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思潮與青年教育研究

第一節 談跨世紀青年的素質要求

　　很榮幸能參加今天晚上的人文講座。前幾天，我從你們學校編寫的《中國大學人文啟思錄》中，看到楊叔子校長引用外國物理學家的一段話：“現在的問題並不是獲取知識，重要的是發展思維的能力。素質就是把所學的知識全部忘光之後，所留下來的東西。”這就給我們理解“素質”奠定了一個樸實的、很深入淺出的定義。它就是一個人思維的素質、思想的素質，它是一個人的政治素質、道德素質、心理素質、能力素質。這六個素質中，今天我來講的重點是思想素質，為什麽呢？這覺得思想方麵的素質若得到提高，其他素質則很容易跟上去，這一方麵搞不好，其他的既使上去了也會垮下來的。

　　當代青年承擔著特殊的曆史使命，要在本世紀末走向社會，下個世紀的初期和中期成為國家事務的決策人和各個行業的骨幹力量，麵臨這一偉大的轉變，思想素質的影響太大了。那麽，當前大學生思想素質的情況怎樣呢？我覺得要全麵地進行分析，他們優勢有四個方麵：第一，知識廣博，思想活躍。當今的知識分子生活在一個信息、通訊、交流十分頻繁，十分方便的社會當中；生活在地球變得越來越小，人類變得越來越大的一個時代當中；生活在一個知識大爆炸的社會環境當中；生活在一個開放式的社會之中。他每天每時得到的信息遠遠超過前幾代青年人同樣時間得到的信息的十幾倍、幾十倍。知識廣博的基礎上，思想活躍這也是最突出的優點，它總比保守僵化好、沉默好，它也是社會時代賦予我們的優勢。第二，主張求實，厭惡形式主義。這是當今青年的突出特色。求實精神，一切從實際出發，講究實際效益，講究實惠，這也是當今社會所賦予的。因為我們這一代成長的時候正是各行各業在意識形態上集中力量批判“假”、“大”、“空”的時期，所以對形式主義很厭惡。第三，參與意識強。當今這一代在參與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各方麵的活動中，比任何一代青年都有更強的積極性。例如，第十一屆亞運會在北京舉行，在此之前，不少人對亞運會的效果作出的估計不是很樂觀，因為在開幕式日益臨近的時候，一些運動會的準備工作還未完成。再加上“八九”政治風波剛過不久，社會思想並不很穩定，整個國家的氛圍還不太振奮，這種情況下，讓大批的青年人去參加工作，確實是不好估價。但是，黨和政府還是把這一任務大膽地、爽快地交給了青年。亞運會90%左右的工作其實是廣大青年團員幹的。結果如何呢？正如中央的一位領導所說的幾句話那樣：真沒想到我們的青年熱情那麽高；真沒想到我們的青年政策水平也是那麽高；真沒想到我們的拉拉隊啦啦得那麽好；真沒想到我們的接隊工作是那麽的圓滿；真沒想到湧現出那麽多誌願者……這麽多的“想不到”，原因何在？一句話，發揮了青年的參與精神。第四，求新意識強。這種意識的產生也是改革開放賦予我們的。提起“當代”，我們都叫它“新時期”，因為它不斷有新問題、新局麵、新舉措、新成果出現，需要人們對它們不斷地進行新的概括。在這一時期成長的青年，求新意識當然很強，如果拿不出新內容、新招法，如果找不出新角度，青年是不歡迎的。傳統的內容雖然還很有價值，但傳統的方法是不受歡迎了。總之，當代青年的這四個優點是不容否定的，是值得去大加讚揚的。看不到這四個優點，就否定了當代的青年。

　　但是，改革開放的社會環境並不是很“清潔”的，是有過“一手硬，一手軟”時期的，是有過思想教育失誤的時候的，這種複雜的環境，也給當代青年帶來另外的一些負效應。第一，思想理論方麵的困惑很深。理論滯後，理論與實踐有較大的落差。蘇東劇變的衝擊，社會醜惡現象的出現，這些原因導致青年的教育環境不太健康，困惑產生也是很自然的了。第二，實用主義思潮在青年中廣為蔓延。講實用並非不好，但信奉實用主義未必恰當。實用主義用來判定真理的標準有兩條：對個人有利的即為正確；眼前看來對自己有用處的，也為正確。這種主義與我國的社會教育方向是背道而馳的，因為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第三，隻關心自己的得失，沒有全局觀念。

　　下麵，我從五個方麵講一下思想素質建設。

　　首先，建立辯證思維。這是一個人的世界觀問題，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是我們共產黨人的世界觀。其中，辯證法的地位又尤為突出，它在當今社會的意義也十分重要。在學習西方與尊重民族傳統的關係上，有不少青年人無視辯證法，走上極端的道路。一談到西方，有人便認為中國處處比不上西方，甚至主張搞全盤西化，但一談到反對西化，又認為中國如何如何的強大，如何如何的富強，看不到與西方的差距。（掌聲）在強調市場經濟與必要的計劃的關係時，也常走極端。過去強調計劃性，就把市場看成對社會主義的威脅，一旦強調市場，就又認為把計劃丟得越遠越好。但是，大家別忘了，我們民族也是一個富有辯證法的民族，“物極必反”、“相輔相成”、“相反相成”、“對立統一”等辯證法思想幾千年前就有了。因此，我們廣大青年應該繼承這一思想，特別是在改革開放的新時期。因為改革時期是會有變動的，但變動如果在走極端思想的指導下，很容易給我們國家帶來損失。因此，加強辯證法教育是很重要的。

　　其次，關於曆史唯物主義的修養，這也屬於世界觀。列寧說過：“曆史唯物主義的一個絕對前提就是把問題放到一定的曆史條件來觀察。”評價一個人、一件事都要遵循這一原則。那麽提高個人的曆史唯物主義修養，首先要學習曆史知識，同時要學習曆史方法。江澤民總書記一上任，第一個突出的舉措就是給國家教委寫了一封信，並且是以個人名義寫的，其內容是要在全國範圍內加強曆史教育，特別是中小學生，要讓他們懂得曆史，了解國情，熱愛自己的祖國。江總書記的這一指示，不是無的放矢的，是對具體情況有所了解後所作出的正確決定。現實社會中活生生的例子就證明了這一點。1993年5月，杭州地區搞了一個“杭州小姐”評選大賽。當主持人向進入決賽的八位小姐問及中國的四大發明是什麽時，其中竟有七位茫然不知，另一位隻說出了一個，並且還把“火藥”說成了“火柴”。可悲、可歎呀！對曆史的無知竟然達到這種程度，看來加強曆史唯物主義修養，學習曆史是勢在必行了。

　　第三，處理好個人與社會的關係。這屬於人生觀方麵的問題。正確處理好個人與社會的關係，這是人生價值觀的核心。現在存在一個較為普遍的現象，人生價值觀的重心向自我傾斜。首先，自我利益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社會公德。鄧小平同誌就曾經對此做了批評，他說：“雷鋒叔叔現在不在了，公共汽車上沒有人讓座了。”是呀，這麽一點小事，就是一個社會風氣的縮影呀！為了擺正個人與社會的關係，就要遵守一條規矩，它就是集體主義原則，它是精神文明建設和道德建設的總原則，它包含三層意義：一要以全體人民的整體利益為最高利益，二要在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相一致時來發展個人利益，三在當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發生衝突時要維護集體利益。集體主義原則在當今社會並不過時。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最近出了一本書，叫《李光耀四十年政論選》。在書的封麵上有一段李光耀的語錄：“我們新加坡無論在過去的苦難時期，還是後來的繁榮時代，我們從來沒有把個人利益擺在社會利益之上。這是因為，社會利益在任何時候都比個人利益更加重要，我想這就是我們東方人從極大的苦難之中能夠解放出來的價值觀念。”

　　第四，正確對待金錢。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金錢的作用現在是越來越大，但金錢能不能做人生價值觀的核心？金錢在經濟領域裏作用越來越大，這是一種市場經濟條件下的進步，它比人情說了算、比自己的權力說了算要進步。但是，金錢一旦越出經濟軌道，介入它不該介入的社會其他領域，就會產生腐敗或社會醜惡現象。因此，不能把它當作人生的最高目標。正確對待金錢，特別是青年，我認為受點窮，錢少點，吃點苦，有好處！（掌聲）隻要精神不倒，將來社會會加倍地報償你。相反，一旦吃點苦，精神就沒有了，那真正成為一個“窮人”了。每一個社會都有自己的價值杠杆，奴隸社會是以占有奴隸的多少來顯示自己的價值；封建社會是以等級和特權的高低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而資本主義社會則以金錢和商品的占有量來作為價值的標準；進入社會主義社會，隻能看一個人的貢獻大小來衡量他的價值。因此，正確對待金錢，多向別人貢獻一點，是我們當代青年應該做到的。

　　最後，關於理想問題，它也是思想素質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楊叔子校長不是常向同學們教導：“君子不器”嗎？一個有作為的人，一個高水平的人，不應該被當作別人的器皿，但是，現在如果一個人沒有理想，他就僅是一個“器”而已，像個茶壺、茶碗一樣，像一個沒有蠟燭的燈籠一樣，沒有什麽希望，沒有什麽亮光。隻有有了理想，他才可能有豐富的內涵。

　　總之，思想素質隻有從這五個方麵著手加以提高，才是一個全麵的、成功的、跨世紀人才應該具備的思想素質。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兒，謝謝大家。

　　（原作發表於《中國大學人文啟思錄》第2卷，華中理工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此文是作者1998年5月在華中理工大學的演講錄音整理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