報又決定著國家外交政策的具體化。所以,情報工作和外交的關係,是情報工作為外交服務,外交工作為國防服務,因此,國防組織和參謀組織能夠全麵的統一是很重要的。
楊傑認為,蘇聯的國防設計委員會,就是蘇聯參謀組織的樞紐。他說:“新興的國家,她的政治建設、經濟建設、國防建設,一切都按照全國的整個計劃逐步實施,各部門中間經常地保持著密切的聯係,絕不是你幹你的,我幹我的,彼此不相關聯。像蘇聯革命以後的社會主義國家建設,就是在蘇聯的國家設計委員會通盤籌劃之下進行的,三個五年計劃,把蘇聯從饑餓災荒、混亂不堪的情況中搶救出來,造成一個嶄新的頭等強國。這個國防委員會,是蘇聯參謀組織的樞紐,不論哪一方麵的情況,它全都明白了;不論哪一方麵的事情,它都要過問。全國的參謀組織,在它的指導監督之下,認真執行著各自的作業。”
他認為:日本政府為強化政治機構,充實國防力量,便成立了一個企化院,德國四年經濟建設計劃,也是在戈林所領導的德國最高的參謀組織裏產生的;法國、美國都有最高國防會議;英國的國防大臣,且由丘吉爾首相自兼。美國的國防會議,在平時由秘書廳執行職權,秘書長由參謀本部的參謀次長兼任。戰前法國的國防總長是內閣總理達拉第、副總長是陸軍部長法布裏擔任。
楊傑以這些國際上的例子來說明國防組織和參謀組織的統一性、全體性和重要性。他認為,如果說,國防是一個有機的戰鬥體,那麽參謀組織就是它的神經係;國防會議是大腦,參謀組織就是腦神經。因此,有機體的神經係,做著知己知彼和計劃實施的工作,這就要依靠參謀組織中的調查和情報工作。因為,調查和情報的目的就是在於獲得本國和世界各國的全部知識。所以,調查工作和情報工作要樹中見林,從小處著手;但參謀工作和計劃工作要林中見樹,從大處著眼。隨著戰爭的範圍擴大到全世界,國防的範圍因為“聯合國防”的產生,也突破了國家界線的限製,參謀組織是國防組織的神經,必須跟著戰爭與國防的發展而發展到國外。
楊傑結合到中國的參謀組織情況,指出中國的參謀組織是不健全的。他說:“在中國,世界各國的旅行家、醫生、傳教士、商人、教授和新聞記者,都是攜帶著重要的任務而來的,他們都是情報人員的化裝,直接間接地向他們本國的參謀機關傳達情況。是在中國設立的變相組織。我們對於自己國內的情形,還沒有外國人知道得多,知道得清楚,動不動就要聘請外國顧問,這就是中國參謀組織不健全,平時不注意調查工作的證明。”
楊傑對當時國民黨政權的參謀組織的批評是正確的,他也曾多次提出健全中國參謀組織的建議,以此獲得準確的情報,決定國家的外交政策。但是,舊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社會製度,決定著國家的國策,它的依賴性、買辦性也決定著國家的外交政策。
不管怎樣,楊傑從愛國主義的思想出發,全麵利用了自己的外交才華,在抗日戰爭時期,憑著他的外交活動,取得了蘇聯、法國、荷蘭商人等等國家及私人的軍事物資援助和貸款,在中華兒女爭取民族解放的偉大鬥爭中作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