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睡與唐山大地震

岑岑 (2010-12-02 11:43:52) 評論 (35)


今天下午我豬狗不如了一回。馮小剛說,看盜版的人都豬狗不如。我特想給馮大叔捐份子錢來著,可洛杉磯上哪兒能看到《唐山大地震》啊。有人批評我前一陣緊著跟卡梅隆送錢,因為我嚴重變態地看了四遍《阿凡達》,兩遍
3D,一遍2D, 一遍IMAX

看完《唐山大地震》,擤了一把鼻涕,我拉我姐去半島吃象撥蚌和一種肚子上有好多好多籽的大蝦。麵對帳單,我正算計著200多塊的飯錢該給多少小費的時候,那個老廣waiter走上前來,腆著甜麽索的臉問我廣東話這麽好,是不是香港來的。我心說,操,瞧這裉節兒找的。雖然咱這廣東話很爛,但這麵兒咱還得拾起來。人家在那裏盯著呢,給30還是給40,這是多大的問題。最後擱不住老廣火辣辣的眼神,手下很不爭氣地寫了個40。走出半島的時候,我姐肝兒疼心顫地說,一下子吃掉了半雙Ferragamo。我說,好東西吃到肚子裏才是自己的。

誰知一進家門,就狂瀉。我扶著洗手間的門框衝著在樓下看電視的姐喊,100美刀已經被我拉沒了啊,那剩下的100你得給我保住。我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的肚子好象也有異樣。得,這下白補了。

轉過頭來再說《唐山大地震》,我今兒不寫影評,因為影已經被哥兒們姐兒們揉碎掰開了地評過了。我之所湊熱鬧看這部電影,是因為一般來說,馮小剛的東西不會讓我覺得浪費時間。另外是想測驗一下自己心智還正不正常。結果,我哭了,我放心了。

1976年的那一天淩晨,在距離唐山400多公裏處,我媽抱著隻穿了一個肚兜的我連滾帶爬地從大東屋跑到院兒裏。記憶中,天很黑,我媽的尖叫聲讓怎麽也沒法回到我的美夢裏去。從那天開始,我媽就給我下令,一定要穿著睡衣睡覺。這也許是我這一生跟唐山大地震唯一的關聯。

老媽的話不敢不從,再說隨著年齡漸長,光屁股的年代一去不返。可問題是,穿著衣服我睡不著覺。我尤其憎恨睡褲。本來睡前還是長褲,折騰了一夜第二天就變成短褲了,全部的褲管都攢在我的大腿處,讓我發瘋。一慣陽奉陰違的我,想出了一計毒招。睡前,穿著睡衣沒事人一樣地進被窩,之後,偷偷把衣服在被窩底下脫了。然後第二天起床之前,再偷偷把睡衣穿回去, 沒事人一樣地開始緊張的工作和學習。人不知鬼不覺,隻是不能隨便起夜。這樣廝混了幾年,有一次被半夜查房的老媽發現了,把我臭罵一頓。“萬一哪天再來次唐山大地震,我看你光著身子怎麽跑!”

跟《大浴女》裏的尹小跳一樣,我對“被窩兒”有著近乎偏執的感情。“喜歡棉被疊成的被窩兒的千般好處,喜歡它覆蓋在身上那稍顯重量的溫柔的壓迫感,喜歡被窩兒的旮旮旯旯隱藏著的不同溫度,當她因為熱而睡不著覺時,她就用她的腳尋找被窩兒底下那些柔軟褶縫兒裏的陰涼兒。她需要蜷縮的時候,被窩兒也會妥帖地簇擁起她的身體……”

在洛杉磯,我一年四季都蓋著厚棉被。區別隻是夏天開空調,冬天開窗戶。每晚睡前,我必先把被子做成一個“ 窩”。把被子平鋪開,把兩邊的被角折進去,最後再把腳頭處裹嚴,然後就可以象一條魚一樣地鑽進去。我睡覺很安靜,通常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的“窩”還保持著原狀。

我非常討厭美國酒店裏的毛毯,髒兮兮地不說,還薄地嚇人,輕飄飄地蓋在身上,一晚上都覺得累得心慌。有一次去San Diego出差一個月。臨行前,我象個進城的民工,把我的棉被折成個豆腐塊,擱一個大垃圾袋裏,往後備箱裏一扔,開車殺奔酒店。Marriot 裏幫我拉行李的小童一個勁兒地瞄我,心話,這位大姐土得沒法治了,住個酒店,還事事的。

被窩的千般好萬般好,穿著睡衣是感受不到的。你一定要與它赤裸相對,把你的身體完全交給它,它才會用適度的溫柔來對待你。肌膚與棉被摩擦的瞬間,會產生一種讓我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和踏實。尤其白天你穿得人五人六的,一天老得那麽端著,隻有晚上脫了衣服,你的身體才真正得到了自由。那一刻,它啥也不想(有點兒主觀),就想裹著棉被美不幾地睡上一個好覺。 我有什麽權利不滿足它?盡管這幫所謂的科學家,今天說紅酒防癌,明天說紅酒致癌地折騰你。但他們也認為,裸睡是個有著美容減肥,醫治百病,節約能源,健康身心,和諧社會等等一係列令人發指的好處的睡覺方式。

很萬幸,這些年,在我的裸睡生涯中,沒出現過什麽大事故。所以,翹首期盼著會出點子緋聞豔事的同學們,就先洗洗睡吧。對了,想起一件事來。有個朋友的哥哥,到情人家過夜。情人的老公突然半夜敲門,扯了一夥兄弟來捉奸。朋友的哥哥,正睡(當然是裸著地)得迷迷糊糊地,想跳窗逃走,但忘 了人家這是五樓,一頭就栽了下去 。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赤條條見上帝去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裸睡,還是適合在自己家裏。

我要對因為看見“ 裸”字,身體就即刻分泌了少量荷爾蒙的同學們說聲,對不起。我要說的其實是“睡”,“裸”隻是形容詞做定語。


2010-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