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他這一生有幸有過三兩個知音的話,他幽幽地想,那麽現在他活到八十五歲,在這個世界上就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長壽是一種懲罰,它讓你在年老時分對命運毫無反擊之力的時候,看清自己年輕時那些自以為是的錯誤。”有時他獨自坐著,臉孔朝向窗外,耳中會忽然聽到這樣一句話。不必轉動眼光,他知道這聲音來自旁邊的那個人。
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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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已經快要春分了,不過多倫多的春天還遙遙無期的樣子。有一次愛兒小提琴下課後,從老師家出來到鑽進車裏,短短不超過一百米的距離,就把我凍得快手腳冰涼了。我一邊嗬氣暖手一邊想起年輕的時候,我的雙手像小火爐似的給大家取暖……時間真是無情,不但帶走了青春,連我溫暖的體溫也都要帶走了。
你不冷嗎寶貝?我發動車子,問了一句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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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小孩的時候,對父母最大的不滿是,不夠公平。所以我做了三個小孩子的母親,最希望的是自己能夠做到公平。
不過隻有做了一堆孩子的父母之後才會知道,把一碗水真正端平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我覺得已經把碗端成水平線了,在孩子眼裏,大概依舊是傾斜的。所以有一天臨睡前,凡兒抱怨我不公平就是意料之中的了。
凡兒抱怨我教訓他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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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我被他恭恭敬敬地送到她眼前的時候,借機仔細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然後我就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送到她麵前了。
她跟之前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樣,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恬靜冷冽,像寒冬裏屋簷下的冰淩,有一閃而逝的耀眼。
接觸得多了,我開始同意他的觀點——她豈止是冰淩,簡直是一座搖撼不動的冰山。第一次見麵她用手很不屑地把我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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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塊錢的夢想
時不時會有網絡上讀到我的小說的網友跟我說,出書吧!那一瞬間三萬塊錢就像一塊巨大的雲朵緩緩飄過我的天空。
說起來,三萬塊人民幣應當很便宜了。這是三年以前我回國打聽到的最低價位(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一位朋友打聽)——自費出版一本正規出版社有正規書號的書,一般市場價格應當是五萬塊。不過現在錢這麽不值錢,大概這個數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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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小說)
他仆倒的那一瞬間,我相信隻有我看到了。
那個加油站看上去挺繁忙,人來車往,即使他的妻子就在不遠處的車裏坐著,懷揣著對水的渴望等待著他,時不時地會向加油站的商店方向看上一眼,但是他仆倒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恰巧遊離在一個正在加油的年輕女孩的身上。
那個短暫而緩慢地向著地麵倒下去的瞬間,仿佛被什麽無限延長,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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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座的少年記得凡兒七歲生日前,臨睡了,他摸黑跑到我的房間門口粗聲直嗓地對我說,“媽媽,明天我就要七歲了。今天是我六歲的最後一天,你不想再多親親我嗎?”至今想起來都會把我瞬間甜化。就著這份甜,昨天凡兒睡下之前我跟他索吻,”這是你十二歲的最後一天了,讓媽媽再多親一下吧。”凡兒故意擰著身子左躲右閃……雖然最後還是如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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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回去看望一位親戚,很早期的物理係大學生,我小時候覺得他頭腦聰明得簡直快被親戚們神化了,如今開始非常明顯的癡呆症狀,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漫長的一生裏的多少事情。我對著他感覺悲哀極了。
最近又時常在電話裏聽母親說起,誰誰癡呆了。那些老人是父母的朋友,很多人在我腦海裏隻有他們正值盛年的樣子,身體健康,精明能幹,怎麽也想象不出他們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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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魔法的瘋子(小說)沒有人知道她什麽時候瘋掉的。其實即使現在她看起來也很正常,絲毫沒有瘋的跡象。隻是當你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才顯露出異樣。也不是什麽話都讓她瘋狂,隻有那些抱怨的、充滿怒氣的、帶著仇恨的話才有這種魔力。有人曾為了驗證這一點,特地不遠千裏驅車來找她。那時候她已經瘋得很出名了,甚至上了電視,在屏幕前當著眾多觀眾演示她的魔法&m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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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意識到他的靈魂的確存在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他的靈魂伴侶尋覓之旅了。
他是在夢中意識到這一點的。有一段時間他一直做同一個夢,隻在夢中他才意識到,“你做過這個夢”,夢中好像有人對著他的耳朵提醒。不是他自己,又看不到別的人,他不確定這提醒的聲音發自哪裏。
其實他的夢裏還有一個女人。但他知道這個聲音絕不是她發出的。她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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