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舊車三上法庭
在加州, 開車如同在上海騎自行車,從十八歲到八十多歲,都得坐在駕駛位置上。因為洛杉磯的公交車們,休息的時間比工作的時間長,為了等一趟公交車,常常要在太陽下 幹曬一個多小時。所以不管你做沒有做過生意,先得學會了買賣二手汽車。買賣車輛是美國移民第一步。買二手車就似乎是每個移民的必經之舉。買車有風險,賣車 也有風險,為賣一輛舊車,我當上了被告,周旋於法庭,提心吊膽了一整年。
人和車是有緣份的,朝夕相處就產生了感情。那輛跟隨我四年的紫紅色福特旅行車,是在那個秋天的黃昏裏,冒著煙進了“迪樂”,就永遠地離開我們。望著這個跟隨我們風雨同舟,同甘共苦多年的朋友,停泊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心中滿是的依戀和不舍,傷感地望著它,繞了一圈又一圈,摸了又摸,久久不願離去。它是我們家的一員。它進了迪樂,回了家,它休息了,有人會比我們更好地照顧它,心裏得到一絲安慰。但願它能早日修複,也祈禱下一個主人能愛它善待它,它折舊一部分錢,換來了一輛深藍色的雙門豐田。
那些銷售人員開心地爆氣球,歡呼,不住地誇小女孩能幹,幫他們賣了一輛車。我的心情卻沉重起來,花了一萬買車對我來說是重大事件。如果有詐就慘了。把車開到超市的停車場,天已經完全黑了。月光下,我的小女孩圍著新買的車轉了一圈,在車後麵摸著那幾個紅玻璃牌上的CAMARY.興奮地跳呀跳:“奧!澳!媽咪呀!我們有CAMARY啦!”看著孩子那麽開心,就算是上當也值得!不知道這寶貝車,後來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煩惱和三場官司。
從六萬的裏程開到了十三萬,又該換車了。《RECYCLE》報紙上登個賣車廣告。廣告是免費的:打個電話,報上車型號,年份,牌照號和價錢,留下聯絡電話。廣告就在下周四見報了,非常方便。在各加油站都有賣,一美元一份,上麵什麽都有,我家的洗衣機烘幹機也是在那裏賣掉的。要賣(買)二手貨,就在那裏找。非常便宜,還可以還價。美國人不浪費物資,流通順暢,富人窮人都喜歡。我們可以花很少的錢,就把家裏布置得溫沁舒適。
一
< RECYCLE> 家喻戶曉,廣告的效應很好,有很多人打電話來要看車。看車是不能在家門口的,為了安全。我們約了在購物中心的停車場。那裏人多,地大,買主可以盡情地看車,試車。其中一個墨西哥中年婦女拉斯婭看上我們的車,說要買給她高中的女兒上學用。她開著車在ontario mall 的大停車場附近轉了幾圈,沒有發生任何問題,她很喜歡,車門上有塊刮痕,還價200美金,雙方同意,我們的生意就算談成了。相約星期六早上在AAA見麵,交錢,交車,過戶。
AAA美國旅行俱樂部,可以代理DMV的所有項目。而且它的辦事機構分部很多,排隊的人少,我們很喜歡那裏的服務。
加州陽光總是明媚燦爛,煦煦暖人,AAA門前我的那寶石般藍色的車,在陽光下閃著嫵媚的年輕,買主拉斯亞四十歲上下,已經當上了外祖母。她長得壯實,黑黑的皮膚,大眼睛,聲音粗壯有力如同男人,但她看起來比我有生存的力量。墨西哥沒有計劃生育,西裔女人,三十出頭,就兒女成群了,她帶著懷孕的高中生女兒,準時來到AAA,迎接我的camary.
在AAA的大樓外,她們把一疊美金交給我,換了我的車鑰匙,買賣就算成交了。再到廳裏做登記換戶主,交易簡單容易。所有的表格都是拉斯亞填寫的,她英語好,也比我有經驗。買車是要交稅的,稅是根據賣價定的。買主想省點稅金,要求我把車價改成800。我沒損失,可以成人之美,隨她寫多少。沒想到這是違法交易,給我帶來後患無窮。
車換了主人名字,就不屬於我了。看著她們坐上那輛車,打亮了車燈,那湛藍色的車身,鑲嵌著紅色的燈,陽光下閃著極其和諧美麗的光芒,看著它在紅磚綠樹中悠然離去,竟然從未感受到這車居然如此漂亮,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它行使。真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我們默默地說:“再見了!祝你健康,順利,好好為新主人服務幾年!”
生意告終,正好一個朋友約吃午餐,我們就到羅蘭港的“三家村”中餐館就坐,喝茶,等人,聊天,午餐快結束時,突然接到了拉斯婭十萬火急的電話:“車停在高速公路上了! 不能開了。”剛才還好好地走,怎麽會突然壞了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慌,我也亂了。同桌的一個先生告訴我:“車已經賣了,就不是你的負責了。”照著他的話回應了拉斯婭。但從此噩夢就縈繞在我們的身邊。
拉斯婭一天打十幾個電話給我,要退車。白天晚上不停地打,甚至半夜。我按照朋友的辦法,不接她的電話。她就留言警告我,說要把車拖倒我家門口,還要送我進監獄。這樣的煩惱讓人寢食不安。好在她隻知道電話號碼,沒有地址,所以不擔心回家的安全。
可是有一天下班,我回到家呆住了!那輛已經賣出去的藍色豐田,又堅如磐石地停在我家正門前!門口地毯上放著那把車鑰匙。不知道她是怎樣找到我家地址的,心沉重起來。下麵該怎麽辦?
每天晚上我們回家,那車似眼中釘肉中刺地端坐在門口,讓人惶惶不安。我們開始日夜生活在恐懼之中。特別是黑夜,那漆黑的玻璃裏麵,如果坐著個人監視我們,甚至開槍,我們也全然無所防備!我們害怕了,熬過了兩個星期,終於在 一個晚上,撥了911,請來了警察作記錄,以防日後的不測。美國警察總是很酷,隨叫隨到,一個年輕的虎背熊腰的警察來了,對我們微笑,說話溫柔,也許僅用於女性。他立刻查到了車主,名字已經不是我。就告訴我不要碰這輛車,我已經沒有權利了,他會通知車主來處理車。
我的美麗的camary呀!為什麽會變得那麽不安分,那麽恐怖和沉重。也許它不願意離開我們。可是這樣回來,我們又怎能和睦相處下去呢?
不知道結果會怎樣,我們朝夕相望,日子過的提心吊膽。三個月過去了,一封掛號信來了,拉斯婭沒有來開槍,而是把我告上了法庭,要退車,還要賠拖車費,法庭費。英語不夠法庭用,煩惱就比常人多幾倍。後悔沒有日日夜夜學英語,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弄得現在心事重重,在憂慮中煎熬。
二
開庭的日子,我被逼迫來到奇諾市的法庭。
美國的小額法庭是管五千元以下的糾紛。牆上掛著今天開庭的名單和糾紛數額。有人為了250美金也到法庭一博,大概為了爭一口氣,法官們就像街道委員會主任一樣, 忙得不可開交。雖然是小額法庭,還是非常莊嚴肅穆,安全檢查很緊,怕糾紛激化時的暴力行為。開庭時下午一點,我們早早就進去等待,遲到是認輸的行為,對方不按時到庭,另一方就算贏了。
我們離鄉背井到美國,為求生存,改過很多次角色,今天居然還當上了被告,心裏很亂,忐忑不安,緊張地坐在廳裏等待,我怕見到拉斯婭,她那麽粗壯的身胚,一拳就可以把我消滅。我怕她用粗壯的嗓門在這陌生的地方大罵我,我沒有能力應答。
開庭了!一個穿著防彈背心的女警察,腰裏還別著把黑色的手槍,把大家領進了法庭。舉起右手宣誓:我所在法庭說的都是事實。誠信被美國人視為國家精神,是嚴厲的懲罰,維護了社會誠信。如果法庭說謊是要進監獄的。法官們判這些小型案子,幾乎就是憑著誠信度而決策的。一旦她不相信你了,你就有理說不清了,必輸無疑。
法庭之前,有個庭外調解:警察把卷宗交給了一個打扮得像畢加索畫裏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是眼睛,她是一個西裔調解員,我們就到一個餐廳裏麵對麵交鋒,我和拉斯婭又一次近距離見麵,已是絕情。
墨西哥人很團結,拉斯婭和調解員說上了西班牙語,很快就成了朋友。調解員沒等我開口,就宣判:“你必須把車修好,負擔全部的費用,上了法庭你一定輸的!”
“噢,車到底怎麽啦?”我望著她,六神無主。她怎麽可以代表法官先判決呢?也許她是經驗之談,我不敢不信。
“開到高速公路,一會兒就不能動啦!”拉斯亞拍拍桌子,嗓音沙啞粗壯。
我的心很沉重,抗日戰爭結束那麽多年了,這日本車幹嗎還要給我那麽多煩惱!是我沒有想到的。收回來要修,再要賣,又要花錢和一大堆的麻煩。本來是簡單的事,現在變得那麽複雜。想著拉斯婭也是窮人,給女兒買個車也不容易,就為她分擔一些吧。
“好吧,我修,能開就行,好嗎?”我想也許是很小的問題,不要上法庭了。
“還要把車全部重新油漆一下,順便把那個刮痕也修了。”拉斯婭的女兒把頭湊了上來,加了一句。
“拖車費150 美金,你要付給我們,還有必須有三個月的保用期。任何時候都可以退車!”拉斯婭口氣也越來越強硬,調解員在一邊一直點頭,為她撐腰 。
天哪!我賣的是舊車,又不是車行,她們得寸進尺的無理要求激怒了我:“我們還是上法庭吧!讓法官來決定,我該負什麽責任。”我站了起來,走出調解的房間。
那個調解員跟著出來,斬釘截鐵地對我說:“你一定輸的!你必須答應拉斯婭的條件。”我心已定,不再改變。我不相信調解員能主宰法官。
這天的法官是個白種中年女人,那黑色法官袍子裹著那瘦弱的身軀,顯得格外的冷峻。她打量了一下雙方,“這車多少錢?”她一麵問,一麵低頭迅速翻著訴狀,看起來脾氣很急。
原告拉斯婭衣穿著件退色的T血衫,帶著個懷孕的女兒,又有調解員的鼓勵,胸有成竹地說謊:“試車時她讓我們開慢一點。。。”。似乎是答非所問,意在暗示我知道車是壞的。法官帶著眼鏡,卻不看也不聽我們,翻著文件,突然問:“為什麽寫的是800美金?”
然後轉向我:“你知道嗎?寫800美金?”我想解釋,她根本不讓,那雙藍色的大眼珠好像隨時就會蹦出來槍斃了我們,聲音尖銳又響亮:“說!Yes or No?"這是跟修車有關嗎?我沒有辨別的機會,隻有說一個字的權利。照實回話:"yes."
法官大怒:“好啊!你們雙方都在欺騙美國政府稅務局!好了,回去吧!十天之內會收到判決書。”
三分鍾不到就結束了。十天,憂心忡忡的十天,女人得直覺不好,結果自然也不會好。判決書寄到家中:我輸了。
法官認為800賣車價是我在交易中說慌,就要我退車,還要賠拉斯婭法庭費用。既然是我們雙方都在欺騙國稅局,她為什麽不想想是誰從中得利?也許她挑一個看似弱者的原諒吧。拉斯亞以她的貧窮的外貌和孕婦女兒,贏了第一個回合。
三
車不用退,那車已經回到我家門口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不平安的日子熬得很辛苦,接下來還有多少這樣的日子,我也不知道,本來車是親人,現在變成了仇人,看到它就心煩。
我們賣的是舊車,沒有騙人,也沒有能力改車的狀況。為什麽要我們負全部責任呢?開出去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壞了?什麽問題都不知道,為什麽我要承擔全部損失?這美國也是不公平的世界呀!
輸了官司心情很沮喪,女兒說“媽媽,太不講理了,我們上訴吧!花85美金,也許能贏回來。”是呀,最多再損失85美金,但也許能得到一些公道。好,就聽孩子一次。 再去了那個法庭,拿了一份上訴的表,交了錢,等待下一次開庭。安全檢查的那個警察,已經像老熟人一樣跟我打著招呼:“噢,你來了!”。好像我是他的同事。
下一個清晨,我們帶上準備的上訴詞,再次來到這個美麗又疼痛的法庭。八點開庭。經曆了一係列的法庭程序,我們又坐進了法庭。第一個就是叫了我的名字,當我站到原告的位置上,法官叫了拉斯亞,沒有回應?!再叫了兩次,都沒有人應聲出現,拉斯亞沒有到庭。
法官一揮手,把卷宗交給文書,宣布:“this case dismiss” 聽到這樣的宣布,我們飛快地跑下了樓,直奔我們的車。這就意味著我們不戰而勝。拉斯婭不來,意味著放棄!
我們剛坐上車,發動了引擎,突然看到有人在敲我的玻璃!是拉斯亞!她象幽靈一樣的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嚇得我直冒冷汗。趕緊鎖住車窗,不知道她會幹什麽,後視鏡裏,看到她的女兒挺著快要分娩的大肚子,整個肚臍和白白的肚皮,象個成熟的冬瓜赤裸裸地曬在陽光下。她一搖一晃地從另一輛車中走出來。她們遲到了。法官是不會等人的,遲到意味著不尊重法官,藐視法庭。就算你到了法庭,也很難得到諒解。
就這樣,我們不小心就贏回了官司。我們不用付拉斯亞的車錢,法庭費用。我們以為官司就這樣結束了。因為上訴以後是不能再告的。
三天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了,一切照舊,車依然停那裏,每天都虎視眈眈地守望著我的家門。,拉斯婭沒來動它,她到底在做什麽?我們沒有請拖車公司來拖走它。靜靜地等待著拉斯亞自己來處理。
二個月了,車還沒有動靜,信箱裏卻來了一封法庭的信。我的心再次揪了起來!打開一看,又是拉斯亞的訴狀。原來法院那些墨西哥人工作人員,視自己種族的同胞為家人,找到一個邊緣理由,為拉斯亞找了最後一次告我的機會。但附加兩條製約:一:這次訴訟是最後的機會,不管是輸贏,都永遠不再上訴。二:如果輸了,三年之內無權再到小額法庭作任何訴訟。美國法庭是給人們有充分說理的機會,又杜絕胡攪蠻纏。拉斯亞是賭上了所有的機會。
四
我又陷入了深深地煩惱和憂慮之中。沒有人知道結果。隻有以身試法一條路。我用中文寫了要說的話,既然美國是個公正,平等的國家。讓我把話說出來,就算輸,我也認了。也許在美國舊車買賣中,賣方是要負責任的,我們經曆,也是學習。
我們認真準備法庭辯詞,如下:1,我們不是修車場,不懂車的問題,年份和裏程數都是真實的。拉斯亞都很清楚,我們沒有隱瞞任何資料,也沒有能力作弊。
2,拉斯亞親自來看車,是白天,還試開過車。 我們交易的時候,這車是我們從河檳市開到AAA俱樂部,路程25英裏,一路平安沒有問題。而且她是從停車場駕駛出去的,車況正常。三個小時後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舊車買賣,交車前賣方承擔風險,而交易後應該是買方承擔風險。
3,車賣出後,就算要退貨,也要恢複原樣退,比較公平。因為我們給她的是一輛可以開的車,她退給我們是一輛不能開的車。這是不公平的。買賣舊車本來就沒有保證期。全部的損失都讓賣方承擔不合理。
這是我們要說的話,希望能在法庭上說出來。
法官是人,有七情六欲,感覺判斷也會失誤,特別是這種沒有條文可查的案子,事實和周全的說服力能左右判決,開庭那天。我們要求更換法官,這是我們的權利,一個法官,再判同樣的案子不合理,沒有人會自己否定自己的原判, 法庭同意。
穿一件米色有領子的襯衫,淺藍色牛仔群。莊重地出現在法庭,角色需要西裝,因為沒有,有領子就行。女兒擔任翻譯同行。
這是最後一次和拉斯啞相會在法庭,已經是一年後。拉斯啞來了,穿著件退了色的深藍色長袖衫,女兒的肚子已經平息,手裏提著個嬰兒籃子,裏麵是跟隨我們這個案子一起成長的嬰兒。我們的賣車糾紛,今天也將像他一樣呱呱落地,沒有退路。
那個男法官很高大,電影007男主角的麵容,眼睛炯炯有神,不斷地在我們幾個外國女人之間掃描著。緊閉雙唇,似乎開口就字字釘板,之前必須把我們好好看透。
原告先說,拉斯婭純屬賭博,講完了那套。讓我們答辯的機會來了,我就把準備好的三個理由講了出去。講到退貨,女兒還加上了一些自己的言論:“我到店裏買東西,弄壞了也不能退的呀”。小孩心急咿咿呀呀脆鈴般的的聲音,在法庭顯得詞格外地多,法官就開了口:“一句中文翻成英語,怎麽變的那麽長呀?”。弄得全場大笑,他告訴女兒,翻譯是不可以加自己的話的。
也許那天法庭不忙,法官讓雙方充分說話,拉斯婭有第一次法庭勝戰的底子,胸有成竹地瞥著我們。而我們把憋在心裏一年的委屈倒了出來,也是豁然暢懷,是贏,是輸已經不重要了。直到雙方都沒有話說了,法官才開口:“你們回去,十天之內,會收到判決結果”然後慢慢地合上了卷宗。
一星期後,我們收到一封薄薄的法庭來信,小心翼翼地打開:一,二,三!裏麵一份黃色的判決結果:“你們不欠拉斯啞一份錢。”!我們心中的石頭落地了。這一 年的官司終於畫上了句號。那輛讓人興奮過,也讓煩惱過的藍色豐田,真正的離開了我們。它像一製造了很多麻煩的朋友,緣分已盡,不再思念,不再留戀,也是解 脫。
想到拉斯婭和她的女兒也很不幸,動了憐憫之心,想給她們一些錢幫助修車,但又怕她們借此再回到法庭,官司卷土再來。這一年的官司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精神折磨,實在怕 了。一個律師感歎地對我們說,難得你們頑強把這個官司打到底,如果你們半途而廢,就是失敗結局,買賣二手車風險本來就是買方承擔的。
人生難免不遇波折,在這個新的國度裏,遇到了問題,就是我們學習社會,學習法律的時刻,堅持到底,無論結局勝敗,都是人生的收獲。美國真是個美好的國家 ,人人可以講理。隻要你堅持到底,總會得到公正。
瀟瀟 2012年6月 美國加州
刊載《世界周刊1473期》6/10/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