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趁著顏伯去後堂準備招待我們飯菜的功夫,我問皮猴兒:“我和二胖有飛龍通寶,你又是怎麽穿越過來的呢?”
皮猴兒看了看二胖,默唧了一會兒,說:“老秦,就不瞞你了,我們其實一共挖出來三個銅板,咱一人一個。我看你拿著銅板在那法器上一比劃就不見了,我一想留我一人在這兒陪粽子不如讓我去死,就掏出來銅板學了你一下”
“你們倆個混蛋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絕對就這一件”二胖忙指天發誓,“剛開始咱不是還不太熟嘛。再說,當時我們看多出來一枚不好分,就送你了。沒來得及細說”
晚飯時顏伯興致很好,喝得有點高,和我們聊了很久。
顏伯家除了顏夫人,還有一個16歲女兒顏如玉,生得明眸皓齒,冰肌玉膚。二胖一晚上有事沒事地老往廚房裏跑,一會兒借個碗,一會兒要點水,找茬兒搭話。
顏伯乃書法家顏真卿後人,在村中教私塾為生。因顏伯字寫得漂亮,又能文能詩,在周圍百裏內聞名。平日裏常有些慕名而來的鄉紳,登門求字求詩文,故日子過得尚好,不缺銀兩。
我想起年初聽一位同事說在安徽挖掘出一個南宋遺址,有塊石碑上刻有一首七絕,屬名正是西嶺叟。此詩當時一度引起文史界小小轟動,評價頗高。後來又說氣象界的學者也很感興趣。可惜,此項目與我研究的方向差距較大,我沒記住詳情,更別提詩的內容了。
第二天,我和二胖皮猴兒商量著需要搞點銀兩,先想辦法安頓下來再為今後做打算。
顏伯說今日是重陽節,天氣已不似前段那樣炎熱不堪,鎮上有集市可去逛逛。
我們清點一下所餘物品,獵槍被皮猴留在了墓室,有一塊二胖在山坡上撿的孔雀石可賣點錢,還有個螺紋雙麵獸瑪瑙,剩下的就是幾個銅油燈了。
帶上東西,我們就來到了鎮上的集市,找了塊平地,鋪上一塊布,放上幾樣東西,我們三個蹲在旁邊等待顧客來詢價。
集市上人不少,有叫賣各種小吃的;也有販賣各種用具的;聽顏伯說如今集市上的人流已經大不如前了。主要是最近連續三年都是大旱,田地收成大減,有些甚至顆粒無收,許多百姓家破人亡。集市周圍我們看到不少乞丐,想必的確受災不輕。
二胖打算賣出幾樣寶貝後給三人各買匹馬。可是他繞集市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有人賣馬。倒是有幾處賣驢的,賣牛的也有。偶爾看到騎馬路過的人都象是軍官模樣。二胖覺得騎頭驢不夠酷,隻好打消念頭。
我猜大部分馬都被軍隊征走了。宋朝在和北方遊牧民族的戰爭中老吃敗仗,除去軍隊體製因素,缺馬是一個重要原因。嶽飛那時候的步兵使用鉤鐮槍來對付騎兵尚能抗衡。嶽飛死後,南宋就隻能指望南方七縱八橫的水路來限製敵人騎兵的機動性,勉強守住江山。
沒多久,幾個銅燈很快就賣光了;有個玉匠看上了孔雀石,出了二十兩紋銀將其買走,準備回家精心打磨;螺紋雙麵獸瑪瑙我們要價二百兩銀子,很多人看後都說喜歡,但一聽價錢不菲,就說要想想看。
等了三四個時辰,集市上行人漸漸稀少。我們商量著是否收攤,今天這二十幾兩銀子除了答謝顏伯,還可以給我們自己各置一身衣服。
這時,耳邊傳來“得得”的馬蹄聲。一個穿錦衣披鬥篷的人騎在馬上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後麵跟著四五個跟班。
馬蹄聲在我們的攤前嘎然而止。錦衣人用馬鞭指了一下瑪瑙,後麵的跟班緊走幾步上前拿起瑪瑙捧著送到主人手裏。
錦衣人迷著綠豆般的眼睛端詳了一會兒螺紋雙麵獸圖案,陽光照射下,瑪瑙五彩繽紛,發出耀眼的光芒。他抬起頭,說了聲,“此物我八百兩銀子買下了”。棉細的嗓音猶如女人一般,但語調中有一種不容分辯的氣勢。
我心裏一沉,喉頭發緊,我看到捧著瑪瑙的那雙手上竟有總共十二個手指。
見我不答話,錦衣人微微一笑,就當我默認了。把瑪瑙遞給聲旁一位跟班,向手下做了個手勢,然後轉過馬頭,繼續往前走去。其渾身上下透露出來一股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自信。他手下的跟班雙手接過瑪瑙裝入一個匣子中,另兩個跟班抬過二十幾錠銀子放在我們麵前。
等他們一走,二胖和皮猴兒歡天喜地就象中了樂透彩似的。我們在集市上找了個賣衣服的攤子,我特意買了套文人打扮的服裝,二胖和皮猴兒也各自買了身顯著利索的行頭。
此時已是中午時分,肚中已有幾分饑餓,三人找了家看著雅致的飯館進去坐定。
等著跑堂上菜的功夫,旁邊桌上來了五六位三十幾歲的少婦。看穿衣打扮象是來自官宦人家。
其中一位少婦對坐中另一位秀麗端莊的紫衣女子說道:“易安居士近來可有佳作否?前段時間酷暑難熬,眾人皆無心相聚,久未聽姐姐新詞,真個把姊妹們都想煞了”
紫衣女子娥眉輕舒,笑盈盈地說道:“大家休要取笑,隻是明誠遠去做官已有一年,頗有些思念。今晨草草擬就一篇,還未最終定稿”。言畢,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少婦們圍住繞有興趣地看起來。
看到最後,有位少婦情不自禁地讀出聲來:“。。。。。。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細”。讀罷,眾人一片喝彩。
紫衣女子說道:“這最後一句總覺不妥,還需回家仔細斟酌才是”。
我在一旁聽得真切,心想這個我上中學的時候就知道。忙走上前,深深作了一個揖:“各位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不才覺得人比黃花瘦似乎比較妥當”。
紫衣女子驚得瞪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激動地說:“這個瘦字真是神來之筆!”
我謙虛地說:“小生借花獻佛而已,易安居士才是真正的原創。若能將大作抄寫一份贈予
小生,將不勝感激”
我心想這李清照的真跡那可是價值連城啊。
李清照因得佳句,心情大好,向跑堂的要來筆墨,須臾間,一首飄逸雋永的醉花陰便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