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風雲際變,層層滾動。
玄舞策馬狂奔,羽曦的白馬是夏侯皓送贈的“逐月”,日行八百。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沐易玄舞,你自詡聰明,卻連月翎的一片苦心都不明白。元宵夜,沐苑。他們一早有約,就連燕姬都發現了她,月翎怎會不知?可他連頭也不回,根本就是在做戲給她看。他知道自己身邊已危機四伏,所以故意讓她遠離。燕姬的心上人不是忽吉賀魯,而是月翎。在月牙湖中,他將體內真氣渡給她,元氣大傷。她卻那麽愚蠢,居然還用自己的婚事去刺激他,她的心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前世一位朋友送給她的佛偈:
佛說 酉日到南山 給你看另一種造化
酉日已近 酉日已近
穿過金柱白牆 佛微笑拈花
看笑晏初展 淚印淺掩
佛說 平常如我
生關死劫踏破 佛用心拋卻
世界破落 似虛若真
佛說 蓮花如我
酉日已近 酉日已盡
此時的佛 卻是那朵花冠下的苦果
月翎,我來了。如果失去你,我也不願獨活。
皇城已沒有守軍,亂作一團,殺聲震天。太子諸率已被逼至後山。小毅率領戰龍正與叛軍廝殺。戰龍都身穿深藍色緊身衣,這是玄舞親自挑選的裝束。而叛軍的腰上則係了明黃絲帶,看來封月澤是迫不及待黃袍加身。戰龍雖能以一敵十,但叛軍何止千萬,何況封月翎還抽調了一隊戰龍去東陵支援夏侯皓。戰況慘烈,觸目可見屍橫遍野。
方才策馬疾奔,已是氣血翻湧,喉頭腥甜。眼看如此境況,鮮血就要破口而出。她連忙調息,生生將血氣壓了回去。她的月翎在哪裏?玄舞突然發現地上有樣東西,正是自己親手縫製的麥兜小豬香囊。她躍下馬來,將香囊執在手中,小豬上已染了血。心中抽痛,月翎一定在附近,極目搜索,突然就看見了他。
封月翎手持純鈞劍,血已染紅了絲袍,如一頭獸被困陣中。一個西域頭陀正手結法印,默念咒語布陣。想是他們故意設局引月翎入陣。玄舞仔細觀察,此陣似乎按九宮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她隻知八卦陣有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說法,卻不知如何破陣。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身旁傳來一句:“阿彌陀佛,沐易施主,你還是來了。”
玄舞欣喜的急道:“空塰大師,請救救太子!”
“八卦陣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從“生門”打入,往“休門”殺出,複從“開門”殺入,此陣可破。”空塰大師傳密音入玄舞耳中,“待會你按貧僧指示的方法入陣,救出太子即刻出陣,餘下的交給貧僧來應付。記住,千萬不要被陣裏幻象所惑!”
玄舞正要施展輕功,耳邊又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沐易施主,你要保重!”她略點頭,已掠入陣中,身處東北艮位。這八卦陣與九宮飛星法相通,玄舞喜憂參半,身法她熟悉,但這“生、休、開”各屬哪個方向她卻不明。她正欲往北方坎位轉,忽聽身後有人喚她。
“玄舞,我在這裏!”玄舞回頭竟看到月翎站在東方震位,頭發散開,神色哀傷。
“翎……”淚水奪眶而出,她想向他狂奔而去,腰間卻有物件跌落,竟是染血的香囊。她停下腳步,欲彎腰拾起。
月翎卻又開口了:“不要管它,快過來我身邊!”
玄舞心中一凜,不,這不是月翎,月翎絕不會不要他們的定情信物。她執起香囊,咬牙往北方而去,身後的月翎漸漸化成一縷青煙。她心裏暗呼好險,如果進了傷門就會跟月翎一樣被困陣中。
入得休門又是另一番光景,眼前有兩條路給她選,一邊是毒蛇霧沼之地,一邊卻猶如潘多拉星球般美麗。玄舞思忖,入得此陣常人的邏輯必是選毒蛇霧沼之地,仿佛越是危險越能接近目的。但布陣之人會否恰好利用慣性思維迷惑人呢?!她閉上眼,默念起《心經》:觀自在菩薩 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異空 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 亦複如是……再睜眼時,心中已一片澄明。那毒蛇霧沼之地分明柳暗花明,路途平坦。而那“潘多拉星球”卻暗藏食人花,危機四伏。玄舞毫不猶豫向西北幹位行去。她用銀月斬開食人花,小心翼翼前行。
終是來到他身邊,月翎也是一驚:“玄舞……”
“月翎,跟我走!”八卦陣已破,陣外空塰大師與拓摩耶鬥起法來。玄舞拉著月翎狂奔到懸崖處,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