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是個黑人。
他不是一個典型的黑人。即沒有黑人的厚嘴唇,也沒有黑人的凸下顎。與其說他是黑人,倒不如說他是一個黑色的亞洲人。他的臉頰,長的非常像Tiger Woods,卻更加清秀,頗有點黃曉明的模樣。
丘比特沒有留傳統的黑人爆炸頭,而是剪的精幹小平頭。他有著潔白而又整齊的牙齒,配合那瘦長的身形,緊致的五官,不知道內情的人,會斷然以為,他必定是一位科技精英。然而,丘比特隻是一個Homeless。
他和我的租客,也就是亞當的前女友Jenny,是小學同學。他們倆一直都是那種,很鐵很鐵的同學。即使如今都已經30多歲了,依然關係密切。
丘比特自稱nigger。每次他來敲門,誰呀,他會說,我呀,nigger呀。他居無定所,幾乎每周都會來找Jenny,吃點喝點,聊天到半夜,直到清晨才會離開。
雖然他看到我,都會主動打招呼,但是我幾乎不大和他說話。對於泛泛之眾,我向來本著,非必要,不接觸的原則。久經滄桑的我,深知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的風險。
近來有兩個單位完工可以出租了。我心中頗為歡喜。特意買了六磅牛肉,大白菜,豆皮,和一袋小肥羊火鍋底料。邀請我的三個工人一起在完工的單位裏麵,來次火鍋宴。白酒,葡萄酒擺上桌。所謂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亞當和勞模對於中國白酒讚不絕口,尤其喜愛火鍋的味道。看來,小肥羊,果不欺我。無論中外,一網打盡。
吃飽喝足散場後已經是傍晚。我正在院子中間乘涼,丘比特恰好路過,和我套近乎。啥他特別想租那個小閣樓。我開價$1400,他隻能出$1100。我說那不行,再說你那裏來的錢付租金。然後他就開始說啥,他近來在加油站工作,還有其他收入等等。
想到我的火鍋還有很多牛肉沒有涮。考慮丘比特也是常來這裏的熟人了,我順勢邀請他進來吃火鍋,也好盤查盤查他的底細,看看是不是可以選做租客。丘比特吃著牛肉喝著葡萄酒,特別特別高興,不停的讚歎好吃好吃。即使是辣椒醬,他都要連舀很多勺到碗裏吃。
然而,兩杯酒下肚,他的話語開始胡亂起來。啥他祖上是個華人,他有華人血統。啥他業餘拍黃片,男的,女的,他都幹。
我越聽,越聽不下去,感覺這家夥是在忽悠我。特別他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迷離。我趕緊起身離場,隻留他一人在哪裏大吃大喝。這個黑人嚴重不靠譜。Pass。。。
我的出租房事業,似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順利進展中。然而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
第二天一大早,亞當就來急切的敲門。啥他的自行車被盜了。亞當平常收集二手自行車,哪種高檔貨,修理後,再轉手賣掉。他有兩輛自行車都存在院子深處。亞當斷言是丘比特偷的,啥丘比特多次想要他的車,都被他斷然拒絕了。我非常不相信。這怎麽可能,昨天剛剛還和我喝酒的。
幾個月前,我的工地就被盜過。盜賊夜裏從crawl space鑽進來,然後用紙板把窗戶都擋住,最後花了至少一個小時把東西搬空,比如150磅重的樓梯,100磅重的熱水器。我這些月來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誰幹的?
自那次被盜,我就安裝了Nest security camera。這下好了,可以看看視頻。我和亞當把昨夜的視頻仔細看了一遍,果然發現在淩晨3點鍾左右,丘比特把亞當的自行車扛走了。因為那兩輛車一個沒有氣,一個沒有座墊。他竟然來回搬了兩次,還把前院小孩玩具車的座墊拆下來裝到了這倆有氣但是沒有坐墊的車上。
天啊,這實在是太讓我震驚了。他,他,他,昨晚還和我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吃我的,喝我的,掉頭就來偷我的。一時間,我的肺都要氣炸了。
報警,報警,一定要報警。把他抓起來,把這個nigger 抓起來, 關進監獄。我對亞當怒吼著。
然而,此時的亞當卻變得很冷靜。畢竟,這裏麵牽扯到他的前女友Jenny。把丘比特關進jail,那如何麵對Jenny。他們可是幾十年的老同學啊。
要不,我們再等等,如果中午之前,丘比特不把車還回來,我們再報警?亞當提議到。顯然亞當已經向Jenny抱怨過了。甚至,Jenny可能已經告知丘比特他多半被監控拍下來了。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丘比特推著車來了。說啥他隻是昨晚借了一下雲雲。一切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當夜,我正要洗洗睡覺。睡在車裏的亞當突然短信我,有個人很可疑,在院子外的欄杆附近晃悠,我們今晚可能要被打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急忙查看監控,就看到幾分鍾前一個很年輕的黑人,穿著hoody,把頭都遮住,在夜色下,站在鐵欄杆外窺視院子裏麵的摩托車,自行車等等。然後走開,過了一會兒再次走過。顯然,這是一個踩點的。
我回複亞當短信, 取笑他,看來,丘比特幫你打廣告了。整個城市的黑人盜賊都出動了。目標就是,你這倆花哨的摩托車。
這個年輕的黑人在院子附近轉悠了兩圈,最後躲到一個block遠的電線杆後麵。這是幹啥,等待行動組嗎?
氣氛變的驟然緊張起來。今晚會發生什麽,是一個盜賊,還是一批盜賊要來搶劫?我從保險櫃裏取出我的手槍,把彈夾裏的6顆子彈裝滿到10顆。天知道呆會兒會有多少盜賊啊。給槍插上彈夾,子彈上膛。再退出彈夾,再壓一顆子彈。這樣我就有了11發子彈了。喵了喵大門,比劃比劃子彈的路徑。嗯嗯,這樣打,估計能一槍斃命。
對了,殺人執照已經過期了,趕緊上網renew一下。所謂殺人執照就是,槍支事故的法律保險,最常見的是25萬美元。在美國,一切都可以買到保險。有了這種保險,即使開槍打死了人,也會有最專業的律師第一時間來解救你的。
我的心澎湃著,麵對即將到來的搶劫。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把槍平放在電腦前,槍口對準大門。一刻也不停地觀察,著監控,實時視頻裏麵的每一個細節。
就這樣20分鍾過去了,那個黑人依然躲在電線杆後麵。突然,監控裏麵又出現一個穿著hoody 的黑人騎車從院子外麵經過。這個城市其實是白人為主的,難得看到一個黑人。就這麽一會兒,第二個黑人出現了。這個算是行動組嗎?下麵還會有多少。我的腦海裏麵,彌漫著電影裏麵的情節,一群群盜賊衝過來的景象。不行,我趕緊把第二個彈夾壓滿子彈。
你看到沒有,剛剛又有一個黑人過來踩點。我問亞當。亞當說,那是丘比特。而且丘比特還看到了,窩在車裏床墊上麵的亞當,還和亞當聊了幾句。
難道丘比特是總頭目??在我還在思索時,那個躲在電線杆後麵的黑人不見了。
眼看了12點過去了,就要到1AM了。我已經很困了。我總不能這樣,一直幹坐整個晚上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一時之間來了股猛勁。拿起強力手電筒,走到院子外,觀察起來。街道上,稀稀落落的停著幾輛車。我鼓起勇氣,把附近的這個block巡查了一圈。
沒有了黑人,隻有黑夜。
當夜我把手槍放在床邊,隨時待命。
後來的幾天夜裏,一切都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再也沒有看到過一個黑人了。
那天丘比特又來找Jenny了。他和我隨口聊著天,竟然還提議要免費為我工作學本領。
我狐疑的看看他,他顯得那麽的真誠,那麽的無辜。我一時間有些恍惚,或許這一切真的隻是誤會,他那夜隻是借了車,他那晚也隻是路過。我們都錯怪他了。
聊著聊著,大家談到了拉吉。你知道嗎,拉吉是個億萬富翁啊。如果有人想打劫,拉吉就是最佳目標啊。亞當和丘比特談笑著。
丘比特若有所思,然後他說起了他有個姑媽,在田納西有個農場,他要去投奔她。
這個平凡的世界,充滿了各種未知的風險。
願拉吉和丘比特的姑媽都能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