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日日長大,這個世界對他充滿新鮮感。他在觀察大人的行為,對自己的未來也漸漸的有著懵懵懂懂的計劃。在他成長的過程中,理想也變化了無數次。有的是他自己的理想,有的可能也是我們大人強加給他的。
垃圾車司機
兒子小時候最喜歡的事就是早起,看垃圾工人來收垃圾。他頂崇拜開垃圾車的司機,他經常說他長大後,要開垃圾車。我們還給他買了好幾個大的玩具垃圾車,他每天輪流抱著他的垃圾車睡覺。後來上了幼兒園,也認識幾個字了,懂點事了,他知道垃圾車太臭不要開了。
我們沒有送他去蒙氏幼兒園這樣的大牌,貪近把他送進家門口一個教會辦的幼兒園。其實主要是覺得那個幼兒園的老師比較的有愛心,師生的比例比較高,老師對每個孩子有比較多的注意力。說實在的我不相信早教,大凡成大器的偉人小時候多半是大智若愚的。我相信孩子的幼年應該是一個培養他們的好奇心,求知欲的好時機,而不是簡單的知識的提前灌輸。對於孩子們說學習應該是一個充滿樂趣的探索未知的過程,而不應該是一種負擔。我孩子小時候沒背過唐詩,沒認過漢字,長大後也沒上過苦悶一類的東西。
宇航員和天文學家
兒子對數學表現出明顯的敏感,他喜歡看天文方麵的書。他不識字,我們就念給他聽。他很快就記住那些亂七八糟的數字,象土星年,木星日之類。我們看他喜歡,先後給他買了兩個望遠鏡。他爸爸帶他在後院看過月亮上的隕星坑,還看過木星的衛星。他對恒星的生命了如指掌,K時就能給我講不同質量恒星的演變途徑。帶他去宇航中心玩過好多次,問過他長大後要不要當宇航員,他頭直搖。我說你這樣喜歡天文,為什麽不當宇航員?他說飛船容易出事的,我要當就當天文學家,宇航員我是不當的。可見我們送他去教會辦的幼兒園還是很有幫助的,至少他學會了珍惜生命。
總統
兒子出生時充滿異兆,做媽媽的難免有點虛榮。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啟發兒子立誌高遠。拿破侖說過不想當元帥的兵不是好兵。我兒子在美國本土出生,他完全符合當總統的基本條件。他稍大後,我經常鼓勵他以黎民蒼生為己任,立誌當總統。他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居然也同意當總統了。
上了K後的二月份,剛過總統節,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給他讀睡前的故事,他突然跟我說,媽媽,我不想當總統了。我問怎麽了?他說總統很容易被人暗殺的。我說曆史上就兩個,不要怕。他說,不止兩個,有四個。我說,四個也不多呀。他說總共就四十三個總統,四個被殺,都快十分之一了,不少啦。我說,好了,睡吧,你不想當總統,就當副總統吧,沒聽到哪個副總統被殺的。他想想,同意了。
睡到半夜,他突然又喊我。我問咋了?他說副總統我也不能當,總統被人暗殺以後,副總統就變成總統了。還有那個眾議院議長我也不能當,所有的在Chain of Command上的我都不能當。我歎口氣,不當就不當,趕緊睡覺吧。
哎,看樣子兒子出生時的異兆,可能都是我胡亂想出來的。不過也是,少年項羽在人群中遠遠看到秦始皇就能說出,彼可取而代之;劉邦含蓄點也能說,大丈夫當如此。我這兒子看到總統在電視裏講話點頭如搗蒜,哪有半點當總統的狠勁,白可惜了他的美國出生證。看來我不光住不成白宮,連海軍觀測台也沒法做客了。
工程師,老板, 概率的問題
哀大莫過於心死,接下來的時間我基本上由著孩子胡亂折騰,也不再幹涉他的理想了。他好像隱隱約約說過他想當工程師。他沒事就在家裏做飛機,橋,望遠鏡的模型,偶爾還拿去學校賣給同學。有一天我和兒子討論概率的問題。我想我大約還是不甘心,兒子長大就像我們這樣當個工程師,所以忍不住又試探他一下。咱當不了王候將相,咱富可敵國也行啊。
我說:兒呀,你長大了,假設有兩個機會,一個是當工程師,四平八穩能賺十萬。一個是自己創業當老板,你有10%的機會賺一千萬,但有90%的可能一文不名。你選哪種?
兒子說:我當然選四平八穩地賺十萬。
我基本上是咬牙切齒地說:你為什麽選第一種,你知道第二種選擇價值多少?
兒子說:我知道,第二種選擇應該價值一百萬,第一種選擇價值十萬。
我說:你既然知道第二種選擇是第一種選擇的十倍價值,為何選一?
兒子說:這第二種選擇不是有90%的可能一文不名嘛,這個概率太大了。
我說:兒呀,你不能多試幾次嗎?比如說試過十次,不就基本上能成功了嗎?
兒子拿出計算器,摁了幾下,說:不行,就算試十次,你成功的概率也隻有65%,你還是有35%的概率一文不名。第一種選擇,我選十次,已經穩賺一百萬了。
我徹底暈倒,無言以對。哎,他盯著總統有10%被暗殺的可能,絲毫也看不到那90%風光體麵的大概率事件。10%發大財的機會他可以視若罔聞,卻隻看到那90%不名一文的可能。顯然他對概率的理解和我不在同一頁上。看來我對兒子將來富可敵國的期望也該置之高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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