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半夜三更犁地忙
連行軍科目：
整裝待發連行軍
坦克的三要素是火力、機動力和防護力。而機動力最好的體現就是連行軍，連行軍駕駛是坦克分隊駕駛員最大的科目，也是駕駛科目收尾之戰，連行軍分晝夜駕駛，以坦克連各車到達時間總和成績為考核標準，同時這個考核科目也是事故多發的科目。下麵把我和我們連及其他坦克兄弟部隊連行軍經曆的許多故事聊一下。
連行軍駕駛科目的時間是每年的夏初，這時氣候漸熱，伴隨當地棗子、薄皮水梨成熟的季節，為何記得如此清楚？實在是因爲連行軍途中道路兩旁梨樹上掛滿黃橙橙透著香氣的薄皮水梨誘惑。坦克因為高，時常掛到道路兩旁的梨樹梢，拳頭大的梨就會掉落在坦克車上，到達宿營地時常常可以撿到數枚。因為當時梨太便宜（3分錢一斤），宿營地又是百姓的村莊，隻需花2角錢就足夠一個車戰友吃。每當想起連行軍，就會想到一咬一口蜜汁般的黃橙橙透著香氣的脆甜薄皮水梨，所以味覺記憶往往超過時間記憶。
黃橙橙透著香氣的薄皮水梨
連行軍駕駛為大科目，是坦克分隊全連參加，不僅檢驗駕駛員訓練水平，還包括各車協同、通信、各種保障，所以連隊高度重視。科目開始前全連要開動員會，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司務長要分別講話。連長講任務、指導員講思想、副連長講技術、司務長講保障，連長和指導員都是老生常談，而副連長的講話都是訓練要點以及防止各類事故發生，遇到各種情況如何處置，主要針對駕駛員。而戰士們最愛聽的還是司務長的如何在科目訓練中讓大家吃好，什麽額外拿出多少錢增加各種肉類和水果采購，增加花色品種，科目結束大會餐等等，描述美味佳肴如何如何，讓大家唾液分泌瞬間興奮旺盛起來，迫切渴望科目趕快開始，好讓美食滑進口中。我們團大科目連隊都要花大本錢，為的就是鼓舞士氣出成績，所以兵們喜歡大科目。
動員會結束就是以車為單位的車務會，雖然坦克分隊一個車隻有4個人，但是工作有許多細分，連行軍駕駛主要考驗駕駛員和車長。炮長和二炮手一路基本是陪乘，但是一旦到達宿營地，炮長和二炮手就要仔細的檢查車輛行動部分，尤其是對履帶的檢查就成為最重要的任務，否則路上拋錨影響全連成績，責任擔當不起。接下來車長和駕駛員就要查勘熟悉道路，我們團所在地是河南確山山區，往西有一條彎曲複雜的砂石路，平時是當地百姓牛車、拖拉機、汽車和行人主要道路，一到我們坦克連行軍駕駛，所有的車輛行人都會避讓坦克。為什麽呢？就是恐怖！因為連行軍駕駛坦克是關窗駕駛，從外麵看不到駕駛員，白天坦克駛過卷起漫天煙塵，晚上駕駛員用紅外夜視儀關窗行駛，當一個沒有燈光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咆哮著向你壓過來估計會崩潰，所以不管白天晚上車輛行人都會停在路旁不敢動，當地農民晚上早早歇息，也不會在路旁閑逛。查勘道路對經過訓練的駕駛員和車長不算什麽，但是對新駕駛員和車長那可是太重要，萬一走錯路，闖進百姓院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坦克行進途中
科目進行前一天進車場接車，車輛都是全團各連的教練車共8輛，全車乘員各負其責，檢查、加油、保養。確認完好收隊回宿舍，第二天上午好戲就要登場。
第二天一早，連隊不出操，連長將通信密碼表分發給各車、排長便於熟悉，早飯過後全連進入車場，這時營長包括修理連、通信連、衛生隊等保障分隊一並在此等候。連長跑步向營長請示，營長下達執行科目命令。連長立刻轉身向全連下達登車命令，此時全體乘員三步登車，全車上車後首先是接通電路，車長打開電台，撥動頻道開關，輸入頻率，進行聯網和車內通話。炮長檢查炮塔固定器固定是否完好，二炮手檢查炮身固定器是否在正確位置，駕駛員檢查油表、轉速表、油溫是否正常駕駛窗是否關閉在正確位置。接著各乘員向車長報告準備完畢，各車、排長再向連長報告。因為我是在連指揮一車即連長車，連長即是車長，所以就免了向連長匯報。第一年我是二炮手，在坦克上有自己的位置，而我們車的車長隻好被請到炊事班的保障車，而連長坐在車長位置。
這裏說點題外話，許多網友還不清楚指揮車表示什麽？在當時的坦克連、營、團都有指揮車（也是坦克），坦克連為指揮車，營、團為指揮排，營、團指揮車除了調頻電台還有加裝調幅電台，調頻電台發射距離近，通訊距離隻有三十多公裏，而調幅電台那就是超遠距離，主要是為了保障通信上傳下達。坦克分隊一排、三排是大排，連長車在一排、指導員車在三排，三車製，二排隻有2輛車。而每個營的第一個連隊又加一個營指揮排，即一營一連、二營4連、三營7連，是四排製。營指揮排是營長、教導員的車，稱謂營指揮一車、二車。我1979年在新疆4師坦克團3營7連擔任的是營指揮排二車車長即教導員車，並代理營指揮排長。當時指揮1車尾部編號為1，指揮2車是尾部編號2，比如我是6連指揮一車，坦克編號為601，連指揮二車為602。1979年自衛反擊戰，越軍了解我軍坦克指揮車的機密，專打尾號1和2的坦克，所以自衛反擊戰結束，編號徹底打亂，每個連隊指揮車編號都不同。79年我在新疆4師坦克團3營營指揮排二車編號為710。
連行軍連長車為頭車，而頭車的駕駛員技術水平、速度掌握拿捏很重要。你跑得太快，後麵跟不上不行，你跑的太慢壓成績更不行，更重要的是你不能跑錯路，你跑錯路後麵也會跟著錯，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夜視儀駕駛，許多駕駛員都是看履帶印，有一連隊的頭車駕駛員夜晚跑錯路，開進老百姓莊稼地，結果後麵所有坦克都到老百姓莊稼地撒著歡馳騁，把地整個翻了個遍，最後部隊賠了不少錢。老鄉也會調侃：
“大軍（當地百姓把解放軍叫大軍）真是雷鋒！白天訓練太忙到了晚上半夜才悄悄幫我們耕田。”
有人說為什麽是悄悄？因為所有坦克不開燈黑燈瞎火的幹，雖然燈不開但是哼哼聲有點大，廢話！坦克發動機咆哮起來，20裏地以外也能聽見。
而指導員的車壓尾，駕駛員也必須是技術一流的，否則會影響全連成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