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12點左右,不怒還有一更的。)
相傳當年,落仙初次在“鳳凰樓”登台的時候,便是舞的“一步傾城”。落媽媽讓人紮起了一丈餘的高台,僅有四寸長,三寸寬。落仙就是以一身金色長裙亮相,身上環佩鈴鐺,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這個緊緊隻夠站的高台之上,轉身炫舞,或似嫦娥飛天,或似鳳凰展翅,足足舞了半個多時辰。當時這方高台是在“鳳凰樓”門外建造的,整個暉義州的人幾乎都跑出來看落仙的舞蹈,自此以後,落仙的“一步傾城”聞名天下。
落仙不停的舞動著,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她的思緒也飛於九天之外。她想起了當年在“鳳凰樓”中輕歌曼舞的日子,她想起了當年酒酣詩熱。這一年來夫妻情薄,婆婆的刻意刁難,夫君的冷淡猜忌,下人的指指點點,這一切一切的委屈都化作了這一曲“一步傾城”!
絲弦聲終停,落仙以最終連續三十六圈急轉將舞蹈落下帷幕。
場上很靜,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翩翩舞姿之中,眾人眼中看見的不是一個舞姬,而是一隻驚豔的九天鳳凰,那樣的高貴,那樣的美麗!
蕭月夜心中暗讚,他收斂心神,不動生色的打量著眾人的反應。不出所料的,大部分人眼中都流露出炙熱的貪婪欲望,除了雲蒙恬和陳睿錦,這二人眼光雖也狂熱無比,但是一個充滿愛慕和心儀,一個則是純粹的欣賞和清朗。
最有趣的反應要數韓生了,先是眷戀,炙熱,接著是皺眉猜忌,最後變成了惱怒和厭惡。蕭月夜心中一陣冷笑:受不住眾人的攛掇,現在見自己的妻子豔驚四座了,卻又疑神疑鬼來了,真是個廢物!
輕咳了兩聲,蕭月夜搖晃著身子站起來,端著酒杯,眼神迷離,**的說道:“好,好一支‘一步傾城’。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韓兄,這位是你的妾室不?不知可否割愛,要是韓兄給我這個麵子,蕭某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
這句話說的無禮至極,卻偏偏有著一股無以倫比的霸氣和驕傲!尤其是最後一句,口氣極大,讓不少人都議論紛紛,猜測這蕭月夜到底是什麽來頭?!當然也有幾個在邊上起哄。
韓生臉色很不好看,訕笑的說道:“蕭兄喝醉了,來人,扶蕭兄去廂房休息。你下去吧!”最後一句他自然是對落仙說的,語氣冷淡至極,明顯的不滿和厭惡都夾雜其中。
落仙怔了怔,低下頭,做了個揖,轉身離開了。不過蕭月夜可沒有放過她眼神深處的失望和淒苦,還有那淡淡的眷戀和遲疑。
癱倒在下人的身上,蕭月夜被帶到了廂房之中,等下人們離去後。蕭月夜猛的起身,他站在門外聽了聽,隻有院子裏麵有兩個下人在聊天。
小心的推開窗戶,蕭月夜輕功施展開來,那兩個下人隻感覺一陣怪風吹過,哪裏看的見人影?
早在之前,按照之前心中記下的布局,避開幾個下人和護衛,蕭月夜不費什麽工夫的就找到了落仙的住處。
整個韓家大宅中都知道韓夫人對這個兒媳婦是百般刁難,而這半年多來,自家少爺也是冷淡異常,從未踏進落仙屋子半步,所以這些勢利的下人自然是見風使舵,以至於現在落仙的屋子裏麵一個下人丫鬟都沒有。
落仙卸去身上的妝容,坐在床榻上,用手撫摸著換下來的金色鳳凰裙。這一套霓裳裙是她當年登台之時,落媽媽花了五十兩銀子請“鬼斧綢緞”訂做的,後來當作嫁妝帶進了韓家。慢慢的摸著絲滑的緞麵,想起當年輕歌曼舞的日子,想起曾經的海誓山盟,想起現在的冷言冷語,落仙不由的悲從中來,兩行清淚滴在了鳳凰裙上。
落仙伏倒在床上,哭泣道:“相公,為什麽?難道曾經的海誓山盟,濃情蜜意都是假的不成?”
清越的男聲在屋內響起,聲音充滿了誘惑和嘲諷:“這麽長的時間難道還沒有讓你認清現實嗎?”
落仙驚訝的抬起頭,拭去自己的淚水,四處張望了一二,卻沒有看見半個人影。她雖然驚慌,卻沒有驚呼,身子朝床上縮了縮,警覺的低喊道:“什麽人?再不出來我就喊人了。”
輕笑聲在屋子裏麵回蕩,男子不屑的說道:“喊人?你能喊什麽人?別說方圓十丈內一個下人都沒有,就算有,恐怕喊來的人也會說是你不守婦道,與人私通吧?韓夫人?!”最後一句“韓夫人”充滿了諷刺和嘲弄,男子還故意加重了聲音。
顯然被說到了痛楚,落仙臉上表情不由的沉了下去。不過她猛的一抬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揚聲說道:“閣下跟我說這麽多話,想來也不會無的放矢吧?若是找落仙有事,但請現身!”
爽朗的笑聲響起:“不愧是落仙,果然與一般女子不同,看來我沒有看錯人!”
屋子裏憑空的吹起一陣風,一隻蠟燭也被吹滅,屋內昏暗了不少。落仙頭微偏,再定睛看的時候,隻見自己前麵站著一個身材高挺的男子。
她定了定心神,直起身子走了過去,終於看清了男子的麵目,不由的一愣,隨即眼睛一亮,吃驚的捂著嘴說道:“是你?!”
來的人自然是蕭月夜,他嘖嘖的低呼著,似笑非笑,圍著落仙打量,也不說話。
落仙心中溝壑一繞,沉住氣,反而挺直了身子,任由蕭月夜打量。眼角中聰慧的光芒一閃而過,淡淡的說道:“閣下這麽晚闖進落仙的屋子裏,不是為了打量我吧?”
蕭月夜站在他麵前,輕佻的把頭蹭到她的麵頰邊上,輕輕吐氣說道:“你怎麽不知我是來一親芳澤的呢?落仙姑娘剛才那一舞可是把我的魂都勾去了啊?”
落仙後退一步,口中莊重的說道:“閣下請自重。你是我丈夫請來的客人,稍有禮貌的話,請稱呼我一聲韓夫人。”
蕭月夜緊逼一步,勾住落仙的下顎,邪邪的說道:“韓夫人?我看就連韓生也未必把你當作韓夫人吧?我剛才詢問他你是不是妾室的時候,他可沒有辯解哦?”
落仙嘴角下沉,眼中波光粼粼,她不喜在外人麵前嶄露怯懦的一麵,倔強的抬起頭,咬咬下唇說道:“閣下故意裝醉,到底有什麽目的?”
把戲玩到這也夠了,蕭月夜腳下一轉,在落仙沒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坐到了床上。他收斂起自己戲虐邪氣的表情,微笑著說道:“落仙姑娘果然聰慧,我開門見山的說。你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落仙警覺的問道:“你什麽意思?”
歪了歪腦袋,蕭月夜說道:“沒什麽意思,隻不過不忍落仙你明珠落塵罷了。韓生配不上你,落仙可有意思離開韓家?”
落仙臉色一整,眼神變得嚴厲起來:“閣下是我夫君的朋友,你這番言語行徑還算得上朋友之義嗎?落仙雖為風塵女子,但也知書達理,夫為妻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這種話休要再提!”
蕭月夜冷冷的說道:“朋友?他還不配!至於對落仙姑娘你,我真的很失望。原以為姑娘是個有思想的奇特女子,想不到也和那世俗婦人一般見識。”
這話一說,落仙也不免撤下三分敵意,她眉毛微皺的說道:“一般見識?從何說起?”
蕭月夜眼神一轉,慵懶的說道:“從‘鳳凰樓’說起,從那位四十白頭,孤苦無依的落媽媽說起。”
落仙臉色一驚,急忙上前兩步問道:“什麽白頭?什麽孤苦無依?媽媽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