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沒意思,不讀書也沒意思,這也是我的想法。我在逃課之後,有時去圖書館。某一日,我在圖書館裏作出了一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決定:四年之內,把這兒的書全部讀完。第二天,我就開始實施這個野心勃勃的計劃,但是我很快發現,這個號稱藏書三百萬冊的圖書館其實無書可讀:經濟學類,很NB的亞當?斯密、馬歇爾、凱恩斯、薩繆爾森、弗裏德曼、科斯,一個都找不到;哲學類,隻有馬恩列斯四大家;蘇俄時代的出版物堂而皇之地放在文學類書架上,我想大概是素質低下的管理員疏忽大意搞錯了。搞笑的是,我居然在廢紙堆中找到一本瓊瑤寫的《還珠格格》和一本棉棉寫的《每個好孩子都有糖吃》,而且經我考證,還是盜版的。於是,在同一個圖書館,我作出了一個比較切合實際的決定:四年之內,不再看這兒的任何一本書。對這個決定,我同樣始亂終棄。我現在的女友白露為霜說得好:做人不能太絕對。
我剛進大學,就興衝衝跑到圖書館辦理借書證。我對圖書館懷著美好的但是一廂情願地想像,我覺得它是書籍的海洋,知識的寶藏,它像金字塔一樣高大而堅實,保存著所有文字時代的思想。它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博爾赫斯不是從阿根廷的國家圖書館走向全世界的嗎?它有十年坐不熱的冷板凳,所以它又是知識分子和社會科學家的子宮,馬克思曾經像是武林高手一樣把地板踩出一個腳印,這種奇跡正是發生在大英圖書館。而且當我們形容一個人學識淵博的時候也說,他簡直像是做過圖書館館長。它甚至還是文人墨客向往的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安徒生曾經為自己不能在哥本哈根圖書館謀個一官半職而鬱鬱寡歡。但是一個圖書館管理員對我的莽撞大為光火,她說:新生的借書證統一辦理,怎麽就你不知道?作為辦理借書證的一個必經步驟,一個老掉牙的圖書館館長給我們做了一回報告。主要內容是警告我們不要偷書,他說:我們有最先進的檢測和監視設備,休想從圖書館帶出一張紙。偷一本罰十本,記你的過,存你的檔,永世不得翻身。千萬不要給我們下跪,下跪也沒有用,我們都有做人的原則。管我們叫大爺也沒有效果,還要說一下,我們的管理員既不是大爺,又不是大媽,請你們一概稱之為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