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日記

第8章 壬子日記 十二月

　　一日風而日光甚美。星期休息。午寄二弟、二弟婦並三弟信(八)。張協和來。下午寄二弟一小包，內花瓶一雙。至南通州會館訪季自求，以《或外小說》兩冊托其轉遺劉靂青。而季自求則以《大隋開府儀同三司龍山公墓誌銘》一枚，《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暨碑額碑側共四枚見贈。晚得二弟信，二十六日發(8)。收二十六日《天覺報》一分。

　　二日晴。上午得許季上奉天來信。晚王偉忱來。夜腹微痛。

　　三日上午寄二弟信(九)。收《通俗教育研究錄》第三期一冊。晚收二十八日《天覺報》一分。

　　四日午後收陳煥章著《孔教論》一本，上海寄。晚收二十九日《天覺報》一分。

　　五日午後得相摸屋書店兩葉書，並二十九日發。赴池田醫院乞藥，雲氣管支及胃均有疾，餘良，付初診費二元，藥資一元二角。晚收三十日《天覺報》一分。是日始晚餐啜粥。

　　六日曇，午後日光小見。覺胃痛漸平，但頗無力。晚得二弟信，初一日發(9)。夜大風。

　　七日晴，風。上午得東京羽太家信，一日發。寄相摸屋信。赴池田醫院付藥資一元二角。下午往留黎廠購《顧西眉畫冊》一冊，八角；《說文古籀疏證》一部四冊，一元五角。收初二日《天覺報》一分。

　　八日星期休息。臥至十二時。午後寄二弟信(十)，又《古學匯刊》第一、二編共四冊。收三日《天覺報》一分。

　　九日無事。

　　十日午前赴醫院，而池田適出診，因買原藥歸，資一元四角。

　　十一日晚得二弟信，六日發(10)。午後二時服寫利藥十粒，至十時半驗。

　　十二日上午許季上、戴蘆舲、齊壽山自奉天調核清宮古物〔1〕歸，攜來目錄十餘冊，皆磁、銅及書畫之屬。又攝景十二枚，內有李成《仙山樓閣圖》極工致。又有崔白刻絲《一路榮華圖》，為鷺鷥及夫容，底本似佳，而寫片不善。午後與許季上等訪夏司長於兵部窪寓所，留約一小時。

　　十三日上午寄二弟信(十一)。

　　十四日午後收二年曆書一冊。下午赴留黎廠購《王無功集》一冊，五角；《景德鎮陶錄》一部四冊，乙元；《戴文節銷寒畫課》一帖十枚，六角四分；《費曉樓士女畫冊》一冊，八角。收地學協會〔2〕信。許季上來。遊允白來，以《或外小說集》二冊贈之。有人寄《女子師範風潮聞見記》一冊來。

　　十五日星期休息。上午常毅箴以書來招觀劇，未赴。午後得二弟信，十一日發(11)。

　　十六日上午豫支本月俸一百元。遊允白索《或外小說》，更以二部贈之。

　　十七日夜遊允白來言乞假事。

　　十八日上午寄二弟及三弟信，附家用百元，《函夏考文苑議》一小冊(十二)。午後與數同事遊小市。下午收十四日《越鐸報》一分。晚蒯若木來。

　　十九日大雪終日。午後同夏司長赴圖書館，途中冷甚。晚食山藥作飯。

　　二十日晴。下午往廊房頭條勸業場理發。

　　二十一日晨微雪即止。午後赴青雲閣購履一兩，價二元二角。又往留黎廠購問經堂本《商子》一本，二元；《夢溪筆談》一部四冊，二元。又覓得《晚笑堂畫傳》一部，甚惡，亦以七角銀購致之，以供臨習。下午得二弟信，十六日發(12)，又二弟婦暨豐丸攝景一枚，同日發。收十六日《越鐸》一分。晚烹兩雞並麵食之，以為晚食。夜風。

　　二十二日晴。星期休息。舊曆冬至也，季市雲。聞許銘伯昨自天津歸，午後往看之。同季市赴賢良寺見章先生，坐少頃。往正蒙書局看陳仲書，不值。赴浴室。又赴瑞蚨祥買鬥篷一襲，銀十六元；手衣一具，銀一元。晚回寓，知季天複午後見過，留字而去。收十七日《越鐸日報》一分。

　　二十三日上午寄二弟信(十三)。得相摸屋書店葉書並審美書院出版書目一冊，均十六日發。

　　二十四日無事。

　　二十五日下午得二弟信，二十日發，又郵片一枚，二十一日發(13)。收十五、十九、二十日《越鐸報》一分。晚此間商務印書館分館忽送《新字典》一冊至寓，殊莫測其用意。夜雨雪。

　　二十六日積雪厚尺餘，仍下不止。晨赴鐵師子胡同總統府同教育部員見袁總統〔3〕，見畢述關於教育之意見可百餘語，少頃出。向午雪霽，有日光。

　　二十七日晴。上午收支剩本月俸百二十元，假季市七十，協和二十。

　　二十八日上午寄二弟信並《希臘擬曲》譯稿一帖(十四)。午後招張協和、許季市同至瑞蚨祥購馬卦一件，共銀二十元八角。赴留黎廠購《中國學報》第二期一冊，四角，報中殊無善文，但以其有《越縵日記》，故買存之。又購胡敬撰刻《南薰殿圖象考、國朝院畫錄、西清劄記》三種合刻一部四冊，三元，聞此版已歸書肆雲。夜胃小痛。

　　二十九日星期休息。午後收二十四、二十五日《越鐸日報》各一分。夜風。

　　三十日上午寄二弟《中國學報》第二期一冊。夜銘伯以火腿一方見貽。

　　三十一日午後同季市至觀音寺街購齒磨〔4〕一、鏡一、寧蒙糖一，共銀二元。又共啜茗於青雲閣，食蝦仁麵合。晚銘伯招飲，季市及俞毓吳在坐，肴質而旨，有鄉味也，談良久歸。

　　注釋：

　　〔1〕調核清宮古物本年九月十二日，教育部成立美術調查處，魯迅參加該處領導工作。十一月八日，許季上、戴螺舲、齊壽山赴奉天(今沈陽)調核清故宮美術物品，返京後魯迅和他們同往夏穗卿寓匯報工作。

　　〔2〕地學協會學術團體。一九○九年八月成立，傅增湘為總理，顧琅等為評議員。一九一二年二月十二日改選蔡元培為總裁，顧琅等仍為評議員。同年冬該會曾多方聯絡，以圖發展。

　　〔3〕指袁世凱接見教育部官員事。自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始，袁世凱舉行接見各部薦任官的儀式，每日分三、四批，由各部總長率領往見。教育部官員為第十一批。

　　〔4〕齒磨日語：牙粉。

　　壬子北行以後書帳齊物論釋一冊 ○。三○四月二十八日鬼灶拓本一枚 ○。八○於越先賢象傳二冊 三。○○高士傳並圖二冊 三。○○宋元本書目三種四冊 二。○○四月二十九日百華詩箋譜二冊 四。二○實齋信摭一冊 ○。三六實齋乙卯及丙辰劄記二冊 ○。七二陳章侯人物冊一冊 ○。七二中國名畫第十一至十三集三冊 三。六○一八。七○○於越先賢祠目序例一冊許銘伯先生所與徐青藤水墨畫卷一冊 一。○○五月八日王孤雲聖跡圖一冊 一。二○纂喜廬叢書七冊 五。八○五月十二日李太白集四冊 二。○○五月二十五日觀無量壽佛經圖讚一冊 ○。三一二中國名畫第十五集一冊 一。五○仿宋本史略二冊 ○。八○五月三十日李龍眠九歌圖十二枚 ○。六四羅兩峰鬼趣圖二冊 二。五六一五。八一二四印齋校刊詞三種四冊 一。○○六月九日沈下賢文集二冊 二。五○會昌一品集六冊 二。○○龔半千細筆畫冊一冊 ○。八○六月十六日阮刻顧愷之畫列女傳四冊 四。○○陳仁子文選補遺十二冊 二。○○石鼓文並音訓拓本十二枚 一。二五六月二十六日雅雨堂叢書二十冊 一五。○○六月二十九日孫星衍京畿金石考二冊 ○。八○二八。三五○明袁氏刻本世說新語四冊 二。八○七月三日草堂詩餘一冊 ○。二○老學庵筆記二冊 ○。八○七月二十日夢窗詞一冊 ○。四○黃子久秋山無盡圖卷一冊 ○。五○四。七○○埤雅四冊 四。○○八月一日南雷餘集一冊 ○。六○八月十四日天遊閣詩集一冊 ○。六○古學匯刊二冊 一。○五八月二十三日六。二五○中國名畫第一至第十集十冊 一二。○○九月一日式訓堂叢書初、二集三十二冊 六。五○九月八日蔣南沙華鳥草蟲冊一冊 一。二○九月十五日大唐開元占經二十四冊 三。○○述學二冊 ○。八○九月二十四日拜經樓叢書七種八冊 三。○○二六。五○○明刻小字本藝文類聚十冊 九。○○十月一日敦煌石室真跡錄二冊 一。三五十月六日經典釋文考證十冊 二。○○荀悅前漢紀袁宏後漢記合刻十六冊 二。○○十月十日汗簡箋正四冊 三。○○十月二十日北夢瑣言二冊 ○。四○讀畫錄印人傳合刻二冊 一。○○鄭板橋道情詞墨跡一冊 ○。三○十月二十六日舒鐵雲王仲瞿往來手劄墨跡一冊 ○。四○中國名畫第十六集一冊 一。五○二○。九五○秋波小影冊子一冊 ○。四○十乙月二日眉庵集二冊 ○。八○濟南田氏叢書二十八冊 四。○○說文釋例十冊 三。○○郘亭詩鈔並遺詩二冊 一。○○雅雨堂叢書二十八冊 四。○○中國學報第一期一冊 常君國憲贈十一月十三日董香光山水冊一冊 一。二○十一月十六日大滌子山水冊一冊 一。○○王石穀晚年擬古冊一冊 ○。八○金冬心花果冊一冊一。四 ○十一月十七日唐風圖一冊 二。五○閻仲彬惠山複隱圖一冊 ○。二四沈石田靈隱山圖一冊 一。一二文征明瀟湘八景冊一冊 ○。六四龔半千山水冊一冊 ○。九六梅瞿山黃山勝跡圖冊一冊 一。四四馬扶曦花鳥草蟲冊一冊 ○。九六馬江香花卉草蟲冊一冊 ○。七二戴文節仿古山水冊一冊 ○。九六王小梅人物冊一冊 ○。九六倪雲林山水一枚 ○。○八惲南田水仙一枚 ○。○八仇十洲麻姑仙圖一枚 ○。○八華秋嶽鸚鵡圖一枚 ○。○八古學匯刊第二編二冊 一。○六十一月二十四日二九。四八○大隋開府儀同三司龍山公墓誌銘拓本一枚 季君自求贈十二月一日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並碑額碑側拓本共四枚 同上顧西眉畫冊一冊 ○。八○十二月七日說文古籀疏證四冊 一。五○王無功集一冊 ○。五○十二月十四日景德鎮陶錄四冊 一。○○戴文節銷寒畫課一帖十枚 ○。六四費曉樓仕女冊一冊 ○。八○問經堂校刻本商子一冊 二。○○十二月二十一日夢溪筆談四冊 二。○○中國學報第二期一冊 ○。四○十二月二十八日南薰殿圖象考院畫錄西清劄記三種合刻四冊 三。○○一二。六四○總計一六四。三八二○審自五月至年莫，凡八月間而購書百六十餘元，然無善本。京師視古籍為骨董，唯大力者能致之耳。今人處世不必讀書，而我輩複無購書之力，尚複月擲二十餘金，收拾破書數冊以自怡說，亦可笑歎人也。華國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燈下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