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中秋。黃昏時西天掛下一大簾的雲母屏,掩住了落日的光潮,將海天一體化成
暗藍色,寂靜得如黑衣尼在聖座前默禱。過了一刻,即聽得船梢布篷上悉悉索索啜泣起
來,低壓的雲夾著迷蒙的雨色,將海線逼得像湖一般窄,沿邊的黑影,也辨認不出是山
是雲,但涕淚的痕跡,卻滿布在空中水上。
又是一番秋意!那雨聲在急驟之中,有零落蕭疏的況味,連著陰沉的氣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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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這時候窗子外有雪——街上,城牆上,屋脊上,都是雪,胡同口一家屋簷下偎
著一個戴黑兜帽的巡警,半攏著睡眼,看棉團似的雪花在半空中跳著玩……假如這夜是
一個深極了的啊,不是壁上掛鍾的時針指示給我們看的深夜,這深就比是一個山洞的深,
一個往下鑽螺旋形的山洞的深……
假如我能有這樣一個深夜,它那無底的陰森撚起我遍體的毫管;再能有窗子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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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①寫於1926年5月,初載同年5月27日《晨報副刊·詩鐫》第9期,署名誌摩。這
是徐誌摩和陸小曼合寫劇本《卞昆岡》第五幕裏老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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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裏依洄。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裏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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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
我也不想放一隻巨大的紙鷂
上天去捉弄四麵八方的風;
我隻要一分鍾
我隻要一點光
我隻要一條縫,
象一個小孩爬伏
在一間暗屋的窗前
望著西天邊不死的一條
縫,一點
光,一分
鍾。
①寫作時間小詳。發表報刊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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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條甬道:
一度陷入,你隻可向前,
手捫索著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髒腑內掙紮,
頭頂不見一線的天光
這魂魄,在恐怖的壓迫下,
除了消滅更有什麽願望?
五月二十九日
①寫於1928年5月29日,初載1929年5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和3號,署名誌摩,
後收入詩集《猛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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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樹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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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康橋
一
我這一生的周折,大都尋得出感情的線索。不論別的,單說求學。我到英國是為要
從盧梭②。盧梭來中國時,我已經在美國。他那不確的死耗傳到的時候,我真的出眼淚
不夠,還做悼詩來了。他沒有死,我自然高興。我擺脫了哥倫比亞③大博士銜的引誘,
買船漂過大西洋,想跟這位二十世紀的福祿泰爾④認真念一點書去。誰知一到英國才知
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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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之歌
自然多明媚,
向我照耀!
太陽多輝煌!
原野合笑!
千枝複萬枝,
百花怒放,
在灌木林中,
萬籟俱唱。
人人的胸中
快樂高興,
哦,大地,太陽!
幸福,歡欣!
哦,愛啊,愛啊,
燦爛如金,
你仿佛朝雲
飄浮山頂!
你欣然祝福
膏田沃野,
花香馥鬱的
大千世界。
啊,姑娘,姑娘,
我多愛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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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臉貼住我的臉
1822年
把你的臉貼住我的臉,
眼淚就流在一起;
把你的心貼緊我的心,
愛火就迸在一起!
等我們潮水似的眼淚
淌到熊熊的火裏,
等我的手臂摟緊住你--
我情願殉情而死!
錢春綺譯
自從戀人棄我遠離
1822年
自從戀人棄我遠離,
我已把歡笑完全忘記。
許多人向我賣弄詼諧,
可是我也笑不出來。
自從我失去了她,
我也把哭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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