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軼事一，依依兩別情

因為這次疫情，郵輪行業遭受沉重打擊，何時能全麵恢複前途未卜，即使恢複了許多遊客也心有餘悸，不敢輕舉妄動。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不管怎樣，災難終將過去，郵輪還是會回到日常生活中來。

還從基本說起，"郵輪"或者"遊輪"怎麽稱呼都是一個意思。但認真起來，"遊輪"卻是個別字，望文生義；"郵輪"則是約定俗成的說法，查查字典或者穀歌百度一下即可。郵字本身有交通的含義，飛機誕生之前郵件往來大洋之間隻能走海路，也包括乘客，cruise ship就被翻譯成郵輪，之後海路郵運式微。然而近二十多年通過乘船旅遊方式暴漲，郵輪的功能已經完全體現一個遊字，也許哪天中文裏都會稱為"遊輪"，在字典沒改過來之前，我還是稱之為"郵輪"。

郵輪公司分主流郵輪major cruise lines和豪華郵輪luxury cruise lines，主流郵輪坐過的人少，先放下不談。我們當中大多數人尤其是在初級階段，坐的都是主流郵輪，占市場百分之九十五的份額。大約十家公司，每家公司有十幾到幾十條船，僅有幾條船的小公司忽略過去。其中名星celebrity、荷美Holland American、公主princess評分排名靠前，我們坐過的次數較多，以荷美次數最多，是4-Star Mariner。

跟著是皇家加勒比royal Caribbean、地中海MSC、挪威Norwegian，也還可以。這幾家公司的多條新船在15萬噸以上，特別是皇家有幾條超過二十萬噸，名副其實的海上巨無霸。大船的優勢是什麽都多，房間多、餐館多、活動多、人多嘴多雞多屎多、多就意味著檔次下來了。不過，也有補救措施，郵輪對新老客戶是區別對待的，坐次數多了可以得到很多船上的消費券、送特別餐、免費飲料、免費洗衣、優先上下船等等。有些人對某家郵輪公司情有獨鍾，更有癩蛤螞上了花椒樹，不知道麻了哪根筋者，就認某一條船上的某一間房，坐過一百多次，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還有人就喜歡大郵輪，超二十萬噸的隻有皇家加勒比這家公司的幾條，蠍子拉屎毒一份，別無分店，有鐵杆粉絲。

超級大郵輪對於小風小浪如履平地，也是暈船人的福音。坐郵輪有時候會多日在海上漂流，比如換季跨大西洋連續長達一星期，日夜兼程，大船的優勢就充分體現出來。季節長達半年的第一郵輪市場加勒比海，最好也要選擇大型十萬噸以上，超大型十五萬噸以上的郵輪。一般一星期行程會有三到四天在海上漂流，豐富多彩生活不會讓人感到寂寞，特別是帶小孩的家庭。再排後麵的幾家郵輪公司就不推薦了，也不想評點，免得給您添堵。

都是些什麽人在坐郵輪呢?第一主力當然是美國人，占據了郵輪市場一半的份額，倒退十幾年曾經占到百分之六十。有意思的是幾乎找不出一家大型郵輪公司是屬於美國，多數是在巴哈馬這樣的小國家注冊。美國的法令法規嚴格，就一項勞工法最低工資和加班費就讓郵輪公司承受不起。但郵輪一般是走國際水域，惹不起砂鍋惹爪籬，弄一個小破國家注冊誰也沒脾氣，美國再王道，管天管地管不了人家拉屎放屁。所以，郵輪公司上的員工來自五湖四海，特別是名星和皇家(同一家公司，前者走高檔路線)最雜，在國內有招工和培訓點。其他郵輪公司最基層服務員工大多來自印尼、印度、菲律賓；中層管理有美國和歐洲以及印度人做中下層管理；船長大副高層領導階層基本上是西歐北歐；演藝人員有許多從東歐挖來，水平相當不錯。

郵輪上的絕大多數員工是做清潔、服務、餐廳、打雜等，在任何國家都屬於低端人群。生活在不發達的第三世界，月薪能有一千塊錢美元已經相當不錯，郵輪上可以掙到多一倍另加不錯的小費。郵輪工作沒有任何開銷，錢都可以存起來，而且能隨船周遊世界，歪脖子拉小提琴兩全其美，這是許多喜歡旅遊的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郵輪停靠港口，隻需要最少有三分之一船員在崗位上即可。

服務性工作不需要技能，但要體能好會英語識水性。平均每天工作十到十一個小時，七天不休息，偶爾會加班，沒有加班費，閑的時候補休。這樣的勞動強度以及看似惡霸行為的加班，放在美國即使不揭杆而起，政府也不會允許。但事實上，三條腿的蛤螞沒地方去找，兩條腿的人滿世界都是，想做這份工的人烏央烏央的。郵輪上的工作其實相當不錯，首先是環境好；其次，勞動強度並沒有那麽大，看似工作時間長，但除了工作不需要做任何事情，睡夠八小時後還有大把屬於自己的時間。對比上班早九晚五加路上奔波，再加上你總要買菜做飯吧?一天下來可能就剩下睡覺時間了，周末也要處理個人事物。

選擇郵輪當然先看行程合適不合適；再看價錢；再看有哪家理想的郵輪公司。陸地上住旅館要經常換地方，所帶物品要盡量輕裝簡行。坐郵輪隻需要折騰一次，擺放好帶來的用品就是個家外之家，可以多帶些行李，我們一般選擇十天以上，兩星期左右的行程。這段時間和幾個常見到的服務生也混熟了，大家相處愉快，有些給過我們超一流服務的留下深深印象。

去年11月在聖地亞哥下船，聖地亞哥是郵輪大港口，碼頭有店鋪專賣電話卡，特別有為印尼菲律賓船員服務，排隊的船員不少。兩三千人乘客同時下船，場麵有點混亂。我讓老婆守著一大堆行李在路旁等待，我去取車。沒想到路旁不讓停，老婆十分無助。此時全程服務過我們餐桌的菲律賓小哥，離開排隊買卡，冒雨衝過來，拎起兩件大行李就走，我老婆自己有傘拉著小件跟在後麵到指定停車地點。小哥幫我們把行李放上車，然後揮揮手，消失在蒙蒙細雨之中，當時真有點依依兩別情的感覺。

郵輪公司和員工的合約一般是六到八個月一個周期，一般的人都會盼望延長多做一段時間，經理以上級別合同期會長些。工期結束郵輪公司給買張機票返家休息待命，再回到船上工作的交通費用要自理。但什麽時候才能重回郵輪就很難說了，也許兩個月，也許四個月。再次登船的地方沒一定，也許是邁阿密，也許是羅馬，也許是巴塞羅那，自己去解決交通問題。

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有這麽一份工作非常有幸福感，幹活非常賣力，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服務質量特別好，特別是來自印尼、泰國菲律賓這幾個國家。我家那位有潔癖，事情多，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每次一上船先把負責房間清潔的服務生叫來，一般是兩個人一組負責二十個以上房間，各先給幾十塊錢小費(郵輪上強製從信用卡扣除的小費不算，一般是$12-15每人每天，套間房起minisuite$18，豪華郵輪除外)。然後自己把房間再次清潔消毒一遍，把勿擾牌do not disturb掛出去，她不在場別人請不要進來，也不需要做房間清潔，生怕清潔工刷過馬桶的手再碰她的個人用品。以後每兩三天讓服務員進來倒垃圾和吸塵，還要她在現場，按要求去做。說實話，希爾頓酒店也被人用隱藏攝像機拍到一塊抹布從馬桶到桌麵到洗漱用品一條龍服務，能理解很多人心裏有陰影。服務生知道她的毛病，每每把整困剛從洗衣房出來的毛巾被單讓先她自己拿，從中間抽著拿，拿多少都行。我沒那閑工夫跟著折騰，早跑到什麽地方弄杯酒喝聽聽音樂去也，雖然不會喝酒，能蹭杯免費香檳還是要的。

對比郵輪上的幹淨程度，當然豪華郵輪沒的說，接下來要屬荷美和名星，其他比較差，坐超大郵輪就別那麽挑剔了。

吃的方麵我是不怎麽挑剔，隻要不太過油膩即可。家裏那個則很麻煩，太辣的不吃、太甜不吃、太鹹不吃、太油不吃、生的不吃、奶酪不吃、四條腿的不吃.....平時到周邊餐館吃飯有這些毛病很難，在郵輪上則不是什麽問題，餐廳服務員會盡量滿足。了解到我們不喝酒的習性後，服務生每天提前在餐桌擺放好一瓶意大利礦泉水S.Pellegrino，一入座馬上送來全麥麵包和一小盤切片檸檬，餐後會給我上一盤各色berry，因為我不吃甜點。

平時我們的生活非常簡單，不喜歡和狐朋狗友聚餐，也不追求名牌包、名牌表和名牌服裝。看到減價偶爾會買買，從來沒見她用過。

順便說說所謂的名牌，十幾年前有個房客在Louis Vuitton專賣店工作，某月羅鍋子上山前緊，交不出房租，想以貨抵債。我們去他在south coast plaza的店裏，他給我老婆準備了一個好的款式，當時不到一千，現在估計起碼一千五。員工每年可以進口成本價買兩個，給了我們發票，$156，我們讓他抵了三百房租。名牌的利潤，麻子都不能叫麻子，要叫坑人!

郵輪匯聚在加勒比海的聖馬丁島Saint Mart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