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王八蛋】

【錢是王八蛋】

 

 

一.

 

以前聽老百姓常說，“錢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賺！”

 

生活，又被老百姓叫做“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天天地熬，一日日的過，

黃炎傳萬代，千百年沒多少變化。錢多了，吃肉；錢緊了，勒褲帶。

 

可“錢”怎麽會是“王八蛋”呢？

 

完全正確啊！這是老百姓的幽默與智慧。與其愁眉苦臉地去為鈔票傷神，何不開懷地

去麵對生活。

 

稱“錢是王八蛋”的多是工人階級，工作揮汗如雨，吃飯狼吞虎咽，睡覺鼾聲如雷，

講話直來直去，笑罵自如，心無遮攔。在“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年代，他們的態度

是非常豁達的：錢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賺！

 

你想想，“王八蛋”是什麽？

 

和“錢”一樣，在人類社會發明貨幣以後，“王八蛋”也隨之而生，無所不在了。

人們生活裏不能離開“錢”就像世界裏少不了“王八蛋”一樣。

 

我們知道，“錢”本身是沒有“價值”的，如小時候老師講的故事：漂流孤島的富翁

用一箱金幣去換別人手裏的一罐水，因為水能救命，而金幣在荒島上和沙灘上的貝殼

沒有區別。

 

“錢”［王八蛋］的或任何東西［包括人本身］的“價值”是慢慢被擁有“王八蛋”

的人或群體／集團製定並演化的，如奴隸和生畜可以被買賣一樣。也就是說，“價值”

原有的含義是與暴力，統治，冷血與貪婪。

 

最初，人們是“以物換物，”沒有公開的剝削和貪婪的CEO。後來，“以物換物”逐

漸演變為“用王八蛋換王八蛋，”人性裏的純真消失了。

 

如果每個人按需所取，這個小小的地球本來是人類的天堂。可聰明的人類發明了各種

遊戲規則，國與國，族與族，群與群，家與家，人與人間要競爭，要爭奪，個人生存

的價值逐漸被“王八蛋”控製了。

 

人類本是所有生靈的一部分， 可愚蠢的人卻把地球上的一切獨吞，除了互相殘殺，還

人為地毀壞環境，大規模地屠殺生物，種種“壯舉”的背後，“動力”多來自“王八蛋”

誘惑。

 

天堂裏是沒有“王八蛋 ”的。可現代人荒謬至極，給死人燒美元，無知地讓“王八蛋”

纏著靈魂進天堂，是對死者最大的不敬！

 

人類“文明”的發展和人類與“王八蛋”的關係緊緊相連。奴隸製逐漸進化到私有製；

物與物的等價交換發展到了今天的“經濟全球化”［就是對貧窮地區廉價勞力的剝削，

有人稱之為“援助”或“開發”］。

 

 

二.

 

中文裏的“王八蛋”是不分高低貴賤的，尤其是指男人，無論你是皇上，總統，局長，

部長，大碗兒大款，你隨時有當“王八蛋”的潛力和可能。

 

英文裏與“王八蛋”相當的翻譯大概要算“Son of a bitch”最接近了。這個英文

表達法比“王八蛋”還甚，既罵了男人，還帶上了他的母親，如“狗娘養的，”

“龜孫子”“王八羔子”等。

 

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成了“人為王八蛋死”了麽？

 

“見錢眼開”和“向錢進”也等於“見王八蛋眼開”和“向王八蛋前進”了？？

 

琢磨琢磨，不無道理。

 

從殺人越貨圖財害命的強盜／受害人到為統治者的利益而丟掉生命的戰士和無辜，

還不是被“王八蛋”害死的麽？

 

“有錢能使鬼推磨”也不例外。“王八蛋”連死去的鬼魂都不會放過。

 

在北方方言裏，“賺”也當“騙”講，如“賺人”就是“騙人。”

 

天津人會說，“你是‘活雷鋒？’賺人吧你！！真是吹牛不上稅！”

 

所以，“賺錢”就是“騙王八蛋。”

 

受大累的工人階級每天拚死拚活的，不叫“賺錢，”叫“掙錢。”“掙紮”而來的

錢。沒人會說工廠裏的工人“會賺錢。”

 

“錢”永遠是被“賺”與被“掙”的，也就是說，錢永遠是“騙”與“掙紮”的對象。

所以，“錢”是“王八蛋。”

 

 

三.

 

任何以“錢”構成的“公平交易”都是虛構的。有“王八蛋”的地方就不會有公平。

“錢”的世界也可以理解為“王八蛋的王國。”

 

隨著人類文明的前進或倒退（依不同分析角度而定），人們被強行接受“王八蛋”

的力量和影響。上世紀，西方人甚至發明了“時間就是王八蛋”的哲學，可見人類的

智商發達到了何等高度。

 

時間本是生命的同義詞，可無形中被“王八蛋”給霸占了。

 

“王八蛋”成了硬通貨。世上最高的大樓多是為儲存“王八蛋”蓋的。當“王八蛋”

的數量達到天文數字是，“王八蛋”則成為抽象的概念，如過剩，皮軟，蕭條，赤字，

崩盤，虧損，破產等等。

 

當一件事不好辦，令人頭疼時，英文裏也會用“This(thing/matter)is a son of a

bitch!”　所以，人類為研究“王八蛋”建立了高等學府，有抱負的年輕人不惜為之

傾注終生去鑽研“王八蛋”流通的原理－－人為的“原理！”

 

四.

 

亨利米勒在完成《北回歸線》後仍然貧窮，直到他六十歲時才有自己的銀行賬戶。龐德

曾在給米勒的一封信裏借祝賀為名，以譏諷的口氣問米勒，“難道你真的對金錢不感興

趣？”

 

米勒給龐德的回信後來被印成一本小冊子，叫“HOW TO MAKE MONEY MAKE MONEY,”

被作舟翻譯，就成了“如何使王八蛋再生王八蛋。”米勒給龐德上了一課。

 

一反他的寫作風格，米勒很嚴肅地描述了不同文化／社會裏“王八蛋”流通的性質和曆史，

直至現代資本主義裏“王八蛋”對人性的腐蝕。

 

當今美國最傑出的詩人之一Jack Gilbert在最近一次采訪中被問及現代時歌的前景，他

毫不猶豫地說，“Money killed poetry！”既“王八蛋”是詩歌淪陷的罪魁禍首。

 

不是說詩人非要去討飯，而是掌握著“王八蛋”的和不知所雲的“濕人”們會向“王八蛋”

投降，悟將“王八蛋”當做砝碼。

 

有時人們會用“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等來形容文人的寡調獨行。實際上，真正的

“清高”就是為了不受“王八蛋”的幹擾罷了。真正的文人也應該是享受人間煙火的內行專家。可“王八蛋”充斥於人間煙火之中，以眼花繚亂的方式攪擾著人們的心智，或為統治剝削的工具，或為引誘利用的酬碼。

 

“利益”使國與國之間兵火相加；“王八蛋”會造成賣兒賣女傾家蕩產的慘象，也會令人變質，爾虞我詐，出賣靈肉。所以，古有《半字歌》，勸人知足長樂，與今日經濟互相吞並的“全球化”大相逕庭。

 

現代人似乎已經沒有選擇了，被“王八蛋”牽著鼻子走，連自知的時間都快沒有了，因為時間已被普遍接受為“王八蛋”了。

 

難道“王八蛋”就沒有可愛的地方嗎？當然有了。

 

學校的大樓，印書的紙張，桌上的飯菜等都是鈔票換來的。擁有太多“王八蛋”的人也會變為“慈善家，”世界突然充滿了“愛心。”

 

但，人們普通接受的“王八蛋”的可愛之處掩蓋了它背後的故事。一個革命接一個革命， 人類隻能試圖與“王八蛋”周旋，有笑的，就會有無數哭泣的。

 

 

五.

 

水是生命的源泉。

 

海洋湖泊可以旖旎迷人，洪水海嘯也可以在瞬間席卷千萬的生靈。

 

 

六．

 

必須聲明，作舟與“王八蛋”遠無怨近無仇，有時“敬而遠之，”“食而忘之；”沒有時也不為“王八蛋”折腰。與米勒對“王八蛋”的態度相似，不能被“王八蛋”左右，拿它當“糧票”用就夠了，如果對“王八蛋”的胃口太大，怕不好消化，會得“胃潰瘍。”

 

在這個“王八蛋”愈發囂張的時代，消滅“王八蛋”看來是不太可能了。但，“王八蛋”會讓人思考。可怕的是, 今天的兒童也開始很世故地看待“王八蛋”了。當童心的一角被“王八蛋”汙染時，後果可想而知！

 

 

七．

 

此文完全被老百姓的智慧啟發，一“塗”而就，無“理論”“學說”奠基，更無“思想”“理念”的化妝。一家之言，偶爾思考一下生命與“王八蛋”的關係到底有多少。

 

 

 

 

 

作舟，２００６元月於波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