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奔喪,隻待了一個星期時間,用北京話寫幾句耳聞目睹,您讀著可能有點費勁。
京民三品官,我父母從南方進京當上北京人挺自豪的,家裏一來親戚,北京話加粵語滬語大雜燴,父母都不愛說自己的家鄉語言,普通話都南腔北調,更談不上北京話,舌頭打不過彎。自從去年外地調來個“拆”市長,兩千萬北京人傻逼了。“拆牆打洞”,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市區的違章建築通通拆掉,街道明顯的幹淨整齊。以前沿街樓房的第一層,有的打通臨街外牆和窗戶,往外延伸一塊形成個小商鋪,違章是明顯的,現在全部還原。問題是前幾任領導時,曾經麵臨工廠外遷轉型,就業壓力巨大。政府鼓勵草根百姓自謀出路,對這種事情睜一眼閉一眼,有的還出資補貼,幾十年下來,豬晃尾巴猴眨眼,早就習以為常,現在一夜之間成為非法,老娘們的尿盆,欠呲的貨。蛋轍沒有,王八的屁股,龜腚!
拆牆的時候,武警出動,好不威武。個別的嘎雜子琉璃球,無理取鬧,躺在地上耍潑阻撓拆遷,立馬銬起來,抬上警車拉走,吃瓜的群眾無不拍手稱快,堅決用護,電視上這麽說的。
一個親戚是幾十年的老黨員,對於政府的政策法令一貫堅決擁護,上電視慷慨激昂的表示支持政府的這一項利國利民的措施。沒成想, 放屁打腳後跟,趕到點子上了,他家搭建了三十年的小廚房也是違章建築,把他們家也勺上了,拆遷那天,他也躺在地上呼天搶地。沒等武警動手,兒子女婿把他架走,窩窩頭翻個,現了大眼。再說了,強大的無產階級專政麵前,豈不是以卵擊石?拉屎翻白眼,多餘!
不過,政府恩威並用,有適當的補貼措施,房子裏麵裝修粉刷,外麵是統一的鋁合金鋼窗護欄,整齊劃一,事情做的像是光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當然,有的人被觸及的利益太大,有可能斷了謀生之路,會以死抗爭。如果光躺在地上阻撓拆遷,架走就是了,但要跑到天安門跟前留個影,護城河裏洗個澡,或者潑婦罵街,弄出什麽幺蛾子,事情就鬧大了。就像是再出個西單大悅城砍人事件發生在天安門廣場那還了得!不過這麽大的事,新聞裏就幾句話,接著歌舞升平,跟沒事人一樣。刀光劍影殺聲過,補去修來無血痕。所以,各級政府嚴防死守,出了問題,主管官員直接免職。七品芝麻官們自然就如臨大敵,發現有牛二賣刀渾不吝的會私下解決,沒人去做青麵獸楊誌,你懂的,會哭的孩子有飯吃,我那個親戚杵窩子,拉了胯,鬧也沒戲!
“拆牆打洞”緊跟著是“清理低端人口”,大街上清淨了不少。這下問題來了,保姆肯定是屬於低端人口,因為種地太辛苦,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也掙不了仨瓜倆棗,於是懷著夢想來到天子腳下,為中華民族的振興添磚加瓦,民富國強麽! 咱們做房地產的都知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屎窩,屎窩給端掉了,夢想破滅了,隻能回到家鄉故土,繼續臉朝黃土屁股朝天,有眼無珠。幸虧我爸爸死的是時候,我媽又特別軸,自己一人過,堅決不用保姆。可我老丈母娘家抓瞎了,您總不能讓一個行將就木,步履蹣跚的老太太滿大街瞎溜達,提籃小買,裏裏外外一把抓吧?
街道整齊幹淨不說,眼花繚亂的商業廣告都取締了,真的是有礙市容觀瞻,清除精神汙染,舉雙手讚成。不過,改頭換麵,換來鋪天蓋地的最高指示和政治宣傳,特別振奮人心的精神食糧,但願別吃多了噎死。廣播電視台成篇累牘,車軲轆話來回說的都是五年來取得的重大成果,前任國家領導人好像是空氣一樣,虛無縹緲。市民無奈,到新聞聯播時段趕快把頻道一轉,換成連續劇,惹不起躲的起,惹不起砂鍋惹抓籬。我很替捉刀代筆、大馬金刀的禦用文人捏把汗,整天的吃柳條拉竹筐,屁股裏編,睜眼說瞎話,馬屁拍的太過火,弄不好被撩一蹶子,踹倒在地。割驢雞8去敬神,驢給弄死了,神也得罪了。
天安門已經實行行人安檢製度,四麵八方通往天安門廣場的路口全都設了關卡,隨身攜帶物品要進機器掃描,不要說是炸彈,哪怕一個二踢腳飛向城門樓子,那還了得?不管風吹雨打,烈日炎炎,您也要繞圈排隊,閑庭信步。長安街上的汽車倒是暢通無阻,我讓上大學的侄子開車,他爹,他奶奶,他大伯我四人一車,先繞一下祿米倉,原總後老巢,再上長安街,從東往西一直開到原海軍司令部,老太太曾經芳華絕代的地方兜了一圈。再往南彎一下原八一電影製片廠,先父工作過,我兒時的樂園。中午我堅持要去前門樓子懷舊,都一處燒麥打打牙祭。國營企業雇一幫老梆子,看誰都不順眼,還沒吃完就甩過賬單,
"¥一百八,結賬!"
我這兩杯黃湯下肚,有點不勝酒力,看什麽都像是打腫了眼睛,迷迷糊糊,朦朦朧朧,而且是雙影,掏出一張一百的票子遞過去,
"這是兩百,大媽,別找錢了。"
服務員挺不高興的說,
"大兄弟,我得糾正你,你是啥眼神啊?我不是你大媽,我是你大爺。你不光眼神不濟,還不識數,你給我的可是一百。"
北京人說話忒損,那老丫的整個一個穿海魂衫站甲板上,裝押艇的。跟丫的掰赤完後,懵懵懂懂的逛大柵欄,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溜達,兜裏要是有倆蹦子就來串糖葫蘆,不過癮。黃金難買少年時,人無兩度再青春。時人不知餘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現在來它兩串,吃一串,拿一串玩玩,尿盆子裏和麵,要的就是這個勁!
我弟弟管理某部的機關食堂,三百多人,另有一個小食堂供部級大官享用,每天的膳食要經過包括我弟弟在內兩層把關批準,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差著好幾級,要好生伺候著。前幾年,我弟弟拿回家一小瓶醋,很精巧,比藥瓶子大點,說是供部長們享用的。好喝不過雞湯、好玩不過小蒼、舒服不過倒著、好吃不過餃子,要白菜豬肉餡的,掰兩瓣蒜蘸部長特供醋,還以為吃出人間美味呢?狗屁,就那麽回子事!
泰山不是堆的,部裏大食堂的中午是自助餐,兩三個小時的流水席,大蝦、羊腿、肘子、排骨等等,琳琅滿目,老娘們的屁股,沒痣了!絕對不比名星,荷美,公主郵輪差,把其他主流郵輪上的自助餐甩到太平洋去!
火車不是推的,午餐標準每個職工是四十五人民幣,僅僅是食物成本,一年吃掉七百多萬。
牛逼不是吹的!真正的物美價廉,午餐每人隻收人民幣一塊錢,早晚餐吃的人很少,收兩塊錢。這還沒完,發工資的時候,每人的工資卡上會返回五十。用我弟弟的話說,工人農民低端人口要是知道有這等好事,非起來造反不可。
這還沒完,照顧本單位職工就算了,如果職工帶外麵的人或自己家裏人來吃,收三十五塊錢一人。成本四十五,賣三十五,咱們掏糞工整天琢磨的是怎麽增加現金流,這叫負現金流,賠本賺吆喝,生意要是這麽做,非賠到姥姥家去。我弟弟隻是餐廳經理,廚師科班出身,沒有財務權利,部裏總務處負責經費問題。我家以前的保姆看到我弟弟手機上的菜單,圖文並茂,饞的流哈喇子,央求我弟:“小哥,帶我去你們單位打打牙祭吧?”
這還沒完,旁邊不遠另一個單位的食堂更加牛逼!還是用我弟的話:“我要是有一句瞎話,你把我眼珠子摳出來,扔地上當泡踩!”就從這一點來看就知道為什麽打破頭也要為人民服務,做人民的公務員。想想還是古代好混,隻要割掉了就能當上公務員。
“拆牆打洞”一詞太不雅,還有一個好聽的詞叫“居家養老”,茅房裏摔壇子,臭瓷不少。我琢磨著,過二,三十年,沒準在美國混不下去了,老坷垃完,落葉歸根,也回去“居家養老”。於是陪母親周邊瞎溜達,看過兩個社區的養老院,托老所。我媽說她有胳膊有腿,斷然不會去這種地方。但如果您家裏的老人智障,生活不能自理,找個保姆又怕被欺負,那您幹脆早上上班前腳把老人送托老所,後腳送孩子去幼兒園。不過,幼兒園裏的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活蹦亂跳的。托老所裏一個個步履艱難,目光呆滯,行屍走肉,都跟橫路敬二差不多。我怎麽也不能想象我在這個地方是什麽情景,弄不好會變成杜丘東仁。所以,要抓緊時間行萬裏路,行不動了還可以坐郵輪,最後,也許會在南加這裏的laguna wood終老其生。
我媽老念叨,以前一個月的工資夠全家人撮十來頓老莫,現在的退休金隻夠兩三頓的。老百姓有自己的活法,“紫光園”一碗豆腐腦、一個糖油餅、一個炸糕、一個牛肉包子,十來塊錢,把我撐的飽飽的。我這個人能屈能伸,我估摸著來美國多年的假洋鬼子去不了那個環境,左邊一個飽嗝,右邊一個響屁,立馬就飽了。不過,我回家這麽幾天,不能讓我媽去吃“紫光園”,馬路對麵是“金鼎軒”,古色古香,環境優雅,就是木頭椅子硬點,屁股骨坐的生疼。一碗豆腐腦是人家三倍價錢,我懷揣著美金回去,腰裏別個死耗子,硬充打獵的,帶一大家子“撮老莫”一頓撮掉兩千塊,一人一份的莫斯科紅菜湯就六十八,一個個眼睛裏放光,好吃的連耳朵都動起來,爽!但撮的我著急上火,還沒敢撮魚子醬這種名貴菜,否則非要了我的盒錢,喝幾碗豆腐腦是喝不窮滴。
我這個人挺摳門的,加上腦子慢,榆木疙瘩腦子不開竅,除了弄房子會搶先起跑,其他事情總是慢半拍。智能手機微信什麽的剛會不久,回到國內不願意多花幾個去開通手機漫遊,我媽家沒有網絡,一老太太看看連續劇得了,所以有時候在餐館蹭網。有一次正好趕上網友商討房子保險和郵輪的事,我說手邊沒有資料,就是想查看我寫過的東西也看不成。在國內不要說上文學城,就是穀歌雅虎也不成啊?當你擁有什麽的時候往往不去想有什麽價值,一旦失去才會懷念其珍貴。房子、股票、金錢、珠寶等都是有形的東西,失去了還能再弄回來,而且在哪裏都能弄。還有些東西是無形的,失去就失去了,兄弟們,珍惜吧!
- 周末閑帖,大師和專家
- 老朽遊記,蘇格蘭 下
- 房市股市,自以為是,再貼一次
-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再寫個段子,不惑兄英文好,麻煩中翻英一下。
- 真心來學習,不惑兄打擊我的積極性,不學了,改編個段子,娛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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