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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九三六年(7)

  我們都好,我已複元了,但仍然忙。昨寄書兩包,內有《作家》〔1〕一本,新近出版。

  今年各種刊物上,多刊高爾基像,此老今年忽然成為一切好好歹歹的東西的掩護旗子了。

  《文學導報》頗空虛,但這麽大,看起來伸著頸子真吃力。

  我設法印成了一本《死魂靈百圖》〔2〕,Agin畫,兄所給的十二幅,也附在後麵,有厚紙的一種,還未裝成,成後當寄上。

  專此布達,即請近安。

  弟豫上四月廿三夜。

  注釋:

  〔1〕《作家》文學月刊,孟十還編輯,一九三六年四月在上海創刊,十一月停刊,共出八期。上海雜誌公司發行。

  〔2〕《死魂靈百圖》俄國阿庚繪、培爾那爾特斯基刻的《死魂靈》插圖。魯迅於一九三六年以三閑書屋名義翻印出版。

  360424①致何家槐〔1〕家槐先生:前日收到來信並緣起〔2〕,意見都非常之好。

  我曾經加入過集團〔3〕,雖然現在竟不知道這集團是否還在,也不能看見最末的《文學生活》。但自覺於公事並無益處。這回範圍更大,事業也更大,實在更非我的能力所及。簽名並不難,但掛名卻無聊之至,所以我決定不加入。

  專此布複,並頌時綏。

  〔四月二十四日〕〔1〕原件無簽署,據收信人在《光明》半月刊第一卷第十號(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所載之《學習魯迅先生的精神》文末附注:"魯迅先生的簽名,不知在什麽時候撕破失去了。"何家槐(1911--1969),浙江義烏人,作家。"左聯"成員,作家協會(後改名文藝家協會)發起人之一。

  〔2〕緣起指"作家協會組織緣起"。

  〔3〕集團指"左聯"。

  360424②致段幹青幹青先生:頃收到廿日信。木刻二集〔1〕早收到,謝謝!

  木刻由普遍而入於消沈,這是因為沒有技法上的指導者的緣故,於是無法上達,即使有很好的題材,也不能表現出來了。

  我自己不會刻,不過紹介過一點外國作品,近來又因為雜務和生病,連紹介的事也放下了,但不久還想翻印一點。至於理論和技法,我其實是外行的。

  專此布複,即頌時綏。

  魯迅四月廿四日〔1〕木刻二集指《幹青木刻二集》,係手印出版。

  360424③致吳朗西〔1〕朗西先生:昨日內山談起,《死魂靈百圖》初出時,他就麵托送書的人,要二十部,至今沒有送給他雲雲。我想這一定是那人忘記了。便中送給他罷。

  專布,即頌時綏。

  迅上四月廿四夜。

  注釋:

  〔1〕吳朗西四川開縣人,翻譯工作者。當時任文化生活出版社經理。

  360502致徐懋庸懋庸先生:來信收到。關於我的信件〔1〕而發生的問題,答複於下----一、集團要解散,我是聽到了的,此後即無下文,亦無通知,似乎守著秘密。這也有必要。但這是同人所決定,還是別人參加了意見呢,倘是前者,是解散,若是後者,那是潰散。這並不很小的關係,我確是一無所聞。

  二、我所指的刊物〔2〕,是已經油印了的。最末的一本,曾在別處見過實物,此後確是不出了。這事還早,是否已在先生負責之後,我沒有查考。

  至於"是非","謠言","一般的傳說",我不想來推究或解釋,"文禍"已夠麻煩,"語禍"或"謠禍"更是防不勝防,而且也洗不勝洗,即使到了"對嘴",還是弄不清楚的。不過所謂"那一批人",我卻連自己也不知道是"那一批"。

  好在現在舊團體已不存在,新的〔3〕呢,我沒有加入,不再會因我而引起一點糾紛。我希望這已是我最後的一封信,舊公事全都從此結束了。

  專此布達,並頌時綏。

  魯迅五月二日〔1〕我的信件即360424①信。

  〔2〕指"左聯"內部刊物《文學生活》。

  〔3〕指作家協會。

  360503致曹靖華汝珍兄:廿七日信已到。此間蓮姊家〔1〕已散,化為傅、鄭〔2〕所主持的大家族〔3〕,實則藉此支持《文學》而已,毛〔4〕姑似亦在內。舊人頗有往者,對我大肆攻擊,以為意在破壞。但他們形勢亦不佳。

  《作家》,《譯文》,《文叢》〔5〕,是和《文學》不洽的,現在亦不合作,故頗為傅鄭所嫉妒,令嘍羅加以破壞統一之罪名。但誰甘為此輩自私者所統一呢,要弄得一團糟的。近日大約又會有別的團體〔6〕出現。我以為這是好的,令讀者可以比較比較,情形就變化了。

  從七月起,《文學》換王統照〔7〕編輯,大約隻是傀儡,而另有牽線人。今晚請客,聞到者隻十八人,連主人之類在內,然則掌櫃雖換,生意恐怕仍無起色。

  陳君〔8〕款未還,但我並不需用,現在那一麵〔9〕卻在找他了,到現在才找他,真是太遲。而且他們還把前信失去,再要一封,我隻得以沒法辦理回複。

  《41》印起來,款子有法想,不必寄。

  大會要幾句話,俟見毛兄時一商再說〔10〕。

  我們也準備垂簾聽政,不過不是蓮小姐,而是別個了。南方人沒有北方的直爽,辦事較難,但想試試看。

  印《城市與年》的木刻時,想每幅圖畫之下,也題一兩句,以便讀者,題字大抵可以從兄的解釋中找到,但開首有幾幅找不到,大約即是"令讀者摸不著頭腦的事"。今將插畫所在之頁數開上,請兄加一點說明,每圖一兩句足夠了----(1)11頁(2)19頁對麵(3)35頁(4)73頁(5)341頁以上,共五圖。

  上海今年很奇,至今還是冷。我已複元,女人和孩子也都好的,可請釋念。

  現正在印Gogol的《死魂靈圖》,兄寄給我的十二幅,已附入。它兄的譯文〔11〕,上本已校畢,可付印了,有七百頁。下本擬即付排。

  專此布達,並請春安。

  弟豫上五月三夜〔1〕蓮姊家指"左聯"。

  〔2〕傅、鄭指傅東華、鄭振鐸。

  〔3〕大家族指作家協會。

  〔4〕毛姑以及下文的"毛兄",均指茅盾(沈雁冰)。

  〔5〕《文叢》即《文學叢報》,月刊,王元亨、馬子華、蕭今度合編,一九三六年四月創刊,出至第五期停刊。上海雜誌公司出版。

  〔6〕團體指當時上海部分文藝工作者擬成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體。按該團體後未正式成立,但於一九三六年六月十五日,由魯迅、巴金等六十三人聯名發表了《中國文藝工作者宣言》。

  〔7〕王統照(1898--1957)字劍三,山東諸城人,作家。"文學研究會"發起人之一。著有長篇小說《山雨》等。

  〔8〕陳君指陳蛻。

  〔9〕指上海中共地下黨組織。

  〔10〕一九三六年夏初,北平部分文藝工作者籌備成立"北平作家協會",擬請魯迅為其成立大會寫祝詞。

  〔11〕它兄的譯文指《海上述林》。

  360504①致曹白曹白先生:來信收到。關於力群的消息,使我很高興。他的木刻,是很生動的,但關於形體,時有失敗處,這是對於人體的研究,還欠工夫的緣故。

  《死魂靈圖》,你買的太性急了,還有一種白紙的,印的較好,正在裝訂,我要送你一本。至於其中的三張,原是密線,用橡皮版一做,就加粗,中國又無印刷好手,於是弄到這地步。至於刻法,現在卻隻能做做參考,學不來了。此書已賣去五百本,倘全數售出,收回本錢,要印托爾斯泰的《安那。卡萊尼娜》(《AnnaKarenina》)的插畫〔1〕也說不定,不過那並非木刻。

  你的那一篇文章〔2〕,尚找不著適當的發表之處。我隻抄了一段,連一封信(略有刪去及改易),收在《寫在深夜裏》的裏麵。這原是為《TheVoiceofChina》〔3〕而作的,譯文當發表在五月十五這一本上,出後當送你(你能看英文嗎?便中通知我)。原文給了《夜鶯》〔4〕,聽說不久出版,我看是要被這篇文章送終的,但他們說:這樣也不要緊。

  說起我自己來,真是無聊之至,公事、私事、閑氣,層出不窮。刊物來要稿,一麵要顧及被禁,一麵又要不十分無謂,真變成一種苦惱,我稱之為"上了鐐銬的跳舞"〔5〕。但《作家》已被停止郵寄了,《死魂靈》第二部,隻存殘稿五章,已大不及第一部,本來是沒有也可以的,但我決計把它譯出,第二章登《譯文》第三本,以後分五期登完,大約不到十萬字。作者想在這一部裏描寫地主們改心向善,然而他所寫的理想人物,毫無生氣,倒仍舊是幾個醜角出色,他臨死之前,將全稿燒掉,是有自知之明的。

  專此布複,並頌時綏。

  迅上五月四日〔1〕《安那。卡萊尼娜》插畫指俄國謝格洛夫、莫拉沃夫和柯陵為列夫。托爾斯泰所著《安娜。卡列尼娜》而作的油畫插圖。

  〔2〕指《坐牢略記》。

  〔3〕《TheVoiceofChina》即《中國呼聲》,英文半月刊,美國格蘭尼奇編輯,一九三六三月十五日創刊。上海中國呼聲社出版。

  〔4〕《夜鶯》文學月刊,方之中編輯,一九三六年三月創刊,出至第四期停刊。上海群眾雜誌公司發行。

  〔5〕"上了鐐銬的跳舞"魯迅在《且介亭雜文二集。後記》中說過的話,原作"帶著枷鎖的跳舞"。

  360504②致王冶秋冶秋兄:五月一日函收到。此集〔1〕我至少還可以補上五六篇,其中有幾篇是沒有刊出過的;但我以為譯序及《奔流》後記〔2〕,可以刪去(《展覽會小引》,《祝<濤聲>》,《"論語一年"》〔3〕等,也不要)。稿掛號寄書店,不至失落;印行處我當探問,想必有人肯印的,但也許會要求刪去若幹篇,因為他們都膽子小。

  我沒有近照,最近的就是四五年前的,印來印去的那一張〔4〕。序文當寫一點。

  四月十一日的信,早收到了。年年想休息一下,而公事,私事,閑氣之類,有增無減,不遑安息,不遑看書,弄得信也沒工夫寫。病總算是好了,但總是沒氣力,或者氣力不夠應付雜事;記性也壞起來。英雄們卻不絕的來打擊。近日這裏在開作家協會,喊國防文學,我鑒於前車,沒有加入,而英雄們即認此為破壞國家大計,甚至在集會上宣布我的罪狀。我其實也真的可以什麽也不做了,不做倒無罪。然而中國究竟也不是他們的,我也要住住,所以近來已作二文〔5〕反擊,他們是空殼,大約不久就要消聲匿跡的:這一流人,先前已經出了不少。

  你所說的藥方,是醫氣管炎的,我的氣喘原因並不是炎,而是神經性的痙攣。要複發否,現在不可知。大約能休息和換地方,就可以好得多,不過我想來想去,沒有地方可去。

  這裏還很冷,真奇。霽已回國,見過麵,但現在不知道他是回鄉,還是赴津了。

  專此布複,並頌時綏。

  樹上五月四夜。

  注釋:

  〔1〕指收信人擬編的《魯迅序跋集》。

  〔2〕《奔流》後記即《<奔流>編校後記》,後收入《集外集》。

  〔3〕《展覽會小引》即《一八藝社習作展覽會小引》,後收入《二心集》;《祝<濤聲>》、《"論語一年"》,後均收入《南腔北調集》。

  〔4〕指魯迅五十壽辰時所攝的照片。

  〔5〕指《三月的租界》和《<出關>的"關"》,後均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

  360504③致吳朗西朗西先生:《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序二篇〔1〕之後,擬用自筆署名,今寄上字稿,乞費神代製鋅版,製成後版留尊處,寄下印本,當於校時粘入,由先生並版交與印刷局也。

  專此布達,並頌春祺。

  魯迅上五月四夜。

  注釋:

  〔1〕《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序二篇即史沫特萊的《凱綏。珂勒惠支----民眾的藝術家》和魯迅的《<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序目》。

  魯迅文後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

  360505致黃源河清先生:沈先生寄來一稿〔1〕,囑轉交。今並原信之一部分,連稿寄上。我疑是長篇中之一節,但未能確定。

  陳小姐通信地址,已函問沈先生,得回信後當再通知。

  專布,即請日安。

  迅上五月五日〔1〕指沈雁冰所寄陳學昭的譯稿,後未發表。

  360507①致母親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五月二日來示,昨已收到。丈量的事〔1〕,既經辦妥,總算了了一件事。

  海嬰很好,每日上學,不大賴學了,但新添了一樣花頭,是禮拜天要看電影;冬天胖了一下,近來又瘦長起來了。大約孩子是春天長起來,長的時候,就要瘦的。

  男早已複原,不過仍是忙;害馬亦好,可請勿念。上海雖無須火爐,但仍是冷,夜裏可穿棉襖,這是今年特別的。

  專此布複,恭請金安。

  男樹叩上廣平海嬰同叩。五月七日〔1〕丈量的事參看360121②信注〔1〕。

  360507②致段幹青幹青先生:惠示收到。艾君〔1〕小說稿,亦別封寄至。但我近來力衰事煩,對於各種作品,實無法閱讀作序,有拂來諭,尚希鑒原為幸。

  上月印《死魂靈百圖》一本,另托書店郵奉,乞哂存。艾君小說稿,亦附在內,並請轉交,為感。

  專此布達,並頌時綏。

  魯迅五月七日〔1〕艾君指艾明,江西人。當時南昌孺子亭小學教師。

  360507③致台靜農伯簡兄:二日信收到。此信或可到在月半之前。我病已好,但依然事煩,因此疲勞而近於病,實亦不能謂之病也。霽野已見過,現回裏抑北上,則未詳。"第三種人"已無麵目見人,則驅戴望舒為出麵腔,翼在文藝上複活,〔1〕遠之為是。《文學》編輯,張天翼已知難而逃,現定為王統照,其實亦係傅鄭輩暗中布置,操縱於後,此兩公固未嚐衝突也。《死魂靈百圖》有白紙綢麵本,正在裝訂,成後當奉贈。北歸在即,過滬想能晤談,企此為慰耳。專此布複,並頌日祉。

  樹頓首五月七日〔1〕指複刊《現代》雜誌的事。當時杜衡、施蟄存和戴望舒三人曾計劃複刊《現代》,由戴望舒出麵向各地作家招股和征稿,後未成。

  360508①致曹白曹白先生:五日信收到。研究文學,不懂一種外國文,是非常不便的。日文雖名詞與中國大略相同,但要深通無誤,仍非三四年不可,而且他們自己無大作家,近來紹介也少了,犯不著。英國亦少大作家,而且他們頗頑固,不大肯翻譯別國的作品;美國較多,但書價貴。我以為你既然學過法文,不如仍學法文。因為:一,溫習起來,究竟比完全初學便當;二,他們近來頗翻譯別國的好作品;三,他們現在就有大作家,如羅蘭,紀德,作品於讀者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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