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中共中央在“組織問題”上對張國燾是作出了重大讓步,此時的張國燾已經擁有了對紅軍的統率權,但他又節外生枝,要求中央召開政治局會議,解決“政治路線”問題。
原因是紅軍還有一條重要的建軍原則,那就是“黨指揮槍”。張國燾認為即便擔任了總政治委員,但還沒有在完全意義上指揮紅軍。因為自己在政治局“勢單力孤”。為了扭轉這種被動局麵,當毛澤東和中央領導人行進至毛兒蓋時,張國燾突然提出要召開政治局會議,解決“政治路線”問題。
應張國燾的要求,8月4日,在毛兒蓋附近的沙窩又召開了“沙窩會議”。
會上,張國燾向政治局提交了一份9 人名單,都是四方麵軍的幹部,目標是將他們增補進政治局。當時中央政治局一共有8 個委員,任弼時不在,實際在崗的政治局委員是7人,張國燾一下就提出增補9人,目的就是改組政治局,控製政治局,使他的勢力在政治局中形成多數。
針對張國燾要求清算中央政治路線的觀點,毛澤東同在遵義會議時的態度一樣,不主張清算中央的政治路線,軍事問題具有最緊迫的意義的形勢未變,更何況張國燾此舉是別有用心。因此,會議重申了遵義會議對這個問題的結論,即中央的政治路線是正確的,錯的是軍事路線,並且在遵義會議上已得到糾正。這就保證了中央的團結統一。
在組織問題上,紅一、四方麵軍會師一個多月來,毛澤東為了紅軍的內部團結,一直極力地避免著與張國燾發生正麵衝突,甚至在身邊的人都無法忍受張國燾趾高氣揚的情況下,他也表現出了極度的忍讓。但“9 人方案”拋出來後,毛澤東氣憤地譴責張國燾說:“你這是開的督軍團會議。”
即使這樣,毛澤東為了爭取和團結四方麵軍共同北上,還是說服中央其他領導同誌對張國燾作了讓步。他說:紅四方麵軍中有很多好幹部,我們隻提出補幾個同誌為中央委員,這是很慎重的。本來政治局不能決定中央委員,現隻是在特別情形下這樣做。其他幹部可吸收到各軍事、政治領導機關工作。
會議討論後決定增補徐向前、陳昌浩、周純全為中央委員,何畏、李先念、傅鍾為候補中央委員;陳昌浩、周純全為政治局委員,陳昌浩還兼任紅軍總政治部主任。
在毛澤東和與會大多數同誌的批評教育下,張國燾又一次被迫同意中央關於北上建立川陝甘根據地的戰略方針。會議通過的《中央關於一、四方麵軍會合後的政治形勢與任務的決議》,突出強調了加強一、四方麵軍的團結,加強黨的絕對領導以及提高黨中央在紅軍中的威信等問題。對張國燾的錯誤,決議沒有點名批評,但明確指出“一切有意無意的破壞一、四方麵軍團結一致的傾向,都是對於紅軍有害,對敵人有利的。”
在這場反對張國燾“右傾”分裂主義錯誤的鬥爭中,王稼祥積極讚成毛澤東北上川陝甘建立根據地的戰略方針,並為維護團結作了許多努力。
在兩河口會議,他說:“這個地區有許多好條件:首先是一、四方麵軍匯合後力量大了;其次是帝國主義的幹涉遠,敵人又隔離,群眾受壓迫,易於接近我們。”“有這麽好的條件,但是能否成為蘇區,要看我們能否消滅敵人,後退無窮,這就錯了。這是躲避鬥爭,不看到進,隻看到退。當然在有的情形下要退,但現在主要的問題不是在這裏,而是要堅決鬥爭擴大蘇維埃區域。我們到這個地區,主要是為了消滅敵人。”
這些話,都有針對性。兩軍會師後,張國燾曾於6 月17 日給中央來電,提出紅軍經阿壩“占領青海、新疆”,如遇困難就“暫時向南進攻”的主張。王稼祥在發言中雖然沒有點張國燾的名,但都是針對張的主張說的。
至於“戰爭怎樣打?”王稼祥說:“敵人采取堡壘戰對付我們,因此我們應有大的區域,便於機動,在運動戰中去消滅敵人。”王稼祥認為,要打到川陝甘廣大地區去,關鍵是必須迅速從鬆潘打出去。“目前的地區處在高山深穀,狹路不便,敵人不容易來,使紅一、四方麵軍能夠匯合;但是,紅一、四方麵軍已經匯合了,這個地區就很不利於我軍作戰。現在應該迅速打出去。敵人想把我們限製在這裏,逼到草地,我們必須從北邊打出去。”
他申述理由,強調必須爭取時間,堅決、迅速,動作要快,“如果時間上拖久了,從鬆潘方麵就打不出去;要迅速,使敵人的兵力還未來得及部署,這就有利於我們去消滅敵人。從鬆潘打出去是個關鍵。如果我們動作快,麵臨的困難就少。如果我們的動作慢,麵臨的困難就多,敵人就會增調兵力,向北過草地到了冬天更困難,紅軍的糧食、衣服等給養問題也勢必困難重重。”
王稼祥最後說:“蔣介石很機動,但是機動的紅軍總是超過他,隻要指揮正確,堅決、迅速,我們就能戰勝困難,戰勝敵人。”
王稼祥十分珍惜紅一、四方麵軍會師後的有利局麵,大力維護兩軍的團結。他受中央委托,同李富春、林伯渠、李維漢、劉伯承等組成慰問團,到紅四方麵軍駐地進行慰問,傳達解釋中央政治局關於戰略方針的決定和《鬆潘戰役計劃》。後因病傷發作,慰問團工作由李富春負責。
王稼祥因為傷病發作,不能行動,未參加沙窩會議。據當時擔負王稼祥護理工作的陳光遠回憶說:在藏族地區毛兒蓋附近的沙窩,“他傷口又發炎了,發高燒,腸子腐爛,大便從傷口裏流出來,病得很厲害,一點不能動,大部隊都到毛兒蓋去了,中央二隊派了醫生進行搶救,並派了一個連隊加強警衛。在沙窩,大約住了將近一個月,待稼祥同誌病好以後就到毛兒蓋去。到毛兒蓋,王稼祥同誌的傷情已經好多了,能活動,拄著拐杖參加了毛兒蓋會議”。
王稼祥雖然未能參加沙窩會議,但當他知道沙窩會議決定精神後,積極加以貫徹。他不顧病痛,耐心地同張國燾談話,做說服工作。據當時擔任王稼祥警衛員的邱仁華回憶:“紅軍到達藏族地區的毛兒蓋,為了糾正張國燾分裂紅軍的錯誤路線,朱總司令請王稼祥同誌做張國燾的工作。為了照顧王稼祥的身體,談話地點就在他的房子裏。王稼祥同誌和張國燾從太陽落山一直談到午夜3點多鍾。他們在裏間房子裏談,我們在外間房子裏等著,聽到王主任耐心說服張國燾,使他提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最後隻好同意北上。”
張國燾在《我的回憶》中也談到在毛兒蓋,王稼祥同他有過一次談話,所述不乏歪曲之詞,其中說到,“他求我暫勿批評中央的政治路線,留待以後再行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