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去年秋季,現在我又迎來春天了
自從養花,我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結來了,花要開了,我得看著;風要大了,我得護著;雨要來了,我得提前給她們撐傘,生怕一瓣兒掉下來,我晚上都要心疼得睡不著。
以前是“人養花”,現在是“花養人”,我心甘情願被牽引。我現在每天的生活節奏,不是看天氣預報決定的,而是看那花的臉色。她們一垂頭喪氣,我立刻心跳加速;她們一燦爛奪目,我馬上覺得人生還有盼頭。
健忘症?有點了。比如說:那天燒菜,鍋裏煎著小黃魚,我想著順手去院子拔根蔥,就一根蔥,幾十秒的事兒。結果我這一出門,就跟仙女下凡視察似的:“哎呀,這株繡球新冒的小芽好可愛,這株月季顏色是不是淡了?不會是土壤缺鐵吧?”、“咦?這是誰吃了我盆裏的小白菜?"
等我回廚房,小黃魚已經從“香煎”進化到了“炭烤”,鍋都快報銷了。蔥呢?當然是忘拔了,但人倒是心滿意足地巡視了一圈,還順便給每盆花拍了個特寫發朋友圈。我家先生擔心了,怕我那天把廚房也燒了。
早上起床就更別提了——別人是洗臉刷牙清醒頭腦,我是披頭散發衝到院子裏巡花。一手還拿著睡衣的腰帶,一手撥著葉子數花苞。韓國鄰居大媽隔著柵欄對我笑,我也對著她傻笑中文說到"早上好"。
天氣一冷,我不是先給自己找衣穿,,而是先問花會不會冷。一邊給自己喝熱水驅寒,一邊想著要不要給玫瑰保暖。
我家先生肯定背地裏不滿,認為我養花養得"憨特了”了,早上起休,從樓上臥室望下看後院,一發呆就是半天,晚上臨睡前還要對著太陽能燈照得點點亮的夜色花園不上床,我前倆年種的丁香樹,漏鬥花,還有忘了名的好幾種花,冬去春來,今年不見了,看看我的千裏眼,夜光眼能否找到那個偷花賊。哎,先生肯定歎息道,人好好的,三年時間變成這樣了。我說:“不是我瘋,怪我的花,是她們,讓我朝思暮想,心不在,”這句話說出來,我自己都差點信了。
現在我越來越明白老年人為何愛種花種草。不是因為時間多,是因為花不催你、不罵你、不嫌你不努力。你對她一分好,她給你十分賞,你說,這世上哪還有這麽實在的感情?
我現在不喜歡shopping, 除非喜歡的物品折扣打得煞根。我現在也不喜歡旅遊,除了每年一次去看爹娘,其實我也在旅遊,都是從前院到後院,路線雖然短。但外麵的世界再精彩,也不如這院子裏的“萬花叢中一點我”。
所以,我變了嗎?變了。但我覺得....嗯……嗯,還挺好。
五月小花園,去年好多花,今天沒來打招呼,不知何故消失了,連兩年的丁香樹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