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如果出現失敗,歸根結底隻有兩大原因,一是敗於對手,二是敗於自己。敗於對手是肌膚之痛,敗於自己則是心腹之患。內傷往往比外傷更慘烈。
有許多企業在艱苦創業的時候,大家擰成一股繩,拚命賺錢,很快就創造了一大筆財富。
正該甩開膀子大幹的時候,企業卻辦不下去了。因為權力、因為利益,當初在一塊兒創業的弟兄們反目成仇,把好端端的一個企業鬧得四分五裂。
可怕的內訌,永遠是懸在企業頭頂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劍。
人啊,為什麽隻能在一起共患難,而不能同歡樂?
(1)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這是列夫·托爾斯泰的話,也是人們耳熟能詳、常掛在嘴邊的話。
人們遇到不幸的時候,總會想起這句話。
一句話如果能被成千上萬的人們傳誦,就說明它是百煉精鋼打成的標尺,至少很多人用這把尺子量過。
企業就像一個家庭,成功的企業就像一個成功的家庭,他們發展的軌跡大都是一樣的。因為他們成功,人們認識了他們;因為他們成功,人們了解了他們;因為他們成功,人們記住了他們;因為他們的成功,“福布斯”和“對話”,一再地提起他們。
還有很多家庭和很多企業,因為各種原因正在遭受各種挫折和磨難,他們各有各的不幸。或因他們不願提起,或因人們掬了一把同情之淚之後就把他們忘了。
隻有成功者才會青史留名,絕大多數人都是紅塵滾滾曆史長河中的匆匆過客。
無論是大家還是小家,都有各自的不幸。
賈府的三小姐探春,正在經曆不幸。
賈府是當朝“四大家族”之一,且位列“四大家族”之首。詩禮簪纓、飫甘饜肥的賈家居然也有不幸,居然還降臨到冰清玉潤、聰穎賢淑的三小姐探春頭上。人們想不相信都不行,因為這也是用那把屢試不爽的尺子量過的。
更為要命的是,這種不幸就像是一杯“毒藥”,遠比缺衣少食更可怕、更慘烈。
這杯“毒藥”的成份是“內訌”,是賈母的大兒媳邢夫人帶來的。
一是擺不正自己位置的人。
無論是一個家庭還是一個企業、一個單位,都可能有擺不正自己位置的人。這個人的權力越大,禍害也越大。
邢夫人就是一個沒有擺正自己位置的人。她一直在心理極度不平衡中生活。她覺得自己是賈府的長媳,應該比誰都有出息。賈母是當然的老大,自己應算作老二了。次媳王夫人雖然生了個寶貝兒子賈寶玉,但也不能事事越過自己去。
可賈母偏偏喜歡次媳婦。這口氣讓邢夫人怎麽也咽不下去。
混到今天這個結果,其實也不全怨賈母。邢夫人從來沒有檢討過自己。人過於老實,從不會討賈母歡喜;且貪心不足,恨不得把整個賈府的錢都裝進自己的腰包;做人又沒有心計,想哪兒說哪兒;丈夫又是個無賴,自己又沒有生個一男半女。種種不端,都反襯了王夫人的優點。
可偏偏她又占據著長媳的位置。
位置與權力不對應的時候,心理就會傾斜。
在一個企業裏,擺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卻既不管生產,也不管銷售,而僅僅去管食堂和喂豬,既沒有生產獎,也沒有銷售獎,你說他的心理會不會傾斜?
邢夫人的心理就已經嚴重傾斜。她對賈母不滿,對王夫人不滿,對兒子賈璉、媳婦王熙鳳、女兒賈迎春都不滿。她時時都在找機會發泄,她要用不滿聚積而成的炸藥包向那些不滿的人發難。
二是有隙可乘。
一個人不管想做什麽事,隻要留心,總會找到機會。
邢夫人就找到了一顆重磅炸彈。
她天天到大觀園去,總聽到一些婆子們說一些替自己鳴不平的話,說一些大觀園裏的是是非非,更為她提供了製造炸彈的導火索。
一個心理已經傾斜的副經理,想找另一個副經理的錯,是不是也很容易?
邢夫人找到的這顆炸彈,在傻大姐手裏隻是一個好奇的玩物。玩物也可以當炸彈,就看在什麽人手裏了。
傻大姐是賈母身邊的丫環,她因為自己的弱智還得到了一份很好的職業。她說話顛三倒四,不合常理,常常引得人們發笑,常常讓賈母笑得脾胃和順,氣閑神暢。所以,在大觀園裏別人不敢說的話,她說得出;別人說不出的話,她也說得出。大家一笑置之,從不計較她。她因此工作在賈母身邊,從此衣食無憂。
她揀到這個玩物的時候,覺得好奇。如果是別的女孩子揀到,早就臉熱心跳地偷偷藏了、扔了、毀了,她卻蹦蹦跳跳地拿在手裏,翻過去翻過來的研究,還想去找賈母問個明白。
那件玩物是個“繡春囊”,是一男一女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的繡春囊。
傻大姐手拿繡春囊,正準備走出大觀園的時候,她碰到了邢夫人。她指著繡春囊上的兩個人對邢夫人說,好像是兩個妖精在打架。
邢夫人不禁大吃一驚。她趕緊把繡春囊從傻大姐手裏拿過來,聲色俱厲地對傻大姐說:“不許告訴任何一個人。這不是好東西,連你都會打死。”居然把傻大姐的臉都給唬黃了。
大觀園裏居然發現了繡春囊!這可是千金小姐們住的地方啊。她們身份高貴,年紀都不大,都沒有見過世麵,這樣東西擺出去,不是謀害她們嗎。
王夫人不是最揪心大觀園嗎,王熙鳳不是管理有方嗎,你們都來瞧瞧吧。
邢夫人把繡春囊當作重磅炸彈扔向了王夫人。
三是從內部殺起。
王夫人從邢夫人手裏接過了繡春囊,也接過了燙手的熱山芋。
她當然知道是邢夫人在向自己開炮,可這一炮正打在自己的軟肋上。
大觀園是什麽地方啊。那裏住有賈寶玉啊。自己一生的心血、自己在賈家的地位、賈家未來的希望,可都寄托在賈寶玉身上啊。
大觀園出任何一點問題,都不是小問題。
王夫人第一個想到這東西出自賈璉。賈璉天天在外拈花惹草,狎妓泡妞,這樣東西除了他,誰還會有?可王熙鳳委屈得什麽似的,抽泣著說並不是自己的。王熙鳳是自己的嫡親侄女,她對自己是不會說謊的。
看來,已有人把手伸向了大觀園。
這個人是誰呢?王夫人一定要把這個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她要讓大觀園永遠是一塊清靜之地,她要把大觀園打造成銅牆鐵壁。她找幾個管家婆一起商量對策的時候,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的婆娘走了進來。王善保的婆娘是邢夫人的心腹,她也是跟著主人不得勢的人,她對邢夫人的所思所想一向領會得很透徹。她這個時候來的用意,王夫人心裏很清楚。王夫人讓她出個主意。她說要把這個事情弄清楚,最好是把大觀園徹底搜檢一遍,找出有關蛛絲螞跡,查出真凶,讓清者清,濁者濁,斬斷伸向大觀園的黑手。
王善保婆娘的主意,豈非也是邢夫人的主意?
以什麽名義搜查?怎麽對大觀園的小姐們交待?搜查的後果誰來承擔?這些都是王夫人的事。
見王善保的婆娘這麽說,王夫人也隻有認為這個主意很好。王熙鳳一來要洗清自己的冤屈,二來也不便得罪自己的婆婆邢夫人,隻好也認為可行。
搜查當然得突然襲擊。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一見風吹草動,把贓物轉移出去,整個搜查行動就會前功盡棄。
時間就定在當晚。首先從賈寶玉住的怡紅院開刀,但沒發現與繡春囊有關的任何可疑物件。接下來,搜林黛玉住的瀟湘館,林黛玉當時已經睡了。王善保的婆娘在屋裏一搜,果然就發現了男人的東西。她拿著翻出來的扇子、披帶,就像拾到了從天而降的金元寶,她得意地讓王熙鳳確認這些贓證。王熙鳳認出都是寶玉小時候用過的物品;黛玉的丫環說,他們倆人的東西混在一起,誰也算不清。王善保的婆娘原以為功勞已經到手,可還是空歡喜了一場。她不相信就找不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來。
她們又到三小姐探春住的秋爽齋來。探春雖與寶玉同出一父,但卻是庶出。探春從小到大,一步步看清了大觀園裏那些忽冷忽熱的臉,看慣了大觀園裏那些人的一片勢利心、兩隻輕薄眼。她不恨自己怎麽懷在姨娘的肚子裏,隻恨自己怎麽沒有托生個男兒,離開這使奸弄術的大觀園去外麵闖自己的世界。
她已經知道王善保的婆娘和王熙鳳一幹人的醜行。她大開著門,讓丫環點亮屋內所有的燈,自己端端正正的對著大門坐著。
她見王善保的婆娘和王熙鳳領著人眾過來,一個個就像閻羅殿上陰森可怖的役吏。探春讓丫環都站過一邊。她連瞅都懶得瞅王善保的婆娘。自己就算是庶出,也是大觀園的主子。她對王熙鳳說:“要搜東西可以,隻準搜我一個人的。我是一個歹毒的人,丫環們的東西都是我收著,我也都知道。你們想搜丫環的東西可不行。”
王熙鳳素來知道這個小姑子,是一個聰明伶俐的人,也是一個才精誌高的人。王熙鳳在屋內隨便掃視了一眼就準備出去。王善保的婆娘也曾隱隱地聽人讚過探春,她不相信一個庶出的姑娘會有什麽大的出息。她嘻嘻地笑著走上去,掀開探春衣服的一角,說道:“果然沒有什麽。”她不過想說一句討好賣乖的話,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被探春狠狠地搧了一巴掌。探春頓時大怒,指著她的臉說:“你是個什麽東西,敢來拉扯我的衣裳。平時看著大太太的麵子,叫你一聲媽媽,你就狗仗人勢,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她一邊罵,一邊自己解開衣裙,對王熙鳳說:“你過來仔細地看吧,省得讓奴才翻我的衣裳。”王熙鳳一看探春發火,趕緊走過去幫她把衣服係上,一邊埋怨王善保的婆娘說:“怎麽吃了幾口酒,就瘋瘋癲癲的了。”同時,還不住地安慰探春不要生氣。探春說:“我要有氣,早就一頭碰死了。你們別高興的太早了,以後抄你們的日子也有哩。一個大族人家,若說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正如古人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裏自殺自滅起來,才會一敗塗地呢!”
邢夫人終於借“繡春囊”把大觀園鬧了個底朝天。
探春的話,說得具有先見之明。這次搜檢行動,其實是大觀園被朝廷查抄的預演。
“繡春囊事件”既是邢夫人向王夫人發難,也是大觀園從鼎盛走向衰落的發端。內部出了問題,自殺自滅也更自然。
(2)扼殺於萌芽之中。
賈家的衰亡即是從內部的腐爛開始。當內部有人出首狀告賈家的時候,寧、榮二府再也沒有了安寧與榮耀,終於被皇上抄檢了一遍,從此走向沒落。
企業的內部也千萬不能出問題。企業的副總經理們都是參與決策的核心人物,他們或多或少地都掌握著企業的種種機密事項。技術、資金、營銷網絡、發展戰略等,都是企業不能輕泄於人的致勝法寶。這些人鬧起事來,可以直奔企業的要害,躲都躲不開。
作為企業的董事長,對幾個副總經理之間的安排是有自己用意的,但經理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如果發現副總經理們心懷異誌,要果斷地采取措施,絕不能任其發展下去。
千萬要注意,如果他們發難,企業會吃不消的。
§§第三篇 人才篇:望聞問切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